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寵太子妃 第14節(jié)
她還未出閣,不曉男女之事,不知對方心里的齷齪,只出于本能地戒備。 見蕭盛往自己面前逼近,甚至還抬手朝自己抓來,酈嫵嚇了一跳,連忙躲避。她想往回跑,蕭盛卻堵住她的路,將她往假山方向越逼越緊。 酈嫵心下慌亂,又不敢大喊。若是鬧出去,大皇子也許得不到太多懲罰,她的清譽卻會沒了。她入宮后,洛離也沒法跟在她身邊,眼下無人可幫她,正焦急思索對策時,一道低沉涼淡的聲音破開夜色傳來—— “大皇兄?!?/br> 太子蕭衍手里提著一盞燈,高大頎長的身影從朦朧夜色里緩緩走出??∶赖拿嫒荼淙粞欠逋χ?,眼皮微掀,只是淡淡一眼,威儀便猶如排山倒海般壓來,“找孤的太子妃有何事?” 蕭盛身形頓時一震,被這冷冷淡淡的嗓音澆了個透心涼,瞬間酒醒了大半,整個人僵在那里。 蕭衍又瞥了一眼站在那里酈嫵,淡淡道: “到孤身后來?!?/br> 第16章 酈嫵剛剛躲避蕭盛的時候,手里提著的燈都掉地上了。這會兒也顧不得撿,連忙跑到太子身后,借著他高大的身軀,將自己牢牢擋住。 初九上弦月照得四周半明半昧。 蕭盛站在原地,全身僵直,雙手在袖中暗暗握緊,面上卻堆起笑容?!疤?,為兄我今夜宴飲多喝了幾杯酒,醉糊涂了?!?/br> 身為嘉文帝第一個兒子,卻因為不是嫡子而錯過儲君之位,蕭盛憤懣已久。但縱然他心里有一千一萬個嫉恨,也不敢跟蕭衍正面對上,只能認(rèn)慫識相地為自己狡辯,“剛剛著實未認(rèn)出酈姑娘,并非有意冒犯……” “眼若有疾的話,就去請?zhí)t(yī)看看,實在不行,挖掉也可?!碧拥恼Z氣輕飄飄,臉上也無甚表情,仿佛只是給出一個無關(guān)痛癢的提議。 蕭盛卻覺得脊背生寒,冷意沁骨。 世人都說太子蕭衍光風(fēng)霽月,雅正高潔。蕭盛卻認(rèn)為此人道貌岸然,心黑手狠。 嘉文帝子嗣不豐,所以希望各個兒子能和睦相處,不為爭奪皇位而兄弟相殘,因此一早就言明太子之位不可動搖,除非太子犯有大錯。也沒有給其他兒子封王,只待太子登極之后,再由太子自行封賞。 但既然生在帝王之家,又有哪個不向往那張龍椅。就算他們不想要,各個皇子的母族也會推著他們?nèi)ヒS绕涫鞘捠⑦@個皇長子,因為不甘心,更是想去爭一爭。 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給太子挖坑設(shè)陷阱,都一無所獲。派去東宮的探子和細(xì)作更是全都有去無回。 “他有沒有碰到你哪里?”蕭衍問酈嫵。目光又似不經(jīng)意地掃了一眼蕭盛的胳膊。 蕭盛頓時感覺胳膊一涼,心里不由慶幸剛剛自己還什么都沒來得及做,甚至連唐突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酈嫵搖頭,如實道:“沒有?!?/br> “是是是。我連酈姑娘的一根寒毛都沒碰到。”蕭盛連忙賠笑道:“方才我是真的沒看清楚,弄錯了人……是我眼瞎,這就去叫太醫(yī)瞧眼睛?!?/br> 蕭衍懶得理他,只轉(zhuǎn)身對酈嫵道:“走吧。孤送你回玉瀾殿?!?/br> 說罷抬步就往前走,酈嫵連忙跟上去,與他并列而行。 直到他們走出很遠,蕭盛才挪動腳步,面上的慫樣早已不見,唯余眼底陰狠一片。 * 酈嫵跟太子并行往前,太子站在靠風(fēng)的位置,夜風(fēng)拂過,帶起陣陣馥郁的酒香,是從太子身上傳來的。 “宮里人員雜多,不認(rèn)識的宮人你也敢跟著走?”