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114節(jié)
死人說的話才不做數(shù)呢。 趙盈低著頭,翻了個白眼,一聲不吭的。 這一屋子的長輩,本來就沒有她說話的份兒。 可太后今天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非要揪著她不肯放過:“元元,你是什么時候撞見你皇兄這檔子事的?怎么也不來告訴我們,便就由著你皇兄胡鬧去嗎?” 昭寧帝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她還是個孩子,十四歲而已,能撞見什么?能知道什么?您想叫她跟您說什么?” 他越是護著趙盈,太后面色越是難看。 孫淑媛抿緊了唇角,猶猶豫豫想開口,到底還是忍了下去。 “皇上,妾……” “你住口?!闭褜幍垡欢亲拥幕饸鉀]地方撒,她一張口,他像是找到了發(fā)泄點,立時駁了回去,“把個好好的孩子養(yǎng)成這樣,你還敢開口?” 但事情僵持在這里,到底也不是個辦法。 趙承衍冷眼掃過眾人:“皇兄眼下是個什么主意?總不能就在母后宮里這樣僵持著?!?/br> “我原說索性讓他開牙建府,搬出宮去,讓綠蕓跟了他,就當是他跟前兒開臉的,收了房,也不算十分委屈了綠蕓?!?/br> 昭寧帝揉著眉心,說起這個顯然頭疼:“可大郎尚未成婚,母后不同意放他出宮開府單過,皇后又心疼綠蕓,覺得仍舊是委屈了她的?!?/br>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大抵就是如今這個情況。 一頭是親娘,一頭是發(fā)妻。 倘或馮皇后肯退讓這一步,此事恐怕連他都不用驚動就了了。 馮皇后不肯讓,是不服太后,趙承衍心里清楚。 只是她的這位皇嫂,日子不如意,早年間委屈受的狠了,能忍到今天才借著綠蕓的事情發(fā)作一場,已經(jīng)算是可以的了。 不過他倒是明白了。 怪不得母后一個勁兒的揪著趙盈不放呢。 這是逼昭寧帝讓步呢。 宮里摸爬滾打一輩子,她今天讓了皇后這一步,往后就掙不回來了。 女人多的地方果真是非多。 趙承衍拉著趙盈往旁邊坐,眼見著太后橫了一眼過來,他只當沒看見,微不可聞嘆了口氣:“趙清都十八了,母后把著他不肯放他出宮開府,這算什么呢?” 太后橫眉冷眼的:“你別拿這話糊弄我,開府建牙也得成了家,出了宮身邊沒人照顧他,他倒不是你親兒子,你一點兒不擔心?!?/br> 她說著又冷眼去剜昭寧帝:“那是你的親兒子,我也沒見你多擔心他的?!?/br> 孔淑妃捏緊了手帕。 兒子長到了十八沒成婚,這事兒一直叫她懸著心。 去年的時候母親進宮來,還說父親也叮囑了,說是不必急的,往后自有好的,大郎是皇長子,總要個出身頂好的女孩兒才配得上。 可就這么一年拖一年的。 她不得寵,皇上對大郎的事好像也不怎么上心,太后倒是說過兩回,卻也不了了之。 不成家,就沒法子立業(yè)。 皇上一向壓著幾個孩子不許上殿議政,連王爵也不肯封。 馮皇后恨的咬牙切齒,一掃眼見了孔淑妃快把得意寫滿整張臉,神色就更難看:“聽母后這意思,他做了這樣丟臉的事,倒不說處置,反倒要給他成家開府? 開牙建府,出宮單過,那就是長大成人了。 按照宮里的規(guī)矩,就該給他封王封爵,入朝領(lǐng)差事。” 她話至此處,譏笑了一嗓子:“往后人人都學這等混賬事倒好了,白得這么大的便宜呢?!?/br> 太后也咬牙:“你是做嫡母的,是中宮皇后,母儀天下的氣度都到哪里去了?皇后的意思,是要把孩子給逼死了,才滿意?” 這不是強詞奪理嗎? 各執(zhí)一詞,是爭執(zhí)不下的。 誰都不肯退那一步,趙承衍怎么說和? 連昭寧帝都恨不得躲了,坐在當中間兒卻根本就不開口。 事情鬧成這個樣子,趙盈唯獨算漏的,是太后的袒護。 叫趙清成婚,封王,那都沒什么。 但綠蕓不能跟了他。 女人家的心思最難猜了。 現(xiàn)在不情愿,尋死覓活的,真跟了趙清,做了趙清房里的人,她有馮皇后撐著腰呢,便是趙清將來的正妃也少不得要高看她兩眼。 等她自己哪一日想開了,跟趙清好好過起日子,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兒。 