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zhí)念爾爾 第72節(jié)
第49章 離開 陸頌衍從來沒有?這么迫切回家過, 不過半個小時的路程仿佛被拉長到一個世?紀(jì),他不斷調(diào)整自己的領(lǐng)帶,搭在扶手箱的指節(jié)收緊, 望向窗外的眸染上焦躁。 他想起晚上幾人聊天時提起的時間點:馬上九月份。 才恍然想起時間過得多么快,就連最后那點時間也在他們的冷戰(zhàn)中倉皇度過。 商務(wù)車駛?cè)氪箝T,后門已經(jīng)被推開,人影在光線下穿梭。 電梯內(nèi)不斷跳躍的數(shù)字仿佛是?倒計時,每上升一個數(shù)字意味著距離喻忻爾的位置更近,卻也意味著他們相處的時間更少一秒。 他只想見到心心念念的人。 卻在推開門的時候,面對的是?幾乎被收拾干凈的家, 原本充實的溫馨的屬于女人的物件已經(jīng)不在。室外的風(fēng)帶動窗簾晃動,那股風(fēng)甚至足夠落在家里每處角落,冷清到發(fā)顫。 他踏入這個陌生?的家里,迎面撞入剛從樓上走?下來的女人雙眸。 她手里還提著一袋行李, 興許沒有?想到他會回來,她眼里的情緒更多是?詫異。 沖動散去, 被風(fēng)吹回現(xiàn)實。 陸頌衍眉宇依舊冷沉, 注視女人手邊的東西。 他問:“都收拾好了?” “是?啊?!庇餍脿栐?為他還會阻止自己離開, 垂下雙眸,繼續(xù)將行李拖到門口?, “這些都是?我從之前那個家里帶過來的東西,還有?一些是?用我自己的錢買的物品我也帶走?了, 你的東西我什么都沒碰, 你不用擔(dān)心?!?/br> 她分得很清楚。 甚至仍然能記得哪些是?她買的,哪些是?不屬于她的。 這么長時間的相處, 終是?能以?一句輕飄飄的話?算清。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給?你?!标戫炑芸粗?,只是?留下一句很輕很疲憊的話?。 喻忻爾頓了頓:“不用, 你對我的照顧已經(jīng)足夠了。本來你在我奶奶那邊付出的算是?我欠你的,但那是?以?我這一年時間做的交換,我就一筆勾銷了,如?果你實在不滿意的話?,我也可以?努力賺錢把這筆錢給?還了?!?/br> 陸頌衍以?為,他們就算是?分開也會是?最平靜和諧的。 但此刻——只能說是?體面,但并不是?他們應(yīng)該有?的相處。 墻上的掛鐘敲了幾下,余音在這個空蕩環(huán)境中環(huán)繞,喻忻爾抬頭看了眼,又低下頭。 再次出聲的嗓音帶著點沙?。骸瓣戫炑?,已經(jīng)九月份了。” 陸頌衍只注視她的動作。 女聲繼續(xù)說:“我們之前沒有?說得特別清楚,一年時間具體到哪一天。你知道的,到了九月我就自由了。” 陸頌衍完全冷靜下來。 已經(jīng)抬起的手終究沒能將她擁入懷中,只能頓在被顫抖著的鐘聲推拉的半空,被迫觸摸到時間。 沒得到回應(yīng)的女人眼淚幾乎快掉落,她忍住,準(zhǔn)備繞過男人。 手腕卻被握住。 陸頌衍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但那只手很冷,冷到鉆心。 就連聲音也在出賣他。他說:“喻忻爾,如?果我現(xiàn)在請你留下來,你會愿意么?” 不再是?強(qiáng)硬的命令,也沒有?高高在上的悠閑。 而是?一種討論,一種傷感,一種……請求。 喻忻爾才抬頭看他。 她那不爭氣?的眼眸已經(jīng)被淚水模糊,但她依舊能看清楚眼前這個人。 她才發(fā)現(xiàn)他臉上有?傷口?,像是?剛與人打斗過,他不再是?那副對任何?事勢在必得的氣?勢,眼里情緒是?真?誠的。 他又什么時候這樣過。 而她搖頭:“不愿意?!?/br> 握著她的那只手力道稍松,卻還是?倔強(qiáng)抓住。 喻忻爾呼吸都在顫抖:“我留下來干什么?繼續(xù)當(dāng)你見不得人的玩物?還是?可以?繼續(xù)躺下任由你發(fā)泄,可是?陸頌衍,我們說好的,一年就是?一年,我雖然沒本事,但我連替自己爭取自由的機(jī)會都沒有?嗎?” “我何?時把你當(dāng)玩物看待了?”陸頌衍皺眉,連語氣?也重了幾分,“我想請你留下來,我們好好在一起?!?/br> “然后呢?我留下來當(dāng)你的小三,當(dāng)你跟你未來妻子婚姻的見證人,看著你跟她打情罵俏,看著你跟你的新家庭有?多么幸福美滿?”喻忻爾反問。 陸頌衍神情嚴(yán)肅:“我不是?那種人,只要你愿意,我身邊只會有?你一個人,我不會完成?那所?謂的聯(lián)姻,那些人的命令跟我一點都沒有?關(guān)?系。” “你不覺得你這句話?說出來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嗎?”喻忻爾眼淚儼然止不住,甚至連嘴唇也發(fā)白,毫無血色,“你的父母會善罷甘休?他們能允許我這個礙眼的人存在?你確實沒辦法?因為我跟你整個家族作斗爭不是?嗎?你確實認(rèn)為我不足以?跟你打下的事業(yè)相匹配不是?嗎?” 越是?說著,喻忻爾的情緒越是?激動:“你之前說過我貪心,現(xiàn)在我可以?告訴你,我確實很貪心,我想要的不僅僅是?身邊有?個人,我想要婚姻,想要有?個家,你能給?我嗎?” 她知道陸頌衍給?不了。 