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娘不?是一個執(zhí)著于過去的人，更何況在現(xiàn)代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和奶奶好好告別過了。

    馥娘覺得她今天做這個夢，或許就是上輩子最疼愛她的奶奶給她的一個提醒。

    怎么節(jié)省炭火的支出，這也是羅老太十分關(guān)心的事，聽到?馥娘說想到?辦法了，她也一下?精神了。

    “想到?什么好辦法了？”

    馥娘小時候跟著奶奶也做過蜂窩煤，或許正如她想的那般，這個夢就是上輩子最疼愛她的奶奶來提醒她的，此刻夢醒馥娘不?僅清清楚楚記得小的時候是怎么做蜂窩煤的，就連兒?時無意聽見?大人們?說話，話語里說的制作蜂窩煤的配方都清清楚楚的。

    煤粉兩成?，黃泥三成?，鋸木屑四成?半，再加上適量的水?dāng)嚢杌靹?，然后用煤球模子往和好的泥堆里一戳一按，一個個整齊的有十二個洞的球形蜂窩煤就初步做成?了，接下?來就是曬干。

    馥娘記憶里到?了每年冬季之前，大雜院里幾乎放著的都是一個個晾曬的蜂窩煤。

    許多?戶人家共用一個煤球模子，這煤球模子也槍手的很，平時在角落里吃灰，但這個時節(jié)，人歇了它都歇不?下?，這家用完了，那家就緊忙接手了。

    院子里這一批蜂窩煤曬干了，那就抓緊做下?一批。

    但做蜂窩煤這也是個技術(shù)活，也不?是隨便什么人上手就能做的，至少馥娘自己記憶里小小的她哭鬧著也要玩，但被奶奶抱著做出來的成?品就沒有一個能看的。

    算了，不?想這么多?，反正配方也知道了，先找鐵匠打個煤球模子出來吧！

    馥娘畫畫水平一般，但畫個煤球模子又不?要多?高的水平，就算她畫的不?好，不?是還有一張嘴嘛！張嘴和鐵匠說清楚自己想要打的是個什么玩意兒?唄！

    這頭煤球模子交給鐵匠師傅打造中，制作蜂窩煤的原材料也要張羅張羅，這可不?是他們?現(xiàn)在用的炭磨成?粉就可以?用了的，還得要無煙碳。

    不?過好在她現(xiàn)在的地方是長安，雖然是平行世界，但是大差不?差，作為后世產(chǎn)煤大省地方，難道還能找不?到?這制作蜂窩煤的無煙煤？！

    除了原材料之外?，這制作蜂窩煤的地方也要好好尋摸尋摸。

    可不?能就放在落霞坊，那西北風(fēng)一吹，那黑黢黢的煤灰還不?全刮到?人臉上？

    人臉上也就算了，回?去洗洗就干凈了，可他們?這街上全部都是做的吃食生意，先不?說有鋪面的，關(guān)上門影響也不?大，可外?面還有擺攤的呢！

    這西北風(fēng)帶著煤灰在半空飛飛揚揚，這外?邊小吃攤的生意還怎么做啊！

    所以?這做蜂窩煤的地方也要重新找一個。

    雖然現(xiàn)在馥娘手里已經(jīng)沒有多?少流動資金了，但是還好幾家店的營業(yè)額都很不?錯，加上盧二那邊收的加盟費還有一大筆銀子。

    馥娘干脆和盧二合伙，一個掏技術(shù)，另外?一個掏銀子，預(yù)備做起?蜂窩煤的生意了。

    做出來的蜂窩煤除了優(yōu)先供應(yīng)落霞街這邊的飯館使?用之外?，其余的銷售權(quán)限都交給了盧二。

    盧二也是個掉進錢眼里，此生最愛掙銀子的男人。

    也是馥娘創(chuàng)業(yè)路上的最佳合作伙伴之一！

    至于制作蜂窩煤的地方，也很快選好，就放在奶牛牧場。

    最近幾個月小吃攤子加盟生意已經(jīng)差不?多?接近飽和，盧二干脆培養(yǎng)了兩個副手，來接手小吃攤的加盟生意，他自己則是抽身去管理奶牛牧場那邊的事情。

