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冰雪|Ch.21Schicksalsrad(HE結局上)
他做了個悠遠深長的夢, 回到了過去; 故地、戰(zhàn)亂、外鄉(xiāng), 還有他心愛的姑娘。 矛盾、懦弱與覺悟過后, 他迎來了“新生”。 可這“新生”,是用悲戚與灼痛換來的。 原以為,已經永遠失去了她…… 他欺瞞了她,深覺自己將永墮地獄,她將永生于天堂。 況且——鮜續(xù)zнàńɡ擳噈至リ:yedu 1. 自殺,在神明的眼里,是藐視神之救贖,便是犯下人罪,靈魂將永墮地獄。 他罪加一等。 然而,摯愛…也能使一個自認不堪之人涅槃。 他不信神明,卻將她奉為天理。 靈魂游蕩于此間,是她的救贖,使他重獲機遇。 偶然間,再遇發(fā)生意外后奄奄一息的她。 心臟久違地劇烈跳動。 “命運之輪”,讓兩人平行,交迭。 許久前,未憶起一切的他,淺薄地認為,那位神秘女巫贈予他那張名為“Schicksalsrad”的牌卡,是在誆他。 可當救護車疾駛而來,他奔向前去,下意識間,對救護者謊稱是她的丈夫,隨著她一起來到了醫(yī)院。 他憶起了一切。 過去的二十二年,因殉情,他了結了自己,與她沉眠,同葬在白樺樹下。 如今的二十四年來,自那顆心被塵封后,從沒有像今時這般,讓他感到還真切地活著…… …… 她蘇醒了。 掀起眼皮,有些茫然地望向單調的灰白色棚頂。 身上有些痛,像被悶進了個罩子里,被裹挾、擠壓著,這種感覺不似此前槍傷那種鉆心的陣痛。 抬眸間,她瞧見了腿上打著石膏。 身側的監(jiān)測儀器發(fā)出“滴滴”聲響。 一時間分不清是現(xiàn)實還是幻象。 這里…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醫(yī)院?病房嗎…… 待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有人坐在一旁的折迭椅上。 他佝僂著個身子,趴在她的右手邊,一頭耀眼奪目的金發(fā),晃得她移不開眼。 縱使在夜里,這樣無比昏暗的室內,還是如此引人注目。 她像是受到了某種靈魂深處的感召,潸然淚下…… “H?ns,是你嗎……” …… 休憩中的維茨蘭猛然驚醒,她好像在喚他。 他從病床前條件反射地挺直身,胸腔內劇烈跳動著的心臟迫使他不停喘息著。 “娜娜,你醒了!” 他望向她有些發(fā)蒙的眸子,想擁她入懷,卻怕牽動她的傷口,只得克制,俯身淺吻著她的臉頰。 幸好啊…… 他的傻姑娘還在, 一切都還來得及。 …… 毫無意外,在那一瞬,她欣然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她知道,這是宿命,也早已注定。 她像以往一樣,對著她的戀人撒著嬌。 內心從沒有像此刻一樣安定過。 “別…別鬧?!?/br> 她覺得他的吻很輕很柔,像根羽毛在撓癢癢,快要憋不住笑了。 “我渴了!”嗓子還啞著,她有些想喝水。 維茨蘭連忙拿起床頭柜上他使用過的水杯,將她扶起身后,湊到她的唇前慢慢喂著她喝。 波莉娜咕咚咕咚灌進去了大半杯,解了渴,他才放下。 “好多了嗎?” “好多了,就是身上有點痛?!?/br> “漢斯,我想回家……” “快了,別急。你已經醒了,再住院觀察觀察,聽從醫(yī)生的意見我們就可以出院了,好嗎?” 維茨蘭見她恢復得還算不錯,也稍稍放下心了。 “哦,好吧。” “嗯~” “漢斯?!?/br> “我在?!?/br> “漢斯!” “我在呢,娜娜?!?