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瑟芬被他的無恥震驚了，“難道不是你想吻我？”

    她還以為，他是想將她偷吻的債要回去，結(jié)果他竟然倒打一耙，親完人不認(rèn)賬。

    哈迪斯冷靜回答：“我想吻你的時候，會更深入。”

    深入到不分你我，將她吃進(jìn)去那種方式，才是他最渴望的。

    所以當(dāng)他心里出現(xiàn)她某種渴望的時候，才會發(fā)覺，她想讓他吻她。

    如吻著她的葉子那么清新，純粹不帶一絲作-愛念頭，在滿是書架的安靜角落里同她唇角輕蹭。

    第77章 女神

    如果書架「貼貼」是一場戰(zhàn)爭， 泊瑟芬覺得自己在哈迪斯的攻勢下是節(jié)節(jié)敗退，防線全毀。

    唯一的戰(zhàn)績是她堅持住了不貼回去的，不管對方貼多久， 她都堅強地抵抗住非人的誘惑， 沒扒拉住對方啃一啃。

    所以哈迪斯肯定沒有看出她的動搖吧，更不可能看出她滿腦子的「非分之想」……不對，要是神這玩意是會讀心的呢？

    為什么哈迪斯很多時候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蟲，猜她的心思能猜得那么準(zhǔn)？

    這個恐怖的猜測讓泊瑟芬整個人都炸開，尷尬炸的，就她滿腦子的不可言說想法，真要被讀心，這個地球是不能呆了。

    她得立刻給自己發(fā)射一火箭， 直接當(dāng)太空流浪兒去。

    因為這種讓人面目全非的想象，讓她手里的劍更加快速地?fù)]動起來，企圖將這個讀心猜測砍死。

    死神看了她一眼，評價說：“戰(zhàn)意不錯，力量不足。”

    不過表情是不是猙獰了點？

    泊瑟芬握劍的姿勢已經(jīng)很熟悉， 她練習(xí)著練習(xí)著， 突然轉(zhuǎn)身對著死神的方向， 利落地往前橫削，果然沒有碰到他半點衣服。

    塔那都斯輕松避開她后， 剛要抽出長劍挑飛她的武器，順便砍幾朵她頭上的花的時候，卻看到泊瑟芬又低頭在喃喃自語。

    她一直在分神， 也不知道想什么。

    塔那都斯對她是有好奇心， 這種探索欲對死神來說是很少見的東西。

    為了聽清楚她的話， 他彎下身湊到她面前。

    卻看到她眼神兇殘， 像頭齜牙的兔子，連頭發(fā)都要豎起來般表露自己兇狠的一面。

    她的嘀咕磨在牙尖，念著讓死神疑惑的話語，“難道真看出來了，真看出來了？”

    看出來什么？他只看出泊瑟芬要從暴躁的兔子變成打滾的圓刺猬，又廢又能蹦跶。

    泊瑟芬卻突然抬頭，遲疑問他：“你們神會讀心術(shù)嗎？”

    死神誠實搖頭，至少他完全看不清楚她的心。

    泊瑟芬輕松起來，還開心地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也是，要是你們神能讀心，你也不是這種表現(xiàn)了?！?/br>
    說完，她手指驟然順著死神赤-裸的胳膊往上，指尖碰觸到他肩頭別針，用力一抓，柔軟的亞麻布就團(tuán)在她掌心里。

    “你看，我碰到你的衣服了。”

    塔那都斯本來能在一瞬間化為塵埃消散開，讓她的手指落不到實處?？墒钱?dāng)她的手碰觸他的皮膚時，所有的動作都僵硬住，某種激烈東西在手臂上爆開，如宙斯的雷擊麻痹了他的身體跟神智。

    連衣服被泊瑟芬揪住，他都只能呆滯看著她得意起來的模樣，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泊瑟芬本來還想冷笑懟他幾句，畢竟這家伙拿劍追著她的花砍的時候，那嘴就跟抹了毒，張口都是冷嘲熱諷，經(jīng)常氣得她跳腳。

    結(jié)果這位便宜老師卻只是看著她，維持著被她揪著的姿勢，黑得讓人不安的眼睛里燃起某種細(xì)弱的火苗，隱約顯露出其中蠢蠢欲動的興奮。

    這讓他長年死氣陰沉的臉孔，迸發(fā)出了一種類似活過來的生動感，泊瑟芬倒沒有察覺到他的危險，只是覺得對方被她不講武德的偷襲落了面子，才這么用力瞪她。

    她確實贏的不光彩，卻沒有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

    手指松開對方的衣服后才解釋：“你教我可以不擇手段的?！?/br>
    死神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往后退開，整個人似乎又沉入陰影里。黑色的翅膀無法控制輕扇動了下，所有的光都在不安晃動，隨時會熄滅過去。

