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散修,一身反骨 第15節(jié)
結印里的花草并未幻化人形來對付謝扶玉等人,只是越長越大,越長越高。 轉眼間,已經不是先前的草地,更像是一片樹林。 花朵之中的面容也隨之移至根莖上,剛好能讓他們看個一清二楚。 有些在驚惶,有些在嬉笑,有些又在哭泣。 江陵細細觀察著,見她們始終沒有出手傷人的意思,反倒更像是……一種用來自保的恐嚇。 這鏡域處處透露著怪異,像是其主內心渴望著旁人能看出些什么。 謝扶玉眼見白師兄拿出一疊符紙,一揮劍,符紙便懸浮在身前,聚成了一條弧線。 是鎮(zhèn)魂符。 七劍閣捉妖的規(guī)矩,并非十惡不赦的妖物,便是用鎮(zhèn)魂符將其封印,帶回閣中渡化成它的本體,再放歸自然。 白玉璟的結印更是將這荒草地之中的哭鬧放大了數(shù)倍,惹得她心煩意亂。 她猛然想起在暗室時,那小姑娘口中說著“不想”,決然地將她推下妖洞,直覺這些花妖,定和她們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她沒弄清楚真相,便不想貿然出手。 白師兄繼續(xù)閉眼念咒,懸浮的符紙散發(fā)出一陣金光,激得這些花妖哭得更厲害了。 它們拼命扭動著花葉花枝試圖躲閃,卻并不能脫離腳下的土壤。 它們似是在求生。謝扶玉想。 怎么辦呢?幫師兄?還是阻止他?若殺了這些花妖,自己便能自由,她做,還是不做? “它們并沒有做什么,即便如此,也要毀了它們的修行嗎?” 謝扶玉本就在糾結,聽見這話,忽然一怔,低頭看向一旁的江陵。 自他站在這片荒草地時起,他便一言不發(fā),眉頭緊蹙。 起先她還以為,他是害怕,沒曾想,他竟會這般說。 她遲遲不想出手,正是因為她找不到揮劍相向的理由。 符紙金光大盛之時,白玉璟睜開眼來: “江小兄弟,它們擾亂了此間村民的生活,便就是不對?!?/br> “可荒草地......也是它們的家啊。若將它們驅逐,又該何以為家?” “你放心,它們會有更合適的去處?!?/br> 白玉璟道。 江陵說這話的同時,白玉璟劍氣破空,燃著金光的符紙四面八方朝已經瘋長至結印頂端的花朵飛去。 從外間望去,整個結印金光大亮,宛若白晝。 江陵閉上眼睛,不忍再看,心下暗嘆。 人妖本就殊途,更何況仙與妖。 可他預想中的事情并未發(fā)生。 隨著一道劍氣裂紙之音傳來,金光瞬時熄滅,荒草地落入一片黑暗。 忽然從極明變至無光,眼睛適應需要一定時間,他什么也瞧不見,只聽那些花兒的哭聲里,夾雜著些符紙紛然飄落的聲音。 白玉璟望著一旁正把劍收回劍鞘的謝扶玉,訝然問道: “阿玉你......符紙……” “不高興,便斬了?!?/br> 荒草地的花木因她這一劍,漸漸止住了哭聲,也不再肆意生長,又變回初見時的大小,呆呆地望著她,歸為一片寂靜。 “修士捉妖,天經地義,你不幫忙就算了,憑什么阻攔?!” 謝扶玉轉身望去,結印外,不知何時竟糾集了許多村民,為首的正是原先那個中年男人,正沖著他們大聲喊叫。 “就是啊!我們不堪其擾很久了!” “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修士,你也是妖物吧!” 白玉璟耐著性子勸道: “阿玉,這些妖物不需要你出手,我一人足矣,可你也不必阻攔,斬妖除魔,本就是仙門之責?!?