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太太去找人聊天了，桂歡媽走了過來，看著?老?太太的方向，小聲道：“歡歡，你奶奶最近天天收瓶蓋，有些客人還沒吃完，她?就收了……人家雖然不在乎這一瓶汽水，但心里不舒服。”

    桂歡媽和老?太太相處得越來越好，不想?說出這事惹老?太太不快，可也覺得不太好。

    桂歡：員工自主謀福利是?好事，但影響客人就不好了。

    過了一會兒，剛吹完牛的老?太太回來了，笑瞇瞇的，看起來心情?不錯。

    桂歡笑著?道：“奶，我馬上要考試了，您不鼓勵鼓勵我？”

    給零花錢什么的，老?太太是?絕對不會做的，她?瞅了瞅桂歡，從兜里掏出倆瓶蓋，說道：“去換汽水喝?！?/br>
    桂歡笑著?接過，仔細(xì)打量了兩眼老?太太，佯裝驚訝道：“奶奶，你是?不是?胖了？”

    老?太太啐道：“什么胖了，這是?富態(tài)，享福的人才胖。”

    她?一天一瓶汽水，連續(xù)喝了幾個月，確實(shí)重了點(diǎn)。

    桂歡：“有錢難買老?來瘦，胖了容易生病，什么三高，糖尿病，腦梗，都是?胖出來的，尤其?是?汽水，糖分含量高，還是?別喝了，喝茶吧，養(yǎng)生?！?/br>
    快餐店里給客人備的涼茶，一桶一桶的，不怕老?太太多?喝兩杯。

    老?太太半信半疑：“……真的？”

    桂歡：“我騙你干什么，您去醫(yī)院問問，一天空嘴吃三勺大白?糖，時間長了會不會得病。”

    老?太太爭辯道：“我又?沒空嘴吃。”

    桂歡：“你是?沒空嘴吃，混水里喝，吸收更好，病得更快?！?/br>
    老?太太：“……”

    桂歡心想?：老?太太還是?長命百歲為好，這么便宜的小時工，必須得走可持續(xù)發(fā)展道路。

    第53章

    桂歡眼角瞥過老太太的衣兜, 滿滿的瓶蓋，鼓鼓的。

    老太太還在消化天天喝汽水會得病的噩耗，就聽桂歡道?：“奶奶, 您兜里這么多瓶蓋也喝不完, 不如給你相熟的客人？”

    會跟老太太聊天的客人, 肯定是來過?兩次以上的，也就是回頭客。一個買賣干得好不好, 拓寬新市場固然重要, 老客戶同樣需要維護(hù)。

    老太太警惕地捂住衣兜：“給他們干什么, 我……我三天喝一瓶, 慢點(diǎn)喝?！?/br>
    桂歡：“我可沒?不讓您喝, 您看啊，這再來一瓶的活動, 都是有活動周期的，就您兜里的瓶蓋數(shù), 除非一天喝兩瓶, 不然肯定會過?期, 不如借花獻(xiàn)佛, 給客人們甜甜嘴?！?/br>
    老太太知道?她說得有理，可老太太就喜歡占便宜，有些不舍得。

    桂歡給她講道?理：“奶奶您想?，客人們都是來吃飯的, 能白得瓶汽水，他們肯定開心，開心了就想?來第二回 、第三回, 我們店里生意好，貸款就能早點(diǎn)換完, 您的房子就能早點(diǎn)‘贖身’。所以啊，一瓶汽水而已?，您也是撿來的瓶蓋，等于是空手套白狼?！?/br>
    老太太最開始之所以天天來，一是為了湊熱鬧，二就是關(guān)心她的房子，聽桂歡這么一說，老太太咬咬牙道?：“那、那就給吧?！?/br>
    桂歡：“您以后不用自己去?揀，等收拾完碗筷，把瓶蓋都統(tǒng)一放進(jìn)一個盒子里，您坐在收銀臺慢慢挑就行。”

