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高門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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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立刻來押丁文孝入監(jiān)牢,丁文孝略壓低了聲音朝陸璘道:“知縣大人,你等著,我們東家一定會來找你的!” 陸璘不為所動地朝他道:“一百杖刑你恐怕受不了,若你知道他人犯下的罪行愿意供出,或許還能抵些罪,免幾板子?!?/br> 丁文孝愣愣看著他,想不明白為什么搬出東家來他竟不怕。 而且他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他供誰?難不成還真會打他一百杖?就他這年紀(jì),八十杖都受不了吧…… 案犯被帶下去,外面看熱鬧的人便紛紛散去,陸璘看著施菀也在人群中離去。 這時陳有田問他:“丁文孝真能判杖一百和流放嗎?” 陸璘看著他的目光,沉默半晌,肯定道:“能?!?/br> 這一刻他決定,無論后面徐家有怎樣的后招,他都不會放丁文孝。 他要讓安陸的百姓明白,這縣衙真的是明鏡高懸、沉冤昭雪的地方。 陳有田似乎從他的眼神里得到了信心,目光微微激動起來,趴在地上朝他磕了兩個頭,隨后送他來的人走上前,艱難地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陸璘朝邊上衙役吩咐道:“幫忙扶他出去?!?/br> 衙役立刻上前幫忙,此時外面人影一晃,陸璘抬眼,就見一個戴著帷帽的婦人快步往旁邊而去。 那婦人戴著黑紗垂至腰間的帷帽,根本看不清面容,但陸璘卻覺得她有些熟悉,而且安陸這樣的縣城不比京城,其實很少有貴婦人戴垂紗帷帽,畢竟不方便,就算戴了,也是乘車轎出行,不會是走路。 下一刻陸璘便想起來,這是許珍娘。 她知道了陳有田今天來告狀,不愿上公堂,卻又偷偷來了,而現(xiàn)在,她沒進(jìn)來看她丈夫,又會去哪里? “大人,丁文孝不愿在供狀上畫押,我看是等著徐家來救他?!崩钣蛇^來和他說道。 陸璘從許珍娘身上回過神來,不屑道:“無妨,等不到,他也就死心了。”說完吩咐:“你親自去監(jiān)牢中盯著,交待衙役將他們好好看押,任何人不得探監(jiān)?!?/br> “是?!崩钣傻馈?/br> 陸璘回到縣廨內(nèi),問里面官員:“丁文孝還沒有認(rèn)罪,稍后我進(jìn)獄中審問他,誰愿做陪審?” 按律法,審問犯人不能只有一個官員,還須有陪審,這陪審,自然最好是縣丞,但除了縣丞,其他主薄、縣尉,或是各房典史,只要在編官吏都行。 楊釗此時回道:“陸大人,我今日下午便覺得頭眼昏花,半邊身子發(fā)麻,怕是有中風(fēng)之兆,我得趕緊去找個大夫瞧瞧,就先回去了?!?/br> 說著沒等他回答,就收了東西慌不迭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道:“對了,那徐府的管家剛剛大概是等不了,已經(jīng)走了?!?/br> 縣尉黃盛也立刻說:“剛剛有衙役來報,說之前那個楊灣盜竊殺人案的嫌犯似乎回村里來祭祖了,此人潛逃外地五年,我趕緊帶人去看看?!闭f著也慌不迭離去。 陸璘看向其他人,之前被他單獨談過話的典史低著頭不吭聲,陸璘正欲說話,腦中卻突然想起來什么。 他知道許珍娘去做什么,她去追施菀了! 她不愿陳有田來告狀,不愿在公堂上提起自己去了楊柳店的事,但今日,這些她不愿意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她會怪施菀! 陸璘知道鄉(xiāng)下的百姓純樸起來尤其純樸,但憤怒起來也不會客氣,至少他在安陸就斷過無數(shù)起因為幾棵菜、一把鐮刀而爭執(zhí)、打架,乃至全家人械斗的案子。 許珍娘若對施菀動手,施菀完全不是她對手。 