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五章 怎么會是你?
秦子凌坐在邊上靜靜聽著,神色平靜,但內(nèi)心的怒火卻如同那廳堂中間的爐火一般越燒越旺。 而母親崔筠在邊上聽得不時落淚。 許久,崔柏瀚講完了他的往事。 整個大廳很安靜,只有他短促的喘氣聲和咳嗽聲,似乎剛才那一番追憶和講述,耗費了他很大力氣。 秦子凌表情平靜得嚇人。 到這一刻,秦子凌才算是真正知曉了母親和外婆在崔家經(jīng)歷的往事,也知道了母親離去之后,在外公身上發(fā)生的一些事情。 崔柏瀚原本只是他現(xiàn)在所在旁系家族的次子。。 他在修行上沒多少天賦,縱然出生在大家族,不缺修行資源,二十五歲才堪堪成功凝煉勁力,成為勁力武師。 但崔柏瀚是個有文采,樣貌俊朗,氣質(zhì)溫文爾雅,隨便一個微笑就能迷倒一大片女子的男子。 很多時候,像崔柏瀚這樣的男子難免是個多情風流種,但他卻不是個多情風流之輩,也沒多少野心,沒有任何跟兄長爭奪權勢財富的欲望心思。 有一次,崔柏瀚遇到了秦子凌的外婆蘇冰倩。 一位出生于當?shù)匾粦魰汩T第人家,知書達理,容貌端莊的千金大小姐。 雖說崔柏瀚不是長子,但畢竟出自清河郡四大望族之一,當時蘇冰倩還是有些配不上他。 但兩人一見鐘情,崔柏瀚執(zhí)意要明媒正娶蘇冰倩,家里也就同意了。 蘇冰倩帶了兩位通房丫頭過來,也都長得清秀,知書達理。 崔柏瀚本身就不是什么風流人物,也沒有野心,有了一妻兩妾便心滿意足,整日陪著妻子游山玩水,吟詩彈琴,日子過得好不逍遙。 后來不久,秦子凌的母親崔筠便出生了,兩位小妾也給崔柏瀚生了一兒一女。 崔柏瀚就感覺更幸福了,覺得老天待他豐厚,此生已無憾。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 一日崔柏瀚出行無意中遇到了文紅鳳。 文紅鳳一見崔柏瀚便“驚為天人”,對他情根深種,非他不嫁。 這文紅鳳是獨女,從小就深得父母親的寵溺,而她的父親是碧云宗的長老,母親是清河郡四大望族之一侯家主家的嫡女。 背靠兩大勢力的大人物, 又深得寵愛, 可想而知, 文紅鳳在清河郡簡直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她是獨女,執(zhí)意要嫁給崔柏瀚,她父母也拗不過, 只好從了她。 本來這也沒什么,大不了崔柏瀚被硬塞一個女人。 但文紅鳳什么身份, 又哪肯委身在秦子凌外婆名下當小的, 非要崔柏瀚休掉蘇冰倩和趕走兩個小妾, 只明媒正娶她一人。 崔柏瀚不是薄情之人,自然不從。 一開始, 文紅鳳還許以各種好處,包括扶持他為所在旁系家族的家主,甚至煉骨秘藥都會陪嫁過來一份。 但崔柏瀚卻依舊不從, 哪怕秦子凌的外曾祖父出面施壓, 他也是不從。 文紅鳳是個無比驕橫的女子, 從小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見崔柏瀚不肯屈服,便也懶得跟他談什么好處, 直接就以蘇冰倩等三位妻妾和子女的性命威脅他。 崔柏瀚只是區(qū)區(qū)一介勁力武師,當時所在的旁系家族最厲害的人物也就化勁武師,而且自己的父親也不支持他, 巴不得他娶了文紅鳳。 現(xiàn)在文紅鳳又拿三位妻妾和子女的性命威脅他,他也只能無奈屈從。只是哀求文紅鳳看在子女不能沒有母親的份上, 讓他留下蘇冰倩三人,他改立文紅鳳為正室。 文紅鳳這才勉強答應下來。 但文紅鳳這人占有欲望極強, 甚至可以說是扭曲變態(tài)的。 她嫁過來之后,很快就開始百般刁難折磨蘇冰倩。 蘇冰倩因此很快就郁郁而終。 兩位小妾也被她逼得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崔家。 這時崔柏瀚雖然因為她的緣故被扶上了旁系家主之位, 但實際上整個家族的人都是看她臉色行事。 但文紅鳳還是不滿足,怎么看崔筠怎么不爽。 崔柏瀚擔心她對崔筠下手,剛好崔筠一次外出結識了秦子凌的父親,兩人一見鐘情,崔柏瀚便趁機將她遠嫁他鄉(xiāng)。 文紅鳳明白崔柏瀚的心思,心里反倒更加不爽,認為他在算計她, 便硬逼著他發(fā)誓以后不得再見女兒,也不得偷偷拿東西給她,算是徹底斷了父女關系。 崔柏瀚為了讓文紅鳳死心,無奈發(fā)了誓。 “其實, 小姐剛嫁過去那幾年,老爺擔心小姐受苦,還托人偷偷寄了不少財物過去,可惜都被攔截了。 十多年前,小姐來崔府求見老爺。老爺其實一直不知道,是我被逼著無奈跟小姐說老爺不見您的?!卑⒏In老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平靜。 聽到阿福這話,崔筠忍不住低聲抽泣了起來。 