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九十、眼中所見
利瑟比并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這里,但唯有一點他很確定,他要找他的meimei亞萊蒂·艾凡西斯,他必須要找到她,才能離開。 然而,在返回牧場的一路上,他對銀發(fā)少女的警戒心絲毫沒有卸下,他們兩人鮮少對話,但即使是簡短的對話就足以把奇路斯·克里尼斯那個花襯衫的眷族嚇得半死,他頻頻詢問亞萊蒂究竟在和誰說話,顯然他看不見利瑟比,而利瑟比也看不見他。 下了車,他們一起走進牧場,少年的腳步踟躕起來。 「你住在這里嗎?」他問,嗓音有點發(fā)抖。 「暫時?!箒喨R蒂平淡地回答,「很快就要走了?!?/br> 「我……我不是很喜歡這個地方……」利瑟比的眼神滿是恐懼,「總覺得有什么可怕的東西會跑出來……但是……」 「但是?」 利瑟比抿了抿唇:「但是……總覺得我妹搞不好就會在這里……」 亞萊蒂望著他,平靜地眨了眨眼睛。 「你知道你meimei長什么樣子嗎?」 「???你是在耍我嗎!我當(dāng)然記得!我……!」利瑟比氣鼓了臉,但他吼叫到一半又突然語塞,那張小臉漲得更紅了,「我、我知道她的頭發(fā)和我一樣都是銀色的!」 「你沒見過她嗎?」 「我當(dāng)然見過!」利瑟比不甘心地大吼,「我、我……我在想像中見過……」他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我們家的關(guān)係很復(fù)雜啦……外人懂個屁啊……」 那是正常的,亞萊蒂知道,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模樣的利瑟比,那些有關(guān)父親以前家庭的照片全都鎖在父親的書房里,那是她絕對不能擅自踏進去的地方。 但是,現(xiàn)在的利瑟比稱呼她為外人。 亞萊蒂低頭看了眼自己如瀑布般長長的銀色發(fā)尾,這頭發(fā)色并不常見,就算線索只有銀發(fā)這個要素,也算是相當(dāng)明顯的特徵了,但利瑟比卻還沒有認(rèn)出她來。 「利瑟比?!顾滩蛔¢_口,「你看到我的頭發(fā)是什么顏色的了嗎?」 「???」那少年抬頭惡瞪著她,「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為什么這么問?」 「還問我為什么?!你這東西……!」 「——亞萊蒂大人!」 突然的呼喊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亞萊蒂回過頭,只見奇路斯·克里尼斯正揮著手向她跑來,在他之后跟著雙手插在口袋里、腳步不疾不徐的維爾連斯,利瑟比順著她視線的方向望過去,然而這一看,少年卻嚇得臉色發(fā)青,退后了好幾步,跌坐在地。 「亞萊蒂大人!」 那褐發(fā)少年叁步併作兩步向她撲抱過來,亞萊蒂接住奇路斯的擁抱,側(cè)過頭,只見身旁的利瑟比一臉慘綠,看起來就像要嚇尿了。 「觸、觸觸……觸手怪……怪物……!」 那孩子驚恐地叫著,直勾勾地瞪著奇路斯的方向。 「怎么了?」她問。 「咦?那個……沒有,就是想抱一下亞萊蒂大人而已……」 「還問我怎么了!有觸手怪物黏在你身上??!」 一個問句同時有兩人回答,亞萊蒂有點混亂,她試圖分別理清內(nèi)容,望向自己的第一魔王,那yin魔的君主將奇路斯·克里尼斯的外表保持得很完整,一條觸手也沒有露出來,從任何角度看起來就只是個普通的少年,但利瑟比的表情并不像說謊。 「隨時就跑到我們的視線范圍外亂晃是主人的習(xí)慣嗎?」維爾連斯一面走來,一面不悅地將長發(fā)向后撥,「明明才發(fā)生過綁架事件而已,難道就這么欠調(diào)教?」 