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蹤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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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張弛在上班時,微信收到了一條添加好友申請,對方名字叫做“黒晶晶”,他印象中并不認(rèn)識這一號人,加了好友后,點開頭像一看,是大話西游里飾演白骨精的莫文蔚,還有一段配文:我再也不會為這個男人心痛。張弛覺得莫名其妙,這時對方發(fā)過來一筆五百塊的銀行轉(zhuǎn)賬,備注:飯錢。張弛明白了,是廖姑娘,但他在飯桌上時,并沒有搞懂羅姐叫的到底是晶晶,還是靜靜,或是別的同音字??傊畯埑跊]有點接收。過了一會,對方又來了一條信息催他:不夠嗎?我記得是這個數(shù),四百九十八。 這讓張弛很意外,飯錢多少,其實他自己都不太記得了。張弛覺得廖姑娘身上處處充滿了矛盾,而那個暗示自己“受過情傷因而黑化”的頭像,也和她本人的形象氣質(zhì)格格不入。他給黒晶晶回復(fù)信息:不用了,反正絕大部分都是我自己吃的。 黒晶晶:看不出來你飯量挺大的。 張弛:當(dāng)時一天沒吃飯。 黒晶晶:我上回去你們單位,看別人都不怎么忙??? 過了幾秒,又發(fā)來一條:再忙也要吃飯,否則對胃不好。 張弛沒有再回復(fù)。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并沒有竇方的任何聯(lián)系方式,不知道她中午有沒有吃飯。正在琢磨,羅姐拿著一摞材料,自他背后經(jīng)過,張弛立即把手機(jī)鎖屏,放到一旁。 為了避免再和竇方擦槍走火,下班后,張弛有意地在辦公室里磨蹭了一會,在外面吃過飯才回家。開門進(jìn)去后,客廳里是黑的,街上的燈光透過窗子,照在空蕩蕩的餐桌上。張弛站了一會,確認(rèn)竇方人的確還在,他來到側(cè)臥,看見她還在睡覺,被子一半抱在懷里,一半夾在兩腿之間。背心卷了起來,下面穿一條平角短褲,長度剛到大腿根。手機(jī)里還在循環(huán)播放視頻,笑聲嘎嘎的。 張弛有點無語,但也沒叫醒她。他重新下樓,去超市買了一床薄被,一條毛巾,這時他記起來方便面沒有了,往車?yán)锓帕藥状奖忝?,最后又加了一堆女孩愛吃的薯片酸奶之類的零食,在樓下點了一份外賣。再回到家,見側(cè)臥和衛(wèi)生間的燈都亮了。竇方自衛(wèi)生間的門縫里探出個腦袋,她才洗過澡,熱氣氤氳的,手里拎著一個拖把,“我馬上好了?!睆埑诹粢獾?,在他出門的這一會,竇方已經(jīng)很麻利地把客廳收拾了,他有件早上扔在沙發(fā)上的外套,也用衣架掛了起來。 而側(cè)臥,大概被?s?當(dāng)成了她的私人地盤,不必?fù)?dān)心有礙觀瞻,依舊胸罩襪子滿天飛,沒有要整理的跡象。 今晚還得睡沙發(fā),張弛心里想。把外賣和零食放在桌子上時,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受虐傾向。