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給我沖喜續(xù)命 第23節(jié)
黎安浮浮沉沉,身體的燥熱漸漸消散,然而她累極脫力,靈魂恍惚掉進(jìn)一個夢中。 夢里她看到了一個小?男孩。 男孩孤零零地?站在破廟里,穿著臟亂的粗布衣衫,他額頭凝著血痂,仿佛察覺到黎安的視線,驀然抬頭,眼尾點(diǎn)著一粒鮮紅的淚痣。 黎安驚覺這是小?時?候的桓殷。 夢里的桓殷似乎并不?能真的看到她,更像是透過她在看什么人,黎安順著他的目光回頭,只見破廟門外走?過來一個手持長?劍的白?衣男人,男人面色陰沉,長?劍墜血,劍尖直指幼年桓殷。 黎安下意識沖過去,待看見男人的樣貌霎時?愣住。 白?衣男人的模樣竟跟桓殷有五六分相似。 第28章 此時那夢境中的白衣男人忽然提劍向幼年桓殷砍來, 黎安擋在桓殷身前,劍尖穿過她虛無的身體,眼前的畫面頓時一閃, 黎安又?看到幾斷破碎的零散畫面。 白衣男人原來名叫桓蕪, 是一名普通的金丹期散修, 雖無門無派,但桓蕪為?人正?直, 從小便以匡扶正?道為?己任,是以出師后便獨(dú)自一人在下界游歷,一路上鋤jian滅惡, 再加之樣貌俊美,很?快便在下界小有名號。 直到他路過揚(yáng)州,遇到了一個名叫殷娘的女子。 殷娘是揚(yáng)州琴樓里的清倌,因著容貌艷絕,當(dāng)時在江南一帶名聲大噪,許多達(dá)官貴人都慕名而?來, 自?然也有人想將這樣的女子據(jù)為?己有,桓蕪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了她, 當(dāng)日他正?在為?一名高官做法事, 正撞上有官員強(qiáng)搶民女, 路見?不?平出手相?助, 得救的殷娘對他一見?傾心, 一來二去, 兩人互生情愫, 殷娘散盡萬貫錢財(cái)為自己贖身, 嫁與桓蕪為?妻。 三?年后,殷娘誕下一子, 取名桓殷。 桓蕪對這?個到來的孩子寄予厚望,他希望自?己的兒?子將來能同他一樣,做一個除魔衛(wèi)道的正?人君子,是以桓殷三?歲的時候,桓蕪就開始教他習(xí)武修道,降妖除魔之法。 而?桓殷對修道也很?有天賦,只講一遍便可?融會貫通,吸收靈力也快,桓蕪對此很?是欣慰,唯一不?滿的是桓殷不?愛說話,總是很?沉默地一個人呆著,桓蕪只當(dāng)孩童心性未開,直到桓殷七歲,第一次上學(xué)就打斷了同窗的手臂。 桓蕪臉色陰沉地將人從學(xué)堂領(lǐng)回來,“你為?何要干此事?” 幼年桓殷臉上帶著傷,平靜地說:“他說我的眼睛漂亮,要用毛筆剜我的眼睛?!?/br> 桓蕪聽到他的話眉頭緊蹙,的確,桓殷幾?乎完全繼承了他母親的長相?,隨著年歲長大容貌日漸冶麗,桓蕪信了桓殷的話,用戒條懲罰了他一頓,并?告誡他不?可?用法術(shù)傷害普通人的性命。 但桓殷打傷的同窗是城里有錢有勢的人家,修士之子胡亂傷人的流言很?快四起,桓蕪平生最重名節(jié),不?得不?帶著桓殷上門道歉。 然而?道歉沒過多久,桓蕪又?被請去了學(xué)堂,但這?次不?是因?yàn)?和同窗打架。 學(xué)堂新來的老師試圖雞.jian桓殷,桓殷掙扎不?過,用法術(shù)切斷了他的物件。 這?件事情最后鬧得很?