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歡 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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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名稱: 成歡 本書作者: 崔梅梓 文案: 湛君二十四歲時再見到元衍,此時距兩人初相識已過去了七年,當(dāng)中隔了家恨連同國仇。 內(nèi)容標(biāo)簽: 布衣生活 歡喜冤家 虐文 正劇 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云澈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江山美人竟待折腰 立意:堅守初心,方得始終 第1章 蘭溪是璧山下一座小城。 現(xiàn)今天下,狼煙四起,百姓流亡四地,鋒鏑余生,白骨露野,十不存一。這樣的世道下,避世離俗的蘭溪卻是長久的一片安祥。 蘭溪閉塞,人口并不多,各家各戶幾乎都認(rèn)識,素來和睦,人聚在一起,臉紅都少有??蛇@日賣泥人的攤子前圍起了大圈的人,風(fēng)雨不透,爭吵聲哭鬧聲從里頭傳出來,甚至有兵器出鞘聲。 湛君從藥鋪里出來,抬眼就看見了泥人鋪子前那一圈子密密麻麻的人,當(dāng)即著急起來,快步跑過去,扒開人群要進去。 湛君今日抓藥,帶了鯉兒下山。鯉兒身子弱,娘胎里帶的,生下來就開始吃藥,最討厭的就是藥味,是以堅決不肯到藥鋪里去。湛君就叫他在泥人攤子前看人捏泥人玩,等她買完藥接他。 就一會兒功夫,怎么就出事? “讓一讓,勞煩讓一讓。”湛君嘴里不住喊著,好容易擠進去,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地上哭的鯉兒。 鯉兒眼睛哭的紅腫,此刻怒瞪著,懷里緊緊抱著湛君剛給他買的兩個傀儡娃娃。 湛君視鯉兒為心肝,心疼的不得了,趕緊上前抱住了他,拍他的背哄他:“我們鯉兒不哭了,好了好了,莫哭了,莫哭了?!?/br> 鯉兒想來是受了大委屈,有人哄,哭的更厲害了,臉埋在湛君懷里不肯抬起來。 周圍人群情激憤,“云娘子,鯉兒是叫人欺負(fù)了!他們就在這兒,叫咱們圍住了,你放心,今天他們要是不給交代,出不了咱們這地方!”此地人心齊,頓時引起烏泱泱一群附和。 湛君只管鯉兒。 等鯉兒哭的沒那么厲害了,湛君才分了神去看跟鯉兒起爭執(zhí)的人,打算解決此事。 一樣是個小童,看著也和鯉兒一般大,只是比起鯉兒來,他健壯的多,穿著打扮也貴氣,這會兒逆著光站著,昂著頭,一臉倨傲神態(tài),擺足了目中無人的架勢。 湛君隔著幕籬,恍然瞥見他一眼,有些愣神,挑開幕籬一角,看清楚了他的臉,一時間動彈不得。 這小童身邊足圍了六七個人,滴水不漏地將他護了起來,其中一個年紀(jì)稍長些的,向前邁了一步,朝湛君行了個禮。 這人開口帶笑,“給娘子賠禮,誤會一場罷了,我家小郎君看中了貴家小公子那兩只傀儡娃娃,我等便想著從小郎君手里買下,只是小郎君不太情愿,便鬧了起來,本不是什么大事?!?/br> 有人憤憤不平,“什么誤會?我親眼看著那小崽子把鯉兒推倒在地上,然后就去搶鯉兒懷里的東西,明擺著欺負(fù)人,你們一幫人就在一邊看著,一群人欺負(fù)一個小孩子,這會子成誤會了?” 聽到這般指責(zé),這年長者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仍舊一副和樂模樣,就好像他沒有聽到一樣。 湛君沉默了很久。 她把額頭貼到鯉兒臉上,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鯉兒,他搶你東西?” 