他提高聲音,叫竇方來吃飯,然后走到陽臺,洗衣機(jī)里正猛烈地摔打著衣服,發(fā)出陣陣轟鳴。張弛把手機(jī)拿出來,翻到邢佳的微信,對話框還停留在添加好友后,對方發(fā)出的“你好”兩個字。張弛也回復(fù)了個你好,然后跟她打聽宿舍床位的事。 邢佳顯然很詫異,“是你親戚,還是朋友?上學(xué)的,還是工作了?” 張弛說,是一個朋友,剛畢業(yè)的小孩,正在找工作。 “正巧我們宿舍還有個床位,你朋友不是農(nóng)村人吧?”張弛說不是,邢佳打了保票,“那沒問題,我跟宿管阿姨講一聲就行?!?nbsp;于是,這一樁租床位的交易,邢佳充當(dāng)了中間人,大包大攬,效率奇高,張弛猜測,她一定是學(xué)校里的社團(tuán)積極分子,熱衷于資源配置、拓展人脈。他發(fā)信息給邢佳,表示感謝?!吧现苋メ烎~,你怎么沒有來啊?”邢佳追問他。張弛說在單位加班。邢佳說:“這周來吧?我跟樂樂說一聲。”樂樂這個稱呼讓張弛覺得有些怪異。她才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做出這么一副賢妻良母的姿態(tài),好像吃定了彭樂似的。但她才幫過忙,張弛不好拒絕,便說:“行?!毙霞炎詈笥盅a上一句,半開玩笑半試探,“帶上女朋友喲?!?/br> 趕在周末前,竇方自張弛家搬了出來。借宿四五天,她多出了一只行李箱,雖然張弛說不用還,但竇方在心里覺得自己越發(fā)債臺高筑,有些怏怏不樂。到了宿舍樓下,她的表情有些茫然。張弛想,一個高考失利,混跡社會的人,重回校園時,一定有很多感慨和失落,或許還有自卑。但竇方只是仰著臉,望著旁邊一棟三層高的破舊樓房發(fā)呆,不時有騎著自行車,背著書包的年輕男女自她身邊經(jīng)過,男同學(xué)的目光要格外熱烈一些,不斷在自行車上扭過頭去,打量著她的臉蛋和一雙長腿。 不一會,邢佳從宿舍樓里出來。她先看見張弛,然后看見竇方。看見后者時,她站在臺階上有一陣沒有動彈。這時她深悔自己沒有先問清楚對方的名字,同時目光在張弛二人身上盤旋,猜測著他們的關(guān)系。她聽見竇方跟自己若無其事地打招呼:“我是竇方。”邢佳嘴巴也扯出一個笑容,“你好?!?/br> “走吧?!毙霞褜Ω]方說,沒有要上來幫她拎行李的意思。她又提醒張弛,“周日,別忘了。” 等張弛離開后,邢佳領(lǐng)著竇方往樓里走,她不時別過臉去看竇方。她想到張弛在微信里說對方“畢業(yè)了”,她當(dāng)時以為是大學(xué)畢業(yè)。現(xiàn)在才意識到張弛有意地誤導(dǎo)了自己,也許竇方連高中都沒有畢業(yè)?!澳愀咧挟厴I(yè)了嗎?” “對?!备]方話也不多。同性相斥,在兩個漂亮女孩身上表現(xiàn)得格外明顯。 “你高中哪個學(xué)校的?” 竇方拽著兩個大箱子爬樓梯,說出南方一個城市的名字,又說:她等找到工作后就搬走。 得,社會閑散人員。大概是在發(fā)廊、餐廳、ktv之類的場所打工為生。這和邢佳的預(yù)期差距太大,可人都領(lǐng)回來了,也不好反悔,邢佳心里很不高興,但她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等竇方把箱子拖進(jìn)宿舍,邢佳把靠近門口空著的下鋪一指,“你睡這?!北惚持鴷鲩T了。 