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3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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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成。 趙澈這兔崽子剛才那種眼神,不能怪他多想——驟然出這樣的事,傷的又只他一個,換做是誰都會多想,何況他無緣的,是儲君之位。 于是趙乃明沉默下去。 杜知邑倒機靈,眼珠子一滾,笑呵呵就往前湊。 趙澈看著他臉上的笑只覺得心中煩躁,實在想抓了什么東西扔過去,砸碎那樣的笑容,可手邊空空如也,杜知邑人已經(jīng)湊上前來,在他床尾坐了下去。 他下意識想要挪動,腿卻動不了。 臉色就越發(fā)沉了三分。 杜知邑卻并不管這些,全然當做沒瞧見一般,甚至還往前挪了挪身子,距離趙澈更近一些:“殿下不要氣餒難過,閔御醫(yī)盡心盡力,一定會給殿下看好左腿上的傷勢。 眼下咱們于此地安營扎寨是沒辦法的事兒,為著殿下身上有傷,不宜長途顛簸,如今連驛站也去不得了。 王爺擔心殿下,只好暫且在此處停下來。 這里畢竟條件有限,況且離京之時也未曾想過會發(fā)生這樣的事,閔御醫(yī)雖然也是醫(yī)術(shù)精湛,但終究是比不上胡御醫(yī)的。 就算真有什么,等到回了京城,再叫胡御醫(yī)慢慢為殿下調(diào)理,總會好起來的。” “杜大人是拿我當三歲的孩子了嗎?這樣敷衍糊弄的話——”趙澈聲音又戛然而止。 至少杜知邑現(xiàn)在還愿意開口騙一騙他。 趙乃明站在一旁全然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豈不是更叫人心寒沒了指望嗎? 于是他索性閉嘴,再開口時候話鋒也轉(zhuǎn)了:“我受傷的事情,王兄派人告訴京城了嗎?” 他問的是極隱晦的,且也很聰明。 趙乃明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的搖了搖頭:“你的傷勢尚未穩(wěn)定,暫時還沒有寫折子送回京城去告訴。 不過眼下你既然醒了,我再問過閔廣護,今日就著人寫折子,六百里加急送回京城,好叫朝廷知道?!?/br> 趙澈叫他噎了一下,突然就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問。 所以有的時候麻煩就麻煩在這里。 他聰明的問,趙乃明未必不能領(lǐng)會,可是趙乃明非要揣著明白裝糊涂,要么他就直白些問,要么就再也別問。 杜知邑總是那個打圓場的人,順勢把話接了過來:“殿下這個傷總是要回了京城再慢慢治的,寫折子奏明朝廷是章程,且王爺和臣都該先請罪,盡管是天災(zāi),殿下也是在我們身邊受傷的。 至于說公主那里,殿下和公主姐弟情深,無論是王爺還是臣,都認為暫且不要提前知會公主比較好。 公主遠在京中,不知道殿下的具體情況,提前告訴公主也只是讓她徒增擔心。 殿下是知道的,上京之中也并不安寧。 公主在京城,并不是外人所想象中那種一帆風(fēng)順。 殿下覺得呢?” 漂亮話還是杜知邑會說。 趙澈心下冷笑,面上不動聲色,甚至軟著面色點了點頭:“杜大人說的是,我也是這個意思,恐怕王兄和杜大人因為擔心我,先告訴阿姐,白叫阿姐在京中為我懸著心,如此安排甚好的?!?/br> · 趙乃明和杜知邑前腳出門,趙澈后腳就打發(fā)了帳中伺候的奴才,只留下他貼身伺候的順意。 這是從小就跟在他身邊伺候的小太監(jiān),死在這場天災(zāi)里的另一個叫順明,便就是趙澈身邊最心腹之人。 帳中靜謐一片,不多時順意端了一整碗黑乎乎的藥汁來。 趙澈只是斜掃去一眼,顯得淡淡的,并沒有打算伸手接。 順意紅著眼:“主子,不吃藥不成的呀?!?/br> 趙澈見他紅了眼,才無聲嘆氣,示意他近前來喂藥。 順意忙揉了一把眼睛,三兩步就上了前,半跪在腳踏之上。 奴才總是想哭的,時不時的吸鼻子。 一碗藥入了口是純粹的苦,趙澈卻無動于衷。 順意端蜜餞來,他也沒碰一下,只是冷冰冰問道:“順明已經(jīng)安葬了?” 