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給小春兒?治耳朵也不用?兜這么大的圈子吧？”

    蔣以聲干脆把眼一閉，拒絕交流。

    徐拓罵罵咧咧幾?句沒有效果，干脆也往沙發(fā)靠背上一仰，裝死睡覺。

    蔣以聲：“哎…”

    徐拓聽到聲音，立刻坐起身來：“啊？”

    兩人對視片刻，徐拓的目光由詢問轉(zhuǎn)成疑問。

    蔣以聲沒忍住，偏頭笑了出來。

    徐拓一頭霧水：“我怎么覺得你現(xiàn)在特?別喜歡笑?！?/br>
    “是嗎？”蔣以聲手肘壓著桌邊，側(cè)身抵住自己的太陽xue，“我剛才只是在想事情?！?/br>
    徐拓：“什么事？”

    蔣以聲：“臨春有時候會不看我?！?/br>
    “？？？”徐拓不能理解，“這算什么事？”

    “她不看我我就不能跟她交流了，我不能去掰她的臉?！?/br>
    徐拓憋了憋：“或許你可以?！?/br>
    蔣以聲不知可否。

    沉默幾?秒，徐拓小心翼翼地問：“你來真的？”

    蔣以聲反問：“怎么算真？”

    徐拓干脆道?：“結(jié)婚唄?！?/br>
    蔣以聲失笑，目光卻垂在一個地方。

    他?緩緩收斂表情，像平日里淡淡的模樣：“太遠(yuǎn)了?！?/br>
    -

    為了不拖蔣以聲的后腿，臨春空出了課本的學(xué)習(xí)時間，全心全意?投入競賽題海中去。

    只是題目永遠(yuǎn)刷不完，不管做了多少真題卷，總會有各種各樣刁鉆古怪的偏題難題等著她。

    蔣以聲對此的解釋是：【選拔類考試就是這樣?！?/br>
    想像月考一樣掌握住所?有題型怕是有點(diǎn)難度，競賽題考得就是現(xiàn)場隨機(jī)應(yīng)變。

    臨春簡直大呼救命。

    蔣以聲還挺喜歡看臨春吃癟，像拄著腮看一條小魚慢慢游進(jìn)大海。

    會被彩虹驚艷，也會有風(fēng)浪打壓，臨春身上有股子韌勁，羽翼豐滿只是時間問題。

    她會走出去。

    -

    十二月底，桐紹在冬至迎來了一場大雪。

    浩浩蕩蕩下了一夜，白茫茫蓋住了整個桐紹。

    瑞雪兆豐年?，村里還有人專門放了炮。

    臨夏昨天開始身體就有點(diǎn)不舒服，今早直接沒起來床。

    臨春以為她是累了嗜睡，做好早飯去了學(xué)校。

    臨冬起得晚一些，給臨夏量了體溫，都挺正常。

    臨夏怕小孩兒?擔(dān)心只是說困，等臨冬出門上學(xué)后才趕緊去了醫(yī)院。

    幾?項(xiàng)檢查下來是虛驚一場，醫(yī)生叮囑她注意?休息多補(bǔ)充營養(yǎng)。

    臨夏在耳朵里過一遍，沒往心里記。

    她甚至臨走前?還逛了趟書店，聽著店主介紹半懂不懂地給臨春買了幾?套卷子回來。

    這些年?她把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更為病弱的臨冬身上，近兩年?連過冬的衣服好像都沒給臨春買過。

    小女孩十來歲花一樣的年?紀(jì)，總是愛打扮的。

    臨夏又給臨春買了身衣裳，拎著袋子提回家，象征性地給自己沖了杯牛奶。

    臨冬的病不容樂觀，透析停了幾?個月，過完年?得重新往醫(yī)院跑。

    好在奶茶店生意?穩(wěn)步上升，兌換券也賺了不少，存款應(yīng)付應(yīng)付眼下還是可以的。

    就是愁以后，臨春要念大學(xué)，還要多養(yǎng)個小孩子。

    到時候肯定要走的，梁峻他?媽知道?自己生了個孩子肯定得鬧。

    到時候指不定又給鎮(zhèn)上來一出精彩的好戲。

    想想就煩。

    一堆瑣事堆積成整個生活，柴米油鹽占據(jù)了臨夏的世界。

    其實(shí)她也不知道?能扛多久，但?日子總要這樣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

    半個上午很快忙活過去，馬上就要到放學(xué)的點(diǎn)，臨夏提前?做了些奶茶堆在柜臺，一會兒?有得忙。

    可還沒等到下課鈴響，卻意?外到來一位不速之客。

    原本該在鄰市的梁峻出現(xiàn)得突然，臨夏愣了愣，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你怎么…”她說話都有點(diǎn)卡頓，“你怎么來了？”

