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神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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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神族因為漫長的生命,向來沒有什么貞cao觀,愛和欲更直白一些,過去、現(xiàn)在、未來之中,現(xiàn)在更重要一些,至于過去,誰在乎呢! 景春癱在沙發(fā)上,陪著富貴兒看腦殘偶像劇,電視劇里,女主和男主剛因為第三者悲痛欲絕,大聲質(zhì)問:你到底是愛我,還是她? 景春翻了個身,看電視看多了頭疼,她閉著眼,只用耳朵聽,女主在哭,越哭越傷心。 那就換一個喜歡好了,世界這么大,放棄一棵樹,還會有一整個森林。 景春扯了扯唇角:“你這么說,我就更好奇了。萬一他誤把我當(dāng)初任春神,所以才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覺得我還是做好心理準(zhǔn)備比較好。” 富貴兒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也沒說,只把玻璃球扔給她:“你先看吧!” 東西扔過來的瞬間,仿佛那天在公交車的場景重演,她本來在家里,周圍的景色頃刻間褪去,替換成另一個場景。 入目是一片瑰麗的仙境,傳說中的極東之地。 浮光蕩漾出萬千的顏色,映照得天空越發(fā)絢麗。 典籍上記載,自混沌初開,祖神分五帝而治天下,東方萬二千里的地方,由青帝管轄。 青帝太昊乃先天真神,東方屬木,萬物從這里生長,神樹扶桑掌管著日出,順便鎮(zhèn)守人界到神界的入口。 而春神,掌管著扶桑。 后來人神決裂,人界通往神界的入口,就永久關(guān)閉了。 短暫地絢爛后是一片灰色的世界。 “這就是扶桑嗎?除了大一點,看起來平平無奇?!痹蒲轮?,生長著一株合抱粗的大樹,葉冠向上一直延伸,似乎要刺破云際。 路過的少年仰頭看,這樣說著。 同行的婦人溫和道:“傳說扶桑每一千年開一次花,每開一次花,便賜福于世,可保百年太平無虞,但也只是傳說啦,據(jù)說扶桑已經(jīng)沉睡千年了?!?/br> 凡人的壽數(shù)不過幾十年,一代一代仙人村的人守護(hù)著這棵神木,但誰也沒看過它開花,這世道也一如既往艱難,無人賜福,無人治世。 景春想,這大概已經(jīng)誅神之戰(zhàn)之后的畫面了。 聲音漸漸遠(yuǎn)了。 場景又變幻,云崖之上恢復(fù)靈霧繚繞的畫面。 大樹還在原地,但枝葉顯得更繁茂靈動一些。 有身影漸漸從虛空顯現(xiàn),來者著一身青衣,銀絲如瀑,發(fā)尾綁著一根墜了鈴鐺的紅繩,她低頭睥睨著“扶?!保従彽?、緩緩地伸出手來,觸摸到它的枝干,有微弱的波紋蕩漾開,樹冠無風(fēng)而動,一剎那間枝葉抽條似地破開青皮生長著,隨后開出赤紅的虛幻的花朵。 它沒有真的開花,只是感受到了春神的氣息。 每一根的枝葉都在朝她生長著,枝條戳碰到她,又緩慢地退回去。 扶桑每八千年開一次花,每開一次花,就重生一次,永世不滅,他世代守護(hù)神界的入口,這是神賜予的使命。 扶桑從沉睡中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春神從神界述職回來,她踏碎虛空而來,穿過他的身體時,抬手撫上他的胸口,眉眼含笑:“怎么受傷了?” 被她撫過的地方在快速愈合,很快就恢復(fù)如初了,她身上流動著蓬勃的生機(jī),對他這種木生的生物來說,仿佛帶著致命的吸引力,也讓他下意識臣服。 “有人闖結(jié)界,不小心受了點傷。”他說,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在她面前,總是前所未有的溫和。 青衣春神點頭:“辛苦你了,我要去找青帝述職,過會兒再來看你?!?/br> 或許是漫長的生命太過于孤單,他總是對她任何隨意的話語抱有期待。 他等了許久,她都沒來。 他喃喃道:又騙我。 烏鴉低頭啄理自己的羽毛:“你看起來好傻,跟個望妻石一樣,你就不能干點別的事嗎?” 扶桑看著虛空,一聲不吭,偶爾偏過頭,還是看著春神每次來的必經(jīng)之路。 太陽神駕著馬車從湯谷升起,扶桑化出人形,依舊看著她來的方向。 樹下放置了一座茶案,他著一身青衣,安靜地坐在桌案的一側(cè)。 等待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春神終于來了,她照常穿一身青衣,銀絲如瀑,紅繩墜著鈴鐺綁在發(fā)尾,隨著走來的步伐發(fā)出悅耳的聲響。 云崖的鳥兒盤旋在她頭頂,為她唱著頌歌,層層疊疊的花朵漸次開放,一片荼蘼。 她懷里抱著一壇酒釀,隔著很遠(yuǎn)就瞇著眼笑起來:“等了多久了?” 扶桑抿著唇,不說話,只是抬手摘了一朵花,要簪在她鬢角。 春神就低下頭,縱容地給他簪。 “青帝近些年來身體不怎么好了,大約到了天命之年,我也該回神界復(fù)命了。”她斟了一杯酒,遞給他。 扶桑茫然地看著她:“你要……走?” 春神很輕地笑著,忽然牽了他的手:“不會丟下你的。帶你出去走走,整天待在這里,都要悶成木頭了?!?