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高門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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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菀回道:“人這一生,壽數(shù)有限,精力有限,能顧上的大概就只有那么一兩件吧,上官大夫只須選擇自己最看重的就好,不必多想。不過若實在想家,回去看看也好?!?/br> “我見你徒弟他們在收拾東西了?”他問。 施菀點頭:“再過幾天就給他們放假了,年節(jié)回去和家里團聚一番,元宵之前再過來?!?/br> “那你呢?” “我……”施菀無奈笑了笑:“我自己守一守藥鋪吧,人要過年,病痛可不過年?!?/br> 說著,她看見路旁光禿禿的銀杏樹,仰頭道:“可惜因為疫病,讓上官大夫錯過了銀杏,也沒去碧山看看銀杏。上官大夫有空的話可以在官陸多待一年,銀杏葉黃的時候真的很好看?!?/br> 上官顯看向她,溫聲道:“你似乎很喜歡安陸?” 施菀默然一會兒,回道:“以前其實是沒感覺的……甚至有段時間,還會怨自己是鄉(xiāng)下人,不會說官話,說的安陸方言那么土,那么難聽…… “但后來,卻還是安陸能收容我,它養(yǎng)育了我,我便盼望它能更好一些?!?/br> “所以……你這輩子大概是不會再離開安陸了吧?”上官顯問。 施菀很快道:“是啊,自然不會離開,離開一次就夠了?!?/br> 上官顯沉默下來,半晌無話。 施菀覺得自己似乎將話頭掐滅了,想了一會兒,主動問:“所以上官大夫會考慮留下來坐診嗎?還是你那天說的都是玩笑?我還以為你說的是真的呢?!?/br> 上官顯看她:“那施大夫希望我留下來嗎?” 看著他的眼神,施菀一時覺出幾分曖昧來,但又一想,人家是世家公子,名醫(yī)之后,自己可別想多,便很快發(fā)自肺腑道:“我當(dāng)然希望,只是我自認醫(yī)術(shù)淺薄,實在比不上上官大夫,上官大夫說切磋醫(yī)術(shù)讓我羞愧,倒不如說讓我拜上官大夫為師還像些話?!?/br> “拜師?”上官顯反問。 施菀見他神色有異,連忙道:“是我忘了,上官家的醫(yī)術(shù)應(yīng)該是只傳自家人,不傳外人吧?是我說錯話,上官大夫別見怪。” 上官顯搖搖頭:“不,我們家沒有這規(guī)矩,要不然我父親也不會寫《疫論》了,我只是……” 他頓了頓,語氣略顯無奈蒼涼道:“只是以為我們是平輩,是好友。” “我倒想當(dāng)上官大夫是好友,只是以上官大夫的身份未免顯得我太托大了些,想來想去,只敢當(dāng)上官大夫為老師?!笔┹艺\聲道。 上官顯笑了笑,“好友也罷,老師也罷,待我離開安陸,你有什么想問的都可寫信問我,我父親的新《疫論》好像也增補完了,到時候我碰到機會,托人寄一本給你?!?/br> “真的?”施菀歡喜地笑起來,隨后卻想到一個問題,問他:“所以上官大夫還是準備回濟寧了?眼下不是已經(jīng)快過年了嗎?” 上官顯點點頭:“原本是想在安陸留一段時間的,但……大概是年節(jié)將至吧,突然就覺得對不起雙親,想回去看看。” “如此……也好……”施菀留戀道:“能遇見上官大夫,是我之幸,上官大夫的醫(yī)術(shù)造詣、一片醫(yī)者仁心,也讓我銘感五內(nèi),它日上官大夫定為一代名醫(yī),而我……便當(dāng)自己是上官大夫的徒弟,也會向著上官大夫的腳印往前走的?!?/br> 上官顯伸出手來,遲疑一下,以前輩的態(tài)度扶了扶她的肩,勉勵道:“施大夫,也會在安陸成為佳話的。” 第89章 上官顯走得很快,前一天說要回濟寧,第二天便收拾好了行囊,雇了馬車離開。 杏林館的人在門口相送,施菀看著馬車離去,很久才回過身來,回藥鋪。一旁枇杷嘆息了一聲,說道:“前兩天上官大夫還說會留下來呢,怎么突然就走了?剩下這些日子,怕是過年時還在路上吧,又是冰天雪地的,倒不如開了春再走?!?/br> 施菀看看她,心里落寞也奇怪,其實她的感覺也是一樣的,覺得上官大夫之前并非開玩笑,而是真準備留下來,卻不知為什么突然又決定走了。 待回位置上坐下,嚴峻卻到了內(nèi)間,和她低聲道:“師父,我知道上官大夫為什么突然走?!?