兩個小太監(jiān)是一起長起來的。 沒有到趙澈身邊當差之前,在內(nèi)府司相互扶持著。 深宮內(nèi)廷吃人不吐骨頭,這話不是說假的。 上頭主子們之間的“廝殺”或許不見血,底下的奴才人欺人那是實打?qū)崱?/br> 他們剛進宮年紀小,資歷實在是太淺了,上頭那些老太監(jiān)就可著勁兒的欺負他們。 那時候的苦日子,是兩個人一起捱過來的。 后來到了趙澈身邊當差服侍,日子才算是慢慢好起來。 誰知道這出來一趟—— 順意不敢哭,怕更招惹了趙澈難過。 還有他主子的這條腿! 順意咬了咬牙:“主子,杜大人他說假的,您的左腿……” “我知道?!?/br> 趙澈不慣聽那些好聽話。 拿些甜言蜜語來誆騙他,他更愿意聽一聽難聽的,傷人的真相。 旁人或許不敢直言,可從小跟著他服侍的順明和順意不會。 他深吸口氣,臉色明顯比剛才要難看。 順意一抬眼瞧見了,猶豫著問他:“要不奴才想想辦法,給京城送個信兒,總要叫公主知道才好呀?!?/br> 趙澈突然就笑了。 主仆兩個四目相對,一個是無措的,另一個,鎮(zhèn)靜到可怕。 順意心口一窒,瞳孔慢慢放大:“主子……” “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壁w澈失笑,轉(zhuǎn)而又看自己那條腿,再沒別的話,“我記得順明家里是有父母無兄弟,一大家子就靠他在宮里當差那點銀子過日子的吧?” 順意便又點頭:“他爹年紀大了,年輕的時候給人家做苦力,也是弄了一身的傷,早兩年就干不動了,全指著他養(yǎng)家過日子。” 現(xiàn)在人沒了,往后這個指望也沒有了。 趙澈才說了聲知道了:“等回了京,你記著備下五百兩銀子,送去順明家里?!?/br> 山崩滾石落下時,他的馬車被埋了進去。 事實上馬匹受了驚嚇,原本是應(yīng)該朝前狂奔而去。 人也可能會受傷,馬兒受驚是完全不受控制的,但應(yīng)該不會被壓在山體下。 但偏偏他就是被埋了——順明是為了救他。 瘦小的身軀在那一瞬間撲到他身上,護住了他,是沒有遲疑,沒有猶豫的,而順明沒能活著走出來。 等回了京內(nèi)府司固然會按照定例給順明家里送銀子去,但內(nèi)府司是內(nèi)府司,他是他。 一條人命,其實值得了什么呢? 但他這輩子都會記得,那個小太監(jiān),那個所有人眼里都微不足道的小太監(jiān)——如果沒有順明,他就不是廢一條腿這么簡單了。 不良于行,終生殘疾,再無緣儲君之位。 他偏偏不信邪! 有人希望他知難而退,叫他生不如死,茍延殘喘的活著,他偏要做人上人。 就算廢了一雙腿都不打緊,那個位置,他要定了。 大齊開國以來從來就沒跛腳的皇子能做東宮太子,能御極登高臺,可惜這些人如意算盤打得好,卻算錯了他趙澈。 他偏要做這頭一份兒! · 趙乃明那頭同杜知邑出了帥帳,一個比一個覺得壓抑。 二人順著營帳方向一路踱至溪邊去,杜知邑彎腰,抓了一把碎石子在手心里,而后側(cè)目看趙乃明,遞手過去,手心攤開了朝上,示意他拿兩顆。 趙乃明看看他,搖了搖頭。 杜知邑從不好強人所難,收回手來,自己捏著碎石子一粒一粒的砸向溪面。 寒冬臘月,水面早已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反倒是他幾粒碎石砸下去,薄冰破壁,從中心處漸次碎裂開。 趙乃明深吸口氣:“原本平靜,何必折騰呢?” 他是話里有話,一語雙關(guān)。 杜知邑手上動作頓住,難以置信望去:“王爺該不會是想退縮了吧?” 現(xiàn)在退? 趙盈也要給他這個機會。 他現(xiàn)在說不干了,要抽身退離,趙盈還不第一個要弄死他嗎? 而且他也沒想過要退。 世上的每一件事,每一次決定,自己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到底。 要么當日別應(yīng)趙承衍所言,根本就不要答應(yīng)和親這事兒,別進京。 既然選擇攪進來,到死也沒有什么退路。 他心里不舒服,也只是不舒服,時間久了,還不是慢慢的接受。 “你知道同化嗎?” 杜知邑聞言怔然:“王爺說什么?” “這兩天我其實仔細想過,為什么會這么厭惡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