    奶牛牧場是平安坊街坊們?的集體財產(chǎn)，盧二也不?放心這么幾百頭牛和交給灰眼珠子、黃頭發(fā)的異邦人，他還怕他們?偷跑了呢！

    就算是買幾百頭奶牛搭著送的，那也是奶牛牧場的財產(chǎn)！

    在盧二的監(jiān)工下?，兩個尼德蘭奴隸還有獸醫(yī)老農(nóng)做活也特別勤快，進入冬季的時候，最后一頭奶牛也痊愈了。

    只是囤的草料不?夠吃，馥娘那邊已經(jīng)打算殺掉一些年老的牛，還有已經(jīng)沒法產(chǎn)奶的母牛，以?及一部分品相?不?太優(yōu)秀的公牛。

    有趙恩那邊做保證，奶牛牧場的奶牛作為準(zhǔn)許食用的經(jīng)濟牲畜的文書也很快批準(zhǔn)下?來。

    長安縣的縣令也效仿上林縣趙縣令一般，同奶牛牧場買了不?少奶牛，作為經(jīng)濟牲畜試推行養(yǎng)殖。

    馥娘當(dāng)然沒有不?同意的，她在周邊縣城進貨的一個魚塘主?，某次載著草魚、黑魚還有各種魚類來給馥娘送貨的時候，聽說了奶牛牧場，也十分感興趣，按照二兩銀子一頭牛的價格，和馥娘他們?簽下?了契約，滿載而?來同時也滿載而?歸。

    這幾十頭奶牛賣出去，馥娘的奶牛牧場一下?就空了大半，冬天的壓力也輕了不?少，不?過人家要選自然是選青壯年的奶牛，年老的，看起?來不?太建康的牛牛都給馥娘這邊留下?了，所以?馥娘這邊的計劃依舊不?變——殺牛，給冬天的撥霞供，還有其他飯館提供牛rou原料！

    牧場空出來的地方，就用來作為制作蜂窩煤的場地。

    落霞坊是招不?到?工人了，但是一兩個人還是有的，那就叫一兩個過來幫忙作為管事，其他干活的人就對外?招聘，正好是冬天，也農(nóng)閑了，大家都窩在家里沒事做呢！

    能過來做個活，賺點外?快也是不?錯的事情。

    做蜂窩煤臟？！

    一年到?頭靠地里收成?換點吃食的淳樸農(nóng)民們?才不?會怕這點臟，身上是臟了，但是掙的錢是干干凈凈的！

    多?掙一點錢，家里的日子就過的更好一點！

    因為有獸醫(yī)老農(nóng)在牧場里工作，所以?這招人的活盧二也放了一部分權(quán)給獸醫(yī)老農(nóng)，讓他去他們?村子里招人。

    當(dāng)初獸醫(yī)老農(nóng)村里的人聽說給畜生看了一輩子病，沒啥存在感的老農(nóng)，臨老了竟然還被一個大富商瞧上雇傭了，叫他去莊子上干活，能帶上家人，還包吃包住，每個月領(lǐng)的都是白?花花銀子！

    那時候村人們?就可羨慕了！現(xiàn)在沒想到?獸醫(yī)老農(nóng)才去幾個月，這好事就要掉到?他們?頭上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雞犬升天？

    村人們?可不?在乎自己當(dāng)那雞犬，能掙銀子就好了！

    雖然他們?領(lǐng)的不?是白?花花的銀子，但農(nóng)閑時候賺的錢，就和白?得的一樣，莊戶人的力氣可不?值幾個錢。

    這來奶牛牧場做蜂窩煤的活計在獸醫(yī)老農(nóng)的村莊里一下?就成?了搶手活，如果?你和獸醫(yī)老農(nóng)的關(guān)系不?好，這事還輪不?著你呢！

    盧二這邊當(dāng)然也沒有只用獸醫(yī)老農(nóng)村子里的人。

    做蜂窩煤的人手，三成?從獸醫(yī)老農(nóng)的村莊來，還有三成?是平安坊街坊們?的親朋好友們?，剩下?四成?則是盧二和平安坊幾個過來做管事的小伙子到?處去村子里招的。