/br> 扶桑順從地被她牽著,兩個人一直走,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但扶桑也不問,就好像,她把他帶到哪里,他都愿意去。 …… 場景退散,景春也茫然了,她眨了眨眼,瑰麗的顏色逐漸退散干凈,她問了富貴兒:“他們在干嘛?” 富貴兒懶洋洋地勾了下頭:“沒干嘛?。【汀⒉??” 景春深覺自己被騙了,嘟囔道:“還以為是什么活春宮,你就給我看這?” 除了看出來扶桑真的是塊兒木頭,別的什么也沒看出來。 富貴兒抓了陽臺浴缸里的石頭砸她:“靠,你腦子里都裝著什么?!?/br> 景春說:“我怎么看不見她的臉?” 富貴兒支支吾吾了片刻:“我怎么知道。”! 第14章 你有病 夢境分兩段,前半段是春神隕落之后,扶桑陷入沉睡時候的。 人神決裂后,神族慢慢在人界淪為傳說。 極東之地陷落,人類逐漸占據(jù)了那里,云崖下的仙人村,是最后一批擁躉神明的信徒。 而他們的對話,顯然對扶桑這種尚且存在的神靈都完全不了解了。 夢的后半段卻是隕落前的,誅神之戰(zhàn)前夕,青帝rou身即將泯滅,快要回歸正神位了。 而這個夢,也是春神隕落前的。 “所以扶桑做了個預(yù)言夢?”景春若有所思。 富貴兒“嗯”了聲,“合天地造化孕育的神靈,本來就能感知天命,他其實很早就察覺到劫難了?!?/br> “然后他做了什么?總不會什么也沒做吧!”雖然扶??雌饋砀鷫K兒木頭似的,但景春總覺得他并不是個坐以待斃的。 扶桑得知春神要回歸神界,表情十分的錯愕,他那時候應(yīng)該是在害怕吧? 在他的夢里,很多年后,他還留在云崖鎮(zhèn)守三界的入口,如果春神要回神界,那么就相當(dāng)于兩個人要分開了。 果然,富貴兒回答,“他根本不在乎人和神是否能和平共處,也不在乎什么劫難。他從始至終不能接受的,只是春神的隕落。”富貴兒陷入回憶,“他起初只是預(yù)料到春神有可能回神界,但沒想到是隕落。” 自然之神是永生的,即便以一種形式消失,也會以另一種形式回來。 但他后來發(fā)現(xiàn),春神似乎是真的隕落了。 雖然這個夢境看起來平平無奇,景春完全從中獲得不到什么信息,但她看完之后,莫名覺得很難受,又覺得好像幾萬年前發(fā)生過的事情,或許并沒有典籍里記載的那么輕飄飄幾句。 景春把富貴兒捉過來,抖了抖:“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一次說清楚,快點?!?/br> 富貴兒被晃得翻白眼,“沒……真沒有?!?/br> 開學(xué)前一天,景春成功登陸了一個交流論壇。 這是幽都開發(fā)的,據(jù)說有一批通曉古今的大佬偶爾會出沒,包括一些早就隱世的神靈。 景春托生人界的時候仗著自己靈體化神,借用人類的軀殼保留了意識。 但這是違反規(guī)定的,所以她一直沒有聯(lián)系任何人幫她。 她沒法調(diào)閱更多的資料去查初任春神。 這晚上她剛睡下就被人晃醒了,她床頭坐了一個紅頭發(fā)小女孩,捧著臉,百無聊賴拿羽毛搔她的下巴。 景春是被癢醒的。 “你……”景春被嚇一跳,一把奪過她的羽毛,“你跑這兒干嘛?!?/br> 小女孩不耐煩道:“自從你把扶桑帶到人界后,人界就炸了鍋似的,三天兩頭出事。你倆其實是瘟神吧?” 景春滿臉狐疑:“你別亂推鍋,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br> 小女孩頭上插了一根毛筆,她把毛筆抽下來,在半空中唰唰揮了兩筆,然后指尖捏取那段畫面彈進(jìn)景春的腦門上。 景春覺得最近眼睛實在受累了,什么都讓她看。 她沒想到是那天在巷子里的那群人,現(xiàn)在都在醫(yī)院,跟中邪了似的,雙目赤紅,胡言亂語,性情暴戾。 “這些人被鬼附身了?”景春問。 小女孩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被鬼附身就好了,省得我親自跑一趟,這些人跟邪神做交易,被反噬了。人界的特殊部門管理處現(xiàn)在跑到幽都來鬧,要我負(fù)責(zé),真是有病。這些人世代守護(hù)春神的墓,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發(fā)癲,跟你沒關(guān)系,也絕對跟扶桑有關(guān)系。他怎么樣了,記憶恢復(fù)了沒有?” 景春搖搖頭:“那為什么不去神界鬧。” “當(dāng)然是因為他們并不覺得邪神和神族有任何關(guān)系。其實到現(xiàn)在也沒有查到這個邪神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從哪里誕生的。” 說到這里,小女孩沉默了一會兒,看了景春兩眼,似乎是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說出了口,“其實有一個猜測,但誰也不敢猜。” 景春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什么?” “你知道扶桑的來歷吧?” 景春“嗯”了聲。 雖然知道的不多。 “春神用自己的肋骨鍛造出了扶桑劍,為了壓制劍身的陽性,添加了至陰至邪之物,所以后來扶桑誕生的時候,天生就有雙靈體,一個至純,一個至邪,邪靈被引渡到了春神的身上,后來隨著春神的隕落一道隕落了?!?/br> 這些富貴兒跟景春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