鯉兒摟住姑母的脖頸,輕輕點頭。湛君把鯉兒抱起來,眼睛低垂,看著那小童,低聲道:“怎么搶別人東西?誰教的你這樣,沒有教養(yǎng)?!?/br> 她聲音很低很低,可該聽見的人聽得清清楚楚,那小童立時發(fā)起怒來,對左右人喊,“把這女人給我抓起來抽爛她的嘴!”那些人都很聽他的話,沒有絲毫猶豫就要上前。 “慢著!”劉慶皺著眉喊,向左右各看一眼以示警示。 劉慶對這金尊玉貴的小郎君有看護之責(zé),不敢令其有絲毫閃失,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招搖惹事。所幸這小主子雖是個難伺候的魔王脾性,但好歹能聽得進話。 劉慶低聲和他說了幾句,他哼一聲,別過臉,也就不再管了。 劉慶又向湛君賠罪,態(tài)度算得上誠懇。 湛君低著頭,一句也聽不到心里去。鯉兒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貼到她耳邊,小聲地喊姑母。 湛君再不說話,只默默轉(zhuǎn)了身,抱了鯉兒要走,只走了兩步,又轉(zhuǎn)回身來,將鯉兒手中其中一只傀儡娃娃遞給那小童。 那小童剛挨了湛君的罵,如何肯接,甚至連看一眼都不愿。 湛君的臉隱在幕籬內(nèi),神色難辨,只聽得她低聲說:“拿著吧,是給你的。” 小童半點不為所動。他堂堂元氏的郎君,想要什么得不到,那傀儡娃娃也不是什么金貴玩意兒,方才有了興趣才想要,這會兒失了興致,便是看都不想看一眼了。 湛君等不來他接,其余人也沒有要幫他收下的意思,這些人護衛(wèi)森嚴(yán),她塞不到他手里,于是只好緩緩將那娃娃放到地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也許是很久,也許只是一瞬,再睜眼時,湛君落下一顆淚,除了自己沒人知道。她不愿再停留,抱著鯉兒就擠開人群往再走,快到近乎是跑。 鯉兒在湛君懷里,下巴擱在她肩上,看著那地上的傀儡離他越來越遠,他難過極了,問湛君:“姑母,給了他,弟弟要怎么辦?” 回竹居的路那么遠,湛君一個字也沒有說。 湛君將藥交給英娘,仍舊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回房,閉門不出。 英娘只好問鯉兒:“姑母是怎么了?” 鯉兒告訴英娘:“今天有碰到一群壞人,姑姑許是被他們氣到了?!?/br> 英娘忙問出了什么事,鯉兒一五一十說了。 英娘聽完,沉默一陣兒,回頭望一眼緊閉的門扉,嘆一口氣,領(lǐng)著鯉兒到別處玩兒去了。 到了晚上,英娘輕聲扣門,“湛君,吃些東西吧?!崩镱^人沒應(yīng)答,英娘又說:“我曉得你難過,可你也難過了一天了,該過去了,收拾收拾出來,別叫人擔(dān)憂,你要實在是想,咱們就去偷偷去,看一眼,???” 還是沒聲響。 湛君這些年身子也是不好,英娘怕她別是一個人在里頭出了事,扣門改拍門,手下才用上一點力,“吱呀”一聲,竹門開了。 室內(nèi)空無一人,月光灑落,寂靜生塵。 湛君有些微醉,坐在后山枯樹下望月。對于先前做下的事,她并不后悔,只是很難過。也只能難過。 他們該待他很好,只是與她無關(guān)。 思及此,湛君雖心中空蕩,卻也漸漸不再那么難過。 月上西天,她飲下最后一杯酒,起身返回竹舍。 歸途中遇到熟人。 也算不上熟。 元凌滿臉的血,面色冷峻,冷冷與湛君對望。 湛君看的心驚,他不過五歲,卻有這樣的眼神。 湛君忍不住想,他真的半點都不像我。 劉慶已是強弩之末,見到了人,強撐在胸中的最后一口氣也要散掉了。他咳出兩口血,朝湛君伸出了手,顫巍巍喊,“這位娘子……” 湛君走上前去,她避不開,也不能避開。 劉慶見湛君過來,輕輕往前推了推元凌,粗喘著對他說,“過去,快過去啊……” 元凌咬著唇,眼里泛起淚花。