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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宿敵錯認(rèn)后 第24節(jié)

    惜云咬咬牙,下定決心道:“我去叫吧?!?/br>
    她推門進(jìn)屋,發(fā)現(xiàn)玥姑娘早就起來了,已經(jīng)穿戴完好坐在窗邊出神。她輕聲開口:“姑娘怎么起了?可是餓了?”

    秦玥歸攏思緒,略忖量后對她點(diǎn)點(diǎn)頭。

    她不能就此自暴自棄,她要養(yǎng)足精神,等著戚少麟兌現(xiàn)他的諾言。

    惜云沒料到她會這樣應(yīng)答,愣了一下后連忙道:“我這就讓人傳膳,姑娘先隨我回房吧。”

    她說的是秦玥一早住的那間房。住了幾日,姑娘的日常用物都在那間屋里。

    秦玥隨著她走出房門,一到院中,便被溫煦的陽光照了滿身。昨夜來時光線不佳,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這滿園的春色。各式花草瞭眼爭妍,不由得驅(qū)走了幾分心中的苦悶,給人添上些許愉悅。

    她正沉浸于這派恬靜,倏地聽到一陣細(xì)碎急促的跑動,不像是人所發(fā)出的,倒像···

    “汪汪···嗚···”一只半大的黃色小狗歡快地從花叢里奔來。

    秦玥怕狗,被它這樣的架勢一嚇,心里那些好的壞的念頭全數(shù)消退,輕呼聲脫口而出。她無意識地抓緊惜云的手臂,迅速躲到了她身后。

    來了這么多天,惜云眼中的玥姑娘看上去十分清冷,臉上也少有多余的情緒。偶然看到她這般驚慌失措的模樣,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可愛,她忍不住抿嘴一笑,覆上秦玥的手道:“玥姑娘別怕,它不會咬人的。”

    過了初始的慌亂,秦玥神志收攏,盯著地上那只左右亂晃,躍躍欲試想要撲向她的小狗,心底升起一個驚錯的想法。

    這只狗難道是···

    “二傻,不許胡鬧,嚇到人家了!”惜云伸出一只手指對著戚二傻呵道。

    戚二傻沉醉在巨大的喜悅中,尾巴都快搖到天上去了,哪里會聽她的話。它又汪汪叫了兩聲,撲騰著爪子準(zhǔn)備奔向秦玥。

    惜云叫不住它,擔(dān)心它真的傷了玥姑娘,無奈之下對一旁的惜雨道:“你把二傻抱走,當(dāng)心嚇到姑娘。”

    身形還未長開,尚無反抗之力的戚二傻就這么被攥住兩只前爪,輕輕一提,眼巴巴地看著秦玥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

    秦玥看到它被摁住后還在不停擺動的尾巴,怔怔道:“二傻?”

    當(dāng)時情況危急,她離開涇州時完全沒有想到這只狗如何處理。沒想到戚少麟居然將它帶到了京城,還依然喚它這個名字。

    惜云看出她的詫異,笑道:“這狗是世子不久前帶回來的,名字是有些俗。”

    尋常高門府邸給豢養(yǎng)的寵物取名大多都別致,亦或是有什么特殊的含義,鮮少有這樣俗氣的。

    惜云繼續(xù)解釋道:“剛進(jìn)府時,世子也給它取了別的名字,還吩咐我們每日這樣喚它??蛇@狗像是有靈性一樣,叫它別的理都不理,最后連飯都不愿吃了。世子無奈,叫了它一聲‘二傻’,它才活蹦過來?!?/br>
    她不知秦玥與二傻之前的事,只當(dāng)他們這是第一次見面,驚奇道:“我這還是第一次見二傻這么喜歡一個人,想來它與姑娘也是有緣的?!?/br>
    秦玥松開她的手,低頭自嘲道:可不是有緣,它這個名字還是自己取的。一段孽緣。

    惜云見她臉上的懼意消散,道:“飯菜應(yīng)該已經(jīng)送到房里了,姑娘先回去吧。”

    ***

    用過午膳,秦玥又回到了昨日那種無事可做的狀態(tài),她當(dāng)時只想見戚少麟,但現(xiàn)在卻有些猶豫了。

    昨夜他的話還清晰地印在她腦海,最后他離去時那句“先欠著”尚令她心有余悸。下次見他,他會不會讓自己先償了這一次,再說放人的事?

