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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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月光與劍身上滿臉驚恐的自己對視了一眼, 崔氏嚇得立刻尖叫起來,一邊大喊著救命一邊往前面跑去。 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如何與身強體壯的殺手相比, 不過頃刻間崔氏便被追上, 她狼狽地跌坐在地, 涕淚橫流, 捂著臉哭喊道:“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季員外重金要求取你性命,受死吧!” 蒙面人不為所動,怒喝一聲,毫不猶豫提刀砍來,崔氏眼前一白,嚇得連掙扎都忘了,然而預(yù)想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咻”的一聲,不知從何處射來一箭,打穿了揮舞來的砍刀,緊接著便有幾人圍上來,蒙面人被壓制得動彈不得。 崔氏抬起頭,為首的是個玉面青衫的少年,大概十六七歲的年紀,笑容溫和,眼神卻淡如薄霧,輕輕將她扶起,擔(dān)憂地詢問道:“這位夫人,您沒事吧?” 崔氏愣愣地站起來,后怕地摸了摸脖頸,咬著唇囁嚅道:“我沒事,多謝小公子出手相救。” 與少年同行的人聞聲奇道:“夫人,瞧你的樣子應(yīng)是個普通百姓,怎會被人追殺啊?” 崔氏頓時一哽,先前止住的淚水又如泉涌一般落下,方才那個蒙面人提到季員外要殺她,還能是哪個季員外,她的丈夫季瑞便是姓季,半年前突然得了一筆錢財,很快便給了她一封休書,而后到曲州捐了個員外郎當(dāng),還娶了一個比她年輕貌美的新夫人。 她心有不甘,找到曲州卻連季瑞的面都沒見著,反而被他新娶的夫人羞辱驅(qū)逐。哪怕如此她都沒有怨恨季瑞,只是日復(fù)一日地祈求他能回心轉(zhuǎn)意,哪怕只是給他做妾,誰知沒將丈夫等回來,卻等來了他要將自己置于死地的真相。 見她神色有異,少年蹲下身,遞過來一張方帕,溫聲道:“怎么了夫人,是不是有什么難處,您要是愿意可以說給我聽,我一定盡全力幫助你。” 十幾年任勞任怨,把自己熬成一個黃臉婆,換來一張休書不夠,竟還要取了自己性命,崔氏受夠了丈夫的冷言冷語,心灰意冷之下,此刻這個陌生少年的善意將這種情緒推至頂峰,幾乎到了怨恨的地步。 她咬了咬牙,嚎啕大哭起來,撕心裂肺地控訴道:“狼心狗肺的季瑞,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了,這些年我做牛做馬地伺候你,任打任罵,我換來了什么!你倒是發(fā)達了,一走了之,拋棄糟糠之妻,季瑞你個良心被狗吃了的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個狗娘養(yǎng)的賤種,你……” 看著嬌小柔弱的婦人情緒爆發(fā)起來竟然一連串地吐出來這么多驚人的詞匯,崔氏完全不重樣地足足罵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停下來,而后又繼續(xù)崩潰地大哭。 少年身邊的隨從見狀出聲道:“我家公子乃京中貴族,最見不得這等不義之事,夫人有何委屈冤情,不如全都說出來吧。” 聞言崔氏抬起頭,見那少年穿著不俗,氣度亦不凡,確實非常人所有,頓時心下又驚又喜,她本來還有些猶豫,畢竟十多年的夫妻了,可誰知這時那蒙面人突然掙扎了一下,激起了崔氏剛剛被追殺的記憶。 她頓時咬了咬牙,心道既然是季瑞先不仁,便別怪她不義了,登時跪下身來,一連磕了好幾個頭,憤恨道:“請小公子務(wù)必為民婦作主,那狼心狗肺的季瑞,他豈止是拋棄發(fā)妻,他還喪盡天良,被人收買后作偽證陷害他的堂哥?。 ?/br> 少年一驚,瞪大了眼睛。 崔氏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年初的時候,有一次我夜半驚醒,發(fā)現(xiàn)季瑞不在旁邊,我便下床找他,然后在后山的竹林里聽到了說話聲,其中有一個聲音便是季瑞?!?/br> “我又驚又怕,因為季瑞總是半夜偷錢去賭,我原本想去阻止他的。誰知忽然聽到他們提起‘鎮(zhèn)北侯’三字,還有什么‘別莊’,那個人給了季瑞一箱金子,還說只要事成之后,會有更多報酬。” 崔氏抽泣一聲,眼里流露出怨恨來,“原先我根本沒當(dāng)回事,后來的幾個月他便沒有回家,他跟我說要去外地做工,這天殺的,我難道不知道他的脾性,他何時賺過一分錢了?!我等了他兩個月,等來的卻是……卻是一紙休書??!” 少年的臉頰在黑夜中覆上一層陰影,他低聲道:“然后呢?!?/br> “然后……”崔氏抹了抹淚,“我只當(dāng)他是一時糊涂,一直指望著他會回來,直到上個月,官兵將青河姓季的人都抓走了,據(jù)說是鎮(zhèn)北侯通敵,我還聽到有人說季瑞向朝廷坦白他幫鎮(zhèn)北侯建造別莊一事,我這才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 少年面無表情,臉色愈發(fā)陰沉,連聲音都不復(fù)一開始的清朗,“你可看清楚與他交談之人是誰?” 