/br> 施菀意外地抬頭:“為什么?” “昨天我去王員外家換藥,回來時看見上官大夫和一個人在一起,那人看著像是牙人,正要上前打招呼,卻見李師爺過去了,他上前和上官大夫說了什么,上官大夫就和他一起走了,再然后上官大夫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心事重重,失魂落魄,不知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只問枇杷師父去了哪里?!?/br> 施菀回憶起昨日,大概接著就是上官大夫讓她陪他出去走走,然后就說對不起雙親,要回去一趟。 上官大夫的確走得倉促,如果是要回去,他理該早一些發(fā)出,這樣正好在過年前到家,而不是像現(xiàn)在,過年時他一定還在路上。 這時嚴峻說:“李師爺只為陸知縣做事,是不是……陸知縣做了什么,上官大夫才離開?” 有病人進來,施菀很快朝嚴峻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做事吧?!?/br> 嚴峻點頭離去了,施菀馬上招呼病人,心里卻還是記下了嚴峻的話。 陸璘嗎?他做了什么?上官顯對他……又有什么妨礙? 冬日的天黑得早,太陽才下山?jīng)]一會兒,光線就慢慢暗下來,更添幾分涼氣。 施菀站在陸璘院子后門外,想上去敲門,卻又有些猶疑,手抬了好幾下,就是沒敲響后門。 就在她徘徊在門外時,五兒提著水桶出來,見了她,意外道:“施……施大夫?” 施菀問:“你們家大人在家嗎?” 五兒臉上立刻就露出歡喜來,連忙道:“在,在……”說著就頭也不回往院內(nèi)跑。 沒一會兒,她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哪_步聲,到后門處,卻又緩了下來,隨后便見陸璘如平常步態(tài)走到門口,見了她,眉眼帶著意外與認真,還有幾分謹肅,到她面前停下來,問她:“施大夫,有事找我?” 施菀點點頭,還沒說話,陸璘又道:“外面冷,要不然,進去坐下再說?” 施菀猶豫一會兒,看看左右,點點頭。 陸璘便領(lǐng)她進院中,到了屋內(nèi)明間坐下,下人們都不見了,只有長喜過來沏了兩杯茶就立刻退下,屋內(nèi)一片安靜。 陸璘心中泛著緊張,他不知道她突然來找他是為什么,他是該高興,還是忐忑。 會不會是上官顯將他昨天說的話告訴了她? 所以她覺得他冥頑不靈,糾纏不放,還阻礙她姻緣,便帶了怒火,要過來和他說清楚? 那他要如何爭辯呢?就說他只是擔(dān)心她被騙?可他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去查上官顯? “陸大人,我過來,是要還你這個……”施菀開口,從身上拿出一樣?xùn)|西來,是還在夏天時,他給她的那只袖箭。 “之前一直想找機會還給大人,卻總又沒找到,或是忘記了,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就專程上門一趟,主要是這東西貴重,放在我那里心中難安?!彼f著,將袖箭放在了面前的幾案上。 陸璘這才明白,她是來還自己東西的。 是不是也算……劃清界線? 一時心中梗塞,半晌無話,他不知說什么。 施菀也在猶豫,片刻之后問他:“上官大夫今日離開了,回了濟寧。如今不適宜出行,他卻走得急,也不知路上會不會順利……聽說昨日李師爺見上官大夫了?不知道是為什么事?!?/br> 陸璘看她許久,承認道:“是我讓他去請了上官大夫,同他見了一面,說了些話,你是因為他離開而生氣了,所以來找我興師問罪嗎?” 施菀驀然抬首,最后搖搖頭,“我只是……上官大夫是我仰慕敬重的人,我想弄清楚他為何突然離開,我怕自己失禮于他?!?/br> “仰慕,敬重嗎?不是愛慕?”他反問。 施菀的神色有些不悅,抿著唇半晌沒回話。 陸璘怕自己的話惹她不高興,又很快道:“但他對你有意,可他家中已有婚約,他想退了家中的婚約來求娶你,被我勸說而放棄了。我承認我有私心,但我也只是讓他想清楚前面的路有多艱難,如果沒有那樣的決心,就趁早打消念頭。他如果真的堅決,就不會離開?!?/br> 當(dāng)然,他也故意刺激了上官顯,說自己與施菀曾如何恩愛,只是這些話他不可能和她說。 施菀這才恍然大悟。 她對上官顯的心思并不是毫無感覺,陸璘的話印證了她那朦朧的猜想。