十多年前,她丈夫病重,她走投無路這才來清河郡求父親幫忙,結果崔柏瀚卻不肯見他,此后不久她丈夫就過世了。 為這事情,崔筠到現(xiàn)在心里還是記恨,結果到現(xiàn)在崔筠才知道,她出嫁之后,崔柏瀚其實并沒有忘掉她這個女兒,而是偷偷寄了好些財物,只是沒能到她手中。 那一年,他也不是不愿意見她,而是根本不知道她來過。 “十多年前,是不是父親重病的時候?”秦子凌取出手絹輕輕替崔筠擦掉淚水,問道。 崔筠點點頭。 “好!”秦子凌點點頭,抬頭朝文紅鳳望去。 目光很平靜。 但文紅鳳卻渾身汗毛都根根立了起來,整個人如墜冰窯一般。 “你,你要干什么?”文紅鳳往角落里蜷縮起來,顫抖著聲音問道。 “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十多年前我娘來求見我外公而不見,意味著什么嗎?”秦子凌冷聲問道。 說話間,手中多了一根長長的鞭子虛影。 再然后秦子凌手一揚,長長的鞭子虛影便對著文紅鳳抽打過去。 一鞭接著一鞭,抽得文紅鳳滿地打滾哀嚎,看得眾人全都毛骨悚然。 崔柏瀚緩緩閉上了眼睛,沒有絲毫的憐憫,只有痛快解恨。 因為她,害得他最愛的妻子備受屈辱,早早地郁郁而終,害得他跟子女多年不能相見,害得他修煉走火入魔 崔筠扭過了頭。 “住手!”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道充滿威嚴的叫喝聲從廳堂外傳來。 接著庭院入口便出現(xiàn)了一位五短身材,但雙臂雙腿格外粗壯,肩膀很寬,臉上的肌膚很粗糙但線條分明,頭發(fā)半白的男子。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崔山河。 說起來,秦子凌跟崔山河龍脈之地一別已經(jīng)隔了一年出頭。 崔山河除了因為服用“燃血秘丹”使得人看起來比以前顯老之外,整個人的氣勢更加威猛,氣血涌動之間給人巨山壓迫而來般的感覺,赫然已經(jīng)踏入煉骨中期境界。 崔山河今年才三十四歲,正當壯年,而且以他的身份和天賦,當年打的根基非常扎實。 他的煉骨中期,其實已經(jīng)有了跟龍嘯天這等煉骨后期大武師抗衡的實力。 “家主,家主快救救我,快救救我!”文紅鳳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哭天喊地地叫了起來,一邊叫一邊朝廳堂外手腳并用地爬動。 不過秦子凌的勁力長鞭將她一卷,席卷上半空,然后一松,文紅鳳便“嘭”地一聲重重落在崔坤冶邊上。 “你大膽!”崔山河臉色猛地一沉,雙目精芒暴漲,身上氣血勁力瞬間如同山洪一般爆發(fā)出來,使得四周的空氣都一下子急劇流轉(zhuǎn)起來。 “鏘!”跟在崔山河身后的護衛(wèi)個個掣出了佩刀,大步跨前,刀鋒遙指秦子凌。 這些護衛(wèi)人數(shù)不多,只有六位,但個個都是化勁修為。 勁力涌動,刀芒吞吐,在夕陽下映出一片血色。 “崔兄,一年多不見,你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對待故友的嗎?”秦子凌緩緩轉(zhuǎn)身,目光平平地望向崔山河。 “秦兄,怎么會是你?”崔山河雖然不認得秦子凌那張年輕的臉,但秦子凌這一開口,再加上他的身型,崔山河立刻認出了秦子凌來,頓時驚呼出聲。 “是啊,我也沒想到我和你還是表兄弟關系!”秦子凌說道。 崔山河看著秦子凌,又看看廳堂里的景象,嘴巴張在那里,竟然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表情也是極為復雜,就像便秘了一樣。 而廳堂內(nèi)外的眾人則全都傻了眼。 崔筠扭過了頭,一臉吃驚意外。 崔柏瀚猛地睜開了雙眼,除了震驚更多的是歡喜。 碧云宗的文長老,還有侯家,這兩股力量終究還是太強大。 若崔家袖手旁觀,兩不相幫,單憑秦子凌一人,崔柏瀚還是擔心的。 但現(xiàn)在看來,他這位外孫竟然早在一年多前就跟崔山河認識,而且兩人還稱兄道弟,顯然關系還不一般。 “見過家主。”過了好一會兒,還是崔柏瀚先打破了沉默,巍巍顫顫的要站起來。 “叔爺身體不好,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崔山河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上前道。 “唉,老了,這身子骨越來越不中用,估計很難挨過這個年了。”崔柏瀚嘆了一口氣,抬起的屁股又重新落回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