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在菜市場碰見的萬mama，李婆婆提著菜打開門進了屋。

    潘月收了眼淚，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為了裝樣子，她露出來的肌膚上都用了比較暗沉的粉底，就為了讓自己看起來黑很多，老很多。

    可不敢用力擦，不然粉底下面白嫩的皮膚就亮出來了。

    李婆婆是有萬mama手機號的，她一進家門，就趕緊給萬mama打去電話，“長江奶奶，長江的親媽是不是叫潘月？她回來了！”

    接到電話的萬mama正在買魚，聽到這話，她伸出去提魚的手都僵在半空中了，“你說啥？”

    “哎喲，就是有一個人在你們家門口等著，說自己叫潘月，是長江的親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騙子。”

    “家里沒人開門？”

    “沒人啊，她說敲了很久都沒人，怎么，你家里有人??？”

    萬mama沒多說，道了謝后掛了電話，趕緊給萬素蘭打過去，萬素蘭接電話很快，“媽？”

    “素蘭啊，有人敲門你知道不？隔壁你李嬸子瞧見了，那人還說自己是潘月……你起身瞧瞧去，真是潘月嗎？”

    賣魚的老板見她神色復(fù)雜地在那接電話，就沒把魚遞過去了，先把魚放在一旁，然后為下一位客人殺魚。

    萬mama也沒有掛電話，她就想知道，是不是潘月回來了。

    對于潘月，萬mama剛開始是恨對方的，恨她在長江那么小需要母乳的時候離開了家，恨她這么多年一句消息都沒有，可慢慢的她又不恨對方了。

    潘月跟著自己兒子的時候，也才十幾歲，還是個不怎么知事的小姑娘，驟然一下成為寡婦，還要養(yǎng)一個兒子，她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萬mama本來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再得到潘月的消息，沒想到對方忽然回來了。

    這些年潘月去了哪里？為什么又忽然回來了呢？是回來搶長江的嗎？

    想到這，萬mama的心跳得很快，她沒掛電話，一直聽著電話那頭的動靜。

    萬素蘭也沒掛電話，她起身往外走，“我睡得熟，沒聽見有人敲門呀，我去看看?！?/br>
    這種老門都沒有透視眼，萬素蘭直接打開門，與潘月來了個面對面。

    潘月正想著自己要不要下樓找個地方等呢，面前這扇門就打開了。

    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放在門把上，正盯著自己看。

    潘月早就不記得小姑子的模樣了，有些不確定這人是不是萬素蘭。

    萬素蘭看了眼潘月，潘月跟著原主哥哥的時候十七歲，生長江的時候十八歲，萬長江如今十三歲，潘月也不過才三十一歲而已。

    潘月五官柔美，比起十幾歲的時候，身材也很不錯，該有的地方很凸出，該翹的地方也很挺翹。

    即便擦了那種遮蓋膚色的粉底，也能看住她是個美人。

    “不認(rèn)識，”萬素蘭對電話那頭的萬mama道，“一個中年大媽，也不知道是不是找錯了人。”

    中年大媽？

    正想問對方是不是萬素蘭的潘月僵在原地。

    “不是潘月?。磕鞘钦l呢？”

    萬mama納悶了。

    “不知道，丑得很，可能是推銷洗油煙機的人吧，”萬素蘭面無表情地關(guān)上大門，“真煩，好不容易睡會兒覺?！?/br>
    “那你快睡，我這會兒正買魚呢，馬上就回來。”

    “好?！?/br>
    萬素蘭掛了電話后，拿起掃帚，然后又開了門，對著還僵站在那的潘月大聲道：“你們這些推銷東西的煩不煩人??！要推銷東西去那種辦公大樓啊！來咱們居民樓干什么？擾民你知道不？”

    “大媽你趕緊走，不然我就報警！”

    萬素蘭一邊往潘月身上打，一邊大聲罵道。

    隔壁貼著大門聽這邊動靜的李婆婆瞪圓了眼，李老爺子湊過來問她，“外面怎么吵起來了？”