    苦惱至此,她不禁埋怨起他。左右都會走那么一遭,他為何不在昨夜統(tǒng)統(tǒng)要完,省的她再惡心一次。自己沒那個本事,又偏要以此做交換,當(dāng)真是無恥至極!

    她正躊躇不安時,門外腳步聲響,惜云恭敬道:“世子?!?/br>
    該來的總會來。秦玥捏著衣擺,先看到門前光下一道長長的黑影,隨后戚少麟挺拔的身姿邁進(jìn)屋。

    他行至身前,秦玥本能地往后避開兩步,冷冷道:“戚世子何時放人?”

    戚少麟垂眸望去,她稍稍側(cè)著身子對著自己,耳尖有些泛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怒的,又或許二者皆有。齊整的衣襟在頸下一寸處就收攏,像是要遮蓋什么。他有些遺憾地想,早知就再往上留下一些。

    “不急?!逼萆禀氲鲁鰞蓚€字,眼見秦玥變了臉色,轉(zhuǎn)頭怒目瞪著他后,才又慢條斯理道:“你不是一直好奇項家到底瞞著你什么嗎?”

    秦玥眼中的怒火摻雜了少許猶疑,只是這份雜念轉(zhuǎn)瞬即逝。戚少麟為人jian詐無恥,保不齊是在挑撥離間。她對項池一家是有猜疑,但也不會盡信他的一面之詞,當(dāng)下之急還是先要他放人。

    她開口回道:“不勞世子費(fèi)神,我自會問清楚?!?/br>
    戚少麟輕笑一聲,略帶憐憫地看向她,“秦玥,我真不知是該說你單純,還是蠢。”他好似大發(fā)慈悲地道:“念在你昨夜還算聽話的份上,我就好心幫你一回。”

    他說完對外揚(yáng)聲道:“備馬車。”

    ***

    搖晃的車廂內(nèi),秦玥忐忑不安地坐在戚少麟對面。

    她不知道他是要帶自己去哪,可冥冥中,她隱約覺得這一行也許真的能解開她心里那些纏繞解不開的結(jié)。

    馬車停住,青簾撩起,車外的景象秦玥再熟悉不過。是地牢。

    見是永安侯世子的馬車,獄卒絲毫不敢怠慢,一路讓人放行。下車后,秦玥跟在戚少麟身后進(jìn)了監(jiān)房。戚少麟腿長步子大,兀自走在前面,也不顧后邊的人跟不跟得上。一行人除了她都是男子,為了不落后,秦玥只得加快了步子悶頭跟上。

    沒留意到前面的人已經(jīng)停步,秦玥埋頭撞在了他結(jié)實(shí)的背上,鼻尖登時一陣酸痛。

    戚少麟回過頭,唇角噙著一抹笑意道:“大庭廣眾之下,玥姑娘自重?!?/br>
    周圍一干人等沒見過世子也有這樣逗弄姑娘的時候,又不敢出聲附和,個個面帶揶揄看著兩人。

    秦玥忍住想揉鼻尖的沖動,抿唇不語。

    戚少麟看了眼最邊上的那間牢房,又對秦玥道:“等會兒你站在外邊,不要現(xiàn)身,你想知道的,你的阿池都會一一告訴你?!?/br>
    阿池?秦玥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走道盡頭,那應(yīng)當(dāng)就是項池關(guān)押的地方。