這是一間四人宿舍,除空置的那張床外,剩下三個床位都用帳子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室內(nèi)雜物不多,挺整潔,兩張桌子,一張被征用做了梳妝臺,上面各式化妝品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另一張桌面上堆著零食、小說。電腦之類的貴重物品大概都鎖在柜子里。從物品擺放的方式來看,三位居民應(yīng)該是過著井水不犯河水,表面上還算和諧的同居生活,否則,在這樣逼仄的環(huán)境中,光是丟失一瓶香水和乳液,都足以引起宿舍大冷戰(zhàn),三這個尷尬的數(shù)目則很難保持長久的平衡。 竇方好奇地觀察了一周,然后打開箱子。桌子上明顯已經(jīng)沒有多余空間,她盡量把自己的東西堆在床上和床下。她在床底下爬進(jìn)爬出時,另外兩個居民從各自的帳子里探出腦袋,漠不關(guān)心地看了一眼?!耙獛兔幔俊庇袀€女孩禮節(jié)性地問。在得到否定的答復(fù)后,室內(nèi)又歸于安靜。 等竇方安頓好后,兩個室友穿著睡衣下了地,開始商量吃什么。她們對竇方的到來既不興奮,也不排斥,更沒有問那么多的問題,只是簡單介紹,一個叫朱敏,另一個叫趙憶南,兩個人都相貌平平,朱敏是剛才主動提出幫忙的那位,趙憶南顯得神情木訥,竇方看見她的帳子是掀起來的,床頭一排毛絨玩偶,彼此親親熱熱地挨在一起,在主人的心里,也許藏著一個癡迷過家家的小女孩。 兩個人吃完午飯回來,宿舍的氣氛熱烈了很多。聽起來,她們在嘲笑邢佳的一名追求者。蓋因這名姓馬的男生只對邢佳獻(xiàn)殷勤,令朱敏很不忿,另一方面,朱敏又覺得馬某非常膚淺兼厚臉皮。女孩子不論美丑,活潑還是內(nèi)斂,彼此間有多少齟齬,在痛陳男性之劣根性時,總能同仇敵愾,言辭犀利且滔滔不絕。 “不就是替邢佳拉過幾次贊助嗎,天啦,沒幾千塊錢,天天掛在嘴上,真好意思哦。錢給社團(tuán)了,又不是給邢佳了。社團(tuán)聚餐時我看他吃得比誰都多?!?/br> “他吃飯跟豬一樣,還吧唧嘴,真惡心?!?/br> “游泳課的時候一雙眼睛就盯著女生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br> “邢佳最近好像胖了,你沒發(fā)現(xiàn)嗎?” “她男朋友來了嘛。這叫幸福肥?!?/br> 兩個人咯咯地笑。這時門忽然被推開了,二人一起噤聲,爬進(jìn)自己的帳子里。邢佳沒有理會這些酸溜溜的賤人們,她放下書包,繼續(xù)發(fā)微信,吐槽張弛介紹來的新舍友。彭樂也覺得很納悶,“張弛平時沒這么熱心啊,是不是挺漂亮的?” 邢佳冷著臉,飛快地打字。“還行吧,就那樣?!?/br> “怎么認(rèn)識的?” “我怎么知道?!?/br> 和彭樂約定了見面的地點,邢佳放下手機(jī),對著小鏡子刷睫毛膏。余光看見竇方床上堆得亂糟糟的,她下意識就皺了一下眉,背對著竇方問:“你和張弛怎么認(rèn)識的啊?” 竇方說:“我之前上班的地方就在他單位附近?!?/br> “你才這么大就不上學(xué)了,多可惜啊。家里沒有負(fù)擔(dān)的話,還是去考個成教吧,我們學(xué)校招后勤都得本科學(xué)歷呢?!?