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1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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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姓趙,身上流著趙氏的血,趙承衍才會聽之任之。 她不姓趙,是個來路不明的野孩子,便就會玷污他趙家的江山。 還好他不知道。 她抬手壓著太陽xue,強拉回自己的思緒,不再去想趙承衍:“大概恪國公和世子所求的是安穩(wěn),宋子安要的是來日,不過他確實和杜知邑不同,他太有底氣了?!?/br> 不管選擇誰,是他自己說了算,沒人能逼迫他,這就是他的底氣。 還不是仗著宋家,仗著國公府。 宋樂儀抿唇,好半天才慢吞吞的問道:“所以他想選的……是你?” 她這話把趙盈給逗笑了:“選我?在他們這些人眼里,奪嫡和我是沒有關(guān)系的,我只是趙澈的幫手,說不得等到那時候,我連趙澈也撇下不管,過我的清凈日子,表姐覺得他是想選誰?” 是趙澈。 說來也可笑。 她和趙澈姐弟兩個都想弄死對方,但又都在借彼此的力與勢。 她現(xiàn)下身邊這些人,除了她說透的,余下那些之中,也就周衍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似杜知邑李重之一流,還都當是提前效忠趙澈呢。 當初人家也不是奔著她這個大公主來投靠。 畢竟誰也沒想過,現(xiàn)擺著三個皇子,哪里就輪到她做什么皇太女。 今天宋子安話里有話,可說穿了也就是那碼子事,他奔的,也是趙澈,非她趙盈。 趙澈這些年利用她所得恩寵,占了不少的好處,外頭那些巴結(jié)他的人,有大半也看著她。 不過這些趙盈都不在乎,就當趙澈還前世所欠她的恩了,早晚仇她是要報的。 · 妙清山往南越有二里地,還有一座小山廟。 山門小,只能容納一個人進出,想兩個人并肩進去都不行。 更沒有什么大雄寶殿,威嚴莊肅的氣派。 進得山門,所見也不過一間三闊的正殿,東西各一側(cè)殿,正殿后還有些地方,連著個抱廈廳,還有個抄手游廊,能穿到后面的三間精舍。 大齊本就不太重佛信道,昭寧帝登基之初手上沾滿了兄弟宗親的血,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以各地寺廟道觀本就香客稀少。 似揚州此地,靈隱寺若不為著是百年古寺,怕也早維持不下去。 這小廟還挨著靈隱寺不算太遠,更沒有香客會到此處拜佛。 是以廟里的和尚跑的都差不多,只有年過五十的老方丈,身邊跟著個黑不溜秋的小光頭。 宋子安果然是早就準備好,就等著他們靠岸進城了,連選來說話的地方都這么偏僻。 城中酒肆茶樓也不是不能說事兒,他的府邸也行,端的這樣小心,卻更可見他何等重視。 他與老方丈應(yīng)該甚是相熟,也早交代過今天會帶人過來。 老方丈并不與眾人見禮,牽著小和尚頭前引路,等把人帶到一間顯然特意收拾過一番的精舍后,又牽著小和尚步履蹣跚的走遠了去。 宋懷雍皺了皺眉頭:“阿叔與方丈素有往來?” 宋子安嗯了聲,擺手叫他們坐下說話:“這法蘭寺兩年前就沒人了,全都跑了,各自謀生去,方丈從五歲起就在法蘭寺念經(jīng)了,不肯走,就帶著他的小徒孫守著。 這兩年寺里的香火錢全是我一個人捐的,可不是素有往來?!?/br> 趙盈看了薛閑亭一眼,薛閑亭會意,問道:“你有這樣大的善心,天下多少寺廟道觀維持不下去,難道見一個幫一個?” 宋子安手邊放著個黑漆漆的碗,碗里是清水,他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才翻眼白薛閑亭:“我又不信佛求道,要我?guī)驼l去? 法蘭寺地處偏僻,經(jīng)年累月不見個人影,老方丈帶著小和尚守在這兒,我要見個什么人,帶來這里,誰也想不到,誰也不會起疑,你說方便不方便?” 果然。 趙盈瞥了一眼自己手邊的那只碗。 宋子安的香火錢,也沒多少好賺啊。 他有錢,相當?shù)挠绣X。 私產(chǎn)趙盈不清楚,不過光是她知道的,恪國公對底下三個兒子一視同仁,除去長子襲爵外,家里的田莊鋪面都是均分給他們?nèi)齻€的。 宋子安是小幺,國公夫人最偏心他,早年京東郊的呼蘭馬場,那是國公夫人的陪嫁,后來也變成了宋子安名下。 國公夫人私下里不知道塞了多少之前的產(chǎn)業(yè)給他。 