    這一條走道兩旁的監(jiān)房多是空的,格外寂靜。她重新跟著戚少麟往前走。猶如是在翻閱一卷書冊,走到盡頭,也將書翻至最后一頁,所有謎底都將在此頁展開。

    到了與最后一間房一墻之隔的位置,秦玥依言停下了腳步。從這個方向看去,她只能看到獄房內(nèi)的一腳,甚至連項池的身影也不能窺見。

    但周遭無人多言,獄房里的一響一動她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鎖鏈被解開后,戚少麟抬腳跨屋內(nèi),看到衣衫灰敗的男子佇立在角落。項池早已沒了在涇州時的意氣風(fēng)發(fā),面上雖還在強(qiáng)撐著,可從憔悴的神色上仍能察覺出他的頹萎。

    磋磨了他一身的銳氣,報得涇州項府之仇一二,戚少麟堪堪舒心。

    自認(rèn)出來人是戚少麟后,項池就擰眉斂目,戒備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等人進(jìn)屋后,他沉聲問道:“戚少麟,你把阿玥怎么樣了?”

    戚少麟微微挑眉,他原來以為項池會先搬出昭王脫身,沒想到開口問的竟然是秦玥。對比他的怒火中燒,戚少麟顯得淡然許多,他含笑意味深長道:“我把她怎么樣,在涇州那晚你不就知道了?”

    秦玥生辰喝醉那夜,他在房內(nèi)聽到了項池趕回院中詢問的聲音,加之第二日一早他的言行,想來心里也是產(chǎn)生了疑竇。他今日就幫他坐實(shí)這個想法。

    “你個卑鄙小人!”項池不再隱忍,沖上去便出手想要打他。

    不消戚少麟動手,周圍的獄卒隨從早就眼明手捷地?fù)踝×怂?,一左一右架住他的手,讓他動彈不得。一名魁梧的獄卒一拳打在他腹上,斥道:“老實(shí)點(diǎn)兒,膽敢冒犯世子,當(dāng)心你的性命!”

    項池吃痛地躬起身,后抬起頭目光狠厲地看向戚少麟,“戚少麟,若不是阿玥帶你回涇州,你早就不知道死在何處。這樣對她,你還是不是男人?”

    戚少麟將他的辱罵悉數(shù)收下,不以為意道:“我自然算不得堂堂正正,可比起你對她所做的事,我想我還是磊落一些?!?/br>
    他話說到正題上,外面的秦玥驟然緊繃了身子,伸手抓住了木欄,靜靜聽著項池的回答。

    項池神情突變,而后冷笑一聲道:“你要?dú)⒈銡?,不必在這搬唇弄舌?!?/br>
    “我怎么敢殺你。”戚少麟走到他身前道:“自從你進(jìn)了這地牢,我可讓人傷過你一分?”

    他見項池不吭聲,繼續(xù)道:“昭王將奏折都遞到圣上面前去了,你是有功之人,我若是殺了你,豈不是要陪葬?”

    “昭王···”項池喃喃道,后堅定語氣:“我和昭王沒關(guān)系。”

    戚少麟知道他是懷疑自己詐他,轉(zhuǎn)頭對屋內(nèi)的莊遠(yuǎn)使了一個眼色。莊遠(yuǎn)心領(lǐng)神會地從懷中掏出一樣?xùn)|西,送到他眼前。

    戚少麟單手打開折子,將里面的內(nèi)容展現(xiàn)在項池面前,“看清楚,我可沒有誆你?!?/br>
    項池掃過折子里的內(nèi)容,不再否認(rèn),語帶幾分底氣道:“既然如此,那你還不將我們放了?!?/br>
    “自然會放?!逼萆禀朐捯粢晦D(zhuǎn),有些不解地問他:“我只是想知道,當(dāng)初既然是項之耀揭發(fā)了秦常鋒里通外國,那為何你們還要留下秦玥?”

    他審視一般的目光緊緊盯著項池:“你們究竟是心存愧疚···還是另有所圖。”

    這句話戳中了項池的痛點(diǎn),他猛地掙扎起來,“戚少麟,你無恥,阿玥是不會信你的!”

