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太對勁 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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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母女,桂歡媽的笑臉就落了下來,嘆了一口氣道:“可憐吶?!?/br> 桂歡嘗了一片橘子,挺甜,就喂給她媽一瓣,說道:“就沒人管管?我今天看見楊紅臉上都是傷,眼睛都睜不開了?!?/br> 桂歡媽嚼著橘子道:“誰管?楊紅娘家人都沒了,沒人管這事?!?/br> 桂歡回憶了一下,家暴法大約是在一五、一六年出臺的,現(xiàn)在這個年代,很多人都覺得打老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受害者很少有去報警的,就算報了,頂多算家庭內糾紛,大多走走過場。 她青年時期的神作《不要跟陌生人說話》還得等幾年才會播放,播出之后,才引起了社會上的重視與探討。 “楊紅沒想過離婚?” 桂歡媽:“誰知道呢,她就算想離,吳天順那犢子也不可能松口,他現(xiàn)在天天跟個太上皇似的,怎么可能放了這好日子?” 桂歡:“社區(qū)婦聯(lián)呢?不是之前宣傳過,要維護家庭中婦女的利益,幫助共建和諧家庭嗎?” 桂歡媽皺著眉頭想了想:“有這事嗎?” 桂歡:“……有。” 可能不是這年? 桂歡媽搖搖頭:“說到底是人家兩口子的事,他們婦聯(lián)工作也不好搞,你看我們原來廠子里的婦聯(lián),說話都沒人聽的。” 說到這,桂歡媽好奇道:“你怎么對她家的事這么感興趣?” 桂歡對鄰居家的事很少問來問去,她上輩子更是沒有過。 桂歡知道自己很冷漠,只要跟自己無關的,她都懶得去理會,無論別人是死了,傷了,她眉頭都不會皺。 反觀上輩子的自己,桂歡咽下嘴里的橘子,半天沒說話。 她捫心自問,如果沒有“日行一善”,她這輩子是不是會當做什么都不知道,任由這母女倆自生自滅? 很快她就不想了,因為她知道答案。 她忽然想到,莫非“日行一善”的存在,就是為了讓她認清楚自己有多么的不近人情? 又或是,是想辦法讓她活得像個有血有rou的“人”? 桂歡垂下眼簾,又取過來了一個橘子,說道:“要開期末班會了,我在想主題?!?/br> 桂歡媽:“什么主題?” 桂歡眼睛盯著橘子上的橘絡:“幫助身邊不易察覺的弱勢群體?!?/br> “弱勢群體?” “像是殘疾人,老人,幼兒,是人人都知道的弱勢群體,還有很多不易察覺的?!?/br> 家暴的受害者,飽受心理疾病困擾的人群……有些人沒有辦法呼救,但不代表他們不期待他人的一份幫助。 桂歡媽重復了兩遍,說道:“這個主題很有意義啊?!?/br> 桂歡繞開視線,低頭道:“嗯?!?/br>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所做的一切,出發(fā)點并不是自己的內心,而是想要多活兩天的“私欲”。 桂歡媽:“班會辦好了,能多給你發(fā)個獎狀嗎?” 桂歡:“……應該能,有優(yōu)秀班干部獎狀?!?/br> 想到就去做,桂歡第二天就寫了一篇文章,主題圍繞著她們社區(qū)開展的婦聯(lián)活動,宣傳保障婦女權益,呼吁飽受家暴困擾的女性們要努力站起來。 文章里添加了許多對社區(qū)婦聯(lián)的贊頌,以及對她個人的啟發(fā),促使她想去幫助更多的人。 