「……我去帶利瑟比過來?!箖嵐懿粷M維爾連斯的發(fā)言,亞萊蒂卻當(dāng)作沒聽到,她瞥向身旁的少年,介紹道,「利瑟比,這是奇路斯和維爾連斯?!?/br> 「啥?!」利瑟比一臉驚詫。 「嗯……?」 「欸?」 相較于少年的詫異,維爾連斯和奇路斯卻顯得困惑。 「報導(dǎo)不是說尸體已經(jīng)收走了嗎?」維爾連斯說著,一面拿出手機重新確認(rèn),一面左顧右盼,「難道說,主人半路攔截了收尸車,讓奇路斯的眷族帶去哪里埋了嗎?」 「不可能吧……我沒有收到類似的報告……」奇路斯一臉不明所以。 「喂!你是說這怪物是你的朋友?!」利瑟比跳了起來,指向維爾連斯的方向,臉色慘白,「觸手怪就算了!那種滿身是血的怪物也是你朋友?!」 「滿身是血……」亞萊蒂順著利瑟比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與維爾連斯對上視線。 「怎么?我的主人。」對方露出一抹優(yōu)雅的微笑,「終于想把我打得滿身是血了嗎?」 「……?!篃o視維爾連斯閃亮的微笑,亞萊蒂低頭思索。 奇路斯和維爾連斯看不見利瑟比,而利瑟比無法看見他們在這個世界的rou體。 或說,利瑟比眼睛所看見的,是類似靈魂的型態(tài)? 那么說,利瑟比現(xiàn)在眼里的亞萊蒂·艾凡西斯,說不定也不是亞萊蒂·艾凡西斯的型態(tài),這么一想,利瑟比沒有認(rèn)出她來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能帶利瑟比去見他自己的尸體,說不定能幫助他想起一些事情……亞萊蒂瞥了眼身旁還在瑟瑟發(fā)抖的少年。如果現(xiàn)在存在這里的利瑟比·艾凡西斯是生前他殘留不去的執(zhí)念,那至少,必須幫助他安心地到那個世界去才行。 雖然,「那個世界」指的究竟是哪里,她并不是很有概念。 「……沒什么?!?/br> 她摸摸奇路斯的頭,若無其事地輕輕推開他。 「我有想要盡快趕去的地方,畢斯帝準(zhǔn)備得如何了?」 「關(guān)于這個……進步還滿大的?!箖嵐軐喨R蒂的反應(yīng)感到奇怪,奇路斯仍然盡責(zé)地報備,「剛剛看了下狀況,他已經(jīng)能夠掌握眷族的意志了,再一下子就能控制眷族的變身了吧,到那時候,我們就不用再擔(dān)心那些獸種yin魔會頂著那種外表到處亂晃?!?/br> 「那條狗的野性直覺本來就不一般?!咕S爾連斯停頓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說,「當(dāng)然,如果我也覺醒的話,那種小事不需要幾秒鐘就能掌握了?!?/br> 「我去找畢斯帝?!乖俅螣o視維爾連斯的發(fā)言,亞萊蒂轉(zhuǎn)身就走,「利瑟比跟我來。」 「唔……喔。」 「……?」 銀發(fā)少年踉踉蹌蹌地跟過去,對她的態(tài)度比起剛才多了分敬畏。奇路斯在原地楞楞地看著她的背影,他的目光落在亞萊蒂的身旁,困惑地瞇起眼。 「亞萊蒂大人的身邊……好像有個白點在晃……?」他揉揉眼睛,「是我看錯嗎?維爾連斯,你有看見嗎?……維爾連斯?」 遲遲沒有得到一聲回應(yīng),奇路斯回過頭,卻見那紫發(fā)少年正蹲在角落,臉色發(fā)黑。 「那個……維爾連斯?」 他正要拍那人的肩,就聽見崩潰般的自言自語傳來。 「連續(xù)無視叁次嗎?呵呵……無視PLAY也是一種情趣呢……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嗯……無視他吧。 奇路斯在心底這么決定,識相朝反方向旋了腳跟。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