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429節(jié)
禁軍統(tǒng)領,何其重要的位置。 現(xiàn)在禁軍一切都是裴桓之暫代,不過遇事都要告訴宋閣老知曉,說白了,是宋閣老在掌管著禁軍。 只是閣臣與武將終究不同,在軍中也不能服眾立威,這不是長久之計。 這會兒趙盈提了,他也沒敢等趙盈自己說完,順勢先把話接了過來:“皇上想說什么,臣是明白的。 其實父親之前清醒過來的時候,也跟臣提及過此事。 他這樣大病一場,就算這次能夠撐過去,身子也算是徹底拖垮了,將來也只能在府中頤養(yǎng)起來,恐怕很難再為皇上鞍前馬后。 禁軍護衛(wèi)宮城,責任重大,禁軍統(tǒng)領的位置實在怠慢不得。 不過那會兒皇上還在晉州,父親的病也沒大好,所以便沒有寫折子請辭。 且京中才有過一場風波動蕩,禁軍中如今是裴副統(tǒng)領坐鎮(zhèn),有閣老cao持,也不宜在此時就辭官去朝,反而越發(fā)弄得人心惶惶?!?/br> 趙盈嗯了兩聲,始終都是淡淡的,也沒見得有多動容。 徐照在大事上如今算是拎得清,再不會犯當年的糊涂。 “此事朕跟徐冽商量過,徐統(tǒng)領既然跟你說過這話,他也是這個意思?” 徐霖悶著聲又點頭,而且她開這個口,必定是徐冽已經(jīng)同意了的。 子承父業(yè),那…… 徐霖也只是猶豫了一瞬間而已,吞了口口水,又清了一把嗓子,試著去問趙盈:“皇上,六郎他是不是……” “不是?!壁w盈橫一眼掃量過去,“徐霖,都這么多年了,還沒死了這條心嗎? 如今是新仇舊恨。 徐冽還肯認你這個大哥,還肯到徐家走動,你也該知足?!?/br> 是啊,還有他生母那件事橫在中間。 所以徐冽點頭答應,也僅僅是為了趙盈,而不是有心與父親修好。 禁軍統(tǒng)領,宮中行走,多方便啊。 有很多事情,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但是能怎么說呢? 幾年前還拿什么天門山的小師妹糊弄人,現(xiàn)在想想可真是荒唐極了。 有那么一些隱藏在暗處的,好像大家都心照不宣,他有時候想說,但不知道跟誰說,憋在心里這么多年,難受的要命。 六郎他無論什么時候都能叫開宣華門,這本身就不合規(guī)矩。 朝臣不敢上諫,更無人敢去彈劾徐冽。 天子默許,誰要去觸天子逆鱗? 早兩年時間里,朝野上下什么難聽話都有。 他們也不敢大肆宣揚把事情鬧大,就是私下里說起來,背地里指指點點,戳的全都是六郎的脊梁骨。 明明是戰(zhàn)功赫赫的大將軍,卻非要…… 非要…… 趙盈見他走神,瞇了瞇眼:“徐霖,你還有什么事情?” 徐霖連連搖頭:“皇上,六郎何時回京?父親眼下這個樣子,他總得要……” “朕方才的話,看來你還是沒有放在心上?!?/br> 趙盈嘖聲,已經(jīng)背著手站起了身來,似乎極不愿意再與徐霖多說半個字。 她起了身要移駕,徐霖哪里還敢坐著,匆忙跟著站起身來踱步跟出去。 趙盈卻在門口處駐足:“徐冽說了,徐統(tǒng)領要真是撐不過去這一關,既然同朝為官,都是同僚,來日他必會到徐府來吊唁一場,其余的,就免了吧?!?/br> 同僚一場,喪儀吊唁。 徐霖一面送了趙盈出府,一面啞口無言,再不提與徐冽有關的一切。 · 趙姝的宜真長公主府里已然是滿目荒涼了。 也不過是一年多的時間而已,從威儀顯赫,華貴無方的長公主府,到如今落敗荒涼,真的也只是一年多而已。 連駙馬都沒選定,趙姝的長公主封贈,就要被褫奪了。 她伙同趙婉,打著“清君側(cè)”的名義,所行實則是謀逆之事,連馮太后都畏罪自殺在了未央宮中,何況她和趙婉。 吃多爵位與一切封贈都是輕的,這條命也未必能夠保全。 趙盈會出現(xiàn)在長公主府,的確是出乎趙姝意料之外的。 貴為天子的人,怎么肯紆尊降貴親自來見她。 趙姝蓬頭垢面的樣子入了眼,趙盈也皺了下眉頭。 