算算時間,再過兩年神劇就會上映,那么現(xiàn)在已經是籌拍階段,說明上面需要這樣的宣傳。 桂歡想了一晚上,決定找婦聯(lián)談完之后,直接投稿給上級婦聯(lián)。 可惜,她現(xiàn)在就是年齡太小了,要是再大一點,事情就好辦多了。 中午午休時間,桂歡就去找班主任說了一下這次班會的主題。 班主任張老師今年三十多,體型微胖,也許是教育這項偉大的事業(yè)耗費了他大量的心力,才三十幾歲,就已經開始脫發(fā)了。 張老師推了推眼鏡,讀完了桂歡的手稿后大受感觸,說道:“主題選得很好,社會有大愛,你的演講稿也寫得很生動,相信同學們聽到了都會大受啟發(fā)?!?/br> 張老師又道:“你家住哪條街來著,哪個社區(qū)婦聯(lián)?” 他怎么沒聽說過有這種宣傳? 桂歡:“……天福路,我們那兒婦聯(lián)的工作人員非常熱情。因為我有個鄰居,家里就遇到了這種問題,她的女兒也在我們學校上學?!?/br> 張老師點點頭,欣慰地道:“很好,出結果了可以與大家分享?!?/br> 桂歡看了眼張老師桌上放著的月餅和桃酥,抿了下嘴唇道:“老師,您還是少吃點甜的吧,我鄰居有個人得了糖尿病,都截肢了?!?/br> 上輩子張老師就得了糖尿病,估計現(xiàn)在就有苗頭了。 桂歡剛說完,頭頂?shù)挠嗝褪且婚W,直接給她添了一整天。 張老師:“……好?!?/br> 桂歡同學的鄰居……真多啊。 下午放學,桂歡連值日都不幫忙做了,她得趕緊把這件事落實,干一票大的,頂她干幾個月的值日生! 她們這片的社區(qū)組織都在一個大樓里,婦聯(lián)在一樓的最里面,桂歡進去的時候,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正在窗邊寫著什么,另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一邊看報紙一邊喝茶。 桂歡掃了一眼,看的是八卦版面,跟工作毫無關系。 桂歡敲了敲門,兩個女人都抬起了頭,寫東西的女人摘下眼鏡,問道:“你找誰?” 桂歡:“請問這里是社區(qū)婦聯(lián)嗎?” 喝茶的道:“對,這兒就是?!?/br> 桂歡提起一口氣,露出最真摯的笑容,聲音好比合唱團的主唱,有感情地高聲道:“我是來感謝你們的!” 聲音太過洪亮,余音在走廊里來回回蕩,旁邊辦公室的人都探出了頭來,瞧瞧是怎么回事。 喝茶的女人差點被茶燙到,一臉懵地看向對面的女人:“我,我們做什么好事了?” 說實在的,她們婦聯(lián)是最沒有存在感的部門,每次去市里開會,都縮在后面聽其他人的先進事跡。 寫東西的頓了半晌,問桂歡道:“你是不是走錯婦聯(lián)了?” 旁邊社區(qū)的婦聯(lián),聽說最近搞了一個關愛單親家庭的活動,被上面表揚了一番。 看到兩人的表情,桂歡滿意了。 心想:很好,她就需要這種“合作伙伴”,主打的就是一個好忽悠。 第17章 桂歡家所住的這片區(qū)域,屬于天福路三號社區(qū)管轄。因為地方小,所以社區(qū)和居委會都混在一起。 她家樓底下未來那個大小不一,分布極不均勻的停車場,就是出自他們的杰作。 她來之前就想好了,指望她們出大力是不現(xiàn)實的,主要就讓她們打打下手,從旁輔助。畢竟她年齡太小了,讓人很難有信服感。 桂歡裝模作樣地看了看門口的牌子,一派天真地道:“沒錯啊,我就是來感謝天福路三號社區(qū)婦聯(lián)的?!?/br> 婦聯(lián)的工作人員對望片刻,戴眼鏡的先問道:“你先說說,感謝什么?” 桂歡走進屋,笑著道:“感謝你們一心為了婦女權益奔波!” 戴眼鏡的有些心虛地道:“……奔波……那是我們應該的?!?/br> 她們奔波什么了? 