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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362節(jié)

    這莫名叫人心驚。

    “你怎知——”趙盈嘶的倒吸口涼氣,“趙清告訴你的?”

    她和趙清說是夫妻,私下里各自過各自的日子,這么要緊的事情,趙清怎么可能告訴她?

    王氏果然搖頭:“這樣的大事,他怎么會告訴我。不過是吃多了酒,說漏了嘴,我偶然之間得知罷了。”

    趙盈一臉的不相信,王氏只得與她細細地說:“其實剛到?jīng)鲋莶痪?,趙清就和高士吉聯(lián)系上了。

    我起初并不知道,只道他二人臭味相投,都是好色貪欲之徒罷了。

    或是結(jié)伴去逛暗娼門子,或是把高士吉叫到王府中,飲酒宴樂,好不愜意。

    可后來有一天,趙清吃醉了,陪在他左右是兩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他花了些銀子從外頭買回來的。

    他大概是有些得意忘形,說漏了嘴,說什么等到將來起事,一舉攻下京師,他入住齊宮皇城,黃袍加身做了皇帝,就封她兩個做貴嬪這樣的話。

    跟著伺候的人聽的是心驚rou跳,只得去回了我。

    我聞言如何不心驚呢?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他竟是私下里與高士吉做這樣的聯(lián)系?!?/br>
    趙盈眉頭緊鎖:“后來呢?”

    “我即匆匆趕去,唯恐那兩個胡言亂語,將此事宣揚出去,一旦走漏風聲,安王府上下就都別想活命了。

    我雖不喜趙清,他所做諸事對我而言皆是折辱,但我嫁了他,那時候又不曾有過和離的心思,自然是出嫁從夫,既要保全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安王府上下六百余條人命。

    所以我讓人把她二人看押起來,寸步不離的守著趙清,直到他第二天酒醒——他是心狠手辣的人,當即下令絞殺了那兩個女人?!?/br>
    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自然是活不成。

    可趙清卻放過了王氏。

    趙盈點著手背看她:“皇嫂出生高門,趙清他只是生來貪戀美色,如此看來,倒也并非是全然不喜皇嫂,有意折辱?!?/br>
    王氏嗤笑:“他不過是因看我行事尚且周全,又已經(jīng)知曉他的秘密,難不成連我一同殺了?他只怕還想將來能借一借我太原王氏的勢,才舍不得殺我。

    既然我肯與他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當然樂得將我拉上他的賊船去!”

    說起趙清,王氏總是不屑的:“不過也正因此,他倒是同我好了一陣子,也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王氏尾音再拉長,不再顧左右而言他:“高士吉這條線,是從前肅國公在時,早就替趙清搭好的。

    我剛知道時惕然心驚,想他孔氏也是幾代的忠良之輩,竟果真生出謀逆反叛之心來。

    且埋下高士吉這顆暗棋,實在不可謂不高明。”

    孔如勉老jian巨猾,城府頗深,最擅鉆營,姜承德與他相比,都相差甚遠。

    是因為孔如勉曉得內(nèi)斂藏鋒為何物,不似姜承德那般倨傲無禮。

    早早埋下高士吉這顆棋,也是早早就給趙清留好了退路。

    或者說,他也許早就料到了有朝一日他會出事,肅國公府會出事。

    早就盤算著,一旦出事,無論如何保全下趙清——國公府雖然沒了,但他還能留給趙清不少東西,譬如高士吉。

    這是以誅九族的罪行拿捏死了高士吉,絕不怕他生出二心,倒反趙清。

    趙盈心驚之余,不免又生出幾分佩服來。

    “皇嫂所言,我全都信,但于旁人,終究是口說無憑的?!?/br>
    王氏知道她什么意思,一聲低嘆過后,抬眼看她:“臨行前我從趙清書房暗格中拿到了你現(xiàn)在想要的東西,他全然信了我,并不知我拿了他的東西,到現(xiàn)在也不知。

    我能給你的,應是你想要的。

    高士吉手握涼州重兵,無論你想怎么調(diào)用他,有了那件東西,他只會俯首帖耳,對你言聽計從。

    永嘉,這筆買賣,你絕對不虧的?!?/br>
    趙盈倏爾笑起來:“我是個公主,就算參政,也只是個公主,況且我不打算謀逆造反,要軍權(quán)又有何用呢?”

    王氏臉上的自信霎時一僵,她抿唇:“好吧,那也許是我想錯了。

    但我用高士吉誅九族之罪和你做這筆買賣,也不值得你考慮嗎?

    就算你不打算利用軍中統(tǒng)帥行何等事,這世上總是多點關系多條路,對你總沒有壞處。

    你幫了我,我給了你這樣東西,往后咱們也是互不相欠,各不相干。

    我與趙清和離后便再不是趙家的人,遣返原籍,無論將來婚嫁與否,與你大抵是都不會再見。

    今天在這個雅間里發(fā)生過的事,我們之間說過的話,出了這個門,再沒有第四人知曉,也永遠不會有第四人知曉。

    如果我是你,我會毫不猶豫就同意做這個交易的。”

    其實王氏并不心急。

    她有這樣的好東西,找誰幫忙不是幫呢?

    眼下她之所以沒找上姜承德,是因為姜承德一心要置趙清于死地,那東西拿出來他不會想著如何拿捏高士吉為己用,只會呈送御前,作為趙清謀反的鐵證。

    而王氏嘛,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要是趙清知道她出賣了他,他還不反咬王氏一口?