    老太太：“不行，有的人不看瓶蓋，我得趁著他沒?發(fā)?現(xiàn)趕緊收回來。要不有的吃完飯，閑著沒?事多瞅兩眼，不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中?獎了嗎？”

    桂歡笑道?：“那就給他們，反正?這汽水是品牌商搞活動送的補(bǔ)貼，也不是我們掏錢，您以后看到有人中?了，還得恭喜人家?！?/br>
    老太太瞪圓了眼睛：她rou疼都來不及，還讓她恭喜？！

    桂歡：“對，必須恭喜，還得跟他說，我們店里的汽水中?獎率高，歡迎對方再來，順嘴再搭兩句您運(yùn)氣真?好之類的吉祥話?，您說，這人要是再到附近吃飯，會不會第一時間選擇我們家？”

    老太太是個很精明的人，就是這精明勁兒?總用不到正?地方……聽桂歡一說，她就明白了。

    桂歡：“一瓶汽水而已?，我們也不喝，給了別人，能收回好多好多瓶汽水的回報(bào)，您說，值不值？”

    老太太：“……值?！?/br>
    桂歡端起涼茶喝了一口，心想?：對付她奶奶，最管用的就是利益驅(qū)動法。親情什么的，還是算了吧，不值錢。

    這時，楊紅正?好端著剛做好的炒菜從后廚走了出?來，看到桂歡，她麻利地把熱菜放進(jìn)展示柜，擦了擦手。

    “你?今天休息？”

    桂歡：“對，吳梅在家呢？”

    楊紅的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雖然還有點(diǎn)消瘦，但眼神明亮清澈，有一種生機(jī)勃勃的活力。

    楊紅：“她在家寫作業(yè)?！?/br>
    楊紅把頭發(fā)?別到耳后，有些靦腆地笑了笑。

    她很感激桂歡母女倆，當(dāng)初要是沒?有桂歡，她可能還在那個家里受磋磨。

    前些日子，她才聽說吳天順?biāo)懒恕?/br>
    夫妻一場，按理說沒?有感情，也會唏噓一番。但也許是真?的消耗掉了所有的情感，她的內(nèi)心并沒?有多大的波動，反而感到了一絲輕松。

    終于不用擔(dān)心會有人半夜敲響她的房門了。

    每次下班回家，楊紅都怕吳天順突然從哪兒?冒出?來，打破她平靜的生活。

    現(xiàn)在這份工作她做得很順手，在廚房打打下手，刷盤子、收拾桌子、招呼招呼客人。

    桂歡媽每天都讓她帶飯菜回家，吳梅每天晚上吃一大碗米飯，臉上都長出?rou了。

    桂歡奶奶雖然之前看不上桂歡一家，但對其他人的態(tài)度不錯，是個挺健談的老太太。

    她聽說了楊紅的事后，氣得破口大罵：“你?就是太慫了，人慫被人欺，你?看看我家老頭子，倆兒?子，哪個敢跟我大聲說話?？”

    楊紅：“……”

    她也知道?，自己有些懦弱。

    桂歡奶奶罵了一通，道?：“你?前夫，現(xiàn)在干什么呢？”

    楊紅：“……死了，喝完酒摔溝里了?！?/br>
    桂歡奶奶拍手稱快：“該！這種人，你?治不了他，自有天收！你?就應(yīng)該早點(diǎn)跟他離了，說不定早就死了！白浪費(fèi)那些大米了。”

    楊紅：“……”

    桂歡奶奶：“不是我說，你?挑男人的眼光不行！你?看我家老頭子，我一眼就瞅中?了！你?知道?為什么不？”

    楊紅搖頭：“不知道?。”

    桂歡奶奶：“我家老頭子，從頭到腳，就是大寫的兩個字，老實(shí)！好歸攏！你?看，四十年了，沒?翻出?過?我的五指山！”

    楊紅：“……”

