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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神話]春神之戀 第33節(jié)

    她算是看出來,他只要看到工作,整個發(fā)情狀態(tài)就緩解很多。

    計劃里除了讓自己惹人嫌外,還需要給哈迪斯多找?guī)讟酉矚g的東西撐住理智。

    不管是白月光女神還是工作,或者別的,她努力多發(fā)掘點,好幫助哈迪斯早日渡過難關,放她回……家?

    泊瑟芬遲緩的神經終于敏感了半秒,她皺著眉看了一眼高大古典的柱子,充滿裂縫卻帶著濃烈絢爛色調的墻壁,又看向站在一堆泥板中間的神明,還有他身邊那幾個紫袍白發(fā)的老頭子。

    終于,她無奈用手撐著下巴,嘆了口氣。

    好像,沒有家了。

    就算被放回到大地上,也只是擺脫了一個發(fā)情狂,但是回到上面呢?

    一個可能是三千年前,有神靈,有妖怪的另類遠古世界。

    泊瑟芬的注意力一直被哈迪斯扯著跑,現(xiàn)在緩過神來,就想起自己的處境竟然是新手開了地獄之門,各種面目可憎的怪獸長著大嘴,等著將她吞下去。

    她離家最長的時間,也不過是上大學住宿舍,每年還有個寒暑假可以回家當懶貓。

    而現(xiàn)在是可能一輩子都回不來家了。

    畢竟沒聽過穿越這玩意還有寒暑假的。

    泊瑟芬在沉默中頹了,頭上幾朵嬌艷的小花也跟著垂下臉盤子,她眼神帶著怨念看向哈迪斯……手指上的大金戒指。

    世道艱難,要是真拔箭成功,她要回到上面那個陌生的世界生活,大概率是沒錢寸步難行。

    難道,要試著在這里先打個短工賺取未來的生活費?

    哈迪斯攤開手,慘白的手指壓在莎草紙上,上面是古老的詛咒,帶著自我束縛的怨恨,能壓抑愛神的力量。

    粗糙的紙面上,尖細的紅字體像是嗅到血rou的腥鯊,翻卷扭曲著氣體,流到他的手指,手背,最終鎖在腕骨上,化為由手鐲般的花紋。

    哈迪斯抬起手認真觀察了一會,才拿起蘆葦筆沾了黑墨在手腕上補充了些細節(jié)。

    厄洛斯的箭,會隨著中箭者沉淪的深淺而出現(xiàn)不同的癥狀。

    一開始是純粹的生殖欲,愛欲之火燒毀人的理智,很多時候只要熬過欲望期,欲望的火焰自然就會退去。

    這是愛神力量的局限,欲望無法cao控中箭者永生。

    而欲望后,如果中箭者對愛人的感情不幸加深,那么情緒就會開始受到愛人cao控,單方面跟著她同喜同悲。

    正在用死亡力量書寫詛咒的哈迪斯,冷漠地想,絕不能落到情緒被掌控的地步。

    但是當他給手腕上的枷鎖手鐲紋補足了細節(jié)的時候,卻突然感受到一股陌生的酸澀涌上來,悲傷的無助淺浮在他的內心里。

    他筆尖一頓,這種情緒太過詭異,柔軟如過了油的亞麻線,閃著異樣的光芒,落在他貧瘠冷酷的心性上變成無法忽略的存在。

    不是他的情緒。

    悲傷、無助、憂慮……細碎繁多如飛塵的情緒,播撒到他沸騰的欲望里,扎根在他毫無動容余地的心口內。

    這種說痛苦不夠痛苦,想忽略卻忽略不了的感覺,讓哈迪斯手指一抖,折了蘆葦莖的筆。

    同喜同悲。

    ——是她的情緒。

    泊瑟芬的坐姿已經變成用雙手撐著臉,煩惱到將雙下巴都給撐出來,她側眼盯著坐墊邊沿的細金珠,大富人家。

    而她竟然窘迫到只能靠著變態(tài)歹徒活著,等到擺脫了歹徒,以后的生活立刻沒著沒落的。

    比綁架犯更可怕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現(xiàn)實生活,比神話妖怪神仙更驚悚的是,你口袋沒有一個子。

