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母親一噎，她說不出來，也沒法說，因為?這小姑娘說的就是?事實。

    桂歡接著道：“您不說，那我就替您說。您心里?清楚，自家兒子到底干了什么，您或許認為?，不就是?犯了個小錯嗎？殺雞殺豬都行，為?什么不能?殺貓狗呢？那我告訴您，殺牲畜，我們是?為?了食用，懷著的是?感恩和敬畏之心，您兒子虐殺貓狗，那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異于常人的血腥嗜好，是?一種挑戰(zhàn)人類底線的惡行?！?/br>
    桂歡沒有說，你?這么一次兩次地幫他擦屁股，他的膽子會越來越大，早晚會有你?都兜不住的那一天。

    這家人會不會自食惡果，桂歡根本不在乎，不過這么縱容周武，那未來務(wù)必會有動物，或者是?人，受到更?大的傷害。

    思及此，她頭頂?shù)募t字突然晃了晃。

    “不可?殺生”陡然放大，像是?在警告桂歡心中萌芽的想法。

    桂歡挑了挑眉，殺人是?不可?能?的，這是?法律底線。

    只是?她心中難道真的有這種沖動？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聽到桂歡的話，周武母親動了動嘴唇。

    她又何嘗不知道呢？

    她也沒有想到，原來那么乖巧的孩子，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記得那天半夜，她聽到兒子屋子里?有動靜，推開門，就看到了一身是?血，抱著死貓微笑的周武，當(dāng)時?她大聲尖叫，后背汗毛都豎起來了。

    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醫(yī)生也看了，時?間長了，她就想開了。

    不就是?虐待點動物嗎？又不犯法，她們總能?幫他擺平的。

    桂歡懶得跟她們再?多說，直接道：“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動物保護組織？想必他們應(yīng)該會對您兒子的事情很感興趣。再?說您二位看起來也不是?普通人物，相?信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您兒子的特殊愛好。畢竟你?們家認為?正常的事情，在大多數(shù)人眼里?看來，都太過驚世駭俗?！?/br>
    周父這才正眼看向桂歡，周母還想再?爭，就聽周父對身后的助理道：“給她拿錢?！?/br>
    桂歡：“我就不跟您道謝了，因為?這是?您應(yīng)該做的，不夠我再?問您要?！?/br>
    周父很沉得住氣，說完話后便保持沉默，不再?看她。

    領(lǐng)到了錢，齊警官送桂歡下樓，廖斂坐在派出所?大廳，盯著紙殼箱里?面的貓看。

    大貓小貓，加上一條半死不活的狗，都離廖斂遠遠的，縮在一個角落。

    桂歡沒想那么多，以為?這些動物是?受了虐待，不親近人類了。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錯了，因為?當(dāng)她抱起其中一只時?，小花貓使勁往她懷里?鉆，堅決不靠近廖斂。

    廖斂伸出一只手，輕飄飄地提起貓的脖頸，小貓就像被下了降頭一樣，貓身拉長，都不敢動了。

    把貓放回紙殼箱，廖斂皺著眉頭湊近桂歡，非常不悅地用手拍了拍桂歡被貓蹭過的衣領(lǐng)。

    桂歡：“沒事，它們不臟?！?/br>
    廖斂嘟囔道：“你?不懂。”

    兩人跟齊警官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廖斂抱起紙殼箱，里?面的貓貓狗狗乖得不像話，動都不帶動的。

    兩人坐三輪去了最近的寵物醫(yī)院，給八只貓一只狗做了全身檢查。

    醫(yī)生一看貓狗的情況，就問這些是?哪兒來的。

    桂歡也沒遮掩，估計周武這事沒幾天就會傳遍天福路。

    獸醫(yī)聽后也愣了一會兒，說道：“這些貓狗都沒好好喂食，很虛弱，還有不同程度的外傷，今天領(lǐng)不走?！?/br>
    桂歡也沒打算今天領(lǐng)走，她得先?去社區(qū)說一聲，讓劉怡幫幫忙。

    交完了診療費，還有很多剩余，但這是?第一次支付，估計等貓狗被領(lǐng)走，這些錢就不剩了。

    這邊，醫(yī)生詢問道：“要給它們做絕育嗎？”

    廖斂歪頭：“絕育？”

    醫(yī)生解釋：“就是?斷絕它們生育的能?力?！?/br>
    桂歡了解過，貓的繁殖能?力很強，母貓如果多次發(fā)|情不配崽，很容易宮內(nèi)感染，引發(fā)多種疾病，公貓絕育之后，性?情也會變得更?加溫和，容易長壽。

    桂歡剛想說做，她身旁坐著的廖斂“蹭”地就站了起來，把她嚇了一跳。

    廖斂瞪大了眼睛，問醫(yī)生：“雄貓……怎么絕育？”

    醫(yī)生：“雄貓把陰|囊縱向切開，摘除……”

    沒等醫(yī)生解釋完，廖斂就抿住了嘴唇，臉色非常古怪地看向桂歡，滿臉拒絕地說道：“非做不可?嗎？”

    桂歡：“……如果將來沒有配崽打算的話，做了會更?好?！?/br>
    又不是?讓他做，他這么緊張干什么？

    廖斂張了張嘴，面無表情地道：“在你?們?nèi)丝磥怼皇?，正常人看來，公貓不配崽……就不能?繼續(xù)當(dāng)公貓了？”

    桂歡：“……它就算做了，也還是?公貓?！?/br>
    也可?以叫公公貓。

    廖斂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不，不完整了?！?/br>
    醫(yī)生也被廖斂逗笑了，說道：“不然你?們再?討論討論？”

