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234節(jié)
崔晚照一雙眼瞪的極圓,頻頻搖頭:“先頭的事情我總不愛出門,要不是今日你攢局做這個百花宴,這些人我都認不全的,袁家姑娘我根本第一次見她,怎會去招惹?” 她說話都還帶著鼻音,哽咽啜泣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宋樂儀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再不喜歡這樣的人,到底心軟,便遞過手去在她后背上拍著順氣:“好jiejie,我這不是替你出頭嗎? 薛閑亭卸了孫長仲兩條胳膊,這會兒把人弄回了侍郎府去,吩咐了人傳話給孫其,叫他到侯府去賠罪。 你還怕什么呢? 我們自然都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但孫長仲是不是被人利用,總要弄清楚。 到底是誰見不得你好,使這下作手段坑你這一遭,咱們即便要報復回去,也得找對了人是不是?” 報復這樣的字眼對崔晚照而言太陌生了。 她包了一眼眶的淚,一滴也沒滾落下來,眼中明亮光芒不見蹤影,如今剩下一片黯淡:“說到底我……我不想報復誰。” 宋樂儀咬了咬牙,實在恨鐵不成鋼。 “行,咱們不報復誰,你只告訴我,今日孫長仲推你下水之前見沒見過袁如月,孫長仲又可曾跟你說過什么,你離席之后見過哪些人,別的我就一概不問了?!?/br> 崔晚照知道是為她好,可她性子別扭,自來如此。 她本就是這京城里一個大笑話,趙盈那個法子她曉得可行,然則今日宋樂儀為她設個宴,又鬧出這樣的事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如今是笑話里的笑話了。 她整個人蜷縮著,抱著自己的膝蓋,恨不得把整張臉埋進去。 宋樂儀真是一忍再忍,要不是看在薛閑亭和趙盈的份兒上,她真的好想給崔晚照來上一拳。 什么高門養(yǎng)大的女孩兒,清河崔氏的嫡長女怎么叫養(yǎng)成這幅不爭氣的德行! 真是氣煞她也。 宋樂儀騰地站起身:“崔jiejie,真有你的,倒在我這兒做那一問搖頭三不知的樣子,我成了上趕著挑事兒的!” 崔晚照聽她語氣不善,曉得她生氣,吞了口口水,抬眼去看:“我……我沒見過袁姑娘,離席之后也沒見過別的人,孫家公子推我時也沒說話,他是從我背后竄出來,我站的太靠池邊了,他奮力一推我便落了水。 寶珠也沒防著他,他竄出來那會兒根本就沒看真切他這么個人。 等反應過來,我已經(jīng)掉下去了?!?/br> 宋樂儀懷疑這人屬驢的,非得拿鞭子打著才肯動上一動。 好言相勸她不聽,做個兇神惡煞的模樣倒老實了。 “jiejie且先在我這里歇一歇,外頭還有些別的事,等晚些時候薛閑亭來接你一塊兒回侯府去?!?/br> 她轉(zhuǎn)身要走,袖口卻被人牽住。 宋樂儀低頭看她,她還是一臉怯生生:“你們是要去尋永嘉殿下嗎?” 膽子不行,腦子還成。 宋樂儀扯了個笑丟給她:“她們砸了我的場子,我可不得找個給我撐腰的人去嗎?jiejie別管?!?/br> 崔晚照抿唇不語。 有世子在,還有成國公府那位在,并用不著永嘉公主給她撐腰。 這女孩兒雖說豪橫,但也極聰明,莊姑娘和那位袁姑娘都是有家底的人,要是沒人替宋樂儀兜底,她也不敢說那樣的話。 眼下這么說,顯然是不想理會她太多。 崔晚照松了手:“宋姑娘……” “你看我?guī)土四氵@么大的忙,怎么還這樣生分呢?” 崔晚照低下頭。 她和誰又不生分呢? 但嘴上還是改了口:“樂儀,你大哥他……我是個姑娘家,不方便當面再去道謝,你替我謝謝他?!?/br> 因她垂著腦袋便也就看不見,宋樂儀柳葉彎眉都快擰巴到一塊兒去了。 云兮見狀不對,挪去半步:“姑娘,世子和辛二公子還在前院等您呢?!?/br> 宋樂儀又橫了崔晚照一眼,說了聲好,聽不出喜怒,轉(zhuǎn)身出門再不搭理她。 云兮是跟著一塊出來的,下了臺階再走遠些,保證屋里的人聽不見她們主仆說話,宋樂儀才吩咐云兮:“你別跟我去了,留在這兒照顧她吧,別叫底下的小丫頭來服侍,她要什么你給她置辦好?!?/br> 她一臉苦相,往屋里方向又看一眼,咂舌嘆道:“這就是個琉璃美人燈,碰一下都能碎,我算是服了。 還有一件事,你讓妙妙去跟大哥說,他救人情急但也荒唐了,他肯定沒把這個當回事,更不會特意告訴娘,叫他去跟娘說,明兒咱么也備上禮,讓娘帶著他去侯府賠禮?!?/br> 云兮啊了聲:“也不至于吧?” 宋樂儀打發(fā)她去:“回頭再跟你說,你照辦吧。” · 從尚書府出來自是乘車,但宋樂儀對辛程有介懷,心里總歸別扭,說什么也不讓他坐到車里去。 