    當(dāng)死神熄滅所有光亮，黑暗就變成他的屠宰場，狩獵會成為他的本能。

    泊瑟芬見他表情還是很詭異，難道被她贏了就那么受不了，神的心竟然這么玻璃？

    畢竟哈迪斯最忠誠的下屬，泊瑟芬生怕他罷工不干活，加重哈迪斯的負(fù)擔(dān)，只好心累地往自己頭上揪下兩朵不值錢的小花，送給死神當(dāng)賠禮。

    “就當(dāng)我沒碰到你，抱歉讓你難受了?！?/br>
    所以好好干活，多為冥府減少工作量，讓你家上司多點休息時間才是正事。

    泊瑟芬覺得自己真是cao勞，誰讓冥府的員工不是面目可憎的老油條（判官們），就是直接神隱了（那些什么復(fù)仇女神啥的從不來上班）。

    就死神一個靠譜，不能讓他因為自尊受損而消極怠工。

    死神看著她遞過來的花，扇動的翅膀停頓住，所有外露的情緒都被一瞬間收回去，危險的氣息也跟著消融在她面前，他又變成一塊只會教導(dǎo)她用劍的石雕。

    就在泊瑟芬以為死神要沉默到天荒地老，并且她腿開始酸了想找借口離開的時候，手里的花突然不見了。

    那花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在死神的劍柄上，變成裝飾的花紋，他摩挲了那花紋一下才說：“你完成得很好。”

    泊瑟芬立刻露出開心的笑容，不等她慶祝自己作業(yè)完成，站在她面前的死神已經(jīng)幽幽抬頭，如木偶般僵硬的身體也跟著動起來。

    他的劍對著泊瑟芬的臉，“那接下來的教導(dǎo)就可以更嚴(yán)格。”

    嚴(yán)格，先前還不夠嚴(yán)格嗎？

    然后泊瑟芬就見識到這不當(dāng)人的玩意神，用殺氣跟威壓追著她削了十條走廊。

    她對冥府王宮復(fù)雜的路況能這么了解熟悉，絕對有死神的天大功勞。

    他不止削，還放出亡靈骷髏之類的恐怖東西，扒著她不放。

    泊瑟芬這下是真臉青了，當(dāng)好幾只骷髏手搭在她肩頭，一堆亡靈在她后背吹冷氣還嘿嘿冷笑，她只想喊救命。

    她知道自己畢業(yè)后肯定會偶爾懷念起大學(xué)的生活。

    但是她沒有想到真開始想念的時候，是這種場景。

    那亮堂陽間的教室，可可愛愛的同學(xué)，怎么也比她此時在陰間上課，伴隨鬼片bgm大喇叭助興，老師還喪病強一百萬倍。

    不能深想，一想就是熱淚兩行，糟心滿筐。

    就在死神將泊瑟芬追得雞飛狗跳的時候，哈迪斯的手不受控制就從祭祀火里抽出來。

    感知到她情緒的冥王，身體都半虛幻起來，想要立刻趕到她身邊，將所有讓人不愉快的事情都驅(qū)除掉。

    這種難以抗拒的沖動，很快又被哈迪斯壓制住，他的身體重新恢復(fù)原樣。

    而在他身后，剛點燃的火騰燒而起，金色的火焰化出一個模糊的女性臉孔。

    “哈迪斯，我尊貴勇武的兄弟，你喚我前來點亮的是供奉主神，永不熄滅的圣火。你是因為愛神之箭才徹底失去理智，做出這種自降神格的事嗎？”

    哈迪斯沒有回頭，他的眼神安靜看著泊瑟芬所在的方向。

    將增加泊瑟芬力量的教導(dǎo)，交給死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哪怕死神無法傷害泊瑟芬，只能用最簡單的語言恐嚇?biāo)?，這也是他無法辦到的事。

    現(xiàn)在的他面對泊瑟芬，已經(jīng)孱弱如嬰孩，一句重語氣的話都說不出口，胸腔里裝的都是對她的無限依戀與分割藏匿起來的繁殖欲。

    更別提為了訓(xùn)練泊瑟芬的腳力，要擺出兇狠的面容，提著劍追逐她。

    身后的矮祭壇上，一個醇厚低沉的女聲在繼續(xù)勸告他，別下如此沖動魯莽的決定。

    “你與德墨忒爾不同，她的權(quán)力大部分來源種子神。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靠著自己的實力成為冥界的統(tǒng)治者，并不需要用如此珍貴虔誠的心意，去臣服愛護(hù)他神?！?/br>
    越燒越高的火焰卷著四散的煙氣，化出由火塑造的女性軀體，在灼燒的溫度中，一張圣潔的臉開始清晰起來。