蕭衍步伐緩慢,側(cè)頭垂眸看了酈嫵一眼,“大皇子不是什么好東西,以后見到他就躲遠一點,不用管什么失禮不失禮?!?/br> 剛剛被太子解圍,虛驚一場,這會兒酈嫵無比乖巧,點點頭,“嗯”了一聲。 大概是也飲了不少酒,太子今晚難得話有些多,“對男人多留個心眼……哪怕是如容世子那樣被世人稱贊的君子?!?/br> 酈嫵腳步一頓,有些不忿于將容謹(jǐn)那樣的清雅佳公子跟蕭盛這樣的登徒子相提并論,忍不住辯解了一下:“也不是所有男子都這般……殿下您也是男子呀?!?/br> “也包括孤?!?/br> 酈嫵微微一愣:“什么?” 蕭衍停住腳步,眼皮微垂,將她上下掃量了一番,才緩緩地道:“對孤,一樣也需防備。” 酈嫵:“?” 她見蕭衍正靜靜地盯著自己,黑眸幽暗莫測,頓時胸口一麻,下意識后退半步,仰頭看著蕭衍,不確定地問道:“殿下您也喝醉了?” “沒有?!笔捬苡挚戳怂谎?,最終收回目光,抬步繼續(xù)往前走。 酈嫵松了口氣,慢慢跟上去。 回到玉瀾殿,酈嫵自然是要客套地邀請?zhí)舆M殿喝茶。蕭衍沒推辭,走進去,在窗牖旁的矮幾那里施施然掀袍盤腿,坐了下來。 宮人立即奉上糕點香茶,酈嫵走過來在太子對面坐著,見太子低頭端詳矮幾上的棋盤,修長手指還擺弄著棋子,于是順口問道:“殿下還想下棋嗎?” 蕭衍“唔”了一聲:“下一盤?!?/br> 酈嫵自然奉陪。 這次依舊是蕭衍執(zhí)黑子,酈嫵執(zhí)白子。 黑先白后,蕭衍捻起一粒黑棋,先落下一子。酈嫵這次不敢思考太久了,怕跟上回一樣惹得太子不愉快。 結(jié)果這回反倒是太子不緊不慢,棋風(fēng)溫和了許多,再也沒有上次結(jié)尾那般殺伐果決,煞氣騰騰。 宮人早已退下,殿內(nèi)十分安靜,只有宮燈暈出的光芒照著這一隅。 兩人你來我往,在方寸之間較量了一番。 蕭衍在酈嫵思考的間隙里,垂眸看著她指尖捻著的白色棋子。酈嫵的手指纖細(xì)白嫩,在氤氳的燈光下,指尖被打磨得光潤無比的白子襯得剔透泛粉。 蕭衍眼神恍惚了一瞬,見酈嫵認(rèn)真思索的樣子,開口問道:“很喜歡下棋?” 酈嫵落下棋子,這才抬頭,微微笑了笑:“還行吧?!?/br> 蕭衍目光淡淡地看著她,狀似無意地問:“你的棋藝是容謹(jǐn)教的?” 酈嫵沒想到太子連這個都知曉,但想起他跟容謹(jǐn)?shù)谋碛H關(guān)系,知道的話,也不算太意外,于是點點頭:“是的。” 蕭衍沒再說話,隨手落下一子,抬眼又盯著酈嫵。 這次目光滑過她烏黑的鬢發(fā),落在她的耳垂上。小小的耳垂白皙如玉,上面空無一物,但也絲毫無損她的美貌。 視線再又一移,映入眼簾的便是飽滿紅嫩的櫻唇,因為思考而微張著,十分誘人。 酈嫵垂眸思索,卻也察覺到對面頻頻望過來的目光。 今夜的太子大概是有些醉了,顯得有些反常。他剛剛問她的棋藝是不是容謹(jǐn)教的,然后就一直打量她,難道是在意這個? 不過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喜歡容謹(jǐn),不至于現(xiàn)在才來跟自己計較這些。 想著將來二人既是要成婚,那么不如提前將話說開。于是酈嫵抬頭,眼神誠懇地看著太子,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跟他打商量。 “殿下,我以后不會……嗯,不會計較你和謝大小姐之間的來往。殿下你……是否也不要計較我跟子瑜哥哥的事?” 蕭衍捻著棋子的手一頓,抬眼看她,面色平淡,沒有開口,似乎是示意她繼續(xù)說。 酈嫵揣摩著他的心思,忐忑地接著道:“您放心,咱們成婚以后,我也不會做什么事落人口舌,讓殿下蒙塵。” 