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痣 第1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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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所騎的那一匹駿馬,更是以健壯與速度著稱,此時有了痛感加持,幾乎一眨眼,就沖到了謝錦安那匹小跑著的白馬面前。 有同類氣勢洶洶地沖撞而來,白馬的注意力得到分離,有些遲疑地想轉過頭去,望一望這個素日和自己關系還算不錯的家伙。 謝錦安在白馬轉頭前,銀靴一動,輕輕撞在馬肚之上。 受到良好訓練的白馬立刻重新凝聚注意力,繼續(xù)往已經轉身向密林奔逃的公鹿靜聲小跑而去。 與此同時,謝錦安將目光從公鹿身上挪開了一瞬,與臉紅脖子粗的武王對視了一樣。 一雙極漂亮的眼眸中閃過一抹似笑非笑。 恰林間有斑駁的日光映照入眼,巧妙地掩過謝錦安眼中的冷意。 于是在武王的眼中,那抹笑意就成了含有少年意氣的挑釁。 自是愈加怒火攻心,手中下意識地揚起馬鞭,準備第三次狠狠鞭下。 馬鞭用了十足十的力氣,從高處落下,帶出呼呼的風聲。 風聲中,有男子清和淺淡的嗓音傳來,顯得有些飄渺似虛:“皇兄可要當心,戕害手足的罪名,哪怕是太子都是當不起的?!?/br> “太子”二字似一道驚雷響在武王的耳畔,叫武王手中緊握的馬鞭驟然失了力氣。 ……是了,是他莫名沖動了,竟忘了父皇在后頭。 如今他直愣愣地沖向謝錦安,父皇與諸臣可都是看在眼睛里頭的。朝中不乏如同長舌婦一樣的御史,仗著有父皇撐腰,能忽視他的拉攏,再對著他的一舉一動指指點點,夸大出一個罪名匯報給父皇,叫父皇無端起疑心,對他失望有加。 就在武王猶豫的一瞬間,謝錦安將目光重新凝在幾乎只有一個背影的公鹿上。 這回沒了外力的打擾,任憑武王的馬匹仍然沖向于他,濃密的長睫輕輕一眨,眼中流淌出格外沉靜而又凜然的目光,帶著隱隱的殺氣,在箭心瞄準公鹿頸脖的那一剎那,修長的指用力拉開弓箭,那鐵箭就像是一道銀光,只消一眨眼的時間,就已然沒入公鹿的頸脖之中。 密林中響起公鹿倒下的嚎叫,有淡淡的血腥味飄散開來,更有一眾鳥兒撲棱著翅膀驟然飛起的聲響。 此時武王的馬距離謝錦安不過三步距離。 謝錦安絲毫不見慌張,甚至將韁繩拉住,阻了白馬下意識要奔走的動作,微微揚起下頜,一雙桃花眼淡然地盯著武王。 對上謝錦安的雙眼,武王心中莫名一顫,旋即回過神來,不及細想,到底不想冒著殘害手足的風險,更不敢就這樣放任馬兒撞向肅王,便扔下馬鞭,急慌慌地死命拉住韁繩。 棕色的駿馬在距離謝錦安一步時被硬生生拉住,兩蹄騰空,整個馬身幾乎都要仰倒過去,豎立在半空中。 便在這個空擋,謝錦安收起弓箭,俯身拉繩,駕著白馬從棕馬立起的空檔中,如流星一般滑過,眨眼就到了倒下的公鹿旁邊。 他卻并未停下,反而從手邊的枝椏上摘下一片嫩綠的葉,頭都未回地往武王的方向扔去。 嫩葉舒直著身姿,如鏢一樣發(fā)出“唰”一聲。 武王正在緊緊扯著棕馬的韁繩——要讓吃痛狂奔的馬兒猛然停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用足了力氣,憋紅了臉,掌心傳來被韁繩勒住的粗糙痛感,心中在被參奏的擔憂中,有了幾分后悔。 正懊惱著,就覺得一道極快的綠色影子從自己眼前閃過,隨之而來的是左手手腕上傳來突如其來的痛感。 是那種被鋒利物品蹭剮過的疼痛,乍然不顯,下一瞬就像海浪翻涌,痛感直沖人心。 激得武王無意識地將左手放開。 棕馬頸脖上傳來的巨大拉力立刻就減少不少。 少了控制、又正吃痛的棕馬,立時順著自己的本心,將前蹄從半??罩新湎?,往前繼續(xù)狂奔了十余步才自行停下。 武王一時間手腕吃痛,一只手難以拉住韁繩,只能隨著棕馬的動作在馬上有些狼狽地顛簸。 更是在棕馬猛然停下時一時沒有準備,半個肩膀狠狠撞過一顆樹身,從馬上半跌落下來,只靠著右手拽住馬鞍,才沒有像剛學會騎馬的新手那樣,從馬上直接摔到地上,惹人恥笑。 