/br> 竇方低著頭,把一件短袖仔仔細(xì)細(xì)折成小豆腐塊,說:“我要考的,最近在復(fù)習(xí)呢?!?/br> “我電腦里好像還有高三時的學(xué)習(xí)材料,可以借給你看。可能稍微難點?!?/br> 竇方說:“謝謝你?!?/br> 等宿舍沒人時,竇方靠在陽臺的欄桿上,兩手托腮,望著樓下三三兩兩的年輕男女。哪個學(xué)渣沒幻想過自己徜徉在大學(xué)校園里的情景呢?她很高興,同時又有些難過。躺在床上時,竇方想起了自己的大姨。大姨是高中老師,她莫名覺得邢佳剛才的語氣和神態(tài)有些像大姨。她人生的大半是在大姨的耳提面命下度過的,可后來大姨成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魔鬼,以致竇方每每想起自己高中以前的時光,都感到茫然而不真實。 她想起張弛,把手機(jī)從枕頭下摸出來,給張馳發(fā)信息,警察叔叔,謝謝你助人為樂。 屏幕上跳出來一條信息:不客氣,為人民服務(wù)。 竇方咧嘴一笑。這時朱敏和趙憶南嘰嘰喳喳的聲音到了宿舍門外,竇方的床鋪是沒有帳子的,任何人一進(jìn)門,都會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她忙閉上了眼睛,假裝睡覺。而張弛在那邊等了一陣,沒有看到回復(fù),他把竇方的頭像再次點開,研究了一會。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竇方的頭像和朋友圈都是一片空白,名字也是簡單的df兩個字母,這和她外表給人的印象大相徑庭。他覺得自己好像墮入了一個謎團(tuán),又忍不住想去探究。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一件好事,需要立即剎車。 第九章 在迎來竇方這個新室友的頭兩天,邢佳始終顯得心事重重,等到周日臨近,她開始面泛春光,和顏悅色起來。男朋友邀請初次見面的室友們吃飯,是女生宿舍一項絕不可忽視的禮節(jié)。朱敏二人得知周日的活動是去釣魚時,還頗有微詞,“我以為就我爸愛釣魚?!钡?dāng)她們把新買的衣服翻出來,對著鏡子試穿,并且互相評價時,室內(nèi)的氣氛又變得很輕松愉快了。 當(dāng)然這種愉快和竇方?jīng)]有關(guān)系。在其他人的眼里,她?s?們跟她是不同次元的人,可以將其存在視為空氣。但這所學(xué)校并不大,有時難以避免地會在食堂、洗衣房之類的場所偶遇,外人,尤其是男青年們,目光總在竇方身上打轉(zhuǎn),這時,在宿舍里沉默寡言的竇方便顯得格外高傲且言語俏皮。朱敏曾親耳聽到,有人問竇方是否大一新生,怎么以前沒有見過,竇方居然大言不慚地說:是呀。她們覺得她的臉皮簡直是太厚了。朱敏恨不得跟所有人澄清,她只是一個窮到租不起房子的打工妹?!澳阌X得她漂亮嗎?”趙憶南問。朱敏斷然說:“氣質(zhì)不行?!壁w憶南極為贊同。 并且朱敏幫邢佳出了一個很陰險的主意。當(dāng)時邢佳正在為馬某的死纏爛打而極不耐煩,朱敏靈機(jī)一動,說:明天釣魚叫上他吧,當(dāng)著你男朋友的面,看他還有哪個臉在sao擾你。趙憶南大為興奮,“他倆會不會當(dāng)場打起來???”