大,并?且不?甚光彩,桓蕪幾?乎顏面掃地,更重要的是桓殷用法術(shù)傷害了凡人,桓蕪此生以匡扶正?道為?任,絕不?傷任何凡人性命,他忍無可?忍,重重給了桓殷一個耳光,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可?用法術(shù)傷人,那秀才不?過摟一摟罷了,你就不?能忍耐一下,怎可?如此心狠手辣?” 桓蕪大罵了一頓桓殷,然而?此事一過,他們一家在城中也住不?下去,桓蕪只得帶著妻兒?另擇住地,并?且命令桓殷從此以后出門必須帶上帷帽。 然而?桓殷在趕路的途中卻走丟了。 等桓蕪找到人的時候,年僅七歲的桓殷正?拿著石頭,砸斷了兩個男人的脖頸。 那是一對油頭肥耳的父子,家中有點(diǎn)錢便想?著求仙問道,利用法器看出桓殷體質(zhì)特殊,將來養(yǎng)大定是滋補(bǔ)的極品,于是趁桓殷獨(dú)自?去小解,用木棍敲斷了他的右腿。 這?種體質(zhì)的人受傷后好得很?快,父子二人干脆打傷桓殷防止他逃跑,然而?見?到桓殷的模樣,二人yin.蟲勾起立刻想?試試滋味,摁住桓殷退下褲子便要往他嘴里塞。 然而?桓蕪不?問緣由,他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他一生匡扶濟(jì)世,究竟養(yǎng)大了一個什么樣的東西,桓蕪雙目赤紅,拔劍直指桓殷, “孽子!” 就在此時,殷娘沖上來攔住了桓蕪,大喊讓桓殷快跑,年幼的桓殷看了母親一眼,拖著一條殘腿消失在巷尾。 黎安看到這?里,心已經(jīng)隱隱發(fā)緊,她追著桓殷飄過去,畫面卻越來越模糊,直到再看見?幼年桓殷,似乎已是一段時間?后,他的腿已經(jīng)長好了,衣服卻很?破敗,頭破血流地藏在一間?破廟里,跟一條黃狗搶食。 接著便是身穿白衣的桓蕪找到這?里,提劍刺過來。 黎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識沖過去擋劍,劍卻穿過她的虛影,毫不?猶疑刺入了一個人的心臟。 殷娘擋在了桓殷面前,她握住插在胸口淌血的劍尖,滿臉淚痕地朝桓蕪無聲地?fù)u頭乞求。 然而?桓蕪看她的眼神,無情得與那些被他斬于劍下的妖魔一般無二。 黎安最后聽到桓蕪冷冷地警告: “你母親死有余辜,今日她替你死,下次我必親手取你性命。” 夢境至此,黎安突然覺得尾指發(fā)燙,周圍的場景迅速消散,她下意識抓住手邊一片衣角,很?快又?陷入混沌之中。 . 翌日,金蟾峰。 桓殷坐在黎安床前,暴躁地踢了一腳地上的酒壺。 “滾出來?!?/br> 他說完,地上的酒壺滾了一滾,從壺嘴鉆出來一團(tuán)黑霧,哆哆嗦嗦地化出魅魔的樣子。 昨夜黎安中了這?個東西的媚香,桓殷留了一個心眼,便把魅魔先捆了回來,魅魔這?種精怪最擅幻形和隱匿蹤跡,只要不?搞事,出入天極宗并?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桓殷坐在黎安身邊,一只衣角任由她攥在手里,不?耐煩地問:“她怎么還不?醒?” 魅魔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縮在桓殷面前,明明看起來是個普通人,卻感受到來自?