/br> 謝扶玉握劍看向結印之外,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輕輕一笑: “師兄啊,我知你是好意,可也該防著……有旁人利用你的善心!” 七星脫手而去,直直穿過白玉璟的結印,帶著殘光,朝為首之人的天靈蓋刺去。 白玉璟眸中滿是震驚,來不及阻止,只下意識開口: “別——” 下一刻,血濺當場的場面卻并未發(fā)生。 只見那人好似被放了氣的蹴鞠,緩緩癟了下去,最終融進了泥土。 結印轟然碎裂,消失在空氣之中,其余“村民”見狀,忙四散奔逃。 七星乖順地回到她手里,她身形極快,一眨眼的功夫,便提劍越至人前。 她帶起的風吹得一旁的小花妖抖了三抖。 江陵的眸中帶著絲欣賞,緩緩笑了: “看來她尋到了陣眼?!?/br> “陣眼?何為陣眼?”白玉璟一頭霧水。 “殺人啦——殺人——” “村民”話都沒喊完,便被她一劍穿喉,又如方才那人一般緩緩融進泥土,不見尸首。 她沒有給一個眼神,繼續(xù)閃身朝前追去,片刻間,那群妖物便少了十幾個。 “還不去幫忙嗎?白大哥?!?/br> 江陵出言提醒道。 白玉璟這才反應過來,此地真正作惡的妖物,并不是這群花妖,而是不知為何蒙蔽他來此的“村民”。 “江兄弟,你自己小心!在這兒等我們!” 他撂下一句話,忙提劍朝另一方向奔逃的村民追去。 江陵摸了摸身旁花妖的花瓣,像是在摸小孩子的腦袋。 “她,她們?yōu)槭裁床粴⑽覀儯俊?/br> 小花妖怯怯出聲道。 江陵的目光落向謝扶玉消失的方向,察覺這鏡域開始出現(xiàn)輕微晃動。 “因為她......只捉做過壞事的妖吧?!?/br> 他喃喃道。 小花妖聽了這話,有點兒委屈,蜷了蜷葉子,連花瓣都垂了下來。 “原來我們是做了壞事,才會被殺掉的啊......” 他聽了這話,滯了一瞬,轉頭問道:“你說什么?” 小花妖有些不解:“不是你剛剛告訴我,只有做壞事,才會被殺掉的嗎?” “你們不是由花朵修煉而來?” 江陵的眸中漸漸浮上疑惑。 他比誰都清楚,花鳥魚蟲獸修煉成人形,是而為妖。 小花妖盡力抖擻著花瓣解釋:“不是啊......” 江陵還未來得及細問,腳下的土地便開始迅速裂開一條條紋路。 這鏡域要坍塌了! 看來她已經把那些作祟的妖物殺盡了。 大地震動地越發(fā)強烈,他倏然朝下墜去,抬眼望向方才的小花妖,卻只得看見眼前的場景瞬間散落成碎片。 高階鏡域破后,便會墜向造域之人的識海。 那時,他心中的謎團,便當解開了吧? 江陵如是想。 陣鏡前的姜萱望著其間發(fā)生的一切,神情有些古怪,分不清是喜還是怒。 “哈哈......咳咳......我萬萬沒想到,十年間,有不少修士入過這鏡域,能破解的,卻只有她一個。人人都覺得,無辜村民被妖物所擾,除了荒草地上的花妖,便可走出這鏡域。可那些蠢笨之人,至死都不曾想明白,到底該如何破局。” 胡迭單手指著正在往下墜落的謝扶玉。 “除妖,乃修士心中天經地義之事,唯她想過這些花妖的命,究竟是否該絕。阿萱,你還想如何做?是否要我入了你的識海,抹殺她們?” “不必?!?/br> 姜萱的眼中涌動著困惑,抬手制止道, “讓我再看看。” * 謝扶玉眼前的景象正在迅速褪去色彩。 轉眼間,又回到了那片荒草地上。 她撐劍站起身來,揉了揉摔疼的腿,自言自語道: “怎么沒人告訴我,這陣法還能碎???” “方才我們所在之地,是......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