桂歡又道:“我聽了你們的宣傳,說是要保障婦女在家庭中的權益,尤其是長期忍受家暴的女性,鼓勵她們走出環(huán)境的牢籠,活出自己的人生!” 喝茶的女人眨了眨眼:“……我們,好像是……說了。” 基本可以確定了,這女孩找錯地方了。 喝茶的心想:這女學生說的一套一套,有鼻子有眼,怎么聽都不像是瞎編的,估計是哪個社區(qū)搞的宣傳演講,她誤以為是三號社區(qū)了。 桂歡熱情洋溢地高聲贊美,對面兩個人,一個猛灌茶,一個認真擦眼鏡片,就怕跟桂歡對上眼神,沒別的,純屬心虛。 夸得差不多了,桂歡順勢說道:“聽了你們的演講,我就分享給了身邊的人,還在班級里以這個主題開展了班會,身邊的同學和鄰居都深有感觸!我就想到了一個我的鄰居,她常年忍受著丈夫的暴力,為了這個家庭苦苦支撐,我們做鄰居的也不知道要從何幫起,多虧有了你們!你們就是我的指路明燈,也是她的希望之匙,阿姨們,她和她女兒,就等著你們去拯救了?!?/br> “噗!” 從桂歡說到“一個我的鄰居”開始,喝茶的就瞪大了眼睛,等聽她說完,一口茶直接就噴了出來。 戴眼鏡的眼疾手快,抄起報紙擋在了眼前,瞪了對面一眼后,扔給她一個毛巾。 喝茶的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用毛巾擦了擦嘴,說道:“咳咳,那個,這個同學啊,你說的這個問題,我已經明白了,你等我們商量商量,再給你答復?!?/br> 她們婦聯(lián)工作里,最難解決的就是兩種關系,一種是婆媳關系,第二種就是夫妻關系。 夫妻關系里,屬家暴最難調節(jié)。 男人打老婆,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改邪歸正,那是絕無僅有的。 桂歡心想:很明顯,她還沒細說呢,對方就打算使用“拖”字訣了。 鎩羽而歸是不存在的,桂歡繼續(xù)道:“您還沒了解情況,怎么商量?” 戴眼鏡的還算負責一些,拿出了一個本子,道:“你把你鄰居住哪,具體情況說一下?!?/br> 桂歡報出了楊紅家的住址,簡單介紹了一下家庭成員。 喝茶的“哦”了一聲,眉頭微皺:“吳天順啊,這家我知道?!?/br> 戴眼鏡的也不說話了,她們婦聯(lián)一共就四個人,一個小年輕出去調節(jié)家庭關系了,另一個去開會了,這四個人,沒一個不知道吳天順家的事情的。 桂歡看似很激動地道:“不愧是心系婦女的婦聯(lián)同志,對我們這一片的問題家庭了若指掌!” 喝茶的連忙擺手,說道:“不敢當,這都是我們分內的工作,這樣,我呢,姓劉,你就叫我劉阿姨就行,對面這位姓董,你反應的情況,我們原來也了解過,還需要進一步的探討,今天你先回去,我們商量過后,再給你答復如何?” 桂歡自來熟地找了個椅子坐下,笑著道:“請問您都要商量什么?我可以幫著一起進行探討,雖然我沒有什么經驗,但是我有無限的熱情?!?/br> 說到這,桂歡看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其實呢,聽了社區(qū)的演講之后,我就寫了一篇感想,郵寄到了市婦聯(lián),里面也寫了吳天順家的事,所以我也想加入到里面去,出一份力,再把結果和感觸整理出來,再寫一篇寄給領導們,讓她們看到你們是如何在工作崗位上發(fā)光發(fā)熱的!” 這下不光是劉喝茶怔住了,董眼鏡也愣了,屋子里沉寂了十幾秒后,董眼鏡問道:“……你,你寄出去了?” 桂歡:“寄了,估計快到了吧?!?/br> 等出了這個門,她第一時間就去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