    如此人員構(gòu)成?，保證新的蜂窩煤廠不?會出現(xiàn)什么拉幫結(jié)派的現(xiàn)象，也更加好管理。

    一車車的無煙煤運進來，沒有什么盛大的儀式，落霞坊蜂窩煤廠就這么悄無聲息地開工了！

    一旬之后，第一批蜂窩煤就運送到?了落霞坊，而?蜂窩煤廠的活計也沒有就此打住。

    一個月之后，長安城里開始出現(xiàn)了一種名叫“蜂窩煤”的新形狀的煤炭，價格比普通的炭火低廉不?說，用起?來也更加耐燒、方便，只不?過買了蜂窩煤還要買他們?家專用的爐子。

    但這爐子也不?太貴，和家里從前買的爐子差不?多?價格，你要是實?在舍不?得這個銀錢，街坊鄰居買回?來之后，借過來看看，只要你家有個巧手的男人，也能做出個差不?多?的！

    用蜂窩煤燒火做飯，可太方便了，還比原來的炭火更加省銀子。

    就這樣，蜂窩煤就在這個冬天悄然無聲地侵入了整個長安人的生活。

    第67章 第六十七餐飯

    一整個冬日, 成為百姓們茶余飯后談資的“野廟女尸案”雖然已?經(jīng)找到尸體的身份，但案件進度也止步于此?。

    也是?在這個冬日，江文和江武兩個捆在一起, 一人學(xué)一半，終于把現(xiàn)如今小飯館菜單上的所有菜都學(xué)會了。

    除了快餐之?外，就連小炒的菜單他們也學(xué)會了。

    特別是小飯館的招牌菜“鐵板燒烤魚”，因為這兩兄弟在晚上的時候還?堅持練攤賣烤魚，做夜宵生意，后來學(xué)的菜多了，還?漸漸接起了炒菜的生意。

    大家都知道這倆年輕的小伙子?是?小飯館大廚的徒弟, 一時就算味道差一些，也勉強接受了，反正和小飯館一樣，用料還?是?同樣的扎實。

    可江文和江武倆兄弟能被馥娘撿到, 或許也是?天生吃廚子?這行飯的，天賦極高, 馥娘又教?的耐心細致, 才幾個月的功夫, 以小飯館的現(xiàn)有菜單來說，兩兄弟已?經(jīng)足夠出師了。

    不過在馥娘看來, 兩兄弟雖然已?經(jīng)可以勝任小飯館的大廚，但是?要作為一個正式的廚師, 還?沒有獨立做菜的能力, 也就是?所謂的創(chuàng)造力，所以現(xiàn)在還?不是?兩兄弟出師的時候。

    江文和江武勤奮勉勵, 馥娘也愿意多教?一些給他們，而不是?僅僅作為兩個接手小飯館廚子?職位的工具人。

    當(dāng)然, 江文和江武兩個能夠在小飯館獨當(dāng)一面之?后，馥娘休息的時間也可以多一些了。

    他們兩個炒菜的速度還?沒有馥娘快，但架不住這有兩個人。

    馥娘可以一個人同時開火四個鍋子?，江文和江武做不到，但是?他們有兩個人，一人兩口鍋子?還?是?可以兼顧的。

    月前收下的撥霞供四個弟子?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也學(xué)了不少東西，撥霞供那邊不忙的時候，就可以過來小飯館幫忙，和師父、師兄們學(xué)更多的東西。

    有他們四個人幫忙，小飯館就算沒有馥娘坐鎮(zhèn)，有江文、江武兩個頂上，也算有條不紊。

    做豆腐的手藝，馥娘也傳給了幾個弟子?，現(xiàn)在連宴香樓這邊的豆腐也是?幾個弟子?做了然后差人送過去的，完全?不需要馥娘插手了。

    馥娘也是?自從開始賣豆腐之?后，這么多年第一次在床上躺倒太陽曬屁股。

    “啊——”屋子?里?沒有別人，馥娘躺在床上裹著?被子?，沒形象得?在被窩里?沽涌著?身體。

    “唔，好?久沒有躺這么久的時間了，躺得?我骨頭都酥了。”馥娘發(fā)出令人誤會?的□□聲，雖然她話這么說，可一點沒有要從被窩里?出來的意思。

    一只肌rou線條流暢的玉臂從被窩里?伸出來，馥娘撈起床頭一本書放到枕頭上。

    外面寒冷的空氣激得?她起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昨天晚上燒的炕，沒有加火，到這個時辰已?經(jīng)沒有多少熱乎勁了，被窩里?還?有余溫，但是?外面呼呼吹的冷空氣總要透過窗戶還?有門的縫隙吹進來。