于是這場景就恨詭異。 趕車的小廝身體繃直,一動不敢動,唯恐碰著旁邊這位貴人半分。 薛閑亭倒陪著宋樂儀坐在車內(nèi)。 辛程臉色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就是一路上不知嘆了多少氣。 他每嘆一聲,薛閑亭就看宋樂儀一眼。 后來把宋樂儀弄煩了,照著他小腿肚子踢了一腳。 她心情不好,薛閑亭也不計較,只沖著外頭撒氣:“別嘆了,干什么呢你?” 辛程翻了個白眼:“我長這么大還沒坐過車轅。” “那你可以下去跟著馬車跑。” 本來路程也不遠,小廝又想盡快結束這煎熬,是以比平日的速度更快些。 司隸院后街上沒什么人往來,馬車穩(wěn)穩(wěn)當當停下,辛程翻身跳下去,還想著回頭接宋樂儀。 可一轉(zhuǎn)頭,薛閑亭已經(jīng)虛扶著人下了車。 他臉色才黑了些。 青梅竹馬啊,長大了也該避嫌了吧?還當著他的面兒呢。 誰知道薛閑亭還白了他一眼,看的他莫名其妙的。 后門上當值的婆子見是他們來,雖說多看了辛程兩眼,但照樣直接放了行,根本就不敢攔。 趙盈聽說他們過來,也吃了一驚,等見著了人,瞧著只有辛程一個人黑著臉,心下更覺古怪:“這時辰宴不是還沒散嗎?” 宋樂儀上去挽她的手:“出了點事,我嫌煩,把人都打發(fā)了,拉上他兩個來同你說一聲?!?/br> 趙盈眉間微攏,叫揮春和書夏去備茶水點心,四人轉(zhuǎn)往小花廳去。 她這花廳院中栽了兩棵撒金碧桃,眼下正值盛開時,綠草襯繁華,別有一番風味。 辛程挑眉,跟了上去。 方才一邊走,宋樂儀已經(jīng)把席間事大致與趙盈說了一遍,這會兒落了座,她低頭整理腰間禁步,又忍不住吐槽起來:“我真是見識了呀,也不知道清河崔氏是怎么養(yǎng)女兒的。 你說沒人給她撐腰也罷了,那出事的時候我大哥就先把人護著了,我還在呢,替她罵了袁如月罵莊三,孫長仲在那兒大放厥詞,辛程都差點兒跟他動手,她可眼看著薛閑亭卸了孫長仲右臂的,結果呢? 你是沒看見,她差點沒把我氣死! 眼睛腫的核桃一樣,做那一問搖頭三不知的姿態(tài),我尋思這也不是事不關己吧? 倒像我是個混世魔王,上趕著挑事,她是那等子名門淑女,打落牙齒和血吞。 要是讓我娘見了,定然又要念上一句云泥之別,朽木不可雕?!?/br> 辛程咳嗽兩聲:“崔大姑娘的表哥還在呢,斂著點呀?!?/br> 宋樂儀就瞪了他一眼。 薛閑亭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你說你的?!?/br> 趙盈聽著都覺得頭疼,何況她是親眼得見。 本來就不喜歡那樣的人,還要耐著性子哄崔晚照,確實是難為她了。 “表姐別生氣,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天底下也不全都是似表姐這樣爽利的姑娘,人家生來是這樣的性情,有什么可生氣的呢?” “也不是說生氣,就是見了你難免要跟你抱怨兩句,方才在家里時候才真是生氣?!?/br> 她也就這樣,嘴上說過,過后就忘,哪有那么大的氣性。 薛閑亭一直等她喋喋不休吐槽完,才放下茶盞:“折子總歸是要上的,廣寧侯府一道,尚書府一道,連辛程都能插一腳,這沒什么要緊。 教子無方,教女無方,罪過都不算大,只是丟人。 我只是沒想明白,孫長仲明知道他老爹和你,和宋尚書如今實在算得上政敵,他不躲遠遠地,還買通門上當值的小廝混進去,偏又生這樣的事端,真沒腦子嗎?” 趙盈嗤笑:“京城長大的郎君,哪個是真的沒腦子?” 辛程誒了一聲:“我不是京里長大的,我也有腦子啊?!?/br> 趙盈懶得理他:“誰家沒個逆子二心呢?你不也是因懷疑孫長仲他本來就是故意的,所以才來同我說嗎? 這原是小兒女間打鬧的糊涂事,參不參這一本都無關緊要,就是參了,也不能真把孫其他們怎么著。 可你卸了他兩條胳膊,這事兒就鬧大了。” 薛閑亭眼底浮出笑意來:“我覺得你挺樂見此事鬧大的?!?/br> 只是可憐了崔晚照。 “袁家是一向同姜承德走得比較近,莊家表面上看來秉持中立的態(tài)度,其實早前牝雞司晨這話,除了沈殿臣他們之外,就數(shù)他嚷嚷的最厲害。 從前不親近,現(xiàn)在也可以變得親近。 只可惜莊袁兩家沒養(yǎng)好女兒,莊三倒還好些,袁如月嘛……” 京城里長大的少年郎君,早晚要走入朝堂,幼承庭訓之外,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長到孫長仲這個年紀,其實什么都懂了。 可女孩兒家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