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不樂意別人貶低他寶貝閨女，媳婦也不行，忙掰著手指跟媳婦數(shù)算：“算她們有眼光，咱家閨女聰明能干又會掙銀子……”

    “等等?！瘪T氏突然打斷丈夫的話：“我想到緣由了，她們周家哪里是相中了綿綿這個人，怕是相中了她掙錢的手段！”

    想到這里，馮氏再也躺不住了，一下從被窩里坐了起來。

    睡在旁邊的安哥兒被驚了一下，忍不住哼了幾聲，馮氏只得耐著性子去哄小兒子。

    陳三也坐起來，勸慰道：“會掙錢也是一種本事，咱閨女有這本事，將來不管嫁到誰家，婆家都得好生供著她！”

    “若她突然不能掙錢了呢？”馮氏反問：“世事無常，誰又能保證閨女一輩子會順風(fēng)順?biāo)俊?/br>
    “這，這……”陳三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馮氏突然低聲哭了起來：“這事都怪我，她年紀(jì)小不懂事，我竟連藏拙的道理都忘了教她?！?/br>
    而咱們的綿綿童鞋睡的正香呢，卻突然被一陣嗚嗚咽咽的異響給弄醒了。

    大半夜的，誰在那出幺蛾子？

    第152章 添妝

    綿綿半夢半醒的睜開眼，心道誰那么沒有公德心，大半夜的擾人清夢。

    仔細(xì)一聽，聲音是從隔壁爹娘房間傳來的，貌似是老娘的聲音？

    靠，她爹干了什么破事，竟把她娘氣的半夜不睡覺，起來偷偷哭泣。

    一瞬間，綿綿腦子里已經(jīng)閃過了無數(shù)個狗血橋段，甚至連庶弟庶妹這種情節(jié)都考慮到了。渾然不知，害的馮氏半夜偷著哭的罪魁禍?zhǔn)渍撬约骸?/br>
    結(jié)果第二天，綿綿跟馮氏打聽的時候，她什么也不肯說。

    綿綿正想著再找機(jī)會探老娘口風(fēng)呢，陳大兩口子突然來了城里。

    兩口子一坐下，氣都沒喘勻呢，陳大就指著臘梅吩咐道：“趕緊去收拾東西，一會跟著我們回去?！?/br>
    臘梅心里“咯噔”一下，不會是婚事出了什么問題吧？

    綿綿忙走過去拉住她的手，看到堂妹安撫的目光，臘梅心思略定了定。

    馮氏看到侄女發(fā)青的臉蛋，忙替她問道：“大哥好歹也把話說的囫圇一點，這樣沒頭沒腦的別嚇著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說等達(dá)哥兒考完府試，姐弟倆一塊回去嗎？橫豎離成親還有好幾個月?！?/br>
    “嗨，要是沒事，我巴不得臘梅在這多住些日子?！崩钍匣亓艘痪?，似乎察覺到不妥，忙找補(bǔ)道：“我是說閨女跟著你學(xué)東西多，瞧這丫頭跟了你幾天像變了個人似的，比以前瞧著好看多了?！?/br>
    她頓了下，又拍著大腿道：“這不是親家母今早來了一趟，說是親家老太爺不好了，大夫說怕是熬不過夏天，讓今早預(yù)備著。親家母就來商議把婚期提到下個月，我們也應(yīng)下了。不然的話，這一耽擱就是三年，閨女家可耗不起?！?/br>
    “原來是這樣?！瘪T氏松了口氣。

    綿綿也跟著松了口氣，扭頭看到臘梅也是如釋重負(fù)的樣子，悄悄沖她笑了一下。

    陳大也附和道：“唉，原本想著八月的婚期，晚不了，家具也沒打，各樣?xùn)|西都沒預(yù)備……”

    “別的倒好說，這嫁衣和被褥可不能再托了?！崩钍现钡恼f道，看見臘梅還在那站著，忙催促道：“怎么還在那愣著呢，還不快去收拾東西去?！?/br>
    “大嫂急什么？”馮氏攔住臘梅。