邢佳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心里也有點隱隱的期待,嘴上卻說:“那也太幼稚太無聊了吧?” 周日早上,大家在女生宿舍樓下集合。男生馬躍背著雙肩包,左手拎著一提兜零食,右手一箱啤酒,興致勃勃,左顧右盼。他恰好看見竇方在陽臺上晾衣服,不同于其他女生的遮遮掩掩,她公然地把一件黑色胸罩掛在陽光和路人的眼光都可以直射的位置。馬躍賊眉鼠眼地瞟了一會她的胸罩,跟朱敏說:“那不是你們的美女室友嗎?她怎么不去?” 朱敏說:“她最近在找工作,忙著呢?!?/br> 馬躍頗為遺憾。這時彭樂的車也停在了宿舍樓下,馬躍眼睛都看直了,“哥兒們牛逼呀?!彼w慕且嫉妒地繞車一周,試圖跟彭樂勾肩搭背,結(jié)果被邢佳理所當(dāng)然地占據(jù)了副駕的位置,馬躍和兩個相貌平平、言語尖酸的女同學(xué)坐在后座,心里簡直在滴血。在極度的不甘心之下,馬躍起了一個報復(fù)邢佳的念頭,他開始不依不饒,“叫上那個室友唄,我看她今天挺閑的。” 彭樂是可有可無,人越多他越來勁,“叫上吧,多拉一個人又不費油?!?/br> “就是。人家剛搬來,一個人在宿舍多寂寞。你們也太冷漠了吧,都不關(guān)心新室友嗎?” 邢佳簡直想要扇馬躍一個耳光,或者是給朱敏。因為朱敏的破爛主意,才讓馬躍得以趁機(jī)搗亂。她遲疑地看向彭樂,“還叫她嗎?又不熟。” “她不是張弛的朋友嗎?”說實話,彭樂還真有點好奇。 邢佳只好打電話給竇方,“你不是說得復(fù)習(xí)考試嗎?抽不開空的話,不來也行。”結(jié)果令邢佳很不爽,竇方好像聽不懂弦外之音,立即接受了她的假意邀請。不到五分鐘,竇方歡快地跑了出來,竟然穿的非常美麗凍人,毛衣短裙加光腿,棕色的卷發(fā)上扣著一頂貝雷帽,還爭分奪秒地抹了眼影,涂了口紅,對于其他相貌平庸,性格扭捏的女乘客,完全沒有留任何面子。 彼時彭樂坐在方向盤后,正在和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瞎扯,問張弛的朋友到底是什么來歷。 “好像以前是理發(fā)店當(dāng)洗頭小妹的,沒上過大學(xué),可能高中都沒畢業(yè)?!毙霞迅烀魞扇松塘?,“學(xué)校食堂好像招打菜員,要不介紹她去試試?那個不要求學(xué)歷?!?/br> 朱敏勸她不要太過熱心,“算了算了,說不定她不愿意,還說你看不起她?!?/br> 馬躍一驚一乍,“這年頭還有上不起大學(xué)的人嗎?” “哎別說了,她出來了?!?/br> 眾人瞬間緘默。彭樂先欣賞了一會竇方的腿,然后目光上移落到她的臉上。到了車前,竇方輕快的腳步忽然慢下來,彭樂臉色變得難看至極。他把車窗降下來,和她對視。此時馬躍輕浮地吹了一聲口哨,一面很積極地往最后一排挪,招呼竇方跟他一起坐,嘴里抱怨道:“朱敏,趙憶南,你倆該減肥了哈,我這么苗條的人,都快給你們擠成rou餅了?!笨偹闳缭敢詢?shù)匾鸨娕?,所有的女乘客都把殺人的目光投向馬躍。彭樂仍然看著竇方,隨后,他把頭一偏,示意她上車。 竇方猶豫片刻,一聲不吭地上車,和馬躍坐在后排。 “開車呀。”邢佳奇怪地看一眼彭樂。 彭樂打了火,一踩油門,車身震了震,沒有動,他才發(fā)現(xiàn)掛錯了檔,低頭調(diào)整檔位。一抬胳膊肘,又把旁邊的礦泉水瓶給打翻了,連褲子帶皮座都淋了個半濕,邢佳忙從包里翻出紙巾,替他擦水漬,“你怎么啦,慌里慌張的。” “不至于吧,哥兒們?