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澗宗一眼看穿他的目的：“想說什么就直接點，別拐彎抹角?！?/br>
    燕折湊近白澗宗耳朵，外人看來就像是在羞澀地說悄悄話。

    “我哥前腳車禍，后腳簽過器官捐贈協(xié)議的秦先生弟弟就出事了，您不覺得有點巧合嗎？”

    白澗宗完全沒在意這句話的重點，陰鷙道：“再叫秦先生我就把你嘴用膠水封住?！?/br>
    “……”

    雖然白澗宗這種語氣聽得多了，但燕折還是不由腿軟。

    平時是用針線縫嘴，但今天是訂婚宴，為了不影響形象，所以用膠水糊住。

    你人還怪貼心的。

    “您吃醋了？”

    “我只是希望你注意身份?！卑诐咀谝皇种糁照龋硪恢皇直砻嬖趽а嗾鄣难?，實則牢牢把控。

    他冷聲說：“你現(xiàn)在是有夫之夫了，別再用那種不知無畏的語氣亂喊?！?/br>
    “……”先生加姓的稱呼組合不是很常見？

    怎么感覺到白澗宗眼里，這種稱呼就成了不可言說的禁忌了？

    白澗宗冷笑，掐了把燕折的腰：“就算他弟弟的車禍有蹊蹺，也輪不到你來關心。”

    燕折敏感得渾身一顫：“……”

    他是關心秦燁嗎？他明明是因為燕顥才關心這件事！

    只要能讓燕顥不好過的事，他都想摻和一腳。

    “您能不能把手往上挪點……”

    “怕癢？”白澗宗嘲弄道，“就不。”

    “……”

    于是接下來，燕折一邊要忍耐腰身被人觸碰的癢意，一邊還要噙著笑意配合白澗宗和其他人打招呼。

    幸好白澗宗話少，每段談話持續(xù)時間都不長。

    一直到上午十點，賓客們陸陸續(xù)續(xù)來差不多了，燕折才有了喘息的空檔。

    此時他臉上已經(jīng)浮起一層不知道是悶熱出來、還是癢出來的紅暈，小聲地對白澗宗說：“您能不能先松開，我去下洗手間?！?/br>
    白澗宗不動如山，手上的力道甚至更緊了。

    燕折在心里唾棄了一萬遍，嘴上卻只能服軟：“求求您了。”

    白澗宗勉強恩賜：“十分鐘?！?/br>
    作者有話要說：

    阿折：吃醋的男人真可怕。最可怕的是他還嘴硬不承認。

    （今天有二更，還在碼）

    第39章 你瘋了

    庭院里，白萍看著獨身的白澗宗，問：“那孩子呢？”

    白澗宗：“去衛(wèi)生間了?！?/br>
    白萍面部神經(jīng)抽動了下：“是不適應這場面吧，可要和你結婚，將面對的可不止這些?！?/br>
    白澗宗面無表情：“他不用面對什么?！?/br>
    白萍微微搖頭，她看向白澗宗的腿，平日侵略性極強的視線略顯溫和。

    “好些年沒見你站祖母面前，都快忘記你十八歲就比祖母高一個頭了。”半晌她才問，“……累嗎？”

    “不累?！?/br>
    “你本不用這樣?！卑灼嫁D著佛珠，“練習這么多天站立都是為了小折吧，怕坐著輪椅的你和他被媒體拍出去，有人笑話他?！?/br>
    雖然使用機械外骨骼也不算真正站起來，但和坐在輪椅上動彈不得還是有區(qū)別的。

    “您想多了?！卑诐咀诿佳鄣?，“只是為宣傳而已?！?/br>
    “是嗎？可你之前那么抗拒使用外骨骼?！?/br>
    白萍沒聽到白澗宗的回應，也沒追問。

    她看著滿院的荷花怔怔出神，嘆息道：“之前是我錯了，還想讓你和燕家老大成婚，可那孩子從根子里就歪了，換了顆心都沒用?！?/br>
    白澗宗：“您明白就好?！?/br>
    白萍面上沒什么情緒，眸里卻都是滄桑：“可當那天寺廟路上遇到的道士和我說，這個生辰的人與你結好，不僅能為你帶來福澤、歸遠之人也會回來的時候，祖母是真心動啊?！?/br>
    白澗宗沒出聲。

    “也許是我老糊涂了吧?！卑灼紴⒘税阳~糧，“可我這一生風風雨雨，走到如今，回頭一看能交心的依然只有你母親?！?/br>
    白澗宗指尖微顫，語氣卻平靜：“我會找到她，哪怕是具尸體。”

