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神話]春神之戀 第1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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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有一刻她的表情是空白的, 這是正常人遇到無法理解的事情時, 大腦當機后產(chǎn)生的怔愣感。 德墨忒爾跪在碎裂的水果汁水里,衣服都被暈染出一層暗色的紅色,如同她的眼睛,各種激烈的感情攪和在一起,連光澤都黏膩起來。 泊瑟芬跟她對視三秒,終于有點受不了地伸手,用力握住這個想當她媽的神的胳膊,別的不說, 這胳膊肘子還挺圓潤的。 然后她露出禮貌不失淡定的笑,“你松一下,當我母親就不用了,我不缺。” 邊說邊一點點將德墨忒爾的手指掰開。 就在要擺脫對方的抱腿殺時,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力氣在不斷減弱。而被抱住的腿部, 布料下的皮膚開始火燒起來, 這種溫度來自抱著她的農(nóng)神。 女神仰著頭,露出潔白修長的脖子, 表情狂熱依舊,只有眼瞳里的金色更加明亮,襯得她的皮膚雪白得可怕。 “回應你最忠誠的信徒的祈求吧, 泊瑟芬, 接受我的供奉。我?guī)砟阕钕埠玫墓麑崳?nbsp;也帶來你迫切想要解決的問題的答案。” 德墨忒爾將自己柔軟的臉貼在她衣裙上, 聲音輕緩,“這片大地對你造成的損害,冥府對你的污染,都會消失。我將吞噬你無用,舊的死亡軀體,將你的靈魂放置在我的zigong里。那里早已哺育著最美麗的身體,是你最安寧的居所?!?/br> 她溫柔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是神語,無法忤逆。 命令的神力化為尖銳的絲線,一根一根勒進泊瑟芬本來就在疼痛的骨頭縫里,將她反抗的舉動都捆綁住,又一點點糾正,扯緊,拉起來,化為命令者想要的動作。 扯線木偶都沒有泊瑟芬此刻糟糕的處境,至少木偶不會感受到疼痛。 當初與哈迪斯剛見面那會,也被這種語言cao控過,可是感受完全不同。 哈迪斯的語言雖然也不容反駁,卻是慫恿誘惑居多,掙扎的過程并不會伴隨著劇痛。 “我會用盡力量來哺育你,日夜守護你重新復活在我體內(nèi)的生命。萬物也將會隨著你的新生,而迎來真正的復蘇。更重要的是……” 德墨忒爾的表情如同慈母般溫柔,甜蜜的陽光給她的臉鍍上一層美麗的金,似乎她暢想的未來已經(jīng)成為了現(xiàn)實。 “我們會用一種誰也無法分開的關系,永遠維系在一起。土地會變成我們的樂園,死亡將無法存在這個樂園里?!?/br> 泊瑟芬身后的黑影隨著金色重歸,而開始減縮起面積。他探出一只手,粘稠的黑暗從手臂上不斷融化掉落。當碰到泊瑟芬的發(fā)尾的時候,手指已經(jīng)瘦了一圈。 德墨忒爾的話不止泊瑟芬很吃驚,影子聽后也凝固了片刻。 確實,將泊瑟芬塞入自己身體里,重新生下來這種關系,親密到任何神力都無法剝奪。 但是這種重生的代價是所有的過去都化為烏有,誕生的是新的軀殼與嬰兒的腦子。 而泊瑟芬與德墨忒爾的身份也將徹底顛倒,母親是天生的主神,而從德墨忒爾肚子里重新誕生的泊瑟芬,自動降低神格,從接受供奉的原始神,變成供奉自己母親的從神。 這個事實讓跟隨在泊瑟芬身后的影子異常憤怒,他化出鋒利的黑鐵利器,無聲的武器有種猙獰的冷酷感。 他要割斷德墨忒爾的頭,污染她肚子里那團將要吞噬泊瑟芬的血rou。 死亡被排斥出這個虛幻的金色城市前,必須解決掉這只貪婪無度的吸血水蛭,不能讓她繼續(xù)趴在泊瑟芬身上汲取生命力。 泊瑟芬呼吸都變得急促,尖針往她的rou里往死里扎,而她的手也慢慢不受控制地舉起來,輕放到德墨忒爾的頭頂上。 別在農(nóng)神發(fā)絲里的枯萎麥草,立刻抽出新的麥穗,生機重新出現(xiàn)在農(nóng)神臉龐上,帶出健康美麗的光澤。 這種作用是相互的,泊瑟芬在德墨忒爾的眼瞳深處,看到自己暗棕的發(fā)絲變淡變亮,似乎在朝著與農(nóng)神相似的金黃色轉換。 