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叫聲打破了寧靜。

    “王教授？”

    “我還以為認錯了，你怎么會來這兒？這位是？”老教授笑瞇瞇地看看顧安，又給顧平使了個眼色。

    “我meimei，今天他們有演出。”

    “是meimei呀！剛才拉大提琴的是你嗎？拉的真好！”老教授豎起大拇指。

    “謝謝您，”顧安道謝?！案纾屠蠋熉?，我先去那邊找同學了?！?/br>
    顧安遠遠的坐在角落桌子旁，看著顧平被教授引薦給了幾個人，他們交換名片、熱情攀談。

    他的世界離自己很遠。

    顧平聊天的同時，控制不住地注意顧安。她也許累了，一個人坐在場地邊緣的椅子上，往自己這邊看了看，又低下了頭，看上去莫名有些頹喪，她怎么了？

    一個男人在她身旁坐下，顧安貌似不認識他。顧平立刻和幾個人告了別，走到顧安身邊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走了。

    “安安，剛才是誰？”

    “不認識，他問我想不想出道?！彼钢缸雷由系拿?/br>
    回家的路上，顧安打開車窗，看著外面的霓虹燈。

    “晚上冷，小心感冒?！鳖櫰桨汛皯絷P(guān)小了一點。

    “還在想剛才的事？想要試試嗎？我可以幫你問問?！?/br>
    “我不行的?！彼乱庾R的摸了摸胸口。

    顧平余光看到了她的動作，又想了想她衣服的款式，心里突然針扎一樣的疼的喘不上氣。

    回到家，顧平看著呆坐在沙發(fā)上的顧安。

    “安安，今天沒看到你演出太遺憾了！能不能賞臉給哥拉一段？”得讓meimei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

    顧安果然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現(xiàn)在？可是沒伴奏?！?/br>
    顧平笑了，脫下西服外套，卷起袖子坐在琴凳上。

    “愿為公主效勞。”

    顧安笑的像一朵小花，顧平也跟著開心了些。

    她拿出琴背對顧平坐在鋼琴凳旁邊的椅子上。

    這是第二次合奏Noe  in  C  sharp  Minor.

    樂曲憂傷又明亮，他漸漸被拉入旋律，身體的重量仿佛不存在了，他們再次在音符纏繞中難舍難分。鼻尖熟悉的香味縈繞，回想上一次和她在樂曲中水rujiao融，他恍然，原來很早以前，他就在想她了。

    顧平忍不住看近在咫尺的meimei。烏亮濃密的發(fā)被釵盤起，珍珠墜子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顫動，時不時擦過脖頸處的一些碎發(fā)，襯的脖子愈發(fā)雪白。然后是黑紗下細致的裸背，不盈一握的腰，弧度優(yōu)美的臀部，她真是造物主的寵兒。

    顧平忍不住伸出手，屏住呼吸，指尖慢慢靠近旗袍領(lǐng)口上的一抹雪白，終于落在了琴鍵上，輕輕摩挲那上面她的影子。。

    空氣中彌漫著粘稠而緊繃的沉默。

    她直起腰，轉(zhuǎn)頭看他。

    “哥哥，你喜歡你的工作嗎？”

    “學的時候沒感覺，現(xiàn)在覺得很有意思。怎么了？”

    她的目光透出一種迷惘：

    “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我當初選這個專業(yè)只是因為火?！?/br>
    “可是你學的很好。”

    “但我感覺不到快樂。你說，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會不會不一樣？”

    顧平的臉上閃動一種光芒，“會的，我雖然工作很忙，但我從不覺得累。不過你還小，可以繼續(xù)發(fā)掘發(fā)掘?！?/br>
    “我已經(jīng)二十歲了?！?/br>
    “傻子，二十歲還非常非常年輕?！?/br>
    “可是周圍同學都開始準備工作或者考研了，只有我迷迷糊糊的?！?/br>
    “meimei，”顧平拍了拍她的肩膀。“人生不是一條直線。沒有人規(guī)定必須什么年紀做什么樣的事，不是無縫銜接才是成功?！?/br>
    “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鳖櫚矅@口氣，心思突然一動。

    “哥，你覺得你獲得自由了嗎？”

    顧平想了想，“我不知道，不過目前為止我一直在做我認為正確的選擇，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是自由的。”

    “選擇？”

    “對，選擇。還記得我和你說的選擇的自由嗎？其實有選擇，或者說意識到自己有選擇只是自由的前提。敢于做選擇，敢于承擔選擇的結(jié)果才是自由的體現(xiàn)。當然一旦做出選擇就必須承擔責任，失去了逃避的借口，但也會帶來精神的自由。不做選擇，當結(jié)果不盡如人意時，固然可以推卸責任，但也喪失了真正實現(xiàn)獨立和自由的機會?！?/br>
    顧安的腦海里浮現(xiàn)顧平那次對著她說“我希望你自由，你一定會自由”時含淚的目光。

    她垮下肩膀。

    “我覺得我很軟弱，沒法去做選擇?！?/br>
    他充滿愛意的看了她一眼。

    “當然不是，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人之一。你只是太過善良，考慮所有人，卻唯獨不愛自己。我一直希望你能放過自己，這樣才能真正的開心?！?/br>
    “不，我不堅強，我總覺得。。虛弱?！鳖櫚驳穆曇艉苄?。