只是她沒想到,上官顯已有婚約,還動了退婚的念頭。 這一瞬間,她并不怪陸璘,甚至是感謝他的。 她沒想過和上官顯怎么樣,也萬萬不想因為自己耽擱別人、影響濟寧那個姑娘的婚事,如果上官顯只是為了她留在安陸,與未婚妻退婚,反抗雙親,那她實在是歉疚。 如今這樣,他走了,回濟寧去過自己本該有的人生,這是她樂意看到的。 心里慶幸,她卻不知說什么,又不想真的感謝他。 最后她道:“我知道了……就是疑惑,來問陸大夫一句。袖箭還給陸大人,我先走了?!?/br> 說著站起身來,陸璘卻也連忙起身道:“我也有可能要走……” 他難以接受這么幾句話就結(jié)束這難得的碰面,不由自主脫口而出。 施菀回過頭,他看著她,緩聲道:“今日上午收到了家中來信,父親說若無意外,可能馬上就會有調(diào)令過來……我有可能就要離開安陸了?!?/br> 施菀怔了一下,隨后輕笑:“那要恭喜陸大人了,陸大夫來安陸那一日,所有人便知道您總會回京城,加上徐家大案,清除瘟疫,如此政績累累,此次必是升遷,將來也是步步登高,青云直上。” “但我不想走,至少不是現(xiàn)在?!标懎U懇切道:“我總覺得再給我多一些時間,你或許會回頭看我一眼……你真的……不愿給我任何機會么?” 她沒回話,他接著道:“我知道,你曾喜歡過我的,你上次騙了我,你不是嫁給三弟也好、嫁給我也好,你就是對我有意才愿意嫁給我的,你本沒有想要嫁入陸家,只是因為我才改變主意……菀菀,從前是我愚鈍,如今我是真的憐你愛你也敬你,想與你共度余生,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么?興許,我不再像以前一樣了呢?” 施菀在袖中攥緊了手,很快別過頭去,怕他看見自己臉上的神色,卻又隨后露出微笑,那笑最初倉促,后來慢慢自然起來,這才回過頭來,語氣輕松道:“陸大人自己也知道,自己當(dāng)初是怎樣的風(fēng)采,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任何人見到都會喜歡的,更何況我那時才從村里出來,未見世面,情竇初開,怎會抵得??? “到后來真正相處了,我也長大了一些,才知道自己當(dāng)時不過是個小女孩的心思……就像小的時候覺得糖葫蘆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東西,想吃一輩子,長大了才發(fā)現(xiàn)太甜,再也吃不下。陸大人,七年……不,八年了,當(dāng)時我才十六,現(xiàn)在我已二十四了,我不再喜歡吃糖了。” 我不再喜歡吃糖了。 我不再愛你了。 陸璘踉蹌一下,狼狽地伸手扶住身旁椅子穩(wěn)住身形,紅了眼角看向她。 她已看著門外,沒有偏過頭來看他。 似乎已不愿再看他一眼。 許久,他才乞求道:“那你現(xiàn)在……不喜歡我什么?或許我不像你想的那樣呢?或許你再多同我相處多一些?” 他又帶了幾分急切:“也許有些你不喜歡我的地方,我也可以改呢?就像,也有糖葫蘆不那么甜是不是?” 他說著,一瞬不瞬看著她,希望她能給自己一絲希望。 施菀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和自己說這樣的話。 可是她明明等了三年,她用三年的時間來絕望,用四年的時間來忘記,不去需要他,而他現(xiàn)在卻來告訴她他喜歡她。 可是她……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一心等他的施菀了。 “祝陸大人步步高升,達成所愿;它日回京后與家人團聚,早日覓得佳人,姻緣美滿?!彼f完,朝他施一禮,隨后頭也不回出了房間,身影消失在灰蒙蒙的寒冬里。 耳邊還回蕩著她剛的話,她祝他早日覓得佳人,姻緣美滿,她竟祝他姻緣美滿…… 他凄愴地苦笑,心中涌起無盡的痛楚。她怎么能和他說如此殘忍的話,她就真的……一點點都不喜歡他嗎? 第90章 天越發(fā)冷起來,到年前幾天,杏林館中伙計學(xué)徒便一一回家,彭掌柜家就在縣城,與施菀和另兩個伙計一同守到年前一天,藥鋪便歇業(yè)打烊了,所有人都回去過除夕。 這個除夕,在江陵府的豐家父子竟然都沒回來,而是派了人過來將家中的豐夫人接去江陵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