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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377節(jié)

    原本這藥總要長達三個月的時間才會見效,起初只是人精神不濟,時間久了,會昏厥,一病不起,等到病勢沉疴,便是大羅金仙在世,也無力回天。

    只是前段時間皇上他……他寵著蘇娘娘和余娘娘,臣幾次進言,皇上一概不理,這話臣也回稟過皇后娘娘,所以才僅半個多月,藥性就發(fā)作起來……

    今日皇上應(yīng)該也是受到了刺激,急火攻心,才會發(fā)作的兇猛,昏厥過去?!?/br>
    “此毒你可有法解嗎?”

    旁的事情一概都可以不理會,但解毒之事是當(dāng)務(wù)之急。

    胡泰聞言抿緊了唇角,一時之間沉默下去。

    馮皇后眉頭一攏,轉(zhuǎn)頭吩咐孫符:“傳旨六宮,各宮自行禁足,不許任何人出入,讓內(nèi)府司的人帶著這半個多月以來各宮出入宮門的記錄來清寧殿回話!還有,去傳徐照過來!再吩咐人出宮,請燕王速速入宮。”

    胡泰那個架勢,這個毒恐怕是不大好。

    天子被人下了毒,悄無聲息的,這叫人如何不恐慌?

    現(xiàn)在是又要想法子給天子解毒,還得揪出來幕后兇手,另一方面又要穩(wěn)定朝局——昭寧帝明天醒不過來,早朝是一定去不了的了,屆時引起恐慌,那局面要如何平息?

    孫符此時是不敢有任何旨意的,馮皇后如何交代,他便立時去照辦了。

    外殿中只有馮皇后和胡泰在,馮皇后黑著臉問他:“情況到底怎么樣,你照實說?!?/br>
    胡泰緩緩抬眼望去:“這毒雖然是慢性毒藥,但藥效卻猛的很,又霸道,一旦中了毒,要解毒得花不少時間,且即便是解了毒之后,最少要靜靜調(diào)養(yǎng)上三年時間才行。”

    “三年?”馮皇后倒吸口涼氣,低呼出聲來,“那依你看來,皇上這個毒,你現(xiàn)在能解嗎?”

    “臣也只有六成把握。”胡泰手腳都發(fā)涼,可是他不得不如實回。

    這種時候還要夸口,將來的麻煩只會更大:“如果皇上擅自珍重,保養(yǎng)身子,這毒發(fā)作起來,臣如今也至少有八成把握,可是眼下……眼下臣實在是不敢拿龍體開玩笑?!?/br>
    馮皇后捏了一把眉骨:“如果解毒,有什么兇險之處嗎?”

    怎么可能不兇險呢?

    那畢竟是毒,還不是尋常的毒。

    胡泰沉默不語,馮皇后見狀也不逼他,緩緩起身來:“本宮還有許多事情要交辦,皇上就暫且交給你了,胡泰,你在宮里服侍多年,忠心耿耿,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吧?”

    “皇后娘娘放心,臣一定全力救治皇上。”

    她說好,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打算進去看一眼昭寧帝,便徑直提步出了殿門去。

    胡泰望著她的背影遲疑良久,到底搖了搖頭,沒有敢多說什么。

    外頭孫貴人見馮皇后出門,三兩步迎上前去,剛要蹲身做禮,被馮皇后抬手止住:“孫符都跟你說了嗎?”

    她搖頭說沒有:“孫總管方才神色匆匆,妾想來應(yīng)是有十分緊要的事,也沒敢攔著他多問?;屎竽锬铮降资浅隽耸裁词??”

    人多眼雜,馮皇后不好站在大殿門口跟她多說什么,略想了想:“你進去陪著皇上吧,我另有些事,就在清寧偏殿中處置,你若有什么處理不了的,叫孫符來回我便是?!?/br>
    “皇后娘娘?”

