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253節(jié)
從小到大宋懷雍替她兜了不少禍事,她也同樣替宋懷雍兜了不少。 兄妹兩個感情一向極好。 似這等兒女情長的事,她倒頭一個跳出來反對。 宋懷雍皺了皺眉:“你不同意什么?爹娘還沒說話?!?/br> “爹娘不說話是因不曉得崔晚照是什么樣的性情!”宋樂儀撇嘴,“我不是說她不好,安安靜靜,溫柔嫻雅,長得不錯出身沒得挑,長輩們或許極喜歡她那樣的,總之是個不會惹是生非的好姑娘?!?/br> 趙盈從前是沒想過她替薛閑亭解決個麻煩,也顧全崔晚照名聲,會引出后面這些事。 她曉得宋樂儀是不大喜歡崔晚照的。 姑娘是個好姑娘,說起來命還有些苦,畢竟被爹娘當成貨物一般,只當她奇貨可居,還是可憐的。 但這性子軟弱怯懦,宋樂儀怎么可能喜歡她? 只是這種事…… 趙盈看了一眼那錦盒。 盒子是放到了正桌上去的,錦盒也被云氏打開了。 里面躺著一支金簪,說實話,真的不好看,但滿滿當當全是宋懷雍的心意。 崔晚照喜歡芙蓉,也不知道他從哪里打聽來的,那簪頭歪歪扭扭一朵芙蓉花,花蕊處嵌的紅寶石還是他從家里自己拿去的料子。 “方才回來路上,我只勸表哥這事沒什么好瞞著家里,卻沒來得及細問,表哥含糊其辭也不說清楚,是上次表姐的百花宴上,你就對崔家jiejie動心了嗎?” 宋懷雍長這么大第一次對個姑娘家動心,然后就被他的小表妹拘回了家里,回稟到爹娘面前,還有meimei在。 他的心思是坦蕩的,喜歡便是喜歡了,杜知邑他也沒瞞著。 只是回了家來,終究不好意思。 宋昭陽似看出來,也看不慣他那扭捏樣子,一拍桌案:“七尺男兒,扭扭捏捏成何體統(tǒng)!” 云氏便橫他:“你像大郎這么大的時候倒不扭捏,兇孩子做什么?” 宋昭陽冷哼一聲,果真收了聲。 云氏才轉而問宋懷雍:“你若真是喜歡崔家姑娘,也該及早來回明我,橫豎你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崔家姑娘樣貌門第都好,咱們家和廣寧侯府也有交情,堂堂正正的上門提親才是正經(jīng)道理,你怎么私下里去弄這樣的東西? 若要叫人知道,說你學盡那風流場上的手段,拿著去哄騙閨中女孩兒,這好聽嗎? 你是個郎君,也不怕什么,可連累了崔家姑娘清譽受損,你百死莫贖的呀?!?/br> 宋樂儀橫眉冷目,坐在官帽椅上,左腳在地磚上跺了下:“娘,您聽沒聽我說話呀!” 趙盈便搖了下頭,站起身來:“舅母,我們女孩兒家就不聽這些事了吧?” 云氏曉得她用意,笑著擺手叫她去。 她上了手,幾乎生拉硬拽把宋樂儀拉出門的。 宋樂儀自是滿臉不情愿,出了門又甩不開趙盈的手,還怕動作大了一不留神弄傷她,就這樣被她硬是拉出了月洞門去。 “你別拽我了!”她音兒是拔高的,往常哪會這樣的語氣同趙盈說話。 趙盈撒了手:“還回去嗎?” 她出都出來了,再回去成什么樣子。 只是小臉兒垮的不行,簡直要拉長到地上去:“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她。” “可表哥總要娶妻的,難得遇上個自己喜歡的,你見過表哥對誰家姑娘這樣上心?” “可是崔晚照她——” 宋樂儀真不是不講理,那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她雖不曾經(jīng)歷,風月話本卻看過不少。 自家兄長是什么樣的她心里更有數(shù),不說是個和尚性子也最起碼是不近女色的人。 但她就是想不明白。 “私下里又不曾見過面,怎么就喜歡上了?”宋樂儀始終撇著嘴,“上回百花宴時,崔晚照那樣怯懦,人家騎到她脖子上她都不帶吭一聲的,我可不認為大哥會看上那樣的女孩兒。” 她說者無心,趙盈聽者有意。 倒也是,私下里既沒往來,怎么就把人放在心尖上了? 衙門里多少差事,成天下了職還惦記著去給崔晚照打金簪? 只如今瞧著她表哥正是情意綿長時。 趙盈壓下心中疑慮,一概沒同宋樂儀說。 后來事情就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云氏心疼兒子,可也怕他錯了主意亂了規(guī)矩,索性留下了那支金簪,第二天一大早只身往廣寧侯府去見侯夫人。 東西她是帶去了的,親手交給了高氏。 兩家有交,私下往來不少,小兒女間又是自幼的感情,高氏是寬厚的人,雖經(jīng)崔晚照一事她曉得趙盈對薛閑亭無意,卻也不會因此而疏遠。 接了東西后叫人去問過崔晚照。 崔晚照好似一切都嬌滴滴,總是那樣含羞帶怯的模樣,知道這東西是宋懷雍親手做的,更不知如何是好。 等到高氏問起她心意,她又只一句全憑姨母做主,余下一概不提。 