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繭 第7節(jié)
夏鳶蝶:“……” 她承認,她有點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家庭才能養(yǎng)出這樣的狗脾氣? 新德中學是日間八節(jié)課制,加晚間三節(jié)自習課,不過小休的周末是個例外,自習課允許學生們酌情上0到2節(jié)。 這些還是喬春樹介紹給夏鳶蝶的。 跟有點兇悍不好招惹的外表不一樣,喬春樹出乎意料地好說話,除了上自習喜歡趴桌睡覺不被打擾外,沒有一點能挑毛病的地方。 新進班里遇上這樣一個同桌,夏鳶蝶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走大運了。 “老苗估計忘了讓你填自習意愿表,我們這些是一分班就填好了,”喬春樹收拾著書包,順口說著,“你既然還沒填,今天的晚自習就可以不上了,直接走人就行。反正他也沒理由逮你。” 夏鳶蝶從喬春樹借給自己的書本里抬頭,搖了搖:“你們的課本和我的不太一樣,我今晚還是留下來,在自習課上做下筆記?!?/br> 喬春樹放下拎起的書包,扭頭打量:“難怪,你還是個學霸啊?!?/br> “學吧?”夏鳶蝶有點陌生地重復(fù)。 “學習的學,霸王的霸,就是那種熱愛學習,特別用功,所以成績也特別好的學生?!?/br> 夏鳶蝶點了點頭:“那一班里應(yīng)該都是學霸。” “那倒不是,新德畢竟是私立中學,學校還得靠個別家長贊助教學樓和體育館呢?!?/br> 喬春樹說著,眼神忽從夏鳶蝶的身后左邊一直瞟向右邊。 她一抬下巴:“喏,那位,新德中學的大少爺。什么成績他爸也能給他抬進重點班來?!?/br> “?” 夏鳶蝶扭頭。 這會班里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教室空蕩,她隨便一抬眸,就見著了一道路過她桌前的熟悉側(cè)影。 少年人懶懶低著眉眼,微屈的指骨在光下打著漂亮的陰影,他一邊走一邊隨意轉(zhuǎn)著那塊寶貝石頭。 圓石在他指間生了靈性似的,輕巧得快要翻出殘影兒來。 真少爺。 難怪。 夏鳶蝶興致缺缺,就低下頭,拿筆虛點著數(shù)學課本目錄,逐個章節(jié)地研究她將要用的新課本。 “烈哥!”直到一個突然的女聲從教室門口探出了頭。 “——” 驚嚇之下,筆尖就在喬春樹的課本上劃了一道字痕。 夏鳶蝶眼皮一跳,回頭:“對不起,我不小心劃了你的書。下周發(fā)下新課本,我把我的給你?!?/br> “多大事,我是那么小肚雞腸的人嘛?!眴檀簶鋽[手。 夏鳶蝶只好作罷。 鏡片下,她眉心微褶,琥珀色的眸子這才望向驚嚇她的聲音來處。 就攔在一班教室前門的正門口,一個穿著短t熱褲的外班女生仰著臉,笑容燦爛地朝白襯衫的大少爺說著什么,隨她說笑,時不時有幾個踮腳湊近的俏皮動作,腰間還若隱若現(xiàn)地露了一截漂亮曲線。 作為女生看著,夏鳶蝶也覺得賞心悅目。 她想著就側(cè)了側(cè)視線,看向那個女生面前。 游烈站得逆光,薄薄的陰翳從他碎發(fā)拓下,遮過額頭和半截清挺的鼻梁。 似乎是沒什么表情。 倒是他旁邊還貼墻站了個男生,比他矮半頭,人藏在墻內(nèi),在教室外女生的盲區(qū)里,手里還捏著個圓滾滾的東西。 夏鳶蝶看不清是什么。 直到幾句話后,也不知道白襯衫的大少爺冷冷淡淡說了句什么,門外女生笑臉垮下,似乎還有點憤懣,甩手走了。 “卡!” 高騰跳出來,將手里秒表按下。 然后他擰著眉頭嘖嘖感慨:“可惜啊,加起來才堅持了一分十二秒,丁懷晴還得多多努力才行?!?/br> 游烈嗤了聲涼淡的笑。他長腿一提,就在試圖逃竄出門的高騰屁股上踹了腳:“你要是這么閑,不如去掃大街?!?/br> “咦,烈哥你怎么知道這是我小學時候的理想職業(yè)?” 兩人身影出了教室。 落在最后的姚弘毅也嫌棄地跟出去:“二筆?!?/br> “……” 夏鳶蝶神色復(fù)雜地落回。 “不用奇怪,那個高騰就那樣,傻不拉幾的,”喬春樹似乎是明白夏鳶蝶的困惑所在,好心解釋道,“他剛剛在拿秒表掐時間呢?!?/br> “掐,時間?” “嗐,”喬春樹撓撓耳后,“你別看剛剛那位大少爺長得一副前女友能組一個團的樣,事實上就是個葷素不進的。