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3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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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半晌,趙清道了聲謝,稍稍側(cè)身,挪了下,就避開了宋子安那只手。 宋子安看著手心空空,撇了撇嘴。 他長這么大也沒伺候過幾個人,趙清還怪不樂意,像是吃了天大的虧似的。 他也不多說什么,轉(zhuǎn)過身來上了臺階去。 等到他再重新坐下來,下意識就去拿案上放著一直沒有動的驚堂木,等指尖觸碰到黑漆四方的木塊兒,觸感陌生,他才又默默地收回手來,到底沒有拍響:“那王爺現(xiàn)在總可以說說看了吧?” 趙清眉頭皺起來:“本王還是沒有明白,宋大人究竟想讓本王跟你說什么呢?說封平為什么誣告?說本王從來就沒有和福建勾結(jié)?說本王和閆達明根本就沒有什么交集嗎?” “可是據(jù)本官所知,王爺在京城的十幾年間,也就是國公府還在的時候——早些年間閆達明還是會回京述職的,他逢年過節(jié)回京城來,會在京城和舊友小聚,通常他會在京中帶上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遠的不說,至少過去十年時間,他每每回京,到肅國公府赴宴,或是宴請王爺外祖父,不下百次?!?/br> 話到此處,宋子安終于拿起驚堂木,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著,也發(fā)出聲聲的悶響來:“王爺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趙清登時就變了臉色:“你從哪里知道的?” “那就要仰賴嚴大人了。”宋子安冷哼出聲,輕嗤道,“所以王爺在刑部堂上還要扯謊,這舉動很是值得人深思啊。” 趙清一時之間是有些語塞的。 自福建案爆發(fā)之后,閆達明就成了所有人的禁忌,他確實以為不管事嚴崇之還是宋子安,都不太應(yīng)該會查到過去十年的事情。 十年啊,十年的時間太漫長了,有太多的事情發(fā)生,又有太多的事情被淹沒。 誰又能想到,刑部真有這樣高明的手段,把過去十年間的事情都搜集起來,就差把他那點老底給揭開。 他和閆達明之間,又哪里來的清清白白呢? 先前疑心趙澄或是趙澈居心叵測,但現(xiàn)在仔細想來,很多事,是他自己做的,從一開始就錯了。 第312章 疑心 是夜,皎潔月光傾瀉而下,又搖曳出滿地星光。 宋子安來的悄無聲息,自后角門入了府中去。 趙盈下午時候就收到他送來的消息,知他大概此時會來,早早吩咐揮春與書夏備好茶水點心,打發(fā)了當差的小宮娥自歇著去,又叫揮春與書夏二人守著,悄悄引著宋子安入了花廳,而后退至花廳外把守。 宋子安初初回京,這幾日真可謂是忙的頭腳倒懸,連在家里帶著的時候都少,一天十二個時辰里,竟有七八個時辰都是泡在刑部中,還惹得他母親說過好幾句嘴。 眼下見趙盈倒一派清閑,當下撇了嘴:“到底我們是些活該cao勞的命,在外奔波,為你忙走,你倒好,躲在自己宅中賞花品茶,好不自在?!?/br> 趙盈聽這話也不鬧,一面問著小舅舅安好,一面卻并無起身打算。 宋子安眼角抽了兩抽,索性撩了長袍下擺往斜對面的玫瑰椅坐過去:“我是昨兒進了一趟宮,到未央宮太后靈位前磕了個頭,皇上說太后臨走前還惦記著我,給了我一道恩旨,叫我得空往景陵去一趟。” 