    梁峻滿面憔悴，看得出最近過得不好。

    不過這些也不是臨夏該管的事兒?。

    “我們聊聊。”

    臨夏面露難色：“一會兒?放學(xué)了。”

    梁峻垂眸掃了眼柜臺上一些還未擺放的奶茶，直接上手：“我?guī)湍??！?/br>
    “不用?了，”臨夏連忙把那幾?杯奶茶拿來，“我這兒?…要健康證的。”

    她其實(shí)想說這樣不太合適，會被人嚼舌根子。

    但?轉(zhuǎn)念一想這些話也不該直接說出來，惹得兩人都難堪。

    “嗯，”梁峻退開一些，看著臨夏，“我能坐會嗎？”

    臨夏轉(zhuǎn)身忙活自己手頭上的事：“隨便吧?！?/br>
    臨春放學(xué)一向出來得晚，進(jìn)店里就圍上圍裙進(jìn)后臺幫忙。

    生意?好也就好那么半個小時，等到放學(xué)的人潮過去，店里慢慢也就冷清了下來。

    臨春直到吃飯時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臨冬身邊怎么坐了個熟人。

    “耶！夫！”她驚喜地喊出聲。

    臨夏突然轉(zhuǎn)頭瞪她一眼，臨春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可是…也叫不出來哥哥啊…

    “你管小孩叫什么?！绷壕f。

    “有事嗎？”臨夏算著今上午的賬單，低頭把算盤撥得噼啪直響，“說完了回家吃飯吧?！?/br>
    梁峻起身，重新走到柜臺前?：“我們單獨(dú)說。”

    臨夏抬了抬眼：“沒什么需要單獨(dú)說的?！?/br>
    梁峻也不強(qiáng)求，只是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腹部。

    不到三個月，孕肚還沒顯懷。

    臨夏意?識到他?的視線，很快側(cè)過身子。

    梁峻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那雙本眼睛慢慢地紅了。

    “臨夏…”

    “不是你的?！迸R夏壓著聲音。

    梁峻動了動唇，扯出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臨夏撇開眼，把賬本胡亂收起來：“我妹看著呢，有什么事以后說吧。”

    梁峻后退半步，在柜臺上擱下一串鑰匙：“我在家里等你?！?/br>
    那是臨夏的鑰匙，鑰匙扣還是和梁峻一對的，搬家時她沒帶走。

    回憶涌入腦海，心中難免苦澀，臨夏抬頭不著痕跡地抹掉眼淚，洗了手再去吃飯。

    -

    省賽安排在周末，預(yù)報(bào)晚上有雪。

    臨春穿上臨夏剛給她買的新羽絨服，里面罩了兩件毛衣一個背心，主打的就是圓滾滾看著有福。

    桐紹一中就那幾?個獨(dú)苗，校長專門租了個面包車給送去考場。

    臨春有點(diǎn)暈車，額角抵著車窗“哐哐”撞了一路也不嫌疼。

    好在天冷，下車吹了會兒?冷風(fēng)人就精神了起來。

    臨春把鼻尖凍得通紅，惹得蔣以聲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穿得跟個福娃似的，土得讓人想笑。

    稍微的笑意?帶動胸腔震動，蔣以聲嗓子癢癢，偏頭咳了幾?聲。

    近幾?天氣溫降得厲害，他?大概是有些受涼。

    又或者他?跟這地方八輩子犯嗆，沒安分幾?個月就得進(jìn)一趟醫(yī)院。

    不過身體情況并不影響考試，這些題目對蔣以聲來說還算簡單。

    他?做完試卷，也懶得檢查，提前?半小時交了卷子，去校外買了熱水和感?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