他身上同類的壓制。 昨夜桓殷將黎安抱入舟中,魅魔就被丟在不?遠(yuǎn)處的河面,偷偷觀察舟上的動靜。以黎安中香的程度,桓殷一旦用身體替她解香,不?死也要脫層皮,魅魔將一只眼睛擠到壺口,幸災(zāi)樂禍地偷看,然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見?桓殷獨(dú)自?一人從舟上下來。 他衣服穿得完好,只將整個人都泡進(jìn)冰冷的河水中,魅魔不?過一會兒?便感覺到水溫升高,木舟中的少女?則好似熟睡一般再無動靜。 桓殷在舟邊守了一夜,直到天將亮才用靈力把衣服烘干,抱著黎安回到金蟾峰,昨夜他吸取完媚香,怕黎安難受,又?反渡了些靈力安撫,她似是累極昏睡過去,然而?到此時卻還未有蘇醒的跡象。 魅魔只敢走近觀察一下,他斷掉的那只手需要靠魔力重生,此時看起來只有嬰兒?拳頭大小,很?是滑稽,魅魔被桓殷瞟了一眼,立刻自?覺地退開。 “這?……媚香看起來應(yīng)該是解了,只是她不?醒,或許是因?yàn)?睡得太沉?” 少女?呼吸平靜面色紅潤,身上灌的靈力多得要溢出來了,一點(diǎn)不?像生病的模樣,魅魔看著羨慕得要死。 “要不?然你拿什么東西喚醒她試試?昨天我問她的心愿,她說她想?吃什么滿漢全席。” 魅魔實(shí)?話實(shí)?說,對桓殷很?是諂媚,桓殷睨他一眼,又?看向緊拽他衣服不?放的黎安,低頭想?了想?,還是從乾坤袋里掏出一枚蜜餞。 桓殷自?然不?懷疑甜食對黎安的吸引力,但他捏著蜜餞在黎安枕邊比劃,不?知該放在她鼻尖,還是喂到她嘴邊,不?一會兒?又?覺得這?個猶疑的動作有點(diǎn)呆,瞪了眼魅魔隱隱有點(diǎn)暴躁,抿著略微紅腫的唇角,把黎安喜歡的蜜餞喂到嘴邊,打算出聲喚醒,便看見?黎安忽然睜開眼睛。 桓殷瞬間?踢了踢酒壺讓魅魔滾進(jìn)來,手上的蜜餞就忽然被人撞落在地。 黎安從床上坐起來,猛地一頭扎進(jìn)桓殷懷里,不?等人反應(yīng)過來,她像是抱玩偶一樣緊勒了桓殷一下,又?松開他,神情緊張地看看臉,再摸摸桓殷的腿和手心。 桓殷被她的反應(yīng)弄得愣了一瞬,才聽見?黎安捏緊他的手指像是確認(rèn)什么,長長松了口氣。 “幸好,這?是真的,不?是縮小版。” 第29章 黎安感覺昨天的那個夢太真實(shí)了, 真實(shí)到不像是夢,而是有關(guān)桓殷的一段記憶。 她捏了一下桓殷的指頭,雖熱確認(rèn)了有溫度是活的, 但黎安心有余悸, 莫名緊張眼前?的少年會不會突然變成破廟前那個慘兮兮的小蘿卜頭。 縮小版? 桓殷聽?到黎安嘴里又冒出亂七八糟聽?不懂的詞, 見她目光反常,疑惑蹙了下眉, 好像并不知道黎安看到了他的身世,只是發(fā)現(xiàn)?黎安視線落在他臉上,莫名僵硬地抿了抿唇。 黎安正盯著桓殷的臉看, 注意到他細(xì)微的動作,眼睛下意識挪到他唇上,只見桓殷今日的唇色似乎格外紅潤,唇紅齒白的像是白雪公主,黎安眼里桓殷平日已經(jīng)夠好看了,但是不知怎么, 今天?的他似乎比昨天的更好看。 黎安想著,感覺胸口發(fā)熱, 好像有只小貓撓得她心里癢酥酥的, 不由自主地想往桓殷那邊靠近, 等她湊近了點(diǎn), 才發(fā)現(xiàn)?