趙盈聞言無動于衷:“確實是惦記著你的,你內(nèi)遷回京任刑部尚書這件事,沈殿臣和姜承德聯(lián)起手來反對,國公府無一人為你出頭說話,因著長輩們的態(tài)度,云嘉表哥便是有心,也不能開口。 我見僵持不下,便想了法子讓雪真表姐進宮去給太后侍疾,在太后跟前念叨了兩句。 小舅舅去揚州府太多年了,太后也怪想你的。 就是回京這一路上只怕耽擱了腳程,到底沒見上太后最后一面。 父皇是孝順,所以許你得空往景陵去一趟,放眼朝中,就是趙氏宗親,也沒有這份恩典的?!?/br> 她語氣冷淡,如這三月初的夜,還帶著些許清涼寒意。 初春時節(jié)的晚風(fēng)仍是能凍傷人的,趙盈眼下就是那般冷漠,沒有感情,最能傷人。 她一口一個太后,連皇祖母都不愿稱上一句,這令宋子安眉頭緊鎖起來。 趙盈自然看在眼中,只是搖頭:“我不是不親近太后,實在是太后生前已經(jīng)不愿再同我親近。 小舅舅遠在揚州府,不曉得京城里的這些事。 自從趙清幾次出事,到我從揚州府返京,橫豎這期間發(fā)生的所有,太后全都算在了我的頭上。 倒像是我按著趙清去強要了綠蕓,又像是我早早設(shè)下圈套叫孔家行大逆之事。 我一沒有做這樣的事,二沒有落井下石,如果一定要說,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做了幾件順水推舟的事情,何必記恨上我? 小舅舅敬重太后,我從前同你是一樣的?!?/br> 她掀了眼皮望去,真是最清冷且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宋子安喉嚨發(fā)緊,覺得她和去年在揚州府見到的時候更不相同。 底氣足了,威嚴赫赫,真有攝政公主的派頭和架勢。 那樣睥睨天下,傲然而立的姿態(tài),竟叫宋子安覺得,她肯開口解釋這一番,都已經(jīng)是他該受寵若驚之事。 他搖頭:“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太后心疼我,我也敬服太后,這是我與太后之間的事。 太后因旁人的過錯而怨恨你,你也因此不愿與太后親近,那便是你同太后之間的事。 你雖叫我一聲小舅舅,我卻終究不是你嫡親娘舅,眼下咱們之間說是甥舅,倒不如說是君臣。 我只有心勸上一句,到底你是晚輩,就算心中有再多不滿,人前總還是要做做樣子。 朝堂既還不是你趙永嘉只手遮天的去處,你就少不得要周全行事?!?/br> 趙盈說知道:“這倒也不用小舅舅來提點我什么,太后去后,舅舅和表哥不知私下里勸過我多少回,連皇叔也說教過我一番的?!?/br> 宋子安點頭說好,心里更多的是無奈。 她身邊這么多人都勸過,足可見他沒回京之前她行事更輕狂孟浪。 他只怕是說錯了——今時今日的趙盈,縱使不能在朝中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至少也無人敢輕易冒犯她了。 她眉眼間還是宋貴嬪的模樣,周身氣度卻再看不出宋貴嬪半分影子了。 他幼年時常到太后宮中請安行走,在僅有的記憶里,見過幾次宋貴嬪游園時候的做派,那是個言行舉止間皆是柔情似水的女人,柔婉和善,最與齊宮不相適宜了。 不過彼時的貴嬪宋氏,眉目間總?cè)局罹w,他從來都不懂,得天子獨寵,她因何而愁。 其實仔細想想,趙盈和她母妃,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宋子安有些走神,趙盈端著白瓷魚戲水描金邊的盞輕聲咳嗽:“小舅舅在想什么?” 他旋即搖頭,只字不提宋貴嬪。 趙盈也不多追問,吃兩口茶后,才再問他:“小舅舅打算把趙清扣押刑部到何時? 我可聽說今兒下午王嫂就已經(jīng)進宮去見過皇后娘娘。 