    她閉著眼，雙手捧著一個人類家庭慣用的注油陶燈具，一簇神魂金焰在燈上安靜燃著。

    哈迪斯的黑發(fā)在高溫扭曲的空氣中，有一種妖艷的淡紅色，身后的女神低垂下脖頸，滿是火焰的頭顱湊到他耳邊輕聲警告。

    “奧林波斯眾神并不喜歡你奪走種子神，人類會因為缺少作物而大量死去。除了身負(fù)自然權(quán)責(zé)的神明，所有神都依賴人類的信仰而存在，沒有人，就沒有這些神的存在。”

    哈迪斯無動于衷，還往前兩步，避開自己姐妹的貼近后才轉(zhuǎn)頭看向她。

    “赫斯提亞，我讓你來點圣火，不是讓你來當(dāng)奧林波斯神的說客?！?/br>
    赫斯提亞低垂著頭，火在她眼眶里燃燒，卻空洞得看不到半點熱情。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油燈上，一小簇金焰舔舐上她的指甲。

    “你點燃了圣火，等于昭告所有神明你要供奉泊瑟芬，你將要與整個奧林波斯為敵?！?/br>
    哈迪斯的注意總算被拉回來，他心里放著另一個人的情緒而顯得反應(yīng)遲鈍半分，等到真的理解赫斯提亞的話，他眼里所有因為愛而柔軟的波動都徹底消失，連帶面對自己姐妹的表情都變得陰郁無比。

    “你以為我畏懼你們？”

    赫斯提亞剛要開口，就看到哈迪斯攤開手，掌心里赫然站著她燃燒的身體。只要他狠掐住，她身體的骨頭會立刻粉碎一大半。

    哈迪斯毫無憐憫地對她說：“你的職責(zé)就是負(fù)責(zé)點火，而不是學(xué)著赫爾墨斯那張狡詐的嘴，充當(dāng)一個不適合你的傳達(dá)者?！?/br>
    赫斯提亞徹底沒有了聲音，一會后她嘆息，“我只是不愿你卷入這場爭斗，當(dāng)年宙斯利用厄里斯的力量拋出了一顆金蘋果，將大量有能力的年輕人拉入東方戰(zhàn)場，也讓眾神因為這場戰(zhàn)爭分裂爭斗。”

    這些年宙斯坐在中立的金座上，如慈父般調(diào)解所有神的糾紛，趁機將本來和氣的女神勢力撕裂開，又通過屠戮人類消除信仰，而收回一些神的權(quán)力。

    “本來我們只是認(rèn)為，他通過戰(zhàn)爭拿走部分神明的權(quán)力就滿足了?？墒悄銓⒉瓷覐牡履癄枒牙飱Z走的時候，宙斯卻不同意用自己的王權(quán)，說服你將泊瑟芬歸還大地?！?/br>
    這是不正常的，宙斯不止身兼自然神權(quán)，他最大的權(quán)力更多是來自人類的信仰。

    如果泊瑟芬不歸屬奧林波斯，其實也在消減他的權(quán)責(zé)。

    赫斯提亞面容哀傷起來，眼角落下一行火淚，“戰(zhàn)爭不滿足他的野心，我們猜測宙斯是想通過干旱與饑荒，消亡現(xiàn)存大部分人類，來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時代?！?/br>
    身為親近人類，手握大量人類信仰之力的女神，當(dāng)說出這個可能出現(xiàn)的滅世陰謀時，痛苦悲憫之情讓她的聲音在發(fā)抖。

    “宙斯擁有掌控天空雷雨的自然職權(quán)，他不會因為現(xiàn)在的人類全部死去而沉睡。他武力充沛，又暴戾強大，哪怕大地的人類死去，暫時失去人類神職產(chǎn)生的信仰力量，他也足以打敗所有跟著他一起虛弱下去的神明?！?/br>
    現(xiàn)存的大量人類都各有信仰的神靈，宙斯雖然是神靈中的最大權(quán)力者，卻不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

    將這些屬于別的神的信徒全部屠戮殆盡，再親手用屬于自己的神力物品創(chuàng)造新人類，讓他們眼里只有一個神明，并不是辦不到的事情。

    當(dāng)雅典娜將這個猜測告訴他們的時候，所有親近人類的神靈，都不愿意宙斯的陰謀實現(xiàn)，連年爭斗讓他們異常渴求和平。

    “哈迪斯，請克制住這份對你毫無益處的愛慕之情，打開緊閉的黑暗墓門，將屬于人類的生機放回大地吧?！?/br>
    赫斯提亞伸出灑著火星的手掌，想要捧住哈迪斯的臉，她飽含希翼的聲音與流淌著火淚的臉，交織出詭異的神圣感。

    哈迪斯再一次，熟練地往后退開兩步半，完美避開她的手，卻沒有預(yù)料幾顆火星撩過他的潔白的臉側(cè)。

    雖然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還是輕垂下眸，不悅地用手指輕擦過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