    泊瑟芬忍不住嘆氣,一口長氣沒等吐完,就察覺到一股陰冷黑暗的氣息湊過來。

    滿身黑霧都收攏起來,沒有碰觸到高座上的少女的神靈,雙手攏在外袍內,已經站立在她面前。

    他平靜垂著眼眸,像是威嚴冷峻的神像,以俯視的姿態(tài)在回應信徒煩惱憂愁的傾訴。

    “你在悲傷什么?”

    泊瑟芬立刻被嚇精神了,她松開撐臉的手,挺直腰背仰起頭來,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問話有點摸不著頭腦。

    悲傷?

    她扯了下嘴角,想要露出個尷尬的笑來否認這句問話,她就算悲傷也不用找他傾訴啊。

    “別笑?!惫纤雇蝗焕渲槼谅曢_口,跟他的聲音相反的是,浸潤在火影中的眼里卻充滿了貪婪的渴慕。

    泊瑟芬笑臉僵住,雙手緊握。

    哈迪斯立刻感受到她濃烈的沮喪感,瞬間拖著他一起墜入暈眩的酒液中,讓他的情緒也跟著沉悶起來。

    他看到她頭頂?shù)幕ㄑ傺僖幌⒌刭N著發(fā)絲,耀眼的黃金發(fā)夾上,一簇嫩葉失去了生機的光澤,披在她身上的黑霧布料被他掐斷了聯(lián)系,也隨著時間流失在變薄變虛幻。

    她還是過于饑餓,沉睡太久,醒來又缺少信徒獻祭犧牲品,也無男女祭司給她建造神廟,立起神像,清洗祭臺。

    更無鮮花水果,頌歌舞蹈,寧芙環(huán)繞。

    也許給她幾個信徒,她會開心點?

    哈迪斯轉頭去看周圍,才發(fā)現(xiàn)冥府沒有活物,更別提活人信徒。他身形微頓,最后只能招來一個奉酒男童。

    很快酒童捧著金色的杯子,里面盛滿了蜜甜香醇的奈克塔耳,無色的液體充滿了青春永生的力量,是神主要的飲品。

    泊瑟芬看到眼前這個一臉嚴肅的男人,拿起金杯,另一只手從外袍下伸出來,寬大柔軟的黑布如多褶水流般,垂落堆積在他的手肘上。

    他提起自己的衣布,露出漂亮的涼鞋,緩慢彎下身去,將杯子里的透明液體潑灑一些在地上,輕聲呢喃了幾句話,又潑灑了一些,再繼續(xù)輕吟。

    哈迪斯因為彎身低頭,黑色的頭發(fā)落到臉頰邊,軟和了他冷肅的表情,竟然看出虔誠的感覺。

    這是信徒給神奠酒。

    本來還需要唱頌歌,跳祭祀舞蹈,進行一連串嚴肅的儀式。

    但是哈迪斯早已經忘記了音樂的節(jié)奏,詩歌的韻律,舞蹈的拍子。給她獻上酒后他沉默了一會,才將杯子放下,然后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泊瑟芬面無表情看了一眼四周潑灑的不明液體,再面無表情看了一眼哈迪斯。