桓殷的嘴角好像有一處破口, 昨夜一些零碎的畫面閃進(jìn)腦海, 黎安頓時清醒。 “啊——” 她嚇得土撥鼠尖叫, 桓殷以為她終于想起來昨天?的事, 表情頓了頓,又?被黎安的反應(yīng)吵到耳朵, 順手從乾坤袋摸了一枚蜜餞堵進(jìn)她嘴里。 黎安本來有點(diǎn)惶恐又?有點(diǎn)尷尬,但有人喂東西過來,下意識就就著桓殷的手吃了,嘴唇不小心碰到對方的手指,桓殷不自然地摩挲指尖,但黎安似乎沒察覺,猛地一把把他手拉下來, “桓殷,我昨天?是不是又?把你——” 后?面的字卡在黎安喉嚨里說不出口,她記得昨天?晚上桓殷來救她,但自己滿腦子只有……甚至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剝了,黎安想到昨夜她不經(jīng)允許就啃了人家一口,扒在桓殷身?上都扣不下來,頓時整個人從頭紅到腳。 怎會如此,上次那個藥效普通的合歡香桓殷就被她弄得滿身?印記,這次這個好像更……黎安臉頰緋紅,又?害羞又?緊張又?擔(dān)心,怕桓殷像上次一樣生氣,連忙扯住他衣角問, “你身?體還撐得住嗎?” 桓殷:“?” 桓殷表情愣了一愣,沒反應(yīng)過來她腦子在想什么,就聽?見黎安很是緊張地說,“要不然我還是叫小圓給你準(zhǔn)備點(diǎn)滋補(bǔ)的湯……” “沒有?!被敢舐?到黎安的話,臉色驀地沉下來打斷,陰森森地看了她一眼。 黎安驚悚:什么意思?他這個表情是生氣了吧?我果然做了禽獸不如的事?! 桓殷眼神?可怕地盯著黎安,一字一頓,“我說我們?昨天?什么也沒有做,”他手里捏著的油紙口袋唰唰地響,“還有,我身?體好得很?!?/br> 黎安看著桓殷破掉的嘴角,臉上寫?滿了我不信。她本來想讓桓殷脫了衣服她看看,但是面對桓殷要吃人的目光,又?沒敢說出口,只能小心翼翼地確認(rèn), “真的沒有嗎?” 桓殷看黎安呆呆的像是忘得差不多的表情,忽然想起昨夜,莫名有點(diǎn)惱,扯了下嘴角睨她一眼, “你很想有?” 黎安腦子正在努力回憶昨晚,下意識接嘴:“也不是很想……” 說完,她感覺一道滲人的目光掃過來,黎安莫名抖了抖,縮著脖子道:“畢竟這件事怎么說都是你吃虧嘛,你不是體質(zhì)特?殊,傷了身?體怎么辦?” 黎安還記得那段記憶里,父子倆商量如何使用桓殷的嘴臉,仿佛他不是活人,只是天?生用來雙修的一個物件。 桓殷聽?黎安說完,冷漠的表情變了變,大?概沒想到她說的是這個。 黎安見桓殷神?色緩和下來,似乎是被安撫到了,才好奇問了問昨天?那個假扮成他的妖怪的事,桓殷告訴她那是一種善用魅術(shù)迷惑人心的魔物,昨夜用幻形騙走黎安,是想取她身?上的靈力。 “那魅魔最?后?死了嗎?”黎安當(dāng)時被桓殷用披風(fēng)蒙住眼睛,并?沒有看到春夜樓里最?后?的情況,只記得桓殷踩斷了魅魔一只手。 “怎么,你想他死?” 提起魅魔,桓殷身?上的氣息忽然又?猙獰起來,他話音剛落,地上的酒壺忽然顫巍巍地動了下。 黎安視線挪過去,注意到這個酒壺,感覺有點(diǎn)眼熟。 “這個酒壺……” 桓殷冷冷地看了一眼,隨口道:“你的婢女說剛剛不小心拿錯了,估計(jì)一會兒會過來收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