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對不起，這些年一直沒來找你。

    “爺爺別怕，你安心去吧，平安很快會去找你，我們一起去往生。

    “爺爺，平安很想你，想你想得心都在疼?！?/br>
    ……

    也不管小厲鬼聽不聽得懂。

    右右還從秦書言那里學(xué)來的《情話大全》挑選著幾條教給了小厲鬼。

    平安小厲鬼：(⊙_⊙)

    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第049章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身上插著各種維持他生命的管子。

    覆在面上的氧氣面罩隨著他緩慢的呼吸，隔好久才會浮起一層淡淡白霧。

    根據(jù)醫(yī)生所言，他的那些病治療起來也不會有效果。

    換句話來說，還能堅持多久，只看天意。

    寶石主人送爺爺?shù)倪@家療養(yǎng)院是高級療養(yǎng)院，搭配有專業(yè)的醫(yī)療設(shè)備。

    可以減輕爺爺身體的負(fù)擔(dān)。

    隨著時間推移，爺爺?shù)那闆r越來越差，清醒的時間很少。

    有幾次呼吸已經(jīng)斷了，經(jīng)過搶救，最后神奇地又重新連接上。

    即使是年輕人，在疾病地折磨下也不可能呈現(xiàn)出好狀態(tài)。

    何況今年已經(jīng)七十五歲的老人。

    平安漂浮在床邊，露出眼白、看起來和正常人沒有太大差別的眼睛直勾勾地轉(zhuǎn)向老人。

    盡管覺得小閻王教它的那些話好像不太對勁，但它還是下意識將它們記住。

    它張了張嘴，想喊一聲爺爺，順便把小閻王教它的說出來。

    可在嘴巴剛剛張開的瞬間，它突然想起。

    告訴爺爺自己變成鬼，會不會嚇到爺爺？

    它視線在自己身上掠過一圈。

    脖頸上恐怖的勒痕、身上其他腐爛的地方，小閻王都幫它掩飾好了。

    除了實(shí)在沒辦法掩飾的過于青白的膚色，它和正常小孩沒有太大區(qū)別。

    應(yīng)該不至于嚇到。

    只不過十年當(dāng)鬼期間，等級提升后，它有長大一些。

    不是七歲那樣瘦瘦小小看起來四五歲的樣子。

    如今從外觀和身高來看，約摸八九歲的，和七歲相比有著比較大的變化。

    爺爺可能認(rèn)不出它來。

    猶豫的小厲鬼很快又想起小閻王教它的第一句：“爺爺，我是平安……”

    這樣爺爺沒有認(rèn)出它，也會知道它是誰。

    平安放下心來。

    緊接著它又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爺爺還沒醒，它要怎么跟他告別？

    或許冥冥之中有著指引，原本陷入昏迷狀態(tài)的爺爺忽然醒了。

    他放在床邊干枯的手指動了動。

    旁邊監(jiān)視器屏幕上的幾道弧線跳動的頻率加快，數(shù)值也在升高。

    不過右右和平安均看不懂。

    但這不妨礙平安和爺爺睜開眼睛后的渾濁視線對上。

    平安懵懵的還沒反應(yīng)過來。

    監(jiān)視器忽然發(fā)出過高的低沉警報。

    下一秒，爺爺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

    他艱難地抬起手掀開氣氛面罩，從喉嚨里擠出并不連續(xù)的兩個字：

    “……平……安？”

    右右被警報聲嚇了一跳，她來到監(jiān)視器那里，想讓儀器別響。

    奈何不知道怎么cao作。

    聽到爺爺?shù)穆曇艉?，她趕緊抬頭看過去。

    見小厲鬼呆呆不吭聲，小姑娘著急地蹦了起來。

    剛才白教了。

    怎么還不說話！

    直到爺爺再次出聲。

    如果剛開始那聲是帶著不確定、茫然。

    那么這次則是欣慰、驚喜，以及更多無法準(zhǔn)確分辯的復(fù)雜情緒。

    老人目光停留在小男孩身上。

    仿佛穿越過時間的洪流，翕動著嘴唇，一字一句慢慢吐出：

    “平……安……長……大……了……”

    小男孩終于有了動作。

    它把頭傾過去靠近老人，眼中有血色在翻涌。

    似乎怕嚇到他，轉(zhuǎn)眼又在本能下控制好。

    “爺爺……”

    他呆呆地喊了聲，然后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認(rèn)真地說：

    “平安是長大了?！?/br>
    老人的手撫在它冰冷的青白小臉，呼吸急促了些，想讓自己更順暢地說出話：

    “這么…涼…會…感冒……”

    他另一只手在床上輕拍。

    像是回到很多年前，冬天小孫子在外玩耍，凍得小手小臉冰涼，被他暖在懷里。

    小厲鬼乖順地爬上床，依偎著老人紙片似的單薄身體。

    濃重的藥味和死亡味道籠著它。

    老人的手熟練地放在小男孩后背，大概是想把他抱緊在懷里。

    可無力的身體支撐不了他做這個動作。

    最后只能在它背上輕拍。

    “……這些年……去哪了呀……”

    老人斷斷續(xù)續(xù)地輕聲問：

    “爺爺……找啊找……一直……找不到你……”

    平安已經(jīng)做好決定，不告訴爺爺自己現(xiàn)在是鬼。

    它想了想，說：

    “我被奧特曼帶走了，它教我打怪獸，把怪獸打完才能回來找你?！?/br>
    “我還遇到了擎天柱，它也教了我好多好多?！?/br>
    “我變得好厲害，那些怪獸都打不過我?！?/br>
    “可是怪獸太多了?！?/br>
    “一直打到現(xiàn)在才回來。”

    “爺爺，對不起?！?/br>
    埋在爺爺懷里小男孩悶悶地說，眼中血色幾乎快要溢出來：

    “……平安回來晚了。”

    “不晚……不晚……”

    老人朦朧的雙眼盛滿溫柔眷念的慈和笑意，嗓音漸低：

    “能……再見……平安，爺爺……很滿足了……”

    平安重重點(diǎn)頭，將冰涼的身體靠得更近：“平安能再見到爺爺，也很滿足。”

    似是感知到什么，平安飛快抬頭，右右教的話終于派上用場：

    “爺爺，平安很想很想你?！?/br>
    “我很快會來找你。”

    “下輩子，爺爺還要當(dāng)平安的爺爺。”

    “……好?！?/br>
    隨著老人幾不可聞地尾音落下，監(jiān)視器發(fā)出一聲刺耳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