她記憶里小姑娘是極愛美的,每日里梳妝打扮,無不精心精致。 如今這幅樣子,倒是叫趙盈想起了當日的趙清。 他封王那天,她帶著趙澈到安王府去恭賀他開牙建府,趙清也是這樣,一個人躲在書房里喝悶酒,酒氣熏天,衣冠不整。 趙姝連起身都不曾,冷冰冰的看趙盈。 一旦觸及那樣的目光,趙盈才又覺得,這才應該是趙氏子孫。 趙姝已經(jīng)算是最不像趙承奕的孩子了。 她自幼養(yǎng)在孫貴人身邊,長在孫貴人手上,趙承奕對她可以說是沒有一日教養(yǎng)過。 果然骨子里帶來的東西,到什么時候也改變不了。 似毒蛇。 且隨著年歲漸長,日積月累,只會越來越毒。 趙盈隨意往一旁坐了過去。 趙姝收回了目光之后再不肯去看她:“皇上怎么肯紆尊降貴到臣妹這里來,也不怕沾上晦氣嗎?” “弒君我都干了,這有什么晦氣不晦氣的?” 趙姝猛地抬眼,震驚也只是一瞬間。 趙盈笑意愈發(fā)濃郁:“看來你們和馮太后之間的利益聯(lián)盟也沒有多牢固。” “你已經(jīng)大獲全勝,何必要這樣來看人笑話,落井下石,豈不是太小家子氣?” “那你就說錯了?!壁w盈嗤道,“朕既贏了,無論怎么羞辱你,折磨你,都是合情合理的,怎么落井下石幾句,就是小家子氣?” 她可從來不理解這樣的道理。 成王敗寇,她都贏了,還不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嗎?憑什么非要揣著大度,殺了這些人索性一了百了呢? 她偏要留著慢慢折磨。 “朕之前,跟你說的很清楚,原也說過,那是最后一次見你?!?/br> 趙盈點著扶手,臉上的笑意終于盡數(shù)褪去:“趙姝,你想殺了朕,是真的想要扶持趙濯上位,還是也起了野心,想學一學朕的好手段呢?” 趙姝登時無言以對。 內(nèi)心最不肯告人的那點隱秘,被趙盈無情的拆穿了。 扶持趙濯? 趙濯如今才有幾歲,他懂什么啊? 他要是在燕王府長大,有趙承衍指點,也進學有夫子教導,到如今的年紀很多事情也就該懂了。 送上天門山,那里能教他什么? 如何為君,如何當政,他狗屁不通。 “你們當初把人送走,打的不就是這樣的主意嗎?把濯兒給養(yǎng)廢了,就算留下我,我以后也沒有了指望。” 趙姝滿臉漠然,側(cè)目看來:“但是憑什么一切都要隨你們所愿呢?你們說什么便是什么,這不可笑嗎?” “朕不會殺你。” 趙姝愣怔:“你說什么?” “你是真沒把朕的話當回事,放心上?!?/br> 其實想想看,趙姝后來做的這許多事情,從前可實在是高看了她。 小聰明或許有,也伶俐,只是再長大一些,沒有了孫氏教導,她漸次開始變得蠢笨起來。 有勇無謀,與她三位哥哥比起來遠遠不足。 “天下都是朕的,你憑什么認為靠你與趙婉,就能掀翻朕的天下呢?” 趙盈點著扶手的那只手,動作也猛然收住了:“你母妃就是死在了貪心不足上,這才幾年的時間而已,你就這樣急著步她后塵。 可見是朕對你們實在太過寬容了?!?/br> 包容的有點過了頭。 雖然殺了孫氏,但留下了趙姝,修建佛寺,好吃好喝的供著,再到把她召回京城,冊立長公主,修建公主府,反倒養(yǎng)出趙姝的狼子野心來。 “你這幾年,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趙澈的消息嗎?” 趙姝心頭一震,暗道不好。 惠王兄…… 她已經(jīng)有好多年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了。 其實不止是她。 沒有人知道惠王如今的情況是怎么樣的。 御極做皇帝的明明是他一母同胞的親jiejie,可是朝廷里風光得意的這些人里,卻再也沒有他的身影。 他那哪里是深居簡出,分明就是閉門不出啊。 趙盈登基了三年多,他就閉門不出了三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