他不再叫人去做陪審,轉(zhuǎn)身就往縣衙外走去,上了馬車,立刻往雨衫巷趕。 到雨衫巷,他從馬車上下來,才走近院門,就聽見里面許珍娘的聲音。 “你之前是怎么保證的,說不會和別人講,說會幫我,這就是你的幫?” “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丁文孝糟蹋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在楊柳店做□□、做婊子,我男人也知道了!” “我以為你是好人,結(jié)果你是要逼我去死是不是?” …… 陸璘立刻進(jìn)院門,果然就見許珍娘摘了帷帽,正指著施菀大罵。 施菀站在院中,插不上話,也不知該怎么辦。 他上前道:“她不是逼你,她是在幫你,難不成你能瞞著你丈夫一輩子?” 施菀此時也解釋道:“我知道是我不對,說話沒算數(shù),只是知縣大人要查徐家,不能無憑無據(jù),要有苦主去告,所以我們才……” “金水鎮(zhèn)羅平鎮(zhèn)那么多苦主,怎么就只挑中我們家,就因為你認(rèn)識我嗎?我就不該相信你!”許珍娘說著,突然沖過來猛地將施菀往后推去。 眼看施菀要被推得摔倒在地,陸璘立刻過來一把扶住她,人也被重力擊得倒退了兩步,隨后他將施菀護(hù)在身后道:“這事是本官和你丈夫說的,也是本官讓他去告官的,你要發(fā)怒,只管沖著本官來!” 外面的劉老二聽到里面聲音也沖了進(jìn)來,看著許珍娘道:“什么人,敢動縣太爺,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抓去打板子?” 許珍娘看看雙目圓瞪的劉老二,又看看陸璘身上的官服,剛才對著施菀的氣焰立刻就熄了大半,再也沒動手,低下頭嚶嚶哭起來。 陸璘朝劉老二道:“你先出去?!?/br> 劉老二只是個趕車的,剛剛卻仗著陸璘的勢呈了威風(fēng),覺得很有些意思,此時被陸璘趕出去有些不舍,只好看看許珍娘,出了院子。 陸璘這時上前道:“此事我的確沒經(jīng)過你允許,但只有這樣,才有機(jī)會讓徐家伏法。” “他伏法了,那我呢?我男人會休了我,會連同我和女兒一起趕出去的……”許珍娘哭道。 陸璘反問:“他為什么要休你?作為男人,是他沒保護(hù)好你,沒讓你過安穩(wěn)的日子,要不是他個性沖動易怒,也不會弄得癱瘓,讓你無以為繼,要去賺賣身錢。” 許珍娘看著面前的知縣發(fā)愣,她在楊柳店受了太多白眼,知道自己下賤、自己不堪,再也配不上丈夫了,卻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人說是她丈夫的不對,才讓她走上這條路。 似乎……她也是委屈的。 而這個人,還是個當(dāng)官的,是堂堂縣太爺。 她不禁又哭了起來。 陸璘繼續(xù)道:“他日若查清此案,我可以特批你們這些在楊柳店討生活的女人遷居去別的鎮(zhèn),另分田地給你們,也能將你們賤賣給徐家的田地拿回來給你們,但前提是真的讓徐家罪證確鑿。 “我知道你的顧忌,可不去告、不去碰這件事就好嗎?你要繼續(xù)在楊柳店做到什么時候?到你女兒長大了,和你忍受同樣的屈辱?” 許珍娘這時抬眼問:“真有可能將我們的田拿回來嗎?” 陸璘認(rèn)真道:“我會用我的官職、我的身份,去努力做這件事,徐家尚且不知,但丁文孝已經(jīng)關(guān)在監(jiān)牢中了,無論如何,我會將他的罪名定下來?!?/br> 許珍娘沉默許久,最后道:“如果他不認(rèn),我可以……去指認(rèn)他,和他對質(zhì),就是他逼我的,他那時說我不同意他還要向我們家收九成租,我沒有主動去勾引他。” 陸璘回道:“好,此案的確需要你的證詞,稍后兩天我會送牌票去你家中讓你來寫供狀,你先與你丈夫一同回家去吧,這段時間別去楊柳店了?!?/br> 許珍娘點點頭,沒再說話,轉(zhuǎn)身走了。 待她離開,陸璘轉(zhuǎn)頭看向施菀,道歉道:“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她會來找你,你沒事吧?” 