    她早就知道趙清意欲謀反,私下勾結(jié)朝中武將,還是通敵的武將,卻隱瞞不報,反替趙清遮掩。

    一旦沒有人護著她,她的下場比趙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過條件都是可以談的。

    萬一真的跟她談不攏,那也只能去找姜承德和趙澄談。

    王氏從不是別無選擇。

    是以趙盈再不拿喬:“我信皇嫂,但凡事小心為上,明日皇嫂帶著那東西到司隸院來一趟吧,我眼見過,確認了皇嫂今日所言,三日之內(nèi)必定如皇嫂所愿?!?/br>
    王氏眼底一亮,旋即答應下來:“好,就依你所言,可你別忘了,我是要……”

    “我答應了你的,自都依你心意成全,保你全身而退,即便和離,也能保全名聲不損,你大可不必擔憂,只要那東西屬實?!壁w盈眸色卻不似王氏那樣明亮,反而黯淡三分,“我還有些別的事,就不陪皇嫂吃這頓飯了。

    云逸樓的菜色的確不錯,我也確實吩咐他們做了太原府名菜,皇嫂吃了飯再回家吧,我就先告辭了?!?/br>
    第321章 王妃有孕

    從云逸樓出來登了車,馬車駛向司隸院方向而去。

    宋樂儀卻始終興致不高,看起來頗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

    趙盈誒的一聲只管拿手肘戳她:“還是對王氏喜歡不起來?”

    宋樂儀搖頭說沒有:“只是覺得她也不是個什么好東西罷了?!?/br>
    王氏當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她早知趙清有謀逆反叛的心思,且在涼州數(shù)月,也一直都是這么做的,私下里拉攏掌軍政大權(quán)的一方總兵,還能為什么?

    何況還是孔如勉在世時就替趙清規(guī)劃好的這條路。

    這種事情她本該早早告發(fā),才算是她識大體,忠君愛國。

    可是頭先沒有牽扯到她自身利益,她竟三緘其口,反倒替趙清遮掩隱瞞。

    今日云逸樓中王氏說起這件事那樣的輕描淡寫,乃至于被趙清滅口的兩個女人,在王氏口中也不過如草芥,她是絲毫沒感覺的。

    不是骨子里冷血,就是她真沒把那樣的人命當回事。

    恐怕早前還做著中宮皇后的美夢呢。

    趙盈想到這一層便也嗤笑:“她自然不是好東西,你跟著生什么氣?倒為這樣的人氣壞自己,劃不來的很。

    人家從前是夫妻,再沒感情,也是睡在一張床上的親近人。

    擁有了共同的秘密,除了夫妻之外還是盟友。

    趙清意圖謀反,志在高臺,王氏又何嘗不是想著后宮鳳印能歸她所有呢?

    倘或趙清成了事,她是先帝欽旨賜婚的正頭王妃,趙清的中宮皇后便也只能是她。

    她是不喜歡趙清,但她希望尊貴——只怕還想著有朝一日給趙清生下個嫡子,將來等著做太后呢。”

    宋樂儀卻一陣反胃惡心:“真叫人說不響嘴,竟也敢拿到你面前來說?!?/br>
    但王氏是聰明的。

    安王府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干凈,王氏卻并不怕她會將此事告發(fā)到御前,盡管她在朝堂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是偏幫趙清,那也僅限于此事上頭,說到底是為了同姜承德和趙澄打擂臺,不是真的心向趙清。

    而王氏算準了她不會放棄唾手可得的涼州軍權(quán),故而才敢同她明著講。

    趙盈拍著宋樂儀手背安撫她:“知道她是什么人就算了,橫豎將來咱們也不跟她打交道。

    她自己都說的很清楚,一旦和離,遣返原籍,她回太原王氏繼續(xù)做她的王氏嫡女,咱們在上京過咱們的富貴日子,本就是各不相干,一輩子只怕都見不上一面。

    你總想著她做什么呢?”

    宋樂儀還是一味的搖頭:“我從前不理會這些事,這些人于我而言也不過是些世家貴女而已。

    換句話說,可不可交的,都沒所謂。

    而且你知道我,打心眼里和這些人也就不是一路的,我壓根兒也沒想過同誰深交。

    后來經(jīng)歷這些事,這一年多的時間以來,身邊出現(xiàn)的這些女孩兒,見識過的這些陰謀算計,才恍然發(fā)現(xiàn),人跟人真是不一樣。

    以前母親念經(jīng),我總聽她說命,說緣法,沒覺得有什么,也參悟不了。

    現(xiàn)在想想看,還真就是這么回事。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這一輩子活成什么樣,都是各人修來的。

    或是前世有緣有德修的,今生便順遂些。

    或是前世沒緣無功德的,今生便要比旁人走的艱難點。”

    她話至此處,頓了頓,側(cè)目看向趙盈:“就好比說你吧。”

    宋樂儀口中說出這樣神神叨叨的話,反而引得趙盈淺笑起來,反手指了指自己鼻尖:“我?”

    “你十五歲之前諸事順遂,十五歲之后卻整日活在陰謀算計當中,但我看來,卻同你前世如何并無關系,與那些人又不一樣?!?/br>
    趙盈這才皺了下眉頭:“因為我的坎坷艱難是自己選的,若不走這條路,原也可以一世順遂,那自然是前世修了好德行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