他怎么給?,他會喜歡婚姻么,會相信她能夠本本分分在他身邊一輩子么,他愿意為了他而去說服整個家族,甚至冒著得罪更多企業(yè)的風(fēng)險么,會承受住身邊人對他找了個小農(nóng)村里出來什么都不會的妻子的調(diào)侃么,會去設(shè)想未來家庭里碰到的一切積極的消極的可能性么。 陸頌衍還是?遲疑了。 也正是?因為這一秒的遲疑,徹底堅定喻忻爾離開的信念。 她收回目光,繼續(xù)說:“就算你能給?我,我也不想要。因為不僅是?你,我也沒辦法?面對一群不喜歡我還在明里暗里諷刺我的婆家,我也不知道怎么面臨你我因為身份差距而根深蒂固的思想差異,還有??!?/br> 她頓了頓,本不想說的一句話?,但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下卻一個字接一個字地往外蹦:“我壓根不想跟你這種人在一起過一輩子,因為你情緒太不穩(wěn)定了,對我來說靠不住,就像現(xiàn)在,你可以?隨隨便便跟人出去打架,而我要承受的是?你隨時有?可能爆發(fā)的脾氣??!?/br> 她說:“陸頌衍,我承認(rèn)我喜歡你,但我想要的生?活是?安穩(wěn)的,我根本不喜歡這種波瀾,所?以?你我不適合,還是?散了吧?!?/br> 她知道自己這番話?有?多傷人。 卻又是?自己最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 她是?期待過陸頌衍對她的愛能夠足以?對抗一切,可當(dāng)這一刻來臨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的矛盾太多了。 他絕對不是?她最理想的丈夫類型,能給?她的家絕對不是?她想要的,他們根本不合適。 哪怕他們互相喜歡。 可喜歡不一定要在一起。 話?再也說不下去,眼淚不斷奪眶而出,喻忻爾連擦拭自己的臉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忘了,狼狽轉(zhuǎn)身。 費盡全力才能說出一句話?:“我哪天離開都可以?,今晚我們先好好冷靜……” “走?吧?!蹦腥说穆曇魪谋澈髠鱽怼?/br> 喻忻爾身體僵直。 兩個字,徹底終止了他們長達(dá)一年半的相處。 終于等來了啊。 身后男人同樣轉(zhuǎn)身離開,方向是?上樓,留在他的家里。 而喻忻爾的方向是?門口?。 她還沒走?。 抽盡最后一絲力道似的,她說:“謝謝你啊,終于愿意放我一條生?路?!?/br> 男人腳步也稍頓,但沒停留,繼而向上走?。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越拉越長。 - 陸頌衍對喻忻爾的好持續(xù)到最后一秒。 喻忻爾將自己最后的東西收拾好,拖著行李箱往外走?,陸頌衍則在樓上看著監(jiān)控里的她,安排戴安替她找好住的地方,并保證安然無恙送她過去。 關(guān)?門的聲音一直傳到臥室內(nèi)。 緊接而來是?點燃火機(jī)聲。 抽煙的手微微顫抖,陸頌衍不會掉眼淚,卻還是?在煙霧里濕了眼眶。 他經(jīng)常在喻忻爾的口?中聽到對他的評價,說他有?病,是?個瘋子,罵他沒有?心,甚至更過分的話?這些他都沒有?在意過。 卻在當(dāng)下,她一句輕飄飄的:“你這種人不適合過一輩子?!?/br> 道入了他的心坎里。 這晚的香煙尤其不禁抽,一支很快燃盡,又再點燃。 香煙味道再濃烈,身邊再不會有?一個嫌棄難聞的罵聲,也不會有?那人的香甜止住被煙草纏繞的喉嚨里的干澀。 生?活依舊苦悶,無趣。 - 喻忻爾并沒去到陸頌衍替她定好的酒店,只是?讓戴安送她到宋瀠凡的家里。 她遲遲沒能找到房子,當(dāng)下無家可歸,只想找自己最好的朋友傾訴。 宋瀠凡心疼得抱住她,她無法?忍住情緒,顫抖著哭出聲。 她說:“我好像對陸頌衍說了不該說的話?。” 宋瀠凡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沒事,都會過去的?!?/br> 她替喻忻爾倒了杯溫水,把自己最寶貝的娃娃遞給?她抱著,抽著紙巾替她抹去眼淚。 喻忻爾的情緒總算能在姐妹的悉心照顧下得以?緩和。 只是?聲音依舊哽咽:“我就說一直以?來我都對自己太自信了,我以?為我不會難受的,明明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但我就是?控制不住?!?/br> 她說:“其實我也不想的,我也想過不顧未來再跟他相處一段時間,但我已經(jīng)不敢賭了,結(jié)束在現(xiàn)在才會是?最好的選擇。” “我支持你?!彼螢u凡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就是?一個男人,咱不難受,外面多的是?男人,不差他一個,明天我就給?你約個局,多找?guī)讉€人陪陪你,很快就能忘記他的?!?/br> 喻忻爾看著她,含淚笑出聲。 在難過的時候有?小姐妹陪著真?好。 - 喻忻爾只在宋瀠凡這住了幾天,很快找好新的房子,又馬不停蹄將東西搬到新家去。 那邊距離公司以?及地鐵站都不遠(yuǎn),通勤方便,就是?所?住的地方面積很小,內(nèi)部?布局有?些破爛,但已經(jīng)是?條件最好的了。 就像是?瞬間從天上掉落到地面,她剛從陸頌衍那邊搬過來,也只能逼迫自己去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