施菀搖搖頭。 再看他,卻發(fā)現(xiàn)他左側(cè)胳膊上的衣服被劃破了一條口子。 “大人,你衣服……”說話間,又看到了他里衣上的血跡,這才驚覺他胳膊受了傷。 “你受傷了?”施菀說著立刻去看剛才他扶自己的地方,那里有一棵銀杏樹,上面為晾衣服而系了圈鐵絲,鐵絲的接頭上面隱隱有血跡,陸璘就是被這鐵絲劃傷的。 陸璘看了看自己胳膊:“只是小傷,之前都沒有感覺?!?/br> 施菀又過來,揭開他被劃傷的衣料看了看他胳膊上的傷,說道:“傷不大,但這鐵絲上有銹,怕會造成破傷風(fēng),大人隨我進(jìn)屋,我給大人上藥?!?/br> 陸璘便隨她進(jìn)屋。 “大人在這兒坐一會兒?!笔┹乙贿呎f著,一邊去開醫(yī)箱配藥,陸璘坐在了屋中的凳子上,看看她,又看看這屋里的樣子。 這是他第一次進(jìn)這院子。 院中簡潔也干凈,從院門口處鋪了一條青磚路到屋門口,兩邊都沒有再鋪,院子的左邊只種了一棵銀杏樹,此時正長著新嫩的葉子;右邊種了一簇金銀花,枝繁葉茂,已經(jīng)能見到花苞,在這簇金銀花前方,還有一畦矮矮的,長著綠葉的植物。 施菀拿了藥過來,陸璘問她:“你院中種的那是什么?” 施菀轉(zhuǎn)頭看了眼,說道:“是薄荷?!?/br> “薄荷?” 施菀繼續(xù)道:“當(dāng)初院子里空著,不知種什么好,我平日很少做飯,種菜也吃不了,種嬌貴的花草又沒時間照料,所以就隨手種了株金銀花和薄荷,都不用管,可以入藥,也可以當(dāng)茶泡來喝?!?/br> 她說完,看著陸璘傷口,猶豫一會兒,說道:“要不然,大人將外面的官服脫下來?” 隨后似乎怕他誤會,又很快解釋道:“我怕不好上藥,也怕把藥弄到官服上不好洗,這破傷風(fēng)不是小事,若嚴(yán)重起來是有可能……” 陸璘已然解了腰帶,將官服脫了下來,又很快將里衣的袖子捋起來,露出胳膊。 第46章 施菀拿棉布打濕了水,給他清理傷口上的血跡。 并不是很深的口子,只是一條淺淺的劃痕,流血不算多。 將血跡清理后,就用藥粉一點點酒在傷口上。 陸璘看著她纖細(xì)的手指替自己清理傷口,然后微微抬眼,去看她。她的樣子很認(rèn)真,也很熟練,一步一步,有條不紊,有一種大夫面對傷病的沉穩(wěn)在里面。 她的手是隔著他胳膊上衣料的,但偶爾,也會碰到他,讓他感知到她手上的肌膚。 很細(xì)很軟,但有些微涼。 他好似記得,她的手沒這么涼的。 他也曾……握過她的手,小小的,軟軟的,他握著那手,自上而下地親吻她,而她會很乖地將手躺在他手上,閉著眼,柔順地任他做那些事。 “傷口不深,我便不包扎了?!笔┹业穆曇糇远厒鱽?。 陸璘驚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當(dāng)著她的面,在想那些…… 他立刻回神,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嗯”了一聲。 她放下藥瓶,繼續(xù)道:“大人先不要將衣服放下來,待血干了再說。明天一早讓人去藥鋪,我給大人開兩劑藥拿回去煎服?!?/br> “好?!标懎U說。 施菀將棉布,藥瓶都收拾好,再回頭,就看到了陸璘放在一旁凳子上的官服。 那是件綠色綢袍,胳膊上的口子正好朝上,她將那袖子拿起來看了眼,足有一指長的口子,非常顯眼,只能修補好了再穿。 他因救她而劃破這官服,也不知好不好再新制,她有些歉疚道:“大人家中的丫鬟應(yīng)該會針線活吧?回去補一補,應(yīng)該可以,若沒有這樣顏色的線的話,我這里有,應(yīng)該是同色?!?/br> 說著她放下了衣服,去拿出房中的針線笸籮來,將兩樣綠色線比了比,拿出其中一只與官服顏色更相似的來。 陸璘這時說:“她們都是附近村里的姑娘,大概不會太細(xì)致的針線?!?/br> 施菀聽了出來,他不覺得家里的丫鬟能將這官服補好。 她之前在京城倒是學(xué)了很久的針線,花也能繡得不錯,修補這一道口子的話,應(yīng)該有把握能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