    然后對著李氏緩緩道：“成親嘛，除了衣裳鞋子，別的也用不著臘梅插手，急著把她叫回去有什么用?！?/br>
    李氏有些著急：“這不是閨女趕的時節(jié)不好，這會子正是地里活最多的時候，做被子都難找?guī)褪郑疫@不尋思把她叫回去，我們娘倆自個動手……”

    “這樣吧，侄女成親，我這個當(dāng)嬸娘的也不好不表示一下。我這里出四鋪四蓋給侄女當(dāng)嫁妝，趕明兒選好料子就讓家里人動手，保證不耽擱事。”馮氏笑道。

    李氏一聽大喜，四鋪四蓋就是八床被褥，光棉花至少都要二三兩銀子，加上布料，沒有五兩下不來。她原先只準(zhǔn)備給閨女做兩鋪兩蓋的。

    既然馮氏接了這茬，李氏就把之前已經(jīng)做好的兩床褥子給隱去不提。

    “對了，上回二嫂提了一嘴，說她生碩哥兒的時候多虧了臘梅幫忙，等臘梅成親的時候也要添妝。二嫂也不是出爾反爾的人，一會我讓人去知會一聲，看看那邊還有沒有什么說頭?！瘪T氏又說了一個好消息，只把李氏喜的合不攏嘴。

    馮氏派了張嬸去問，沒一會兒，周氏竟然親自來了，還帶來一對樟木衣箱，說是給臘梅添妝的。

    驚喜來的太突然，李氏那么厚臉皮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倆嬸子都這么大方，我可真是……”心想閨女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yùn)，竟然被周氏和馮氏這么看重。

    馮氏拉著周氏坐下：“嫂子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們跑腿就是了，怎么還親自過來了。雖說出了月子，但百天還沒過，還是要多注意著些。”

    “大侄女的喜事，我當(dāng)嬸子的怎么也得過來看看?！敝苁侠^臘梅和綿綿的手，有些哽咽的說：“當(dāng)日多虧了這倆大侄女，我才平安生了碩哥兒。臘梅今兒出門子，我這當(dāng)嬸子的怎么也不能小氣了，合該當(dāng)親閨女陪送才是?！?/br>
    原來箱子并不是空的，里面一個裝了半箱布料，足夠臘梅做五六身衣裳了。另一個裝了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都是嫁妝里能用的上的實用玩意兒。

    看完兩只箱子的東西，馮氏笑道：“還是二嫂想的周到，樣樣都想到了。大嫂看看還缺什么，也別回去再買了，咱們直接在城里買去?！?/br>
    “依我看，竟然不差什么了，只缺梳篦蓋頭一類的，倒是不那么急了?！崩钍弦妰蓚€弟媳婦把閨女的嫁妝包攬了一大半，說話瞬間和氣了許多。

    周氏笑道：“她二叔說還給臘梅弄了一套八仙桌椅和一張條案，都是桃木的，保管結(jié)實。不過前兩天剛油了漆還放在外頭晾著，等油漆干了就給拉回家去?！?/br>
    “哎呦，這下臘梅的嫁妝可算齊整了。”馮氏笑著打趣一聲。

    李氏也很滿意，在村子里閨女出嫁能有子孫桶和臉盆架就算體面了，這下又有箱子桌椅的，就是秀才家的閨女也比不了。

    綿綿看著堂姐害羞的樣子，替她問道：“大娘，您光說婚期定在了四月，還沒說具體是哪一天呢?！?/br>
    李氏笑呵呵的回道：“初二過大定，二十六成親?！?/br>
    “今天才二十七，還有一個月呢，都來得及?！本d綿一邊笑一邊沖臘梅擠了擠眼睛。

    臘梅裝模作樣的啐了她一口，丟下一句：“我去收拾東西。”然后就走了。

    雖說差的東西不多，但一樣一樣買起來也很瑣碎，馮氏干脆邀李氏在家住下，等東西都買齊全了再往回走。

    綿綿正要回房間呢，就聽馮氏吩咐她：“你帶著春燕和白蒿去把你大爺上回住的屋子收拾一下?！?/br>
    個傻閨女，沒看出李氏有話要交代閨女嘛，你一小孩子去湊什么熱鬧。

