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沒、死？？”

    耿又琴&叢琦：……真中邪了？

    第2章

    “苗苗，你怎么了，你別嚇?gòu)尠　！?/br>
    耿又琴捂著被刺激到的小心臟，看著女兒陌生尖銳的眼神，已經(jīng)在考慮請神婆燒符水了。

    旁邊的王醫(yī)生沒理會三人的一驚一乍，動作熟練地給傷者做檢查。

    “小姑娘，這是幾？”

    “……三。”

    “能準確認出人是吧，看來記憶沒受損，如果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可以不用住院觀察。”

    曲苗苗依然一副夢游的樣子，渾渾噩噩，一會兒看王德榮，一會兒看耿又琴，最后目光又落在叢琦臉上，彷佛在判斷眼前究竟是什么情況。

    這情形，看得耿又琴和叢琦更加擔心。

    除了擔心，叢琦還覺得小伙伴眼神怪瘆人，叫人心里毛毛的，彷佛自己跟她有仇一樣。

    但這怎么可能呢？

    她們倆認識十來年吵架的次數(shù)一只手數(shù)得過來。

    叢琦開朗活潑，屬于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樂天派，而曲苗苗內(nèi)向文靜，是爸媽嘴里“別人家的孩子”。她們的深厚友誼起源于兩家住同一棟大樓，迅速發(fā)展于抄作業(yè)大計。

    雖說一人考上大學，一人落榜進廠，交際圈有所不同。

    相比從前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狀態(tài)確實疏遠了許多，但并未影響到兩人的友誼。

    所以，苗苗為何用那種眼神看自己？

    ——除了中邪，叢琦想不出別的理由。

    想不明白就不想。

    “苗苗，你還好吧？”

    叢琦拉過她細細的手腕，關(guān)切問道。

    微微發(fā)燙的掌心一瞬間灼痛了曲苗苗混沌的思緒，她猛地縮回手，對上叢琦愕然不解的眼神，她表情僵了僵。

    垂下眼瞼，努力將那些本不該出現(xiàn)的情緒按捺回去。

    “我沒事。叢琦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

    說完，她拉起被子蓋過頭頂。

    叢琦腦門上的問號更密集了。

    擦傷而已，醫(yī)生也說不需要繼續(xù)觀察，苗苗卻要住院？？

    不等她把困惑問出來。

    耿又琴已經(jīng)開口：“你昏頭了？你胳膊腿又沒受傷額頭也包扎好了，要休息回家休息去，住院花冤枉錢你心里才舒服？這么大個人一點成算也沒有，讓你今天不要出門不要出門，你還跟著叢琦到處瞎逛，遭罪你自找的。”

    叢琦張張嘴，欲言又止。

    不是說清楚了是苗苗和于樂康約會，找她打掩護嗎，耿阿姨怎么還是說自己帶苗苗亂跑啊。

    真是比竇娥還冤。

    “耿阿姨，那個……”

    耿又琴邊拽被子，邊頭也不回：“叢琦你先回家吧，今天的事兒阿姨先謝謝你啊?！?/br>
    叢琦：……

    心情有些微妙。

    感覺被遷怒了呢。

    但好像現(xiàn)在也不是為自己辯駁的時候。

    叢琦平時的確不愛動腦子，但不是看不懂眼色的智障。

    她看得出來耿又琴這會子看她不順眼。

    叢琦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別在意對方的慈母心腸。

    她佯裝不在意道：“行，阿姨，苗苗，那我先回去了?！?/br>
    “好，路上注意安全。”

    耿又琴淡淡叮囑。

    曲苗苗仍然沉默不語，沒吱一聲。

    叢琦又看了眼她揪著被子的手，用力到骨節(jié)凸起，好像在忍耐著什么，心里莫名煩躁。這股躁意直到回家也沒散去，反而因為越捋越捋不清楚就更煩了。

    “蟲蟲回來了！”

    “嗯嗯，陳奶奶你們家今晚煮魚啊?！?/br>
    “對，吃魚，你吳爺爺自己釣的，今天運氣不錯釣了大半桶，你回屋拿個盆過來撿幾條?！?/br>
    “謝謝陳奶奶?！?/br>
    “謝什么?！?/br>
    “……”