趙盈唇角往下一沉,從趙承衍身邊站起身來。 趙承衍想拉,沒來得及把人給拉住。 她已經(jīng)往殿中挪了三兩步:“父皇,兒臣有幾件事情,想私下里回稟您。” 他仍是嬌滴滴的聲音,軟著嗓子,最沒有威脅的。 昭寧帝不動聲色舒了口氣:“很要緊的事?” 趙盈點頭。 太后顯然不快:“元元,眼下是個什么情形,你要回什么話?” “朝堂上的話,本來是打算明日早朝后再往清寧殿回稟的。” 后宮不干政,她這么說分明是堵太后的嘴。 太后眼底的光越發(fā)暗下去,聚攏的冰渣也越發(fā)多起來。 昭寧帝順勢就起了身,剛要往下走,想起孫淑媛,回頭叫她:“這里的事情你插不上話,回宮去顧著孩子吧?!?/br> 孫淑媛肅著的面容一瞬間就松動了,猶豫著起身,往太后和馮皇后的方向各看過去一眼。 好在她從來就不在任何人眼中。 太后看不上她,皇后則是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兒。 于是她跟在昭寧帝身后,又領(lǐng)上了趙盈一起,一塊兒出了未央宮正殿的大門。 趙承衍盯著趙盈的背影多看了兩眼。 這姑娘是想從他手心兒上飛走了。 她突然做了決定,要回稟什么話,他一點兒也不知道。 這些日子,朝中有什么,司隸院有什么,她也不再說了,不似最開始那會兒…… · 昭寧帝也沒帶著趙盈去清寧殿,一路送著孫淑媛回宮,索性就在她那兒說話。 孫淑媛是懂事的,把人都打發(fā)了出去,自己也沒杵在跟前聽。 底下小宮娥上了茶水點心,昭寧帝擺手叫趙盈坐,還是不住的捏眉心。 這樣的小動作,兄弟兩個倒是挺像的,也只有這點兒相似之處了。 趙盈還是避著他身邊,只往官帽椅上去坐:“父皇覺得,大皇兄那個事兒,該怎么處置才好?” 昭寧帝正要端茶盞吃茶,動作一頓:“怎么在未央宮不問?” “我看皇祖母和皇后娘娘爭執(zhí)起來,您也不想開口,要是問了,少不得您一定要拿個主意出來了。” 他臉上這才有了笑意:“果然還是我們元元最貼心,知道心疼人。” 可究竟該怎么處置,他照樣是沒開口:“你要回什么事兒?是跟你皇兄有關(guān)的?” 事實上未央宮正殿坐著的那些人,誰又聽不出她話里有話呢? 說是朝廷里的事,看似堵太后的嘴,可也是在告訴他們,那是跟趙清有關(guān)的事。 本來也沒打算瞞過誰,趙盈大大方方就點了頭:“確切來說,是孔家的事兒,但我怎么想,怎么覺得哪里不對勁兒,大皇兄和綠蕓的事出的太巧了,我想還是回稟了您,您來定奪的好?!?/br> 昭寧帝臉上才掛出來的一點兒笑容,登時不見了蹤影。 他倒沒有再催問,平靜的等著聽趙盈的后話。 “前兩天夜里,兒臣抓了肅國公府的一個奴才?!?/br> 昭寧帝立時擰眉:“悄悄抓的?” 她嗯了聲,也正了神色:“其實是那天有甘肅來的老百姓圍堵了司隸院府衙之后,入夜他悄悄溜出城去見了個神秘人,兒臣一直讓周衍和李重之盯著,前兩天悄悄地把人給抓回了司隸院,審問了一番?!?/br> “所以你對肅國公府一直就沒放下過心吧?上次跟我說玉面貔貅的事兒,你是懷疑肅國公府把人給養(yǎng)起來了,所以一直都派人監(jiān)視著國公府?” 趙盈順勢說是:“兒臣也不敢瞞著您,不光是肅國公府,連姜家也有兒臣的人在盯著。 朝中重臣的府邸,兒臣都有派人去監(jiān)視。 也不光是為玉面貔貅一事。 打從兒臣第一次被人攔路截殺,就再沒放下過心。 后來劉榮被抓,也交代了一些事情,兒臣就更對這些人不放心了。 沒成想還真讓兒臣抓到一個鬼鬼祟祟的。” 她行事自有她的章法。 這些日子昭寧帝也在觀察著趙盈行事,說她狠厲,雷厲風行起來,的確是毫不手軟的。 外頭的那些傳言他本聽不見,可架不住有人一定要叫他聽見。 但好在她總不至于太失分寸。 “抓了肅國公府的誰?” “肅國公孔如勉長孫媳乳娘胡氏的小兒子,鄧標?!壁w盈回了一句,把如何審問鄧標的那些細枝末節(jié)全都揭過去根本不提,“父皇,您猜他那夜出城去見的人是誰?” 昭寧帝不言語,她自顧自的接上前頭的話:“揚州孔府的大總管。父皇,兒臣曾經(jīng)問過皇叔,這揚州孔家和肅國公府這個孔家,到底是怎么個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