    “哎呀，一個推銷員，和萬家那妹子吵起來了！”

    李婆婆有些拿不準(zhǔn)了，“但她跟我說，她是長江的親媽啊，你說這是怎么回事？”

    “長江的親媽不是和他親爸一起出意外死了嗎？”

    李老爺子震驚。

    “啥時候人家親媽和親爹一起死了？你聽誰說的？人家長江奶奶可從沒說自己兒媳婦死了，只說自己兒子沒了?！?/br>
    李婆婆瞪眼。

    李老爺子撓頭，“我以為一起死了呢，原來還活著呢?！?/br>
    潘月因為被萬素蘭叫了一聲大媽，又被掃帚弄得一身臟，萬素蘭在她下樓的時候，還猛掃了幾下樓梯間，那灰塵把她弄得眼睛都睜不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找錯人的潘月趕緊溜了。

    確定潘月跑了后，萬素蘭這才提著掃帚罵罵咧咧地上樓。

    李婆婆把門打開，“素蘭，那人是誰??？”

    “不認(rèn)識啊，”萬素蘭搖頭，“這年頭騙子可會騙人了，你們都小心些，有些人就愛裝自己是什么遠房親戚還是什么，可怕得很呢?！?/br>
    李老爺子第一反應(yīng)，就是自己的老妻被那人騙了，他輕輕拉了一下老妻的衣袖，沒讓她繼續(xù)問，等萬素蘭進屋關(guān)上大門后，他也隨手把自家大門給關(guān)了，“你肯定是被那騙子忽悠了！”

    “那她咋知道長江的親媽叫潘月呢？”

    對自己智商非常有自信的李婆婆說道。

    “……長江奶奶有跟你說過她兒媳婦叫潘月嗎？”

    李老爺子問。

    李婆婆想說有，但腦子很快回想起，是那個女人告訴她，自己是長江的親媽，叫潘月的。

    完球了，她真被這個騙子忽悠了？

    “你仔細想想，可別再上當(dāng)了，咱們家可還有一個孫子呢！”

    李老爺子知道自己老妻愛面子，所以較為委婉地提醒對方。

    李婆婆果然一陣后怕，“太可怕了，那人是拐子吧？”

    “得給立信爸媽打個電話說一聲，”李老爺子摸出老年機，準(zhǔn)備給兒子和兒媳婦打電話，結(jié)果余光就瞥見孫子的房間被輕輕打開，然后他親愛的孫子李立信就穿著睡衣大搖大擺地出來了。

    “爺爺，奶奶，我餓了，有什么吃的嗎？”

    “立信！”李奶奶猛拍大腿，“你咋沒去上學(xué)?。　?/br>
    “今天不是周六嗎？”

    李立信又打了個哈欠。

    “今天周四，什么時候周六了？我打你這個逃學(xué)的家伙！”

    李老爺子把老年機丟到沙發(fā)上，抓起茶幾上的晾衣竿就給他打過去，當(dāng)然是雷聲大雨點小。

    根本沒有打到人，李立信換好衣服趕緊去了學(xué)校。

    萬mama提著魚，帶著小白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對方背著書包從單元樓下來。

    “立信，你咋這個時候才去上學(xué)？”

    萬mama驚訝。

    “睡過頭了，”李立信的臉皮極厚，是個頭腦很簡單的家伙，有啥說話。

    萬mama：......