不過皇后娘娘大抵是懶得理會她的,她轉(zhuǎn)去清寧殿外求見,趕巧父皇今日同工部和禮部眾人商量著擬定為太后建安壽觀之事,讓人送了她出宮去,一概沒有見。 王嫂出身太原王氏,簪纓世族,鐘鳴鼎食之家,自幼清貴,卻肯為趙清這樣奔走,失了體面也是不顧的,今日沒能成事,八成明天還會進宮。 小舅舅總把人扣在刑部,既不結(jié)案,也不放人回王府,你就不怕我的這位好王嫂沖到你刑部堂上,伸手跟你要人嗎?” 其實王氏和趙清怎么可能真的伉儷情深呢? 趙清從小就是個色坯子,年紀稍長一些時,宮里凡是有點姿色的宮娥,他就是不敢染指的,也跟人家動手動腳的占過便宜。 于宮外行走,恐怕早年間那些暗娼門路,他也沒少插上一腳。 他那種人,一輩子就是到死也改不了好色這個臭毛病了。 涼州荒涼偏僻之地,過慣了精致日子的趙清如何受得了那地方的苦楚? 先頭杜知邑幾次到她這里回話,無不是趙清于涼州搜羅各色美人于安王府中,夜夜笙歌,只知享樂,甚至還在府中養(yǎng)了三五個姿容過人,身段絕佳的小倌。 王氏是高門女,如何受得了這腌臜氣。 也不過是小夫妻關(guān)起門來鬧別扭,再怎么不和都不會鬧到人前來。 此番回京奔喪,京城中多少人看著,王氏要臉面,總要和趙清做出情深似海的樣子,你顧惜我,我體貼你的。 反正人這一輩子都是在演戲中度過的,不是騙別人,就是被人騙,王氏此舉也不算有什么過分之處。 她本生的嫻靜,又是如出水芙蓉般的清麗脫俗,可惜了趙清十幾年如一日都是最愛艷色美人那一款的,雖說是環(huán)肥燕瘦他皆是不挑,但王氏不是他最中意的那樣,荒唐事都不知要鬧出多少。 于王氏而言,在涼州怎么樣都行,但在京城決計不成。 趙盈那里想著王氏如何,宋子安心驚的卻只有她身在司隸院,卻對宮中事情了如指掌。 如果說從前有孫貴人在宮中為她打點一切,那如今孫貴人是眼見著失了寵,他回京這些天了,所聽所聞?wù)讶蕦m都是門庭冷落,昭寧帝再沒踏入過半步。 那么又是誰在宮中為趙盈打聽消息,而后費盡心思送出宮外來的呢? 宋子安皺著的眉頭眉能舒展開,不過曉得這不是他應(yīng)該過問的事:“安王妃既然是高門出身,太原王氏教女總不至于太不成體統(tǒng),她若識大體,便也就不會闖入刑部大堂,要我交出什么安王還給他。 這案子是天子金口點下來的,拖延了這么久,總要有了結(jié)的時候。” 趙盈橫去一眼:“所以小舅舅便擅自做主,帶人闖入安王府,強綁了人去?” 他綁了趙清也算是個小秘密。 刑部中人見他行事果決,連親王皇子也敢得罪,自然沒有人再敢說三道四。 綁著趙清出府那會兒,趙清是塞在軟轎中的。 宋子安沉了聲:“你該不會在京中朝臣府邸都安插有眼線吧?” 趙盈挑眉,不置可否。 宋子安心下卻驟然一沉:“那我們家……” “我沒那么大的本事,能只手遮天,小舅舅想得太多了?!壁w盈冷聲打斷他,“小舅舅還沒告訴我,究竟打算把趙清扣押到何時?” 她要問的并不是何時放趙清離開刑部,而是何時能讓趙清永不翻身。 宋子安不是干刑名出身的,嚴崇之留下的那些東西,還有姜承德這兩天頻頻派人送到刑部來的所謂新證據(jù),以及他提審封平之后再從封平口中得到的那些,林林總總加起來,他勉強能夠理出個頭緒,卻又都不是鐵證如山。 趙清畢竟是皇長子,又封了王,娶太原王氏女為正妃,他若出事,太原王家真會袖手旁觀嗎? 后續(xù)種種,宋子安心里是沒底的。 趙盈的反復(fù)追問,倒更像是胸有成竹。 看來他今夜到司隸院走這一趟,是走對了。 宋子安忽而就明白了。 他回京后為立威到安王府拿人,再到升堂審問,趙清扣押于刑部數(shù)日,趙盈從來沒有過問過,她只是在等,等著他主動找上門。 方才他還有一句話說得不錯。 他和趙盈之間,如今乃是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