    又被眼神懟了一回，綿綿卻沒在意這些，她在想，堂姐成親，自己到底拿什么添妝呢？

    第153章 原來如此

    李氏跟著臘梅到了綿綿的屋子，一進(jìn)門就看見了沖著門口擺的書桌和博古架。

    看到書架上壘壘的書籍，李氏驚嘆出聲：“這么多書，得花多好錢啊？”

    “都是綿綿……和玉寬倆人借別人書抄的，沒幾本買的。”臘梅隨口回道。

    李氏對書本什么也不大感興趣，隨口說了一句就把心思放在閨女身上了。

    她伸手摸了摸臘梅身上穿的水綠色比甲：“這料子還挺滑的，就是這么好的料子做比甲有些可惜了?！?/br>
    “三嬸說這料子叫云錦，且貴著呢，等閑一匹布要幾十兩銀子她也不舍得買。這不是上回三叔和我爹去濟(jì)州時候帶回來的，說有幾匹浸水的料子裁了些完好的邊角，不舍得賤賣就帶回來了。對了，我爹不是也帶了幾塊回去？”

    “啊……是，我都收起來了?！崩钍嫌行┬奶摰恼f，心里懊惱的很，上回娘家嫂子來哭窮，她一時心軟送了兩塊出去。早知道這料子這么貴，她才不往外送呢，留著將來給兒子娶媳婦不好么？

    “還是城里待著好，我瞧你都白凈了許多。”看到女兒穿著綢衫兒，頭上插著好看的頭花，耳朵上還多了一雙銀杏葉的耳墜……李氏實在不好違心說馮氏的壞話。這樣的閨女嫁到鄭家，晾他們也挑不出不是來。

    “對了，還有事要告訴你呢。這回你小叔子要跟你們一塊成親?！崩钍贤蝗幌肫痖|女還不知道這事，趕緊告訴她。

    臘梅驚呼：“什么？可我記得我小叔子比我還小兩歲呢，他急什么？”

    “還不是怕新娘子等不了三年，再嫁了別人。你小叔子定的人家是黑山鎮(zhèn)孫秀才家的閨女，你婆婆今早來家里，話里話外都是夸她家閨女多么的出挑能干，不敢蹉跎了人家……”

    臘梅氣呼呼的哼道：“咱家就差了不成，我哥哥還是童生呢?！?/br>
    “我跟你爹也生氣，不過這種事咱們也不好說什么，要不將來嫁過去難做的是你?！崩钍相洁斓溃骸八晕也藕湍愕奔钡倪^來，你放心，這回咱家一定給你整一副村里最體面的嫁妝。到時候看鄭家還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很快，臘梅便把這事告訴了綿綿，綿綿又告訴了她娘。

    “怪不得你伯爺大娘剛來的時候看著臉色不好呢?！瘪T氏嘆口氣道。

    綿綿覺得臘梅堂姐有些可憐，這時候可沒有離婚一說，成了親就是一輩子的事。本來成親那天她是最榮耀最受矚目的那一個，現(xiàn)在無端多了個弟媳婦跟她分擔(dān)這份關(guān)注不說。倆妯娌同一天成婚，肯定會被人擺在一起評頭論足，一丁點的錯處都會被無限放大。

    “這回大娘可真是大出血了，帶了十兩銀子來給堂姐置嫁妝呢?！本d綿嘖嘖嘆道：“沒想到大娘也有這么大方的時候?！?/br>
    馮氏輕笑：“你大伯家如今也是今非昔比了，不說年前那點子粉皮的利錢，光這回跟著你爹去濟(jì)州就掙下了將近二百兩銀子。出十兩給你堂姐辦嫁妝一點也不多?！?/br>
    “那也總比沒有的強(qiáng)。”綿綿笑嘻嘻的抱住馮氏：“對了娘，你說堂姐成親，我給添什么嫁妝才好呢？”