    這個時代有穿越者前輩的光顧，是?有玻璃這玩意的，馥娘放在撥霞供裝奶茶的杯子?，就是?玻璃杯，這個時代的人好?像更習(xí)慣叫琉璃杯。

    玻璃窗戶也有，不過整面的玻璃造假頗高，落霞坊的飯館那邊，馥娘有了銀子?就全?換上玻璃窗了，如今各個飯館空間明凈亮堂，還?封了縫一點風(fēng)都吹不進來，暖和得?很。

    哦，有一家店除外，那就是?撥霞供的三樓，因為撥霞供三樓是?敞開式的亭臺樓閣，諸位食客穿著?大氅，在四面透著?寒風(fēng)的亭臺雅間吃飯，只有紗簾微微遮擋另外的幾個雅間的視線，他們這些人把這稱之?為風(fēng)雅。

    風(fēng)雅是?不需要玻璃窗的。

    但是?馥娘此?刻十分想要玻璃窗，當(dāng)初手里?錢不湊手，就沒有把豆腐坊這邊的屋子?也裝上玻璃窗。

    馥娘自己也沒想到她還?有舒舒服服躺在被窩里?偷懶的時候，外面冷颼颼的，這么一比較，有了她一晚上體溫的被窩就更加舒服了。

    軟和貼身的棉布被單，還?是?阿爹做了師爺之?后，用第一筆工錢給她買的，布料是?淺淺的紅色，不是?原本就是?這個顏色，一開始買的是?正紅。

    阿爹的直男審美，覺得?女孩子?都喜歡大紅色，賣他布料的店家還?以為他要成親，還?在布料里?贈送了一張“囍”字，馥娘還?是?翻布料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看到那張從紅棉布里?滾落的“囍”字，還?有些哭笑不得?。

    現(xiàn)在淺淺的紅色，是?因為用的時間久了，換洗的次數(shù)多了，再?亮眼的紅色也要褪色了。

    但馥娘并不討厭這個紅色，反而越看越順眼。

    被單趁著?前幾天日頭好?，馥娘才拆洗過，放在太陽底下暴曬了一天，現(xiàn)在埋進被窩里?還?能聞到陽光和皂角交雜的味道。

    馥娘把臉埋在暖和的被窩里?，深吸了一口氣——真不想再?抬頭了??！

    不過她這么多年已?經(jīng)習(xí)慣了早起，這會?兒就算賴在床上也睡不著?了。

    裹著?被子?趴在床上，剛剛從床頭柜撈來的書本放在枕頭上面，馥娘就像一個淺紅色的蠶蛹趴在床上。

    四下無?人她不用注意什么形象，翻書頁的手也不愿意伸出來，看完一頁，就用下巴把書頁翻到下一頁。

    全?神貫注之?時，就聽到屋外有嘈雜的爭吵聲。

    馥娘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一本厚厚的書已?經(jīng)看得?只剩下薄薄十幾頁了，她的肚子?也遲緩傳來饑餓的警告。

    有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縫隙灑進房間，馥娘這床也賴不得?了，把放在被窩里?熱乎了快一個上午的衣服迅速在被窩里?套上。

    這時候再?從被窩里?出來，也沒有想象得?那么冷。

    早飯沒有吃，這會?兒也快到中午了，外面太陽也高高掛起，雖然是?冬日的陽光，但也能在寒風(fēng)中帶給人們一絲的溫暖。

    馥娘穿好?衣裳，站在院子?里?洗漱，都不用側(cè)耳，就能聽到外面人在爭執(zhí)得?是?什么。

    因為他們就是?站在她家側(cè)門處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