    白萍搖搖頭，眼角的褶皺很深：“這幾年我很寂寞……人老了就是這樣，希望身邊有人陪著，可我的女兒又在哪兒呢？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白澗宗周身郁氣凝聚，眼底黑如深海，暗濤洶涌。

    “我說這些，不是希望你繼續(xù)活在過去……你還年輕?！卑灼紓壬?，拍拍白澗宗的胳膊，“既然都要成立自己的小家了，就好好的，活得像個人。”

    她逐漸消失在轉角，唯有白澗宗還留在原地。

    人樣？

    白澗宗扯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他微微偏頭，望著盛滿荷花的池塘，生不出一點欣賞的心思。

    摔下去吧。

    由著那雙無能的腿將自己拉入泥底，溺斃。

    也許在另一個世界，你就能見到母親了。

    是你害了她。

    你死了，她就解脫了。

    解脫了……

    他毫無情緒地邁開步伐，膝蓋磕到欄桿，卻毫無痛感。就像在發(fā)布行走命令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被奇怪的東西寄生了。

    拐杖抬起，就要邁過欄桿時，手機響起“?！钡靡宦?。

    白澗宗保持這個動作，頓在原地將近十分鐘，死氣沉沉的眼眸終于匯聚了星點情緒，他掏出手機，看到一條微信信息。

    白上加白：您今天很帥。

    白上加白：當然您之前也很帥，但今天有特殊的日子加成，更帥。

    白上加白：貓咪打滾jpg.

    他的眼神在那只黃色貓咪表情包上停留許久，沒有回復。手機扔回兜里，他拄著拐杖朝長廊左側離去。

    “澗宗哥哥。”有人叫住了他，會這么喊的自然只有一個人。

    白澗宗動都沒動，只是瞥去余光。

    “你今天很帥……但我卻很難過?！?/br>
    燕顥說了和燕折相似的夸贊，他望著前方的側影，說：“不知道我們?yōu)槭裁磿兂山裉爝@個樣子，我的記憶還停留在上學那年，我對你告白、你卻鼓勵我先好好學習的時候——”

    “我以為你會等我的?！?/br>
    “以為我會等你？”白澗宗譏諷道，“怎么，一定要我說很厭惡你，你才能聽得懂人話？”

    如今的白澗宗和九年前的白澗宗截然不同，就像一具身體里滋生出的兩個人格。

    燕顥臉色一白，搖搖欲墜，眼淚瞬間就落下來了。

    他哭著說：“你別這樣，我好難受……是我做錯了什么嗎？我可以改的！”

    “昏迷了這么多年，醒來一切都變了，突然就多了個弟弟和爭奪父母的愛，連你也被他搶走了……我知道你這些年受了很多罪，我不是要故意錯過你最難的日子，我不是故意的，澗宗哥哥……”

    白澗宗滿眼不耐，抬腿就要離開。

    突然，他又停下，在燕顥滿是希望的眼神中冷不丁地問：“既然你十八歲車禍，昏迷這么多年未經(jīng)世事，為什么身上看不到一點少年人的青澀，相反還很快適應了二十七歲的生活，聲色犬馬……yin|亂不堪？”

    大抵是那句聲色犬馬沒聽懂，燕顥愣住了，但yin|亂不堪卻是聽得明明白白。

    他像是嚇傻了，不知道從小認識的世家哥哥為什么會把這么嚴重的詞安在自己身上。

    “我沒有……”燕顥眼淚掉個不停，口不擇言，“明明，明明弟弟才是那個……”

    “我最厭惡哭哭啼啼的人?！卑诐咀谡Z氣冷漠，“別在我這里裝，只會令人作嘔，就像被蒼蠅盯上的東西?！?/br>
    -

    發(fā)完信息撩撥了下，燕折坐在馬桶上，長舒一口氣。

    他忍不住摸了下側腰，感覺這里還能觸到另一個人的體溫。

    太燙啦?。?/br>
    一定是夏天太熱。

    快煮熟的燕折盡力淡定，踮腳坐著，掩飾焦灼。

    手機叮得一聲。

    燕折點開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條好友請求，不知道是誰。想到自己四面楚歌的境地，他干脆了當?shù)攸c了拒絕：不好意思，不加陌生人。

    等臉上的熱度下去，燕折才起身，意思意思地洗了個手，整理了下儀表。

    剛轉身推開門，又被人按著肩膀推進來：“我是陌生人？燕折，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cao，??！”

    被人碰到的那一瞬間，燕折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頂去一腳，來人連躲避的反應時間都沒有。

    白澗宗說的，讓王旺教實用的格斗技巧，于是這些天學的都是下三濫招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