    這是在干什么?為什么要在她四周灑水,難道有灰塵需要清洗,還是她看起來太臟了,他嫌棄地潑水去晦氣。

    異域文化太難懂,特別是古代神跟現(xiàn)代人的隔閡,簡直就是一條喜馬拉雅山脈橫亙在中間。

    泊瑟芬剛在心里感嘆完,就看到哈迪斯的手指裂開了內袍,紅色的布料發(fā)出輕微的撕拉聲,露出了胸口沒有愈合的慘烈傷口。

    翻出的血rou,像是有被灼燒過的痕跡,阻止了體內血液的流出,那把憎恨的短劍就插在里面。

    哈迪斯一臉冷靜將阻止愛意蔓延的武器,從心rou里拔-出來,銳利的聲音響起。

    是鐵器與血rou的搏斗。

    泊瑟芬:場面之兇殘,讓她無言以對。

    哈迪斯將短劍抽出來后,用黑霧清洗一遍,去除rou末。然后將這把燃燒著恨意的武器,塞到她的手里。

    泊瑟芬只覺得手里一沉,刺骨的冷意瞬間扎過掌心,鉆入骨里,讓她忍不住一哆嗦,差點沒把手里的短劍扔出去。

    哈迪斯一時沒有想到這樣也能傷到她,快速伸出手指,在她耳邊一摘,一朵鮮艷怒放的花朵立刻出現(xiàn)手中。

    他將花放到短劍上,嬌軟的生機立刻安撫了憎恨的冰冷。

    “獻祭之物。”

    奠酒,獻祭,能加固她的神力,也是任何神明都樂于享受的東西,冥府沒有大地上活著的牲畜,只能用鐵器替代。

    可是他并沒有感受到,心頭上那些情緒欣喜起來,暫時充當了一次信徒的冥王突然沒了信心,她這是嫌棄冥神給她供奉嗎?

    泊瑟芬看著手里的劍,劍柄上鑲嵌的各種寶石,金銀過于美觀,就是不知道哈迪斯拔個劍給她干什么?

    這再美觀,也是從心臟里抽出來的,她想拿去多洗兩遍。

    哈迪斯皺起眉頭,突然說:“你放在身邊,如果想要拒絕我與你到睡床上交合,你可以剁下我的手?!?/br>
    也許,她擔憂的是這個,而不是沒有信徒供奉。

    泊瑟芬以為自己聽錯了,剁什么手,剁我的什么,剁什么剁?

    “或者腳?”

    “心臟?”

    “生殖之物?”

    泊瑟芬眼睜睜看著這個一臉嚴肅的神靈,臺詞脫韁程度如撞了鐵軌,又被火車甩到天上去旋轉。

    原來愛神之箭不止讓人發(fā)情,還會讓人發(fā)瘋嗎?

    哈迪斯突然冷聲問:“你歡喜些了嗎?”

    泊瑟芬:“……”

    這怎么像是個送命題,她該回答歡喜好,還是不歡喜好。

    第28章 賜予你歡樂

    泊瑟芬覺得自己就是個坐在課堂上, 被黑臉班主任點名去回答一道完全不會的難題的學渣。

    請問以下公式的答案是:切手x切腳x掏心x割jj =

    a歡喜 b不歡喜 c哈迪斯它就有喵病

    她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忍不住各伸出兩根食指互相撓蹭了下,煩惱焦躁的小情緒在這個無聲的動作里被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然后泊瑟芬輕側著臉, 一綹麥穗色的長發(fā)恰好被幾簇新開的紅百金花, 擠出了發(fā)帶掉到肩頭上,這個小意外讓她的注意力轉移了一下。

    煩躁感有一瞬間消失在心里。

    她剛要猶豫著回答a的時候,就聽到哈迪斯輕微嗯了聲,像是壓在舌尖,輕抵出嘴唇的一個松懈下來的感嘆。

    然后就如來的時候一樣,他高大完美的身形突然被濃霧包圍,蒼白的臉孔被涌上來的黑暗遮掩,緊繃的下頜跟柔軟的黑發(fā)跟著消融。

    整個人轉瞬就化為一團煙氣, 消失在她面前,又自然從會議桌那邊冒出來,繼續(xù)拿起筆,抽過一塊泥板冷著臉看著。

    泊瑟芬依舊歪著頭,雙眼呆滯。所以是咋了?

    神明都是縫嘴怪嗎, 多幾句解釋要命嗎, 難道答案是個c?

    她心情平靜點的時候, 哈迪斯覺得壓滯在胸口的悲傷散開了不少。

    但是很快他的臉又冷硬起來,欲望開始轉為情緒cao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