看見美女,魂兒都飛了哈?”馬躍笑得很夸張,跟鴨子似嘎嘎的。 “馬躍,你能不能別那么猥瑣?”邢佳一轉(zhuǎn)向彭樂,臉色瞬間溫柔了,“你臉色不好,昨晚又熬夜打麻將了吧?” “沒事,走吧。”彭樂清清嗓子,重新啟動車子,駛出校園。 到了水庫,大家才意識到,釣魚并非只是傻傻坐著釣魚,而基本等同于一個露天趴體。彭樂的狐朋狗友們已經(jīng)早一步抵達(dá),擺了兩張塑料折疊桌,一圈沙灘椅,藍(lán)牙音響正在播放著聒噪的《一人我飲酒醉》。常年住在海邊的人,見這野地里一爿汪洋,周圍野草凄凄,遠(yuǎn)處的山頭上白云堆積,倒也別有一番景致。連馬躍都文縐縐地嘆了一句,真是個世外桃源。而狗友們顯然比馬躍上道多了,見彭樂來,當(dāng)即表示熱烈感謝,“來都來了,還帶四位美女?!边@讓朱敏和趙憶南心里感到了一點安慰。 馬躍把零食和啤酒堆在折疊桌上,那里已經(jīng)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有兩個男青年自旁邊林子里鉆出來,一人懷里抱著一捧金黃色的大秋梨,說是從旁邊農(nóng)民承包的果山上偷的。“不會有毒吧?”馬躍憂心忡忡?!胺判模静凰滥?,毒死也沒事,完了往水庫里一扔。知道這水庫里的魚為啥長那么肥不?”見成功把馬躍給唬住了,狗友們笑得更得意了。他們加倍熱情地招呼竇方,“來來,哥給你釣魚,看上哪條釣?zāi)臈l?!?/br> 竇方咯咯地笑,“吹牛的吧?” “你不信?我釣不著,我還不會下水去抓嗎?見過狗熊摸魚沒?”這家伙當(dāng)場作勢要脫衣服下水。 “你不是來釣魚,你來耍流氓的吧?” “嗐,被你看穿了?!?/br> 竇方在這種場合,簡直是如魚得水。 此時,同車抵達(dá)的幾個人已經(jīng)自動分了陣營,邢佳和彭樂是這一群人的圓心,馬躍在外圍東一頭西一頭地亂竄,像一個急于入伙而摸不到門路的土匪嘍啰。朱敏和趙憶南儼然一對連體嬰,先是矜持地坐在一邊竊竊私語,然后又手拉手地去找?guī)?,被狗友們調(diào)戲一番,惹得面泛桃花,橫眼佯怒。竇方則蹲在水岸上,和一個狗友學(xué)習(xí)釣魚,腳邊是一盆從菜市場搞的新鮮雞腸鴨腸,汁水橫流,散發(fā)著陣陣腥臭。 彭樂坐在沙灘椅里,手里拎著一瓶啤酒,又往竇方的方向瞟了一眼。這時,邢佳已經(jīng)察覺彭樂的反常,并且有了種不妙的預(yù)感。她也順著彭樂的目光看過去,“你認(rèn)識她?”彭樂搖頭,喝一口啤酒,“不認(rèn)識?!毙霞训哪抗饫锍錆M懷疑,“那你干嘛老盯著她?”彭樂忽然變得吊兒郎當(dāng),“美女不許看啊?管得真寬,還沒結(jié)婚呢?!毙霞岩е齑?,賭氣走開了。 “哎,警察叔叔來了。”有個狗友熱情地打起招呼。 旁人罵他不要老黃瓜刷綠漆,強行裝嫩,“叔叔也是你叫的?人家是弟弟,警察小弟弟?!?/br> “靠,弟弟就行了,怎么還得小弟弟?就顯得你大?。烤焓迨?,給他來一警棍,讓他看看,是他大還是警棍大?!?/br> “別瞎幾把說了,沒看見還有美女在嗎?美女貴姓?。俊?/br> “我叫廖靜。” “名字真好聽。”從狗友的這個反應(yīng)來看,人長得應(yīng)該也蠻漂亮。 這句之前,竇方還在研究魚食,并沒有把新來的警察叔叔或是警察弟弟放在心上。