    在楊紅眼里，老桂家的女性們，從氣勢十足的老太太，到把生意做得風(fēng)生水起的桂歡媽，再到聰慧過?人的桂歡，哪一個都不是軟性子。

    從她們身上，她看到了一種新的活法。

    女人，也可以不圍著家里的一畝三分?地?？梢源舐曊f話?，可以游刃有余，可以活出?自我。

    一肚子的感激話?，楊紅不知道?從而說起，只能握住桂歡的手，感慨萬千地道?了句：“謝謝?！?/br>
    桂歡不知道?她心里想?了這么多，笑道?：“你?之前已?經(jīng)謝過?我了，現(xiàn)在這份工作，我可當(dāng)不住這聲謝，你?要是好吃懶做，也做不來。你?得謝謝你?自己，下定決心擁抱新生活?！?/br>
    楊紅長年生活在壓抑的環(huán)境里，她需要別人的肯定和認(rèn)可，幾句話?而已?，桂歡不會吝嗇。

    楊紅紅著眼眶笑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家梅梅長大了，要是能有你?一半能干，我就放心了?！?/br>
    桂歡：……還是不要學(xué)她了。

    說實(shí)在的，她覺得自己沒?什么值得吳梅學(xué)習(xí)的。有些事情，只要把感情摘除，就會少掉許多煩惱，相反，人情味就變淡了。

    楊紅又說起了桂歡奶奶對她的“鼓勵”，桂歡聽后無?言半晌。

    她奶奶是個好事的，性子又剛強(qiáng)，遇到楊紅這種陽春水，打心眼里的恨鐵不成鋼，一心就想?把陽春水淬煉成熔漿。

    你?敢欺辱我，我就燒死你?！

    桂歡：……也挺好的，近墨者黑，和老太太相處久了，楊紅也能硬氣一點(diǎn)。

    下午三點(diǎn)多，桂歡媽接到了警察局打來的電話?，找個借口，和桂歡一起出?了門。

    齊警官等人熬了個大夜，終于告一段落。證據(jù)齊全，孫上進(jìn)百口莫辯。

    在孫上進(jìn)的家里，警方找到了大量的女士衣物，多是他偷竊來的，還有幾張紙上記載著桂歡、以及其他幾個女生的情況。

    包括她們幾點(diǎn)會經(jīng)過?附近，外貌特征等等。

    這可以證明，孫上進(jìn)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一場有預(yù)謀的、經(jīng)過?策劃的犯罪行為。

    但因?yàn)槭俏此欤烙?jì)最多關(guān)幾年。

    桂歡心下暗忱：紙上記載的幾個女孩中?，應(yīng)該就有上輩子的受害人吧。

    桂歡媽氣得都發(fā)?抖了，控制不住情緒道?：“多關(guān)他幾年！可不能讓他出?來霍禍人！”

    桂歡拍了拍她母親的后背，無?聲地安慰。

    桂歡媽后怕道?：“你?以后可不許晚上出?去?撿垃圾了！”

    桂歡點(diǎn)頭應(yīng)下。

    三十五年的余命，也就是說她至少能活到五十歲，比上輩子好太多了。

    桂歡不禁想?：她要是一直這么做好事下去?，還能活到幾百歲不成？

    從警察局出?來，桂歡媽先回了快餐店，桂歡則回了家。

    洗漱一番，她拿出?課本，坐在書桌前看書。

    “咚咚咚”，窗外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桂歡抬起頭，就看到了廖斂的一張大臉，貼在玻璃上，指著窗戶插銷，示意她開窗。

    桂歡：“……”

    無?論看幾次，一張大臉突然閃現(xiàn)的畫面還是很震撼。

    廖斂靈巧地翻窗進(jìn)屋，坐在了床鋪上，見桂歡把書放下了，就把她的椅子拖了過?來。

    桂歡坐得好好的，就感覺屁股下面一晃，整個人隨著椅子面向了廖斂的方向。

    廖斂探頭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問?道?：“你?去?警察局了？”

    桂歡自己也抬起胳膊聞了聞，一股沐浴露味，什么都沒?聞到。

    “去?了一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