小時子與武王的貼身小廝是一直緊緊跟在后頭的。 不過小時子要比武王的機靈許多,見謝錦安射中鹿,立刻用最高的嗓音歡喜喊道:“肅王殿下成功狩到鹿了!” 又見武王從馬上半跌落下來,小時子就幫著武王的小廝驚慌道:“武王殿下從馬上摔下來了!” 于武王而言,剛才發(fā)生的許多事情,在皇上和顧菀這樣遙遙坐在后面的人里,其實不過就是幾瞬的時間。 他們看見,在肅王先行選定了目標離開之后,武王看著動作敏捷如流水,一氣呵成就要射中鹿的肅王,竟是兩次三番選擇上前阻擾肅王,讓其不能順利射鹿。最后,武王的馬竟是有了失控的感覺,直愣愣朝著肅王而去。 幸而肅王臨危不懼,先是將要逃走的鹿成功射倒,然后趁著武王嘗試把控馬兒的時機,順利脫困。 只是武王很有些騎術不精的模樣,竟是直接從馬上半跌落了下來。 看到這兒,皇上的面色已然是陰沉沉一片: 他還坐在這兒呢,竟然就敢當面對自己的手足起加害之心! 要是給了武王太子之位,豈不是無法無天,連他這個父皇都不放在心上?! 再看看下去攙扶武王的謝錦安,皇上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他的決定是對的,肅王才是如今最為合適的人選。 等到春狩結束,就可以著手布置了。 他這身子,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大半朝臣正打著腹稿要夸武王呢,豈料是肅王第一個成功狩鹿,且武王的行為舉動很有些要做不齒之事的模樣。 此刻瞧著高處不作聲的皇上,朝臣們立刻就把話語中的主體一變,開始夸起謝錦安來。 德妃的母家近日由武王提拔了一位二品文華殿大學士上來,此時亦站起身:“皇上,肅王認真練習騎射不過半年,就如此英勇,當真是天賦奇佳……只是臣心中有疑,武王座下的駿馬剛才似有失控,恐有問題……” 這話語中自是暗指有人要故意讓武王丟臉。 “愛卿所言甚是,肅王頭一個成功狩鹿,朕自當重重有賞!”皇上的目光漫過那位大學士,只言謝錦安之事,容色從陰沉變?yōu)楹途彙?/br> 他微微一頓,并沒有忽略大學士的話,而是對魯國公道:“魯卿回頭記得好好查查禮部,看是否有人做手腳?!?/br> 那位大學士聞此面色忽然一白:武王建國以來,在禮部也是花了大力氣的,安排了不少人,為的就是方便掌握各類祭禮宴席的安排,順便每回要用禮部,能多得一些銀錢。魯國公素來鐵面無私,若要查禮部…… 德妃見武王險些摔落,心急如焚地站起身子,伸頭望去。 聞見皇上夸獎肅王,又說要查武王把持下的禮部,當下面色就蒼白了許多,竟是裝也不裝,回頭直接剜了含笑的顧菀一眼。 顧菀只作沒有看到,眼神望向另一個方向,露出驚訝之色。 德妃正欲發(fā)作,就看到顧菀身后的妃嬪、女眷,都露出一個相同的神色,望著同一個方向。 她眉心一跳,還未曾轉身,就聽見有小太監(jiān)的歡呼:“四皇子狩鹿成功!” 一回頭,就瞧見四皇子連矮馬都沒騎,小跑著往這邊來,懷中抱了一個小鹿崽,似是腿上中了箭,但已經被取下簡單包扎了一番,瞧著還是用自己的衣袖代替繃帶的。 見四皇子這么小就已然成功——雖說是小鹿崽,也沒射死,但當初說的是狩鹿嘛,只要狩到就行,皇上的面色算是徹底緩和了過來,另行夸獎了四皇子一番,也賜下了賞賜,看得洛昭儀熱淚盈眶。 四皇子明顯也很高興,向皇上行禮后就朝著洛昭儀跑去,腰間空蕩蕩的荷包一晃一晃的。 與此同時,武王聽聞自己成了三位皇子中落到最后的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不可置信,被謝錦安扶起后甚至有幾分怔愣。 謝錦安思索一瞬,借著尚在攙扶、四周沒有旁人的機會,在武王的腦后輕輕一點,讓其昏睡過去。 隨后小時子與武王的小廝狂奔而來,謝錦安便順手將武王交托給了那小廝,隨口道:“武王似是暈了過去,記得找太醫(yī)?!?/br> 小時子倒是渾然不顧這些,樂滋滋地給謝錦安道了喜,又連忙吆喝大力太監(jiān)們來將這頭健碩的公鹿抬走,拉到皇上面前去展示。 謝錦安重新騎上駿馬跟在后頭,不動聲色地回首望了一眼。 