見蕭衍依舊不言不語,她頓時可憐兮兮地賣慘:“殿下好歹還能跟謝大小姐說說笑笑,我連和子瑜哥哥說幾句話的機會都很少……” 蕭衍聽她說了半晌,黑眸在燈火下晦暗不明,靜靜看了她許久,最終垂下眼皮,沉聲道:“行?!?/br> 第17章 明月郡主曾說:“央央的這雙眼生得真漂亮,這世間大抵沒有幾個人能對著你的眼睛,說出拒絕的話來?!?/br> 不過,在過往的印象里,酈嫵一直覺得太子高高在上,對她頗為冷淡疏離,甚至還有些嫌棄。 她剛剛仰頭看著神色肅淡的太子的時候,可憐兮兮又眼巴巴,本來以為還要再多磨一會兒,卻也沒有想到太子這么快就答應(yīng)了自己。 在宮里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她覺得太子有時候冷是冷淡了些,但對她也不是那么差。 譬如他幾次出手幫她,譬如她讓他帶自己去秋獵,他也允許了。如今大膽跟他提意見,他都同意了……好像也不是那么難說話。 或許將來二人成婚后,局面也不會太難堪,有些事情,都是可以慢慢商量的。 想起秋獵的事,酈嫵又連忙問:“殿下,您說過要帶我去秋獵的,沒忘記吧?” 太子似乎依然好說話得緊,頷了頷首:“沒忘?!?/br> 不過接下來的棋局,太子殿下卻并沒有表現(xiàn)得如剛剛那么溫和,三兩下就結(jié)束了下半局,無情又殘酷,酈嫵再次輸?shù)靡凰俊?/br> 酈嫵:“……” 她覺得太子前頭肯定是故意迷惑對手,然后再殺自己一個措手不及的。 抬眼望向太子,卻見太子殿下不冷不熱地瞟了她一眼,爾后起身,未多作停留,很干脆地走了。 一局棋結(jié)束,夜也深了。酈嫵領(lǐng)著玉瀾殿宮人站在廊下,目送太子走遠,這才進殿由侍女伺候著開始洗漱入睡。 這一夜酈嫵睡得極不安穩(wěn)。 她歷來睡覺就不太安分,今晚輾轉(zhuǎn)反側(cè)好不容易睡著后,還做了個荒唐的夢。 夢里面還是她被大皇子糾纏,太子替她解圍。送她回玉瀾殿的路上,太子提醒她遠離大皇子,對男人多留個心眼,還說了同樣一句話:對孤,一樣也需防備。 酈嫵在夢里混混沌沌地想:防備?防備什么?哪有人提醒別人防備自己的? 只不過,在夢中,向來淡漠冷肅的太子,用那種極為反常的眼神一寸一寸由上而下地打量她,就像是一只無形又孟浪的手,將她從頭揉到腳,眼神更是邪肆得讓人耳熱心慌,渾身guntang。 一股暖流涌出,酈嫵在睡夢中下意識地合攏雙腿,雙手雙腳纏抱著自己睡覺常抱的引枕,在床榻間滾了幾滾。 等到天亮?xí)r,琉璃和玲瓏掀起幔帳,掛上金鉤,瞥見榻上的情景時,面面相覷又忍不住好笑。 床榻上鋪的是酈嫵自己從家里帶來的柔軟蠶絲褥單,她皮膚嬌嫩,貼身衣物和床褥一直用極柔軟的料子。此刻那顏色偏淺的褥單上,紅梅點點,被酈嫵滾得到處都是。 是她的癸水來了。 酈嫵的癸水信期不太穩(wěn)定,來時也是腹墜肚疼。 琉璃和玲瓏連忙伺候她起身沐浴洗漱換衣,又張羅著宮人將衾被褥單拿去換洗。 秋霜去皇后宮里稟明情況,容皇后免了酈嫵這些日子的教導(dǎo)學(xué)習(xí)以及請安,只讓她好好歇息,還派了醫(yī)女過來給她看看。 酈嫵樂得清閑,每日在玉瀾殿坐坐躺躺,看看書寫寫字,喝些玲瓏煲燉的湯水。 等她小日子徹底過去,恰好秋獵時間就來了。 秋獵的前一夜,東宮的德福公公過來提醒酈嫵做好準(zhǔn)備。次日一早,又來接了酈嫵,跟隨東宮的儀仗一起前往西山圍場。 酈嫵坐著東宮的馬車,太子并不在馬車?yán)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