學校里有個傳說,說烈哥跟任何女生單獨聊天從來沒有超過三分鐘的?!?/br> “迄今最長紀錄保持者,是咱學校里的芭蕾舞小女神于茉茉,2分58秒?!?/br> “高騰剛剛就是在給丁懷晴掐秒表呢?!?/br> “……” 漫長的安靜后。 夏鳶蝶:“哦。” 喬春樹一轉(zhuǎn)頭,就見同桌少女又低回頭去了。 喬春樹由地樂:“你這反應(yīng),怎么好像聽完一點想法都沒有?” “還是有的?!毕镍S蝶一邊在自己的書上標注和新課本的出入章節(jié),一邊隨口答了。 “有嗎?比如呢?” “比如,”拿筆頭抬了下沉甸甸的黑框眼鏡,夏鳶蝶輕飄著聲,“你們學校里的學生都挺,嗯,挺有童心的?!?/br> “…噗?!?/br> 喬春樹樂出了聲,一巴掌豪邁地拍在夏鳶蝶肩上:“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怪有意思的啊,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換你做同桌還挺好!” 夏鳶蝶默默抬手,扶正了自己被喬春樹拍得從細挺的鼻梁上滑下一截的鏡框。 不等說話,她又被喬春樹直接從課桌后拎起來了:“走,今天交朋友第一天,jiejie帶你吃食堂去!” “可我的書。”夏鳶蝶怔神被拉出座位。 “哎呀,兩節(jié)晚自習呢,晚飯最重要。” “……” 夏鳶蝶就這樣被熱情的喬春樹同學“擄”到了新德中學校內(nèi)的三食堂。 人滿為患,擠擠攘攘。 夏鳶蝶生下來大概都沒見這么多人擠在一個大堂內(nèi)吃飯的場面,人多得她幾乎有些眼暈。 好在喬春樹只讓她先去占座位。 等喬春樹端著兩份打好的飯菜回來時,偌大的三食堂內(nèi),確實已經(jīng)找不見個能容兩人的空桌了。 “看這人山人海的,還好我明智。”喬春樹自戀地放下托盤,“忘了問,我就照著我吃的給你來了一份,你有什么忌口不?” 夏鳶蝶搖頭:“多少錢,我拿給你。” “嘖,”喬春樹不滿道,“你這跟我客氣得,完全沒把我當朋友啊?!?/br> 夏鳶蝶攥著錢包,默然幾秒,她仰起臉來。 鏡片后,少女眼尾溫軟垂下:“那等明天,我請你吃飯吧。” 喬春樹點頭:“沒問題啊。” 這邊筷子剛拿起來,夏鳶蝶和喬春樹連著的食堂長桌旁,鄰座兩人就吃完起身了。 壓著兩人離開的下一秒,幾乎是同時,兩份餐盤放在了兩頭的桌上。 拍下的力道極重,夏鳶蝶都意外地仰了仰臉。 看清自己這邊的那個女生的長相后,夏鳶蝶就更意外了,因為這個女生不久前她剛在教室門口見過。 就是攔著白襯衫的那個女生,好像叫什么丁懷…琴? 夏鳶蝶覺著她名字還挺文藝的,不過外表看起來兇了許多。 譬如此刻。 “這是我先放上的,于茉茉,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只要我看上的,你什么都想搶???”丁懷晴惱得眉毛都快豎起來了。 另一個女生穿著白紗裙,頭發(fā)也梳著長垂烏黑的直發(fā),只有一側(cè)別了只極小的米白發(fā)卡,但同樣揚起漂亮的天鵝頸,不甘示弱。 “你少陰陽怪氣,有什么證據(jù)說是你先放的?” 丁懷晴冷笑:“長眼的都看見了,就你們跳芭蕾的天天眼睛在腦袋上面,走路也瞎是吧?” “你…!” 旁邊吵得不可開交,夏鳶蝶對面,喬春樹卻吃得心安理得。 夏鳶蝶有點佩服她的鎮(zhèn)靜。 “你就是剛來我們學校,不了解情況。” 喬春樹趁著喝水工夫,壓低了腦袋,也壓低了聲:“丁懷晴是咱們級花,那群不要臉的男生們在學校論壇里匿名投的,至于于茉茉嘛,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學校里的芭蕾舞小女神,咱班那位大少爺?shù)淖铋L聊天時間紀錄保持者?!?/br> 夏鳶蝶若有所悟。 喬春樹:“她倆都是文藝部的,本來就不和,又都對烈哥有意思。今年初的元旦晚會,為了到底誰跟游烈搭檔主持的事都鬧得撕破臉了——結(jié)果最后,人家大少爺壓根沒去!然后這倆人就徹底結(jié)了梁子,碰上就互相找茬,習慣就好?!?/br> 夏鳶蝶輕點頭:“那我們要不要換個位置?” 鄰座實在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