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繭 第145節(jié)
明明只是座空占虛名的靠山,如今變成了面前的攔路虎,還聯(lián)手外家做出一副逼人就范的態(tài)勢。 別說?游烈了,郭齊濤年過不惑,還是旁觀都覺著窩火。 這位游董事?長多少有些欺人太甚了。 “……沒有其他原因要補(bǔ)充了?” 游烈從椅里支起身。 他交相疊扣的十指松開?,懶散地垂了下來?,左手拇指微微勾扣,輕擦過無名指上的素圈戒指。 停了兩秒,那人長腿一撐,就從椅里站起。 “既然這樣,會?就開?到?這兒。下午我不在公司,有事?發(fā)?信息?!?/br> 游烈顯然只是通知一聲,話說?完的時候,那人已經(jīng)快到?會?議室門口了。 老?郭回過神,上身一抬:“啊?不留公司,那你下午去哪兒???” 拉開?門的修長指骨扣緊門把,游烈輕緩拉開?,側(cè)身出去時留下了一聲冷淡的輕嗤。 “有人逼我見一面。那就見?!?/br> “……” 會?議室門合上。 郭齊濤坐靠回來?:“哎你說?,他說?的是同?姓那個呢,還是姓何的那家呢?” “何家?”倪和?裕半是玩笑,“去何家,那就只能是創(chuàng)始人‘賣身’了?!?/br> “哎誒,瞎說?什么呢,我們可是正規(guī)企業(yè)?!崩?郭假裝嚴(yán)肅,擺手,隨即自己也笑出聲來?,“何家也是能數(shù)上多少年的‘老?錢’了,到?這一代?弄得這么難看,圈里明面上不敢,暗地里偷偷笑話他們的可不少,何必呢?” 倪和???吭谝巫永锵肓讼耄骸澳銚Q位思考一下?!?/br> “嗯?” “假使你是何得霈,子女無望,膝下就何綺月這么一個擔(dān)不起繼承人責(zé)任的親生女兒,需要找一位最得力的乘龍快婿,最好?老?少相攜,齊頭并進(jìn)。” 倪和?裕不緊不慢地說?完,停頓,笑瞇瞇抬頭:“你盡可放眼國內(nèi),這烏泱泱的一群二代?里,你選誰?” “嘶……” 郭齊濤很是配合,自己都憋不住樂:“這要是沒他,那其他人,我也不是不能湊合?!?/br> “現(xiàn)在不但有,對?方?家里也有意愿,他公司的關(guān)鍵融資輪還有半數(shù)勝算掐在你手里呢?!蹦吆?裕含笑問。 郭齊濤:“那這,確實,也就不能怪人家下黑手了?!?/br> 倪和?裕笑而不語。 “不過你這一說?,我都覺著他得留給我閨女啊,誰知道再?過十幾年,我閨女那一輩里還有沒有他這樣的?”郭齊濤十分遺憾,“不得不說?,游董這人手段狠得很不怎么樣,但子孫福分上,真?是叫人艷羨?!?/br> 趁著游烈聽不到?,倪和?裕也難得點(diǎn)了頭:“是。” 兩人對?視了眼,不約而同?地缺大德地笑了。 “生子當(dāng)如孫仲謀?!?/br> “哈哈哈哈……” 游烈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兩位“缺德”的合伙人降到?兒子輩了。 狐貍這周接了一場會?議同?傳,這會?兒在距離北城上千公里外的一座城市出差。 想得很,摸不到?。走在空蕩蕩的大平層里,游烈一邊擦著濕漉漉的碎發(fā)?,一邊漠然又懶怠地垂著眼。 好?不容易他這邊有半天空閑,卻見不著狐貍。 仿佛談了場異地戀。 游烈低嘆,靠坐進(jìn)沙發(fā)?里,撈起被帶進(jìn)浴室也寂靜無聲的手機(jī),點(diǎn)開?來?看了眼。 不出所料。 狐貍沒回消息。 那就是還深陷工作里。 游烈向后靠仰,陷入純黑真?皮沙發(fā)?,烏黑碎發(fā)?從冷白的額前垂下來?,帶下一兩顆晶瑩欲墜的水滴。拉伸得越發(fā)?修長的脖頸上,那顆喉結(jié)也因為他后仰的動作格外明顯地凸起。 大概是因為剛洗完澡,透起點(diǎn)淡而性感的紅,而沒入領(lǐng)口的地方?,藏著半枚快要褪盡痕跡的牙印。 游烈闔著眼,手腕勾抬,泛著涼意的指骨在那點(diǎn)印痕上輕按抵住。 想狐貍。 想抱狐貍。 身體里某種欲'望慵懶蘇醒。 游烈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下,還未從情緒中?自拔,另一只手里的手機(jī)忽然就響動起來?。 “——” 碎發(fā)?下漆黑的睫羽倏然掀起。 游烈驚喜地直回身,同?時抬起手機(jī)—— 助理。 游烈:“……” 幾秒后,電話接通。 行政助理聽見自家老?板在手機(jī)對?面開?口,聲線沉郁冷戾,像是一秒鐘前剛被全世界欠了一個億。 “人在哪兒?!?/br> 助理被凍了幾秒,才回神,小心?翼翼:“西城區(qū),在集團(tuán)名下的一座會?員制高爾夫球場?!?/br> “備車,我二十分鐘后下樓。” “是,游總?!?/br> “……” 游烈很了解游懷瑾。 像那樣的人,是不會?閑著無聊去高爾夫球場的,但凡在那邊,一定是有什么合作生意。 且多半是機(jī)密,不方?便叫外人聽見或者拍到?。 半私人性質(zhì)的會?員制高爾夫球場最合適,非準(zhǔn)勿入,嶺地廣袤,半點(diǎn)遮掩都沒有,藏不下人,也藏不下攝像機(jī)。 唯一的bug,是攔不下某位持有集團(tuán)相當(dāng)一部分股份、且被公眾認(rèn)定是下一代?集團(tuán)掌舵人的董事?長獨(dú)子。 事?實證明,游烈確實猜對?了。 他只是沒想到?,游懷瑾的客人,剛巧就是老?郭說?的另外五成—— 何綺月的父親,何得霈。 “不問自來?,還讓你何伯伯撞見了,像什么話。” 早得了通報,游懷瑾對?于游烈的出現(xiàn)半點(diǎn)意外沒有。 高爾夫球場上撐著遮陽棚,游懷瑾和?何得霈一身休閑運(yùn)動服,坐在遮陽棚里,儼然像兩個慈祥和?樂的普通中?年男人。 不過何得霈年紀(jì)長了游懷瑾一輪還多,白發(fā)?尚能染黑,皺紋卻是遮不住的,對?比起游懷瑾已然顯出幾分老?態(tài)。 “不礙事?,年輕人,有股子沖勁那是最好?不過了?!焙蔚闽瑴睾?地笑望著游烈。 游懷瑾嘆聲:“教子無方?,見笑了。” “哈哈,老?弟你這話就太氣人了。這偌大北城,誰不羨慕你的兒子那是同?輩里拔尖到?獨(dú)一份的?” “聰明是有些,性子欠著磨煉……” 換到?七八年前,游烈年輕氣盛,那會?兒若是聽見游懷瑾一句“教子無方?”,絕對?會?反諷回去。 但這幾年磨練下來?,自己的事?上,他早懶得費(fèi)一時口舌了。 于是游烈就像是未曾入耳,也不應(yīng)聲,他從高爾夫球車的停處,徑直走到?遮陽棚下。 “何董?!庇瘟衣暰€冷漠地敷衍過一句,算是他對?何得霈在教養(yǎng)之?內(nèi)的最優(yōu)待遇。 仁科資本是否參與融資,他并不在意。 但對?方?為了一點(diǎn)個人私事?,利用自家在金融業(yè)內(nèi)的影響力聯(lián)結(jié)數(shù)家資方?,阻礙helena科技的pre-c 輪投資——游烈又不是圣人,自然不會?給他什么好?臉色。 游烈將棚下的侍應(yīng)生拉開?的軟椅隨手提起,往身后一擱,呈對?峙之?勢,坐在了游懷瑾的斜側(cè)方?。 游烈坐下,這才看向游懷瑾:“…游董,下午好?啊?!?/br> 聲線更冷淡上幾分。 “……” 游懷瑾嘴角笑意淡了淡。 他從何得霈那邊轉(zhuǎn)過臉來?,像是不太在意地開?口:“看來?,你今天是以helena科技創(chuàng)始人或者執(zhí)行官的身份,過來?跟我談公事?的?” 游烈沒有說?話。 “如果是這樣,那只能抱歉了,”游懷瑾放下茶杯,望回去,“我這兒從不歡迎不速之?客。你可以聯(lián)系集團(tuán)董秘,按我時間行程,等安排上了再?來?。” 游烈仍是不慍,眉眼間情緒都懶怠下來?。 他指骨抵著扶手一垂。 “游董不用和?我賣這些關(guān)子,我來?這兒,只是因為你有話要說?,而我又不想把你和?你的董秘助理們從黑名單里拉出來?。” “……” 隨游烈話聲,他指骨懶散敲叩在軟椅扶手上。 那枚銀色戒指在無名指上,晃眼得很。 不止游懷瑾看見,連何得霈也注意到?了,他面上仍是矜著笑,只是低眼掃過去,見一點(diǎn)白的眉峰隱約有皺起的傾向。 游懷瑾早就修煉成人精似的,一眼就察覺了。 “單身多少年了,戒指還戴在無名指上,你是一點(diǎn)規(guī)矩都不講。” “單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