    叢琦家在四中教職工家屬樓。

    鄰里關(guān)系一直很和諧。

    整個四中，教職工住宿樓有三棟。

    兩棟四層建筑，每層住六戶，戶型有大有小，小的單人宿舍不到二十平，大一點的也不超過五十。

    另一棟三層建筑則是統(tǒng)一戶型，均為七十平左右的三室，分給學校領(lǐng)導(dǎo)層以及資歷深的老教師。

    叢琦父母只是普通老師，不過任課水平不錯，所帶班級每年在市聯(lián)考中成績都在前列。加之高考恢復(fù)后這幾年各個領(lǐng)域都缺乏人才，這才能在八五年拿到第一批分房的名額。

    分到德馨苑五十平的小二室。

    許慧英手氣好，抓鬮抓到了一樓帶院子的唯二兩間的其中一間。

    當初分房結(jié)果出來，可是羨煞旁人。

    要知道那會兒計劃生育還沒開始，生好幾個孩子的家庭多了去。

    而叢智淵和許慧英呢，就只生了叢琦一個。

    他倆又是初出茅廬進校不足三年的新職工，哪怕帶的第一批畢業(yè)生成績優(yōu)異到讓四中在全市打了個翻身仗，分到101還是讓某些人覺得不配。

    可分房政策是早就定好的，叢家抽到101完全是運氣好，不服也沒用。

    于是，就有人打同情牌，想讓許慧英兩口子換一換。

    許慧英當然沒答應(yīng)。

    兩口子都是家里的隱形人，也因為或這或那的原因下了鄉(xiāng)，父母兄弟皆靠不上，又何況是同事鄰居的承諾？

    對于人情冷暖，他們早就看透了。

    當初會走到一起未嘗沒有報團取暖的意思。

    不過兩人好就好在都很務(wù)實。

    當知青時認認真真勞作，等高考消息傳出來誰也不拖后腿，互相查漏補缺，雙雙考上大學。

    寧愿就近填同一所學校，帶著孩子上學也不考慮離婚各奔東西。簡直是知青夫婦里的另類，別說在梅平公社出名，在康南縣也很有名。每當周遭出現(xiàn)知青拋妻棄子或是拋夫棄女的案例時，他倆作為正面例子被反復(fù)提及。

    待考上后，也只給各自的家里寫了信。

    從這事上就看得出來，許慧英夫妻倆在讀書一道很行，卻也不是書呆子。

    甚至可以說在洞察力人情練達方面都屬于佼佼者。

    是以，叢琦垮著臉一進家門，夫妻倆立馬對了個眼神，但兩人誰也沒問。

    反正女兒的性子他們最清楚了。

    心大，咋呼，耳朵彷佛自帶過濾閥，不愛聽的話左耳進右耳就出，永遠年輕永遠被騙。

    但沒心沒肺也有一點好，對“惡意”敏感度低，沒什么人能傷到她。

    如果發(fā)生了抓破頭皮理解不了的事，又或是受了大委屈，不用他倆問，她小嘴叭叭自個兒就先抖出來了。

    不說那就代表事兒很小，她自個兒能消化。

    許慧英：“回來了？飯在鍋里溫著，趕緊吃，吃完把碗刷了把家里垃圾也倒了，順便打瓶醬油，對了，要東門老陳家的別買小賣部的，小賣部的醬油味兒不濃不香，難吃?！?/br>
    “媽，等等再說，陳奶奶叫我去拿魚?！?/br>
    叢琦跑廚房取了盆，又跑出去。

    幾分鐘后，捧著三尾巴掌大的鯽魚回來。

    許慧英早把飯盛好放桌上了。

    事實證明，任何糾結(jié)在一攬子活兒面前都不值一提。

    尤其是對心本就大的人而言，干飯威力更強。

    叢琦注意力幾乎是瞬間被轉(zhuǎn)移開。

    “媽~~~~”

    “我今天難得休息，可不可以不干活兒啊？”

    撒嬌大法不管用。

    許慧英笑得那么溫和，聲音卻如臘月寒冬般冰冷：“放假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嗎？你才干多久的活兒，我和你爸都干小二十年了，我們不也在上班嗎？”

    “那哪一樣，你們一天上兩三堂課，下課就能回家，我一天在廠里工作八小時，手可酸腰可疼了。”

    叢琦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繼續(xù)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