片刻后,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匹白色駿馬上的時候,密林中驚羽的身影無聲出現(xiàn),將釘在某一樹身上的綠葉取下,再用手一抹,遮住了那一道刻痕。 因心中坐下了決定,要給謝錦安鋪路的緣故,皇上在謝錦安從密林回來后格外獎賞了一番。 甚至說道:“朕記得朕幫著先皇管理吏部的時候,也狩過這樣大的公鹿,不過算算年紀,肅王應當是比朕更加有出息。” 這話可大有深意,叫依附著武王的眾臣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倒是魯國公、安樂伯與吏部尚書應和似地贊了謝錦安兩句。 瞧著是場面話,卻足以令人心微微動搖。 ……主要是此時肅王芝蘭玉樹一樣站著回話,神色含笑謙和,與之對比起來,被太監(jiān)用擔架抬走的武王就顯得那樣不靠譜兼妄自尊大起來。 夸完了謝錦安,皇上便大手一揮,宣布今日的春狩活動開始,并道: “以今日為開端,十日后結束,狩獵最多者,即可獲得獎賞?!?/br> “自然,為著往后獵戶百姓生活著想,朕已經讓禮部擬定一個數(shù)額,若有人提前達到,就算頭籌。” 皇上話音剛落,眾人就行動起來。 男子除了老臣,幾乎都帶著一點激動的神色去馬廄選馬。女眷有大半也在第一日選擇去騎著矮馬逛一逛,剩下一小半決定挪去帳篷那兒歇息說話。 “德妃娘娘,您神色有些不好,可要去太醫(yī)那兒看一看,順便去瞧瞧武王殿下?!鳖欇衣犞砗笕巳合∠∈枋璧卣酒鹕?,一雙明眸投向容色慘白難看的德妃,溫溫柔柔道了這一句。 隨后站起身子,對琥珀道:“幸而德妃娘娘提前提醒了咱們,準備了紗布藥物,當真是未雨綢繆——記得快取過來送給武王殿下?!?/br> 德妃既然當初如此“關懷”謝錦安,顧菀素來知恩圖報,見武王昏迷過去,自當是和和婉婉地關心回去。 見德妃眼中浮現(xiàn)恨色,顧菀細眉彎彎,甩袖離開。 對待德妃這樣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其有火發(fā)不出,然后自身越動彈越出錯。 不過,現(xiàn)在顧菀可不愿將時間浪費在德妃身上。 謝錦安正騎著駿馬信步而來,俊面含笑,一身紅衣銀靴,當真是英雋瀟灑地令人挪不開眼。 “阿菀快上來,我先帶著你四處走一走?!彼麑︻欇疑斐龉枪?jié)分明的手。 德妃見此冷哼一聲,拾裙匆匆離開,往太醫(yī)所在的帳篷走去。 顧菀拉住謝錦安的手,輕盈上了馬,陷入一片安神好聞的焚香木氣息中。 輕輕倚在熟悉的懷抱之中,顧菀只覺得整個身心都放松下來,對謝錦安輕哼道:“今兒武王也太沖動了些,倒是出乎意料?!?/br> “他越沖動,對咱們越有利?!敝x錦安眼底流淌過狡黠的光亮:“今晨早膳時,廚房做的羹湯格外美味,引得武王多喝了兩碗?!?/br> 不必多說,顧菀已經是了然一笑,轉而問:“四皇子是不是由你指了指?” “四皇弟天性純然,洛昭儀又從不是那等拜高踩低之人,無妨幫一下?!敝x錦安低低道了一句。 京郊行宮飼養(yǎng)鹿群,自然有那種剛出生的小鹿崽。 因為從小接觸宮人,只要一點食物引誘,就會乖乖地停下腳步,低頭吃食,從而給四皇子造成機會。 隨后他揚起頭,遙望著草叢地盡頭的密林,抬手輕輕攏了攏顧菀在風中跳舞的碎發(fā),俯身在顧菀耳邊說道:“今日這一遭,武王定然是氣憤非常,覺得是奇恥大辱,對于已經議定的謀反之事,不會再有分毫動搖?!?/br> “現(xiàn)在武王所要等待的,是春狩中的機會?!?/br> “我已經派人探查過,京郊行宮外被武王的六千私兵圍住。武王亦借口保護皇上,將手中暫時掌有的靖北軍調了三千,在武王私兵的包圍之中?!?/br> 這是防著靖北軍不愿謀反,到時候用私兵強逼著跟隨的想法。 “靖北軍對上武王的私兵,勝算幾何?”顧菀不免有些擔心。 謝錦安側首親了親顧菀的頰,口吻含笑:“葉世子告訴我,以一敵三,不成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