崔高氏離京當日便就把崔晚照的終身大事托付給了高氏,無非要借廣寧侯府門楣將未來親家門第也往上抬高一層。 高氏又同廣寧侯議過,兩家人算得上知根知底,不過她做姨母的還是沒大包大攬,后來也只會了云氏說寫信送去清河郡,再請了崔晚照爹娘入京來商議此事。 宋尚書意欲與廣寧侯府——不,要同清河崔氏結親的消息,卻不脛而走。 · 宋家不曾下聘,侯府里對此事也沒多說什么,可消息傳的滿城皆知,無人知是從何處傳開的。 尚書府往來登門人絡繹不絕,沒有人明著道賀,可每個人又都好似覺得這親結定了一般。 他們不敢到侯府去打攪,也怕女孩兒家面皮薄,就全都一窩蜂跑到尚書府來。 結果倒弄得趙盈和宋樂儀在家里不自在,宋樂儀見那些人上趕著來獻殷勤還生氣,于是成天的不著家。 唐蘇合思還是每天來纏人,畢竟她獨往永王府去趙乃明從不叫她進門,她兄長又不會見天陪她,她變著法子是想叫趙盈帶她登永王府大門的。 三個女孩兒坐在茶樓中,唐蘇合思黑黝黝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聽起來你們中原人成婚真是好麻煩,我們柔然喜歡誰看上了,第二日就能做夫妻。” 她卻沒看出宋樂儀面色不善:“哪里像你們這樣,這么多的規(guī)矩拘著,談婚論嫁還要一拖再拖?!?/br> 趙盈勸了好幾日,宋樂儀還是不太能接受,她也沒了法子,只能等著天長日久,慢慢也就好了。 至于先頭她心下所疑之事,杜知邑去查過,并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清河崔氏這十年間都還算本分老實,未有半點逾越不軌的心思。 她后來便覺得自己許是想多了,也不愿拿這沒影的事情去攪和,尤其不肯說到宋懷雍面前去,甚至連薛閑亭她都沒提。 宋樂儀捏著手上的薄皮核桃,一使勁兒捏開一個,轉眼功夫她捏碎了十幾個。 趙盈扣住她手腕:“你吃不吃?不吃別浪費東西?!?/br> 唐蘇合思眼神才閃了閃:“我怎么看樂儀不太高興?你阿哥有了心上人,你為什么不高興呢?” 這敵國公主還真是—— “可真巧啊,出門喝茶也能遇上喜慶人,說不得我還能沾沾喜氣?!?/br> 有人打了簾子不請自來,那聲音里滿是嘲諷,不用看都知道那張臉上掛的必是等著看熱鬧的表情。 趙盈沉了臉:“袁姑娘,孤坐在這里,你也敢不請自來嗎?” 袁如月進門前不知趙盈也在的,是話出了口,打了簾子進來,才看見趙盈和唐蘇合思都在。 可話說了,人來了,又退不出去了。 她硬著頭皮蹲身見禮:“公主見諒,我是為樂儀高興,聽見人叫她名字,想是她在這里,想起尚書府上說不得很快就會迎來的大喜事,就進來討她一杯茶吃,沒料到公主也在,驚擾了公主。” 這種人走到哪里都不討喜。 趙盈知道百花宴崔晚照落水那會兒她說過什么話,自然就知道她沖進來是想干什么。 她側目去看宋樂儀,果然臉色不好,原本捏核桃的手這會兒捏緊手心兒,骨節(jié)是泛白的。 這樁婚事且不說定下與否,她想著崔家也未必不中意尚書府門第。 然則沒人在意表姐滿不滿意,喜不喜歡,而她為著表哥實在高興,舅母對崔晚照也算中意,不愿因她那點小情緒弄得家里人不痛快,這些天什么都沒再說。 憋了一肚子的火,袁如月這時候一頭撞進來。 “既知是驚擾,還不——” “你好像很得意?”趙盈話沒說完,宋樂儀抬眼看去,面無表情,眼底冰冷。 袁如月瞧她和平日里又不大一樣,下意識想往后退半步,保持個安全距離的。 她還沒來得及動,眼前一閃,宋樂儀手腕轉動,一盞熱茶全都潑到了袁如月身上去。 她尖叫著跳起來,茶不是guntang的,不至于把人燙傷的地步,可身嬌rou貴的千金貴女,也沒遭過這樣的罪:“宋樂儀!你瘋了嗎!” 宋樂儀坐著沒動:“討嫌的東西,找麻煩分清楚人,滾?!?/br> “你給我等著!這事兒沒完!”她固然沖動沒腦子,卻也不會當著趙盈的面想去跟袁如月動手。 小時候她揍過宋樂儀,每次還沒得意夠,宋樂儀就領著趙盈找上門來,然后就只有她挨打的份兒。 有那么兩三回,她其實也不太敢跟宋樂儀動手。 趙盈打人下手黑,也不知是跟誰學來的,照著姑娘家不能示人的地方打黑拳,手還重,根本不怕把她打出個好歹。 娘給她上藥,抱著她哭過兩場,叫她以后別去招惹宋樂儀,實在惹不起。 她今天可什么都沒干,盡管是為了擠兌人,可說的話是恭賀的,是宋樂儀先動的手,是宋樂儀理虧! 她轉身要走,趙盈那里同書夏使了眼色。 人沒能走出去,被書夏攔下了。 袁如月心下咯噔一聲,果然趙盈陰惻惻問道:“袁姑娘打算如何沒完?” 她登時紅了眼。 欺人太甚了! “永嘉公主,是宋樂儀拿熱茶潑了我,難道也不許我家去告訴爹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