    “信與不信,她自有決斷,或者,”戚少麟偏過頭,看著監(jiān)房外被石墻擋住的地方,“你可以親自問問她?!?/br>
    項池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覺那空無一人的走道上,隱隱站著一名少女,此時正用幽怨的眼神看著他。

    該說的話都已經(jīng)說完,戚少麟收回折子,丟到莊遠(yuǎn)懷中,對屋內(nèi)其余人道:“走?!?/br>
    出了監(jiān)房,他看到那個面對木欄一動不動的身影,讓周遭的人都先出去。待人全離開后,陰暗死寂的走道上就只剩他們兩人。

    戚少麟走到她身后,發(fā)現(xiàn)她單薄的肩膀在微微發(fā)抖。她在哭。

    從認(rèn)識她到現(xiàn)在,他只見過她哭了兩次,一次是她喝醉那晚,另一次就是現(xiàn)在。那么多次性命存亡的關(guān)頭她都能忍住淚,偏偏遇上項池她就哭成這樣。

    “哭什么,要真覺得恨就進(jìn)去打他一頓解氣?!?/br>
    秦玥好像哭得更厲害了,整個身子都忍不住顫抖起來,最后支撐不住沿著木欄蹲下了身。

    戚少麟聽著她幾近于無的抽泣,心里像堵了一塊石頭,壓得他胸腔陣陣抽痛,悶悶地不自在。他索性委下身,一手?jǐn)堊∷难?,將她往上稍帶起后,另一手勾住她的腿彎,一把就將人抱了起來?/br>
    秦玥沒有反抗,又或者已經(jīng)哭得沒有力氣再管他,只將臉埋在他胸膛小聲啜泣。

    戚少麟收攏了手上的力道,讓她更加貼近自己。她瘦了,昨晚握住她的腰時他就知道,比在涇州時瘦了許多?,F(xiàn)在抱在手上,這種輕盈感更是明顯。

    他以為秦玥會哭上許久,但馬車行至一半的路程,懷里的人就推著他,帶著輕微的哭腔冷聲道:“放開。”

    他松開手,“用完就丟,玥姑娘真是好性情?!?/br>
    秦玥從他腿上下來,坐到了離他最遠(yuǎn)的一角。

    戚少麟看著她泛紅的眼尾,開口問她:“現(xiàn)在還覺得項家天下第一好么?”

    秦玥抬眸直視他,語氣如常道:“你早就知道了?!?/br>
    “你明知道一切,昨晚還提了那樣的交換?!彼K于不掩眼中的嫌憎,逐字逐句道:“戚少麟,我厭恨項家,同樣也覺得你很惡心?!?/br>
    戚少麟心底的觸動頓時化為烏有,他扯起嘴角譏諷道:“惡心?要不是我這個惡心的人幫你一把,你現(xiàn)在還不知道真相,傻乎乎地與仇人為伍。秦玥,沒有我,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br>
    “那你大可殺了我?!鼻孬h漠然道:“否則面對你,生不如死?!?/br>
    “好啊,我倒要看看是怎么生不如死的?!?/br>
    戚少麟不再壓制怒氣,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拉扯到懷中。秦玥渾身失力,膝蓋重重撞在木板上,磕得生疼。

    她抬起頭剛要反擊,一只手就扣住了她的后頸,將她整個人用力地往前壓。

    唇齒相碰,血腥味很快彌散開來。戚少麟一如既往地粗魯侵奪,桎梏著她的抵御,不留一絲空隙。秦玥奮力推擠他的襲擾,當(dāng)口中只有他柔軟的下唇時,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戚少麟吃痛地暫時松了手上的力道,秦玥趁機(jī)推開他。兩人氣息不穩(wěn)卻又同樣慍怒地看著對方。

    戚少麟舔了舔被她咬破的地方,吮干上面的血跡后,又要動作時,車外的莊遠(yuǎn)敲響車廂道:“世子,到府外了?!?/br>
    “到了就到了,難不成我進(jìn)去還要通報么?!逼萆禀霅琅?。

    無辜被撒氣的莊遠(yuǎn)盡職地提醒主子:“侯爺他就在門口,您不下車說不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