/br> “嗯,我也在!” “我又有點困了,床邊還有點空,你上來陪我睡吧。” “我睡沙發(fā)就行?!?/br> “不行!你陪我!” “我怕碰到你打著石膏的腿?!?/br> “不會的!我就想時時刻刻看見你,你小心點就行?!?/br> “好吧。” 維茨蘭無奈,只得掀開被子躺了進來,結果可憐巴巴地擠在邊邊角角里。 …… “我愛你,娜娜?!?/br> 他用中文向她示愛。 “你中文發(fā)音什么時候這么標準了?” 波莉娜原本覺得有些rou麻,心里甜滋滋的,轉念間被他會說一口發(fā)音標準的中文這茬給帶跑偏了。 “我可是花功夫苦練了中文和俄語的?!?/br> 他用中文答道。 當時也不知為何,被這兩種語言所吸引便去學了,像是終有一日會用到一樣。 “沒多久前你還說得跟燙嘴似的?!?/br> “不愧是我的漢斯。” “謝謝娜娜老師的夸獎,多虧了你的啟蒙?!?/br> 他啞然失笑,抓起她的手,放在下巴頦曖昧地摩挲著,時不時還吻上那么兩下。 “那可不嘛!”她有點小傲嬌。 “睡吧!娜娜?!?/br> 他給了她一個晚安吻,感嘆道。 二人一齊進入了夢鄉(xiāng)…… …… 此前那位導致波莉娜車禍住院的網約車酒駕司機醒來后被拘了,波莉娜被警方找上門,照常接受問詢的筆錄流程。 臨到出院那天…… 一旁的性感護士們感嘆維茨蘭名花有主,不能下手撩漢,難過到不行。 醫(yī)院里跟她熟絡起來的大爺大媽們都出來圍觀瞧她。 維茨蘭祝賀她喜提“老年之友”這一稱號,實則明里暗里在嘲諷她呢…… “哎呀,小姑娘,你丈夫可真英俊,還這么體貼?!?/br> 熱情的俄羅斯大媽擠進她的病房里,直接拉住她的雙爪,絮絮叨叨著。 “謝謝~” 她笑得合不攏嘴,也沒戳穿維茨蘭謊稱是她丈夫的話。 不過,確實也沒甚區(qū)別,不過是差一張證而已。 “太可惜了哎,本來想把你介紹給我孫子的。” 熱情的俄羅斯大爺搖了搖腦袋,一拍腿,激動道。 “謝謝,我們要走了?!?/br> 維茨蘭一聽這話,內心有些不爽快,直打岔道。 他不著痕跡地把波莉娜的手從大媽的魔爪中拉走,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生怕被搶了去的模樣。 “好好好~玩得開心啊小伙子!好好過日子。” 人家活這么大歲數,能看不出來這點小心思嗎? 自然是含笑不戳穿。 “好的,謝謝您?!?/br> 他一邊含糊應著話,一邊將波莉娜抱到了一旁早已提前備好的輪椅上。 而后,他緩緩推著輪椅,二人離開了醫(yī)院。 …… 他們一路直接“飆”到了伏爾加格勒的小區(qū)老宅。 波莉娜差點被符合刻板印象的“大毛”司機的飆車速度給晃吐了,跟回東北時候的彪悍老司機有得一拼。 維茨蘭見狀,連忙拍著波莉娜的后背順著氣,途中好說歹說,結果司機差點跟他干起來。 波莉娜橫眉冷對地發(fā)動了“侮辱”攻擊技能,舉起小拇指的同時飆了一句——“會”[1]。 司機氣血上涌,差點要脫口而出一句“蘇卡布列特”。 維茨蘭挑了挑眉,連忙把波莉娜的小拇指給扒拉了下去,唱起了“紅臉”,這司機面色才稍緩。 結完車費后,維茨蘭先下了出租車…… 他將后備廂打開,拿出輪椅,推到后排座車門外,將波莉娜抱到了上面,而后關好車門。 司機見此,頭也不回地駕車揚長而去,末了像看“弱雞”一樣頗為鄙視地向他們豎起了“國際友好”手勢。 “記下他的車牌號!哼哼。” 波莉娜“邪魅狂狷”地冷冷一笑。 “記住了?!?/br> 維茨蘭笑著搖了搖頭。 “不行了!好冷好冷,快進單元樓!” 如今是一月底,正值深冬,她不免被凍得一哆嗦,很快蔫了下來…… 來到小區(qū)居民樓樓下,映入眼簾的是典型的勃列日涅夫老式“勛宗樓”。 