    “你們小孩子家家的，隨心就行，也不用太厚重了?！眰€小丫頭片子想的還挺多，不過她有這心思，馮氏也不攔著，又提點她道：“這不是你自個的事，你最好跟小云兩個商議一下，你們姐妹三個要一視同仁才好。”

    綿綿聽了，果然去找了小云小霞。姐妹仨商議了一下，決定把當(dāng)初沈家給的那副金耳環(huán)給臘梅做添妝，正好三人都是一樣的款式?jīng)]有厚薄之分。

    倒是二伯的家底讓綿綿有些納罕，她悄悄拽著馮氏的衣袖問：“二伯在衙門一個月不就只有一吊錢的工錢嗎？怎么我覺得二伯母花錢挺大方的，聽小云說她家在前街剛買了套二進(jìn)的新宅子，等收拾好了就搬過去呢……”

    馮氏被煩的頭疼，可又覺得不能讓閨女變成那種一根筋的木頭，于是緩緩說道：“聽你爹說歷任知縣丟棄的家具家什擺了好幾屋子，你二伯人勤快又有靠山。選那些不打眼的修葺打磨上了漆，照樣當(dāng)新的賣……”

    “奧，原來是這樣，就跟咱家原先用的那些家具一樣?！本d綿恍然大悟，不過也多虧了二伯能干，換了別人守著金山銀山估計也不會用。

    陳三聽說大哥家要買的東西還不少，就說干脆也別在縣城胡亂轉(zhuǎn)悠了，直接去府城吧，東西又多又便宜。

    陳大有些嫌麻煩，倒是李氏聽到“便宜”倆字眼睛都放光了，就連馮氏也有些心動，她也很久沒去過府城了。就算不買東西，逛逛也行。于是兩對夫妻決定一塊去府城，順帶把玉達(dá)也捎著，提前去適應(yīng)一下府城的環(huán)境，早幾天也比較容易定客棧。

    陳三覺得男孩子不經(jīng)摔打是不能成才的，讓玉寬向于閣老告假，去府城給他堂哥當(dāng)書童去，就當(dāng)是提前積攢經(jīng)驗。

    于閣老聽了這事之后對陳三有些刮目相看：“怪不得你爹單槍匹馬的能闖蕩出一份家業(yè)，確實有些見識。你爹說的對，有些東西光關(guān)在屋子里是學(xué)不會的。既然這樣你就去吧，等府試過了再回來?！?/br>
    正好臨近府試，于家私塾里的學(xué)子也有要科考的。于閣老干脆大手一揮放了半月假，本來一個個就心煩氣躁的，硬是拘在學(xué)堂里也沒有讀書的心思。

    送走玉寬以后，于閣老對著老妻說道：“瞧瞧玉寬他爹，那可是連書也沒讀過的，可人家教兒子很有自己的一套經(jīng)驗。再看云琦他爹，什么玩意兒??！幸虧這孩子從小是在他舅家啟蒙，要不白瞎了一個好苗子！”

    于老夫人附和道：“我也覺得陳家不錯，雖然底子薄了些，可一家子都知道上進(jìn)。再過個十年二十年未必就比現(xiàn)在的馮家差?！?/br>
    爹娘她們前腳剛走，后腳臘梅就把自己這些日子攢下的絡(luò)子找出來，拉著綿綿去鋪子換錢。

    怪不得這姐妹一點去府城的意思都沒有，感情是記掛著這個呢！

    第154章 我就看看

    綿綿笑著打趣堂姐：“你不跟著去府城，就不怕大娘買便宜東西應(yīng)付你？”

    “有三嬸呢，再說了，以我娘的性子，就算我跟著去了，她就不拿便宜東西應(yīng)付我了？”臘梅挑了挑眉。

    得，看來堂姐心里清楚著呢！綿綿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搞的自己打大小報告似的。

    既然要去鋪子，綿綿順帶著把自己前幾天打的也給拿上了。

    結(jié)果到了常去的那家鋪子，卻看見鋪子關(guān)了門。一打聽才知道，這家的男人得了急病，不得不把這鋪子賣了攢錢治病。

    “瞧這樣子好像是沒賣出去啊。”綿綿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