聽到廖靜這個名字,她心想:不會那么巧吧?站起身來,手上還拎著一節(jié)滑溜溜的雞腸子。和張弛目光一對,兩人都一愣。竇方看看張弛,再看看廖靜,再把目光落回張弛臉上,她把嘴巴一撇,扭過頭去。張弛被她這記白眼一翻,尷尬之余,莫名添了幾分心虛。被廖靜接連叫了幾遍,他才回過神來,“我喝水,謝謝?!?/br> 第十章 在退還飯錢未果之后,廖靜和張弛通過微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天,周六那天,張弛問廖靜要不要去釣魚,廖靜的反應(yīng)甚為平淡,說:也行啊,去散散心。實際上她為此次見面做了精心的準(zhǔn)備。從拉桿冷藏箱里拿出各式包裝精美、經(jīng)過加工的rou類,水果,蔬菜,廖靜又從她那百寶箱似的挎包里拿出兩個圍裙,一副手套,一盒?s?紙巾,一瓶洗手液,跟她比起來,其他人都成了茹毛飲血、餐風(fēng)飲露的野人。在被號召開始預(yù)備燒烤的食材時,廖靜把鐵簽子都從張弛的手里接了過來,“小心扎手,你坐在旁邊?!?/br> 廖靜自己穿了一件圍裙,把另一件分給張弛。張弛展開一看,發(fā)現(xiàn)和她身上是情侶款?!皠偤眉依锞瓦@兩件,都是我媽買的,我就帶來了?!绷戊o解釋道,表情非常自然。張弛沒說什么,恰好見馬躍一手拎魚,一手提刀,屠夫似的擠了過來,胸前掛著一個大黑塑料袋,充當(dāng)圍裙,他索性把廖靜的圍裙給了馬躍?!爸x謝謝謝,”馬躍請張弛替自己把圍裙系上,手在廖靜和自己的胸前比劃了一下,“情侶款哈?!?/br> 彭樂是屬于好吃懶做的那一類,他在折疊桌旁邊站著,把手插兜,打量了一下廖靜,又看張弛,“你對象?。俊?/br> 張弛尚在考慮中,廖靜先替他解了圍,“不算,才認(rèn)識沒多久?!?/br> 彭樂拖長語調(diào),哦一聲,想要打趣張弛幾句,轉(zhuǎn)念一想,這家伙臉皮很薄,被初戀兼前女友甩了,已經(jīng)是十分凄慘,好不容易梅開二度,要是再黃了,怕他從此心理變態(tài)。便把話吞回肚子里。誰知那廂馬躍正在殺魚,他馬步蹲開,氣沉丹田,一刀下去,原本在裝死的肥魚飛身縱起,擦過彭樂的臉,啪嘰一聲摔在地上,給彭樂嚇出一身冷汗,“cao”一聲脫口而出,眾人罵聲四起。 “得了?!庇袀€叼著煙的男青年接過馬躍的刀,一邊動作兇蠻地給魚開膛剖腹,一邊指揮馬躍,“帶著女同志們烤rou去,這活你總能干吧?”馬躍拍著胸口,說包在他身上,“我家開飯店的?!苯Y(jié)果一群娘子軍完全不聽馬躍的指揮,邢佳和兩名室友在互相拍照,廖靜則是個純粹的理論派,面對著堆成小山似的血淋淋的動物殘肢,十分無助?!案]方,靠你了???”馬躍只好寄希望于竇方。 竇方滿不情愿地走過來,她效法馬躍,找了一個垃圾袋,戳三個大洞,分別從腦袋和胳膊上套進(jìn)去,盤腿坐在地上,開始往鐵簽子上穿rou。 旁邊是張弛和廖靜,一人坐著一張簡易躺椅,十分悠閑自在。張弛今天是便裝,短袖外頭套了件黑色的沖鋒衣,風(fēng)吹著他的頭發(fā),還有點學(xué)生氣。廖靜不時扭過頭看他一眼,心里還在猶豫要不要主動跟這個男人更進(jìn)一步。他的年紀(jì)比她小,這也是她的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