積雪很厚,小區(qū)單元門前清理出來了一條小道,但地面有些結冰了,很容易就會滑倒。 謝天謝地,平安走完這條道,波莉娜生怕剛剛“梅開二度”,維茨蘭或者她再摔殘了那就完蛋了…… 進入樓道后,電燈泡是聲控的,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他將波莉娜先從輪椅上抱了起來,她“雙管齊下”,手里拄著兩根拐。 維茨蘭見她如此費勁,干脆將她扛在肩上爬樓。 …… “咳咳…放我下來?!?/br> 到了3樓后,波莉娜艱難地從兜里掏出一串鑰匙。 維茨蘭這才反應過來,他將波莉娜放了下去。 內外統(tǒng)共有兩扇門,外面是鐵柵欄門,里面是防盜門。 鐵門上面被踹出個大坑,至今腳印還清晰可見,頗有一種“硬核之美”。 她不記得是誰的“杰作”了…… 將門打開后,維茨蘭帶著波莉娜進了屋。 幾個月沒人回這里照看,屋內落了些灰。 “漢斯!先把我放在沙發(fā)上,輪椅落在下面了,你下去幫忙取一下?!?/br> “好,我去去就回?!?/br> 他掀開沙發(fā)上的防塵罩,將波莉娜抱到沙發(fā)上,而后下樓了。 波莉娜開始環(huán)顧起設施陳舊的屋內。 還是老樣子,一股子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前蘇聯(lián)硬核工業(yè)風裝潢的味兒。 客廳中老舊電視機的最上方,貼著一幅馬馬耶夫崗“祖國母親”雕像的畫報。 她一時心血來潮,忽然想去看看馬馬耶夫紀念崗了。 …… 過了一會兒,維茨蘭扛著輪椅上來了。 他將其放置好后,把門關嚴,來到波莉娜的身旁坐下,開始跟她膩歪了起來。 “我等會兒去我爸爸的臥室找一下他要的相簿?!?/br> 波莉娜提到老爹交給她的任務。 “好?!彼裆岷托Υ稹?/br> “漢斯!” “嗯?怎么了娜娜?” “我這幾天想去看馬馬耶夫紀念崗!” “好~都聽你的。” “還有,跟我講講你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吧?我很好奇?!?/br> 她將頭枕在他的肩上,不斷亂拱著,蹭得他頸窩癢得很。 “嗯~” 他撫摸著她的后頸,開始將這些年所經歷的事娓娓道來。 …… 我從慕尼黑赴往千里迢迢的圣彼得堡,成了一名為期一年的文學系碩士交換生。 其實,在臨行前,曾有一位神秘女巫送給了我一張叫做“Schicksalsrad”的正位牌卡。 當時,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后,說了句奇怪的話,我卻沒有在意,只當是一句玩笑。 回到家后,出于好奇的我竟沒有扔掉那張牌,而是將它隨手珍藏在了我的書本里。 后來,在這里的我,跨越了四季,也尋到了你。 那一瞬,往事的一幕幕,我全部憶起了…… 在你昏迷之際,我想過,若是重來一場,在最開始的我,還會順從地成為戰(zhàn)爭下掌權者們手中那柄刺向弱者的利劍嗎? 今生已經給了我明確的答案。 夢魘已不再。 腦海中不再充斥著以往陷入無謂殺戮的痛苦。 如今,我有了新的向往,新的渴望。 我的傻姑娘—— 你就是我的“命運之輪”, 我的命中注定。 “我們是同一秘密的兩個咽喉,合二為一的斯芬克斯,我們是雙臂交叉成的同一個十字。” ——維亞切斯拉夫·伊萬諾夫《愛》 …… 他在后來重新補給她的中俄德叁語版情書里,如此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