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念爾爾 第10節(jié)
陸頌衍不傻,清楚地知道她將他們的關(guān)系打上了什么樣的標(biāo)簽。 她不找他,只是因為她不想虧欠他。 她不想虧欠他,就是為了當(dāng)某天可以離開得更心安理得。 喻忻爾解釋不來,她難以理解陸頌衍的情緒,再次垂下頭,先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 繼續(xù)出聲:“不管怎么說今天還是謝謝你,王總這邊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我不希望因為我再鬧出多大的事。” 陸頌衍沒應(yīng)她的話,眸光里掛著的情緒仍是令人捉摸不透。 他只說:“上車,送你去醫(yī)院。” 喻忻爾才想起自己身上多處擦傷,以及慘白到嚇人的臉。 “不用。”她說,“我貼幾片創(chuàng)口貼就行?!?/br> 但沒給她拒絕的機會,陸頌衍儼然先她一步前往轎車方向,她只能跟上去,身影早沒了往常的氣勢。 她身上的傷口確實不嚴重,很快就能愈合,陸頌衍終送她到私人診所,主動拿藥過來蹲在她面前,親自幫她處理。 喻忻爾自然受寵若驚,想接過自己負責(zé):“我自己來就行?!?/br> “逞能什么?”陸頌衍將藥物舉高躲過她的手,再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在傷口處擦拭。 今天的他格外溫柔,分明情緒也不佳,但還是愿意為她留一些體貼。 喻忻爾沒見過這樣的他,一個平日里時常為她買包買首飾的人甘愿在她面前用最樸素的方式照料她,竟是后者更讓人心動。 傷口接觸到碘伏時的疼已經(jīng)不再重要,喻忻爾看著陸頌衍,愣愣的,連他抬頭都忘了提前躲開。 陸頌衍反倒笑,問她:“看什么?” 喻忻爾側(cè)頭,也盡量以最往常的狀態(tài),半真半假:“我在想,你對我這么好,我要是越來越離不開你應(yīng)該怎么辦?” 她的傷已經(jīng)處理完成,有護士過來將物品收走。陸頌衍還以蹲著的姿態(tài),稍仰著頭與她對視。 算不上認真,眸里是專屬于他的散漫,更難分清他的真實目的。 “你可以選擇永遠不離開我?!彼溃捳Z愜意,仿佛在討論一個多么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脑掝}, 喻忻爾張了張口,終是沒說話,以一個略帶嬌嗔的微笑回應(yīng)。 - 喻冠宸的事情就這么告一段落。 帶著幾十萬的債務(wù),喻忻爾的父母終于從喻忻爾的家中搬走。離開前喻父本想找她聊聊,但被她拒絕。直到回家才看見他留下的一個信封。 里面有三百多塊錢,以及有幾段簡短的字。 這些錢是他們除去買a城回程車票后留下的一點錢,說是擔(dān)心她為了替他們還債而同樣落得沒錢的下場,這點錢雖然不多,但省著點用的話也能撐一段時間。 他們反思過自己的行為確實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傷害,無法彌補什么,也不想找借口開脫,就希望未來她能好好照顧自己,生活幸福最重要。 喻忻爾將錢收起,轉(zhuǎn)而將信丟至垃圾桶。 自己終于成了無父無母的人,這對她來說竟然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但盡管如此,她的生活卻在瞬間空了下來。 閑下來的時候只有濃厚的空虛存在在心里,匯聚成深深的孤獨、失落。 每當(dāng)這個時候,就總會回憶那日陸頌衍在她身邊細心替她擦藥的模樣,可以說,他真的能讓她體會到被偏愛的滋味。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于是給他發(fā)信息的頻率越來越高,依賴著他給她帶來的充實感。 但陸頌衍的態(tài)度一如既往。 他要么不回,要么隔了很長時間才回一兩個字。 這在他們中間是再正常不過的交流頻率。喻忻爾卻尤其難受,很希望有機會能多找他聊幾句,但又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到不了那一步,只能忍下,每隔一段時間就看看手機,心情沒少因他波動。 當(dāng)下。 忍住想去找陸頌衍的沖動,喻忻爾漫無目的滑動手機,選擇打電話給自己的奶奶。 她閑暇時間就喜歡這么做,聽著奶奶的聲音,聊著近期發(fā)生的事情,陪她聊天逗她開心。 也會與奶奶談心,沒明說自己與父母的關(guān)系,只說發(fā)生了件讓她又開心又難受的事。 奶奶沒多問,聲音溫柔:“那就是上天賜給你的禮物,我們忻爾一定會越來越好,有很幸福的未來。” 不開心的時候,這些話總會讓她愈加想哭。 喻忻爾吸了吸鼻子:“那肯定,有奶奶的我就很幸福?!?/br> 周五,喻忻爾收到常裳的消息,說是她最近心情不好,所以約了熟悉的人組了個派對,要她也跟著參加。 她們在這種派對上一向玩得瘋,喻忻爾準(zhǔn)備了套吊帶短裙,精心化個濃妝,噴上陸頌衍送的香水,前去赴約。 出門前她看過手機,并沒有來自陸頌衍的消息。 莫名嘆了口氣,將聊天列表往上翻,才看出自己這段時間到底有多積極。 后知后覺自己越來越在意陸頌衍,喻忻爾下意識產(chǎn)生驚慌,將手機放下。 晃神片刻,才出門。 常裳的派對地點位于她父親送她的成年禮物,在郊區(qū)的一套別墅內(nèi)。 喻忻爾認識部分人,過去打了圈照面,才回頭找到宋瀠凡。 “晚上多了幾個新面孔?!彼螢u凡心情激動,帶著喻忻爾在眾多人中間搜尋,“clara帶過來的,說是她帶的新人男模,雖然糊得要命,但勝在長相不錯,各個肌rou飽滿?!?/br> 喻忻爾聞言,也來了興趣:“在哪?” “看不見,可能換衣服去了,聽說晚上會換上他們的戰(zhàn)服,為jiejie們跳舞?!?/br> 喻忻爾挑眉,與宋瀠凡碰杯。 宋瀠凡唇邊的笑容越來越深,才想起什么:“我差點忘了,你現(xiàn)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不怕他吃醋?” “又沒干什么事,只是看一下罷了,無罪?!庇餍脿柌灰詾槿?,在躁動音響與燈光的作用下整個人持續(xù)處于興奮狀態(tài),哪會顧得上那么多。 余光瞥向常裳的方向,好奇:“話說回來,常裳最近心情不好?” “可不是,她啊,被煩到好幾日都睡不著覺?!彼螢u凡回答。 “怎么了?” “她多沒心沒肺的人,每次心情不好還不都因為一個人?!?/br> “……她的那個暗戀對象?” “對?!彼螢u凡湊近她的耳側(cè),“聽說是那個人談了女朋友,對方還不是他們那個圈子內(nèi)的人?!?/br> 喻忻爾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常裳有個喜歡很多年的對象,他們兩家是世交,從小就認識,但關(guān)系算不上熟,見面的次數(shù)不多,只能簡單聊上幾句。因此,她只能悄悄關(guān)注著那個人,但從來沒敢表達過自己的情感。 喻忻爾她們經(jīng)常鼓勵她勇敢表白,但連常裳自己也對這場暗戀沒有任何信心。因為她知道對方對她一點心思都沒有,他們之間差距很大,他不會喜歡她這種類型的人,她也無法跟他建立親密的聯(lián)系。 更重要的事,那個人時常沉浸在工作與學(xué)習(xí)里,從來沒見過他身邊有過女人,所以她也不覺得自己會有任何機會。 她們能理解這種情緒,也調(diào)侃過當(dāng)某天那人談了戀愛,摸清楚他到底喜歡什么類型的人之后,常裳的機會也來了。 憶起這些往事,更多的是被股無形的壓力環(huán)繞,喻忻爾在這個話題上的話稍少,聽著宋瀠凡的解釋。 “常裳不就因為覺得配不上人家所以才不敢表白,現(xiàn)在倒好,他不僅談戀愛了,還談了個沒有背景的人,她怎么可能會好受?!?/br> 宋瀠凡搖搖頭繼續(xù)道,“不過估計他們就是玩玩而已,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走不到一起,得找個機會讓常裳振作起來,去調(diào)查一下那女的來歷?!?/br> “是啊,那女的再怎么樣也攀不上豪門,玩玩罷了?!庇餍脿枒?yīng)和,又替自己倒了杯酒,“她那么優(yōu)秀的人,沒必要為了個男人難受那么長時間?!?/br> “可不,我也跟她說不值得?!彼螢u凡感慨,“她人就是傻,否則也不會這么多年都只喜歡一個人,還不敢表白?!?/br> 喻忻爾笑,沒說話,轉(zhuǎn)而又將酒飲光,卻被嗆到咳嗽好幾聲,神色被狼狽填充。 宋瀠凡替她抽了兩張紙巾,她接過,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想找個舒服的地方緩口氣:“我出去一趟,梁俞哲剛才讓我出去接他過來,他找不到路?!?/br> 宋瀠凡點點頭,并沒有察覺到她一閃而過的異常表情:“行,那你注意安全,畢竟還是喝了酒的人?!?/br> “放心吧,醉不了?!?/br> 其實她方才所在的場合是露天的,空氣不至于那么悶,但還是覺得燥得慌,還是室外令她舒服。 梁俞哲恰好給她打了電話,詢問她的具體方位,她快步走出去,找到他的那輛紅色法拉利。 他們有很長時間沒見面,但關(guān)系并沒有因此生分,梁俞哲專門下車,為她推開副駕駛的門。 反倒是喻忻爾顯得有些拘謹,但還是故作爽朗:“你怎么現(xiàn)在才過來?!?/br> “剛才在陪我女朋友。”梁俞哲靠在車門處,身姿肆無忌憚,“他們跟你說過了吧,我又談了戀愛?!?/br> “嗯,聽說了?!庇餍脿柕吐暬卮?,眼神略有逃避,“你還敢說,這回怎么不知道告訴我們?!?/br> “這個比較特殊,本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坦白的,沒想到消息這么藏不住。”梁俞哲只道,示意喻忻爾上車,“你身上酒味那么重,喝了不少酒吧,確定還能帶路?” “瞧不起誰呢,你以為我怎么過來的?!庇餍脿栃?,在梁俞哲的護送下上了他的副駕駛,這頭梁俞哲替她關(guān)門,才繞回到主駕駛。 這兩人的互動,全被對面一扇窗內(nèi)身處活動現(xiàn)場的陸頌衍捕捉。 他睨著喻忻爾臉上的笑,只覺異常刺眼——與跟他在一起時真誠太多,更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可惜是對著其他男人。 耳機里,戴安的話語聲還在持續(xù):“王懦背后的勢力并不小,事情處理起來較為棘手,依我看,若只是為了替喻小姐出氣,沒必要就這么讓整個陸家陷入危機。” 陸頌衍并沒有回應(yīng)。 他的注意力還在那輛法拉利上,盯著女人上車,與男人有說有笑,關(guān)系親昵。 直至那車駛離,消失在車水馬龍里。 周圍氣壓較低,冷氣霧滴凝結(jié)成一團烏云,蓄謀著場暴雨。 第8章 沉浸 喻忻爾被天邊忽然閃過的閃電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