所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話說的一點也不錯,誰都不能免俗。 “小舅舅有先見之明,早就想到了今日?!?/br> “是我早就在盤算今日?!彼巫影蔡裘迹敛槐苤M,“六年前是我自請離京,出任這個兩淮都轉(zhuǎn)運使的。揚州府再物阜民豐,再人杰地靈,到底遠離京城,怎么也算是背井離鄉(xiāng)。 我要做官,三省六部哪里不由得我去,我跑到這兒來干什么? 想知道為什么嗎?” 趙盈唇邊的弧度一時更大了些:“因為你想賺個從龍之功,叔公和大舅舅卻不肯。父子兄弟相爭不下,你索性遠離京城,自闖一片天地來。 不過小舅舅,說到底,你今天這樣底氣十足的在我面前說這些,也還是因為你是宋家嫡子,何必呢?” 宋子安面不改色:“我出身好也怪我?我和父親大哥政見不合,要走的路也不一樣,那也不妨礙我是宋家嫡子。 我又不是被逐出宋家,更不是判家之人,什么何必呢?” 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咯。 趙盈聳了聳肩:“小舅舅在揚州府蟄伏六年,等待時機,現(xiàn)在覺得時機成熟了?” “你在朝中出將入相,雷霆手腕,我在揚州均有耳聞。從御史臺到大理寺,就沒有你趙盈不敢得罪的地方,不敢得罪的人,便是刑部,你不是也闖過嗎?” 宋子安兩只手臂搭放在扶手上,噙著笑,眉眼彎彎的:“你能為趙澈去死?!?/br> 趙盈倏爾變了臉色。 前世的趙盈,的確能為趙澈去死。 只要他能坐上那個位置。 薛閑亭咬著后槽牙:“這樣聽起來,你也不像是奔著趙澈來,倒像是奔著元元?!?/br> 宋子安不置可否:“有什么區(qū)別嗎?” “就因為我能為趙澈去死,就叫小舅舅下定決心,扶持趙澈?”趙盈眸色幽深,閃爍著說不清的光芒。 “無論趙清還是趙澄,都并不需要我,從一開始,我也就只能選趙澈,不過——” 他故意為之,吊足了人胃口,拖長了音調(diào)卻半天不說后話。 宋懷雍點了點扶手:“不過也要看他值不值得。譬如元元一心只想做逍遙富貴的大公主,奪嫡之爭三殿下的成敗死活,她全然不在意,那他就不值得,因為他手上沒有牌,是嗎?” 宋子安那一聲是接的相當?shù)耐纯?,幾乎就在宋懷雍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他就沉聲應(yīng)了宋懷雍這話:“我確是覺得該早早謀劃起來了,但要實在是不成,我也不是非要攪和進來。 趙澈手上沒有牌,他就只能等死。 爭不過趙清和趙澄,誰幫他誰跟著一起死。 我又不是個傻子。 父親和大哥所說也不錯,將來不論誰做太子,誰做新帝,宋家都還是宋家,恪國公府爵位世襲,也還是誰都拿不走的。 我非得搭上一條命不成?” 趙盈心里冷笑。 這就是人心。 杜知邑當初也是如此。 說要投靠輔佐,其實人前不顯露半分,怕受牽連。 宋子安自己生出野心,哦,他自己大抵覺得那算是雄心壯志,但也打算審時度勢,看看可不可行。 趙澈手上握著她,她為趙澈出生入死,四處奔走,把前期的什么困難都解決了,還要他干什么? 她有昭寧帝的寵愛,能干成許多事,也能拉攏到好些人,非得指著他不成了嗎? 真有意思! 趙盈面色鐵青。 宋子安瞧見了:“知道你為什么生氣,但平心而論,我說錯了嗎?我原就是錦上添花的花,不該是雪中送炭的炭,因為我沒必要。” 薛閑亭都快讓他給氣笑了。 那要說康寧伯府如今怕快撐不住了,杜知邑不得不如此行事,他呢? 他們廣寧侯府總是如日中天吧,他豈不是也沒必要? “天下好事竟都是你一個人的?!毖﹂e亭嗤笑道,“你是錦上添花的花,那我算什么呢? 我瞧你不像是要輔助主君的架勢,倒是要元元和趙澈來求著你相助的做派。 你自己想做一件事,想走一條路,還要轄著你將來的靠山,我都覺得有意思?!?/br> 第139章 收服 薛閑亭才是把話說到了點子上的。 宋子安的態(tài)度趙盈特別不喜歡。 從前她也遇到過這樣的。 但宋子安和那些人比起來,不配。 那時候她肯自降身份,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為之。 現(xiàn)而今形勢一片大好,她也沒走到那個份兒上。 拉攏人心這事兒固然是手底下人越多越好,支持輔佐她的勢力越是多,她在朝廷之中才更有話語權(quán)。 然而不是十分必要。 權(quán)臣勛貴太多了,宋子安所代表的又只有他自己,不是整個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