    桂歡心想：不然就等定了主人，看有沒有意向配崽再?說吧。

    回去路上廖斂一直沒說話，三番四次張嘴，都咽了下去。

    桂歡心想：莫非他這是?跟“雄貓”共情了？替他們難受？

    回到家，廖斂就看到了在客廳金雞獨立看電視的天禧。

    廖斂走過去，翻身爬到了貓爬架上，舔了舔爪子道：“天禧，你?絕育了嗎？”

    天禧身子一晃，單腿差點摔倒。

    誰來告訴他，廖斂又是?從?哪兒學(xué)來的這些“知識”？

    天禧咳了咳：“我目前沒有這方面打算?！?/br>
    以后也沒有。

    廖斂一本正經(jīng)道：“你?知道嗎？在人類看來，像你?這種不打算配崽的雄性?，都應(yīng)該絕育。”

    天禧：“……你?從?哪兒聽說的？”

    廖斂：“寵物醫(yī)院?！?/br>
    天禧：“……廖斂，我們是?古獸，不屬于寵物醫(yī)院的經(jīng)營范圍?！?/br>
    他們有七情六欲、有思維情感，又不是?單純的動物，做什么絕育？

    廖斂想了想，緊鎖的眉頭逐漸舒展，不過轉(zhuǎn)頭又問道：“那正常丹頂鶴，就動物園那個，用絕育嗎？”

    天禧：……

    好事不想著我！這種事怎么第一個想到他的根腳！再?說丹頂鶴只能?算他的遠親！很遠很遠！

    第43章

    “學(xué)校給你辦休學(xué)了, 這段時間你好好在家養(yǎng)?。e再出去惹事！”

    周武倚坐在沙發(fā)上，沉默地擺弄著手里的魔方，并未對母親的話做出任何回應(yīng)。

    “還有心情玩！你知道我們?yōu)榱四銇G了多少臉嗎？！”

    周武母親晚上帶著助理去周武的房子收拾東西?, 看熱鬧的鄰居們投來鄙夷又?厭惡的眼神, 讓她又?氣?又?窘, 猶如芒刺在背，臊得渾身發(fā)抖, 轉(zhuǎn)身就躲回了車里。

    “我跟你說話呢！周武！”

    見周武沒反應(yīng), 周武母親一把奪過?了他手里的魔方。

    手上一空, 周武緩緩抬起眼, 空蕩蕩的眸中泛著暗忱的光, 沒有歉意，也沒有懺悔, 低聲道：“給我?！?/br>
    周武母親沒給他，拿著魔方與?他對峙, 周武從沙發(fā)上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充滿了壓迫力, 他向前邁了一步, 說道：“我再說一遍，給我。”

    周武母親略微瑟縮，眼神躲閃。

    她不明白，明明是她懷孕十?月生出來的兒子, 為什么看她的眼神卻?像個陌生人？

    周武母親不想承認自?己害怕了，她把魔方往地上一扔，虛張聲勢地喊道：“這段時間你不許出門, 等留學(xué)辦下來了，趕緊走！”

    周武的簍子越捅越大, 間隔時間越來越短，這么下去，誰也不知道他還會做出點什么。不如送到國外，就算再搞事情，至少傳不到國內(nèi)來。

    周武彎腰撿起魔方，坐回沙發(fā)上，沒有說話。

    周武母親拿起包就要走，臨關(guān)?門前，周武說道：“給我送只貓，我就不出去。”

    腳步微頓，周武母親握了握門把手，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

    周武有條不紊地旋轉(zhuǎn)著魔方，隨著一面面的顏色變化，他用鼻子哼起歌來。

    “唰唰唰”，窗外傳來了幾聲輕響，周武隨意地掃了一眼，就見一個朦朧的輪廓打在了窗簾上，線條流暢的兩掌身，長尾巴拖在身后。

    周武仔細看了看，隨即放下魔方，躡手躡腳地向窗臺走去。

    輕輕地拉開窗簾，夜幕映襯下，一只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黑貓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向窗內(nèi)的他。

    周武緩緩地扯開一個笑臉，打開窗戶內(nèi)側(cè)的鎖，讓出位置，貓咪看了一眼，靈巧地跳了進來。周武立馬關(guān)?窗，上了鎖。

    這貓?zhí)亮?，毛皮順滑，眸子靈動，光顧著看貓，周武甚至沒有思?考，這只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不同于出租屋三層樓的高度，周武父母家的樓層，一般貓爬不上來。

    黑貓在屋子里慢悠悠地轉(zhuǎn)了一圈，側(cè)耳傾聽?，發(fā)現(xiàn)屋子里沒有第二個人之后，他轉(zhuǎn)過?了頭，冷冷地看向了周武。

    周武不著急抓它。

    他蹲下身，看似友好地伸出手。

    動物都一個樣，稍微對它們好一點，喂個腸，就會自?動上鉤。

    黑貓仰起頭顱，周武笑著道：“咪咪，過?來。”

    笑容背后，他在想，要如何陪這只貓“玩?！薄Ｋ难劬芰?，不知道挖出來之后，會不會還這么亮。

    黑貓沒動，掃了眼他的手。

    周武一點點縮短距離，在下一秒就能碰觸到貓身時，黑貓忽然瞇了瞇眼睛，然后猛地竄起。

    它的肩胛骨向里收攏，瞬間從脊背伸出了兩扇一米多長的翅膀，貓身隨著翅膀變大，額頭鼓出兩截黑棍，黑色皮毛褪去，露出了兩只黃棕色的巨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