雖然這種顏色比起黯淡得死氣的深棕好看很多,卻給泊瑟芬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顏色的變化,似乎是緊迫的炸彈倒計時,每一秒都跳在心頭上。 她覺得這個場景很奇怪,也很熟悉,熟悉到讓人不舒服。她隱約看到龐大的記憶碎片海里,自己團著沉睡的間隙,癲狂的歌聲吵醒了她。 她困難半睜開眼眼皮,只看到祭祀的舞隊在唱歌,還有各種詭異到無法理解的祭祀儀式在進行。 然后她又沉睡過去,記憶又斷裂開。 長年累月的記憶沉淀成堅硬石層,她想要鑿出點有用的記憶都無比困難。 泊瑟芬頭疼欲裂地看著德墨忒爾一寸寸從地上站起來,她的姿態(tài)很奇異,慢得不正常,每個動作都像是頂著巨大的壓力,扛著重物那樣往上抬起。 距離得太近,農(nóng)神的骨關節(jié)咯吱聲與疲憊又欣喜的喘息聲,那么清晰地在她耳邊響起。 ——不能讓她站起來。 這個念頭來得洶涌而迅猛,泊瑟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反應為什么能那么兇殘,無法動彈的雙手瞬間爆發(fā)般蓄滿力量,狠狠壓在德墨忒爾圓潤的肩頭上,將她的動作往下壓。 德墨忒爾被壓下去,卻在重新跪地前,身體凝固般定住。 她的眼神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泊瑟芬,充滿了不可理喻的愛意與占有欲。 泊瑟芬真覺得這個眼神可以去跟哈迪斯比賽一下,前期中箭的哈迪斯有這么可怕的神態(tài)嗎……想起來了,好像,大概差不多就是這個狀態(tài)。 是這里的神都這個德行,還是她就是變態(tài)吸引機,隨便路過一個神瞅她都跟瞅塊狂打五折的紅燒rou差不多。 泊瑟芬決定不去研究這么深奧的問題,而是直截了當?shù)鼐芙^她,“不管你要干什么,跟我都沒有任何關系,我不會成為你的孩子,也不要你給的任何東西。” 這個世界的鐵律,就是別輕易拿任何神的東西,或者給出什么承諾,他們可從來沒有好心。 泊瑟芬的力氣不變,她腦子突然出現(xiàn)的念頭告訴她,要讓德墨忒爾重新跪下,千萬不要讓她站起來,這是最好的對抗方式。 這個念頭來得奇怪又理所當然,泊瑟芬選擇了相信自己。她低著頭,壓在德墨忒爾肩膀上的手指猛然用力,死死扣在她的rou里,用全部的力量壓制著她。 金色的陽光更盛,四周的信徒都開始失去聲音,他們精致可愛的臉開始黯淡起來,連身體衣袍都在變得虛幻。 這是一座從黃金時代投影過來的幻想之城,它曾經(jīng)存在過,又隨著生機貧乏而消失了。 她們站在輝煌的金色殘骸里,一個站著低頭俯視,一個跪著仰頭,露出獻祭者的脖頸。鮮花麥穗與四周圍觀的信徒們,都呈現(xiàn)一種奇異夢幻的色彩。 而在這種美得不像話的氛圍里,主神與從神互換身份的廝殺在沉默進行。 泊瑟芬不太了解那堆規(guī)則,可是她漫長歲月凝聚而起的神格,卻因為受到攻擊,而讓它的主人感受到強烈的不安,并且做出最正確的反抗。 她身后一個黑色的長影也終于立起來,虛幻枯瘦的手持著一把死亡的長劍,沉默而冰冷地俯視著一點點從地上站起來的農(nóng)神,打算將她砍成碎片。 在供奉同一個主神的情況下,能順理成章互相廝殺就是這一刻。吞噬主神的叛徒,不配跪在她面前。 “等一等?!辈瓷彝蝗婚_口說。 高舉著劍的黑影一頓。 德墨忒爾也抬起眼。 泊瑟芬看了農(nóng)神一會,猶豫了會才問:“你知道怎么走出這個城市嗎?” 沒法子,這個城市的人看起來都像是代碼敲出來的假人,好不容易遇到個活神,再沒有希望也要問一問。 雖然這個神看起來精神詭異,這不更代表她是真實的嗎? 德墨忒爾笑了,她非常欣喜地為她解答疑慮,沒有一絲勉強,“唯一的路在我的肚子里,你當我的孩子,我抱著你出去。” 這話每聽一次都要刷新一次三觀,泊瑟芬倒也沒有當聽不見,解開謎題的過程總是需要抽絲剝繭。 這個鬼地方估計就是專門針對她的大坑,但是誰會費那么大的勁來妨礙她? 翻來覆去地思索,明晃晃一個名字就浮現(xiàn)上來。 大地遭受雷擊,將她拋出去,又遇到阿波羅跟阿佛洛狄忒,現(xiàn)在沖出個德墨忒爾,都是泥板上現(xiàn)在最掌權,放置在石柜最前,最顯眼的神明。 能讓這些神出來發(fā)瘋,還能打雷,再順帶弄個城市迷宮來給她使絆子——宙斯? 她都睡成傻狗了,怎么也不能在睡覺的時候得罪這個當權者吧。 翻翻宙斯履歷,好多情史,哦不,好多戰(zhàn)績。 