    “別人我不知道，但肯定你不是?；叵胍幌?，到現(xiàn)在為止你經(jīng)歷過多少事兒？這些惡意也許是別人一輩子也碰不到的。但是你依舊選擇善良。安安，你才是最勇敢的人?！?/br>
    顧安的眼睛被點亮，“我有這么好嗎？”隨即又很苦惱?！翱墒俏铱傆X得很害怕?！?/br>
    “你特別好?！彼难凵駱O其真誠?！爸暗慕?jīng)歷讓你覺得害怕，這是正常的。但你還記得我的話嗎？一個成年人可以跳出過去，選擇自己的路。他可以選擇逃避、抱怨，也可以選擇獨立、勇于承擔責任，去爭取幸福。如果是你，我覺得一定沒問題。”

    “哥，是不是因為我是你meimei，所以才安慰我吧。”

    “你說反了，不是因為我是你哥所以安慰你，是因為我是你哥所以我最了解你，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br>
    顧安心里被一種特別豐盈的情緒充斥，渾身上下暖洋洋的。

    “哥哥，謝謝你?！彼难劬α辆ЬУ?。

    “不要謝我。這個世界上，誰都不能讓你幸福，我也不能。尋找自由和幸福只有靠你自己，一定要自己立起來?！彼媚抗鈧鬟_一種堅定。

    顧安覺得，此時的顧平離自己很近很近，晚上在會場覺得他遙不可及的感覺消失了。她歪頭，靠在他肩上。

    “哥，你總說我考慮別人，唯獨不考慮自己。

    其實你也是。從小到大，只要到我的事兒上，你就不管自己。你這樣，我也很。。。我也會心疼。”

    他扭過臉，眼眸不斷地在她面上逡巡，最終定格在面前飽滿的紅唇，喉結(jié)滾動，無意識地微微張開嘴靠近。顧安看著他，似是被他的細微的動作吸引，呼吸有一瞬間的急促，湊上去一點點，紅唇微張，又縮回來。

    他轉(zhuǎn)過臉，眸子仿佛不舍一般慢了一步，站起身，走向衛(wèi)生間。

    等顧平出來的時候，顧安已經(jīng)收好了琴。

    “抱歉，剛才同事發(fā)短信過來，公司有點事兒要處理?！鳖櫰侥闷鹜馓??！白约涸诩铱梢詥?？”

    “這么晚？”

    “比較急。”

    “好吧，開車慢點?！?/br>
    路過她身邊時，他停下腳步，摸摸她的發(fā)頂。

    “記得鎖好門?！?/br>
    關(guān)門聲響起，顧安像垮了一樣軟在凳子上。她顫抖著將手伸進裙子，再拿出時，兩個微微張開的指尖拉出晶亮又潮濕的絲。

    顧平一路飆到酒吧，要了瓶酒。

    他將口中的酒慢慢咽下，火燒一般的感覺從喉嚨一直到胃里。陷入沙發(fā)，閉上眼睛。

    現(xiàn)在似乎越來越渴望和meimei相處，又越來越無法忍受和meimei待在一起，也許只要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只是一個眼神，就會突然點燃yuhuo。

    就在剛才，在衛(wèi)生間里好不容易平復(fù)下來，可僅僅走過她的身邊，他就又想要了。他必須離開，這樣的自己，對她太過危險。

    幸好他很善于偽裝。

    思維被酒精漸漸麻痹，腦海里浮現(xiàn)了meimei的眸子，她的紅唇，她的一顰一笑，她可愛的酒窩，她怯生生又暗自打氣的倔強神情。每一種樣子他都喜歡。

    她靠在她的肩頭，說心疼他。他感到久違的脆弱。因為脆弱，所以愈發(fā)渴望。

    呼吸越來越急促，下面被褲子箍的發(fā)疼。他不屑的對著隆起的腿間嗤笑一聲，又灌了一口酒。

    自己怎么成了這樣？

    決定早已經(jīng)做出，顧平?jīng)]有徘徊，也沒有為難。只是自信可以連根挖起的無用情思，卻將他越纏越緊。他好像被蛛絲緊緊黏住的蛾子，越掙扎越無力，只能等著被殺死、被一點點掏空。他意識到這也許不是一場短暫的荷爾蒙，他甚至隱隱觸摸到了一種絕望，但對于自己的決定，他并不后悔。

    “帥哥，干嘛一個人喝悶酒？”一個女子坐在他身邊。

    他稍微支起身子看向她。鵝蛋臉，紅唇，是meimei？

    又眨眨眼，不認識。

    女人突然笑了。

    “剛才看我的眼神都拉絲了。要不要換個地方？”耳邊有她的呼吸。

    多久沒有和別人做過了？

    是不是因為太久沒做才變成這樣？

    抬起下頜，幾下被扯下的領(lǐng)帶隨意的繞在手上。解開的襯衣扣子露出一點鎖骨。

    眼珠下移，他審視著面前的女人。褪去平日的溫柔，他仿佛英俊又危險的路西法，帶著掌控一切的氣勢。

    “我是個變態(tài)、瘋子，不怕嗎？”嗓音因為酒精變得有些沙啞。

    只一眼，她覺得已經(jīng)被艸了個徹底。

    “我就喜歡變態(tài)?！鳖澏兜臍饴暣抵亩?，胸口的豐滿在他手臂上滑動。

    紅唇近在咫尺，鼻尖縈繞著魅惑的香水味。

    卻不是那抹極淡的幽暗甜香。

    索然無味。

    “抱歉，我還有事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