說到底也只是個四歲的孩子罷了,面對此等狀況,心中還是害怕,這會兒他已經(jīng)清楚地知道,只剩他一個人了。 湛君已到了眼前,劉慶堅持著朝湛君行了一個大禮,按著元凌的肩將他往前推,講話時上氣不接下氣,“這、這是我們小郎君,我們?nèi)〉来说兀且鶉?yán)州去的,帶小郎君找他父親,我們一路上已極盡小心,但還是被仇家尋到了蹤跡……我等死不足惜,但小郎君不能有失,否則愧對主公恩情,請娘子念他不過一稚童,推己及人,生些憐憫之情,送他去嚴(yán)州……小郎君無恙,主公定有重謝……” 哪怕知道元凌臉上的血絕非出自他身上,湛君仍心痛如刀絞,顫抖著掏出帕子要給他擦。 元凌還記著湛君今日說他沒有教養(yǎng)的話,又叫她瞧見此刻狼狽模樣,氣憤著將臉轉(zhuǎn)向一邊,不肯叫她碰。他流眼淚,淚水沖掉他臉上干涸的血,淌出兩條白色痕跡。 劉慶很著急,手上用力猛將他往前推,斥道:“此刻豈是哭泣之時!快隨娘子離去,留住性命,才不枉我等以命相搏!快去!”他用盡這最后力氣,眼神行將渙散,還是望著元凌方位。 湛君上前一把將元凌抱住,含淚對劉慶講:“君且安心,便是豁出我的性命來,也定護他無恙?!?/br> 劉慶得了這許諾,長松一口氣,露出一個微笑,立時斷了氣。 元凌掙出湛君懷抱,伏在劉慶尸體上大哭。湛君不敢久待,硬扒才將他扒起來,拖著他走,他年紀(jì)小,力氣卻不小,湛君幾乎制不住他。 他哭著大喊,“好歹把他藏起來,怎么就能這樣把他扔在這!”他哭的實在慘烈,湛君心中不忍,于是幫著他將人拖到了隱秘處,用落葉藤蔓遮擋了。 借著月光,湛君看見元凌腳上鞋已經(jīng)爛了,隱隱透出血色,想他或者許他自生下來起,還沒受過這樣的苦。湛君忍著心痛,蹲下去,不叫他看見她的表情,低聲講,“你過來,我背你?!闭烤攘擞幸粫?,才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后有柔軟的重物壓在了她的背上,真實而又虛幻的觸感。幾乎是同一時刻,湛君的眼淚便不由自主落下來,砸進腳下紛亂的枯葉里。 湛君對璧山不能再熟悉,選了一條荒僻幾無人煙的小道,背著元凌緩慢行走。 這個夜晚這般安靜。 太安靜了,湛君忍不住和元凌說話,“你們是怎么回事?” 元凌好似已經(jīng)收整好情緒,湛君問他話他也會答,只是聲音很小很輕,“他們都是為了救我才死的,我真不應(yīng)該離開家?!?/br> 湛君察覺到背上有濕意,想他許是在哭,于是好想回頭看他一眼。她側(cè)了身,本是看他,卻遠遠望見竹舍一片燈火通明。 第2章 湛君跑得太快,一個不慎摔倒在地,膝蓋手臂火辣辣的疼,可她顧不得傷,爬起來就繼續(xù)跑。 還未靠近竹舍,湛君便被長刀架住了脖子,她氣喘尤未定,仍大聲斥道:“爾等何人!膽敢如此!” 才平定下來,便聽見鯉兒的哭聲,湛君心中焦急,高聲朝里喊,“鯉兒!” 鯉兒聽見湛君聲音,哭著喊姑母。 “鯉兒不要怕!”湛君急得去推頸上長刀,推不動,整個人氣急敗壞,積攢了一天的陰郁情緒一下子爆發(fā),膽子大到去推人,嘴里不住咒罵。 盡管如此,那制住湛君的人也未表露出絲毫傷害之意,只因她實在美麗,哪怕她此刻狼狽不堪。 鯉兒的哭聲逐漸近了,他被人從竹舍里提著出來,看見湛君就揮舞著手臂喊姑母。 湛君喊著他的名字沖上去,竟成功將人奪下,當(dāng)即抱進懷中,戒備著往后退。 “你們是誰的人馬,作何找我們麻煩?” 月不知何時已入深云,天地間昏暗一片,唯有面前燈火是眼前唯一光亮,四周盡是玄衣夜行之人,火光映照下,有如鬼魅。 “我道這聲音聽著熟悉,想著該是舊人,原來竟是公主殿下,數(shù)年不見,不知可還識得微臣?” 湛君聽到這聲音,一瞬間如墜冰窟,遍體生寒,她聽得出來,來人正是李雍。 湛君強裝鎮(zhèn)定,“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