雖然不想承認,哈迪斯的實力估計會被宙斯虐。這也沒法子,這個世界信仰是唯一的力量來源,就哈迪斯那約等于無的信仰者,遇到她之前,沒有直接睡在椅子上凝固成化石就算強悍的,還想跟宙斯打? 會被打死的。 看來宙斯因為想要冥府來搞她這個可能性不大,真要將她當rou票威脅變成戀愛腦的哈迪斯,直接把她一捆吊在墳地前就成,也不用搞這么大的陣仗。 泊瑟芬在自己的腦子被繞城蜘蛛絲王國前,總算是捋出個可能性,不要死亡,要生機? “你跟宙斯的真實目的是什么?為什么非要將我留住,讓我當你的孩子?” 因為是真心實意想要知道,并且?guī)е鴳嵟捳Z一出來,直接就是命令。 德墨忒爾在漫長的歲月里,已經(jīng)習慣了從來不發(fā)命令的主神。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她沒有任何預料,回答自然而然就出來。 “你的生機決定了人類的信仰所向,你的選擇與情緒變化,都將影響到信仰力量歸于哪位神明?!?/br> 這個答案讓泊瑟芬一驚,她什么時候那么厲害了? 說得她像是能主宰天下的上帝差不多。 又想到自己在冥府的日子,她立刻冷靜了。沒有被死神提著劍砍的上帝,更沒有被冥王押著刷習題的上帝。 “你與大地、天空、愛欲之神的存在一樣,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運轉規(guī)則之一。沒有神能輕易掌控清醒的你們,身為后代神的我們,要小心翼翼維持這個世界不崩潰,只能用盡方法讓你們古老的意識消散,成為能被徹底掌控的神靈?!?/br> 或者成為無意識的沉睡者,如大地深淵黑暗般。 又或者像是愛欲之神,因為人類興旺的需求而蘇醒,無法再輕易沉睡,就被害怕原始神力量的新生神明所吞噬,取代他的主位,將掌控人類的權力死死握在手里,得到不衰不死的報酬。 泊瑟芬表情都麻了,不是上帝,而是最好的工具神,還是之一。 德墨忒爾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一種理所當然的平靜,眼神里沒有一絲不忍的憐憫,也沒有任何竊取他人能力的愧疚。 “我一開始覺得你沉睡會比較好,后來卻想要看看你醒過來的模樣,才向宙斯討來了部分的血rou,放入我的身體里滋養(yǎng)出你的身體。比起人類的信仰所向,與你在一起才是我的最重要的事情?!?/br> 泊瑟芬的蘇醒會影響眾神此刻的地位。 所以她給泊瑟芬爭取身體的前提是,能讓她從主神的位置走下來。 德墨忒爾說到泊瑟芬的時候,表情瞬間化為了水,柔潤的臉孔滿是溫柔的光輝。 她想要吃掉泊瑟芬不是為了權力,更重要的是能永遠保證泊瑟芬逃離不了她的身邊。 泊瑟芬不止臉麻了,眼神也呆滯了,刷三觀的速度完全趕不上神經(jīng)病的奇葩想法。 果然是她太文明,無法融入這個詭異的吃人吃神的原始世界。 打敗奇葩的方法是什么,就是別被她的話繞進去,例如問她為什么非要跟自己在一起。 泊瑟芬忍著一腳踹開這個黏糊糊的神的沖動,繼續(xù)問:“你用什么滋養(yǎng)這個身體?!?/br> 是這個身體,不是「我」的身體,要將自己塞入德墨忒爾的身體里,還不如直接魂飛魄散算了。 德墨忒爾去沉默起來,她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回答。 泊瑟芬也沒有繼續(xù)追問,而是保持按住她的姿勢,忍著身體碎裂的疼痛,她眼神也逐漸冷冽起來,“你身上都是黑暗的詛咒氣息?!?/br> 鮮花再多,香氣再遮蓋鼻子,鮮果再碎,味道再清新,也無法讓泊瑟芬忽略這個女人身上濃重的腐朽味。 這個味道她不陌生,偶爾會在死神身上聞到過,或者摸到過一些死亡泥板也給她同樣的觸感。 泊瑟芬不細看還好,跟對方貼得太近,迫不得已將她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就無法避免地看到她皮膚下,那些纏繞的陰冷氣息,如蛆蟲蠕動,讓她頭皮發(fā)麻。 要不是腦子死死拉著一個念頭,不能讓她站起來,泊瑟芬早就往后蹦開好幾米遠離她。 德墨忒爾抱住她的腰輕聲說:“我被哈迪斯詛咒了,他與我同為你的信徒,想要竭盡全力將你拉入冥府,將屬于大地的信仰都握在自己手里,擺脫即將沉睡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