    小白汪了一聲，示意萬mama快回家。

    萬mama笑了笑，帶著小白上了樓。

    剛要拿出鑰匙開門，大門就被萬素蘭從里面打開了，她剛洗漱完，“媽，那人是潘月。”

    萬mama大驚，趕緊進門，“你不是說不是嗎？”

    “都過了這么多年了，我哪里能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

    萬素蘭把魚和菜拿到冰箱里放好，然后過來給萬mama倒了一杯白開水，拉著她在沙發(fā)處坐下，“我也是把人趕走后，越想越覺得這個人眼熟，仔細想了想后，我才想起，這人雖然老了一點，但就是那個潘月！”

    “真是她回來了……她回來干什么呢？”

    萬mama有些慌張地握住萬素蘭的手，“你說她是不是想回來帶走長江？”

    “不僅如此，”萬素蘭點頭，神情嚴(yán)肅，“她這次回來肯定沒好事，您也知道我經(jīng)常直播，出去應(yīng)酬的時候也需要化妝，潘月是化了妝來的，但她不是往好看了化，而是把自己化得黃呼呼的，比自己原本的年紀(jì)老了十歲多?！?/br>
    “而且我注意到她的無名指上有戒指印，應(yīng)該是剛把結(jié)婚戒指拿下來不久，”萬素蘭細細跟萬mama分析著，“這也正常，長江都十三歲了，她沒再婚才讓人驚訝呢，可她為什么要把膚色弄黃，還穿著不如鄉(xiāng)下嬸子那樣的衣服來找我們呢？”

    “我只有一個想法，媽，這個想法非常惡毒，”萬素蘭握緊萬mama的手，直視著對方的眼睛，“那就是她再婚的孩子，可能生病了，需要親兄弟用自己的身體來救他！為了她另一個孩子，潘月想起了我們長江，所以才找了過來。”

    萬mama光是聽著這話，就覺得渾身都在發(fā)抖，她牙齒都在打戰(zhàn)，“她、她沒管過長江，但長江也是她親骨rou??！”

    “媽，”萬素蘭搖頭，“養(yǎng)在自己跟前的，和十幾年沒在跟前的孩子是不一樣的，我出社會也有幾年了，什么人我沒見過？我猜測潘月如果真有一個兒子生了病，那她這次回來就兩個目的?！?/br>
    “什么目的？”

    萬mama冷汗都出來了，她抓著自己女兒的手，仿佛抓住了這個世界唯一的根。

    “首先，她肯定會給自己編造一個故事，比如當(dāng)年離開我們，是為了出去賺錢，但因為沒去過大城市，所以被人騙進了黑廠，干了這么多年活好不容易才跑出來，還為長江攢下了一筆錢。”

    萬素蘭輕聲道。

    萬mama點頭，“這話倒是容易讓人相信?！?/br>
    “這一切都是為了長江，聽得我們和長江肯定覺得她還是個為孩子好的母親，這對她第一個目的就有幫助了，她的第一個目的是要親近長江，制造我們和長江的矛盾?！?/br>
    “第二個目的，就是帶走長江，去給她另一個孩子治病?！?/br>
    萬素蘭說得比較繁瑣，因為萬mama現(xiàn)在處于很緊張的狀態(tài)，而自己忽然看見十幾年沒見的嫂子出現(xiàn)在面前，表達能力上肯定也會因為激動而不是那么簡明的表達。

    “當(dāng)然，她如果聰明的話，一定不會自己帶著長江走，而是讓長江自己離家出走，然后去他們約定好的地方等她，而她會以知心mama的形象出去找長江，并且會順利找到長江，然后讓長江跟我們通話，表示他要跟著潘月在外面多住一些日子再回來?！?/br>
    “我們肯定會想，這是長江的親媽，還拿了錢回來，肯定不會傷害長江，mama，你說我們會不會讓長江跟著她在外面多游玩一段時間？”

    被問的萬mama張了張嘴，她會嗎？

    她會的，因為潘月那些cao作，會讓她覺得潘月不會傷害長江，到底是親媽啊。

    “如果我們真聽了她的話，沒去接長江回來，你說長江會被帶去哪里？會遭受什么？媽，我不敢想?！?/br>
    萬素蘭眼睛都紅了。

    萬mama更是哽咽出聲，“那長江會多無助啊，他肯定會被折磨的！萬一那孩子需要心臟呢？那咱們長江就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