    清寧殿是非之地,照理說來每個人都這樣神色匆匆,臉上見不到半分舒緩,一定是發(fā)生了大事,她也八成猜得到,御醫(yī)院上上下下急的團團轉(zhuǎn),她本以為馮皇后會把她攔在清寧殿外的。

    馮皇后提步剛要走,聽見孫貴人叫她,只能又收住腳步:“胡泰會告訴你,你進了殿,他便知是我讓你進殿陪著皇上,你有什么只管問他,他不會瞞你,這半個多月以來……你不是一直沒有在御前侍奉嗎?”

    孫貴人心頭一凜。

    果然,趙盈當(dāng)日所說,眼下全都解了!

    她說焉知是禍非福,來日總有她明白的那一天。

    趙盈竟是這樣的意思!

    她近來不在御前服侍,少有伴駕的日子,昭寧帝就算去昭仁宮也從不小坐,更別提留宿。

    如今天子出了事,里外里的竟然只有昭仁宮能摘干凈。

    孫貴人不再多問,已然打定主意,即便進了殿,也只做事少說話最好。

    橫豎馮皇后坐鎮(zhèn)清寧殿中,本來就輪不到她來指手畫腳,做好分內(nèi)之事,免得再壞了趙盈的大計,反而惹上一身麻煩。

    她目送了馮皇后往偏殿,而后才入殿中。

    胡泰見她的時候顯然愣了一瞬,旋即明白過來,這是馮皇后的意思。

    昭仁宮都快一個月的時間不在御前服侍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馮皇后真要相信誰,也只有昭仁宮孫貴人。

    于是他提步上去,就要回話。

    卻不料孫貴人一抬手:“皇上龍體要緊,胡御醫(yī)忙你的,我就在這兒陪著,皇上若有什么不好,我去回皇后娘娘。

    娘娘只說另有要緊事情要辦,皇上這里不能離了人,才叫我進來守著,胡御醫(yī)不必與我細說了?!?/br>
    胡泰眉心一攏,當(dāng)即又退了回去,一面應(yīng)好,一面不由多看了孫貴人兩眼。

    孫貴人只當(dāng)看不見,往太師椅方向步去,施施然落座后,竟果真一眼不看胡泰,更不與他多說半個字。

    胡泰抿唇,想這女人還真是不簡單。

    只做事不說話,誰也別想揪住她的錯處去。

    公主是慧眼,孫氏在后宮埋沒多年,竟也能叫公主發(fā)現(xiàn)了她,沒抬舉錯了人。

    第333章 搜宮

    中宮旨意曉諭六宮,各宮各院都被禁足在自己宮中,不得擅自走動出入。

    姜夫人的華仁宮非但不是例外,反倒是守衛(wèi)更加森嚴(yán)的去處,內(nèi)廷是侍衛(wèi)輪了兩班在華仁宮外守著,寸步不離。

    內(nèi)府司當(dāng)差的人來的也極快,孫符卻并沒有再跟著過來,想是直接入了正殿去陪著昭寧帝。

    黃總管跪在殿中,馮皇后面色不善,見他四下也沒有帶別人,沉了沉聲:“孫符都跟你說清楚了?”

    他忙不迭應(yīng)是:“奴才帶了名冊來,近一個月以來各宮人等出入宮禁的記錄,以及在外帶回的東西,全都記錄在冊,請皇后娘娘過目。”

    馮皇后也不傻。

    真要查,從明面兒上是什么也查不出的。

    她冷笑說不必:“你先跪著吧,宮里出了這么大的事,那臟東西不知如何進了宮,皇上龍體抱恙,無論如何你們內(nèi)府司當(dāng)?shù)暮貌钍拢闶强偣?,罪?zé)難逃,且跪上一跪,不冤枉吧?”

    他在宮里當(dāng)差有年頭了,從前一向都覺得馮皇后還算得上平易近人,就算是宋貴嬪在宮里的那幾年,皇后娘娘臉上那樣無光,她也從不曾苛待過任何人。

    以前還做小太監(jiān)的時候,私下里敢渾說,還說過中宮果然是最該做皇后的人,氣度不凡,有容人之量。

    諸如此類的話,放到今天,那是他自己說過的話,拿出來想,豈不是可笑嗎?

    馮皇后面無表情,短促的冷笑一聲,他都覺得毛骨悚然。

    上位者的威嚴(yán),中宮皇后的氣勢,她這些年竟全是藏斂起來的。

    為什么呢?

    她大可以鋒芒畢露——藏拙,避的就只有天子。

    他越發(fā)低下頭去,根本就不敢抬眼去看馮皇后:“奴才不冤枉,奴才有罪?!?/br>
    馮皇后顯然是此刻不愿聽他聒噪的,一擺手:“那你好好跪著,等燕王進了宮,一并回話吧?!?/br>
    趙承衍來的也快。

    馮皇后那句話落下沒有一刻,他人就進了清寧偏殿。

    進殿時趙承衍的臉色不算好,一見地上跪著的人,眉頭更蹙攏三分。

    馮皇后沒有叫人告訴他宮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怕的是消息外露,但看趙承衍這個樣子,恐怕是猜到了。

    他上前問安,人才剛起身來,話沒說上兩句,春熙進殿來回話:“娘娘,徐統(tǒng)領(lǐng)來了,就在殿外候旨。”

    眼下顧不上那么多了——

    馮皇后擺手叫她一旁退下,轉(zhuǎn)而叫趙承衍:“徐照是外臣,不是不得已,我也不好輕易見他,你既然來得及時,便去告訴他吧,皇上中了毒,胡泰與御醫(yī)院眾人正在救治,眼下情形如何實在不得知,但只怕是不大好。

    他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此事瞞不了他。

    二郎,天子危重,這消息絕對不能走漏,你明白嗎?”

    饒是趙承衍自進宮以來,見各處都有侍衛(wèi)把守,入了清寧殿后又見御醫(yī)院眾人忙前忙后,他已然猜到幾分,只怕是昭寧帝不大好,所以皇后才會急著傳他進宮商議。

    可是他來不及問清楚,就聽到這樣的消息,人還是愣怔一瞬的。

    馮皇后顯然有些急:“二郎,現(xiàn)在不是愣神的時候!我已傳旨六宮,各宮禁足,不許任何人走動,斷了各宮與宮外聯(lián)系,可是有人投毒,就只怕他們早做準(zhǔn)備,就等著這天!

    徐照就在殿外,該怎么辦,你心里有數(shù),還不快去!”

    對于趙承衍而言,昭寧帝該死,他早十幾年前就該死了。

    折損忠臣良將,強占人妻,畜生不如的東西罷了。

    他愿意捧著趙盈上位,是真的覺得這天下無論姓什么,只要是個人,是個有一絲良心的人,都要好過昭寧帝。

    而趙盈,還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然而那也不意味著,他是想眼看著天下大亂的——

    那樣兵荒馬亂,戰(zhàn)火紛紜的日子,他經(jīng)歷過,曉得老百姓是生活在何等的水深火熱之中。

    舉凡起兵,到頭來無論是誰贏,事實上不都是兩敗俱傷嗎?

    大齊這一年多以來出了太多的事情,本就已是元氣大傷,實在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他還來不及細想是何人給昭寧帝投毒,畢竟連趙盈都是有可能干這種事的。

    那是血海深仇,她不手刃昭寧帝,怎么才算給她爹娘報仇雪恨?

    眼下實在顧不上想這些了!

    在馮皇后又要開口催促之際,趙承衍提步朝著殿外去。

    也不過一盞茶的工夫,他去而復(fù)返。

    馮皇后交疊著手握緊了:“怎么樣?”

    趙承衍拱手做一禮:“皇嫂放心,徐照是行武出身,這一輩子都只知忠君體國。

    臣弟已經(jīng)吩咐他,責(zé)令禁軍嚴(yán)守皇城六門,讓徐照持禁軍令往五成兵馬司,京城防衛(wèi)暫由禁軍接管,城中一切照舊,然京城九門都需嚴(yán)加防護,徐照知道怎么料理好這些?!?/br>
    其實由禁軍接管京城防衛(wèi),這就已經(jīng)不太妥當(dāng)了。

    但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