崔氏搖了搖頭,“他背對著我,我看不見臉,不過他彎下腰打開箱子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他的后脖頸下有一個尖嘴的鳥……還是什么的圖案,我記不清了?!?/br> * 將哭哭啼啼又罵聲不斷的崔氏送走后,被摁在地上半天的陶叁才掙扎著站起來,一把扯開臉上的面巾,抱怨道:“你們下手也不輕點,我腰都要斷了?!?/br> 說完揉了揉被壓疼的手腕,往河邊看去,梁齊因站在岸邊,長發(fā)被晚風(fēng)吹起,他靜默而立,神色微凝,緊抿的唇線下藏著說不清的情緒。 陶叁走過去,不解道:“公子,為什么要這么麻煩,干嘛不直接把崔氏抓起來逼問?!?/br> 梁齊因聞聲轉(zhuǎn)過頭,淡淡道:“崔氏嫁給季瑞十幾年,每日都被打罵,季瑞游手好閑,從未做過一天工,還時常賭博,這種情況下崔氏仍舊對他死心塌地?!?/br> “我想她性格應(yīng)該很軟弱膽怯,丈夫便是她的天,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逆來順受,根本不會去反抗。我先前讓你們?nèi)ゲ樗?,得知她這半年來仍在奢望季瑞回心轉(zhuǎn)意,甚至放棄正妻之位,想要去曲州給他做妾?!绷糊R因頓了頓,道:“如果強硬地讓她做出傷害她丈夫的事她是不會同意的,必須逼她一把才行?!?/br> “這樣啊……” 陶叁抿了抿唇,聽懂了梁齊因的意思,只是心里不可避免地有些驚訝,公子何時如此工于心計了,他從前最不屑做這些事情的。 只是想歸想,到底沒表現(xiàn)在面上,陶叁轉(zhuǎn)而欣喜道:“那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拿到了季瑞陷害鎮(zhèn)北侯的證據(jù),是不是可以給侯府翻案了?” 梁齊因神色凝重,搖了搖頭,“還不行。壓垮侯府最關(guān)鍵的一擊是通敵的罪名,就算能證明鎮(zhèn)北侯并未侵占良田,建造別院,也起不了根本的效果?!?/br> 陶叁點了點頭,“好吧,那崔氏所說的鳥的圖案,到底是什么???” 梁齊因嘆了一聲氣,“不知道,先回京,陶叁你派人暗中保護崔氏的安……” 話音未落,忽然“砰”的一聲,似乎是什么猛然炸開,波動強大到連地面都好像在顫抖。 眾人聞聲望去,見東方天地交匯線上倏地火光乍現(xiàn),像是一朵巨大的煙花盛開,瞬間將半個夜空完全點亮,緊接著火光四起,沖天的煙霧往周圍迅速溢開。 陶叁傻愣道:“那是哪兒?” 梁齊因看不清遠處,聽到聲音后辨別一番,臉色遽變,“不好,海東港口出事了!” ———— 出了平靳關(guān)黃沙遍野,千里之外天際與沙漠匯成一線,戈壁灘上草木稀少,廖無人煙,再往北為蠻人所據(jù)的廣闊草原,這片沙漠可以說得上是大靖與北蠻間的一道重要的邊界線。 然而此刻長達數(shù)年的安靜祥和被打破,北蠻鐵騎毫無預(yù)兆的情況下突然越過西北防線,跨入大靖領(lǐng)地,進攻邊陲城鎮(zhèn),西北駐軍被打得措手不及,不到三天接連失了兩座城池。 蔣搏山在八月底帶兵西行支援后,第二道緊急軍報于九月初二傳送至京城,蟄伏十幾年的北方韃靼民族忽然發(fā)難,峴門關(guān)失守,駐軍折損大半,統(tǒng)帥馬紹誠以身殉國。 而東海附近倭寇趁機襲上港口,第三道加急軍報發(fā)出,未等消息傳到京城,整個海東港口被炸得連渣都不剩,海上浮尸無數(shù),江陰水師無力抵抗,遂倉促撤退。 整個大靖一夜之間腹背受敵,雨水驟來,才知屋漏,磚瓦墜地,匆忙之下連補救的稻草都搬不出,雨打風(fēng)吹,滿屋狼藉。 九月初三,原本牽涉進鎮(zhèn)北侯通敵一案中的何賢被臨時任命為兩廣水師提督,赴東海平定倭寇之亂。 誰都沒想到這場暴雨會來得如此急迫與惡劣,韃靼軍直逼中原腹地,朝廷匆匆派遣官員至四境各地,拆東墻補西墻,以為勉強解決了燃眉之急。 直到第四道急報發(fā)出。 作者有話說: 我以后再拖延我是狗…… 第32章 起風(fēng) 西北廣闊無垠的戈壁灘上, 有一大批軍隊正在整齊有素地往南方行進,穿過這片沙漠,中原這塊碩大的肥rou便近在眼前, 隔著漫天黃沙與粗糲的風(fēng),都能聞到那讓人垂涎欲滴的香氣。 韃靼如今的首領(lǐng)叫做哈魯赤,正值壯年,與上一任首領(lǐng)不同, 哈魯赤銳意進取,性格狂暴且野心勃勃。 他的父兄在十幾年前亡于季暮率領(lǐng)的西北駐軍鐵騎下, 哈魯赤的叔父成為首領(lǐng)后, 對大靖俯首稱臣十余年, 收縮兵力往北后撤百里,不敢再犯。 哈魯赤在他叔父手下隱忍多年, 待羽翼豐滿之后毫不留情地弒叔篡位, 成為首領(lǐng)后更是不顧北蠻多部之間的聯(lián)盟條約, 率兵吞并各部,成為北蠻如今唯一的最高統(tǒng)治者可汗。 哈魯赤對中原可謂恨之入骨,所以當(dāng)樓蘭提出合作時他毫不猶豫地就答應(yīng)了。 一場大型絞殺圍捕行動悄無聲息地展開,厚土大地中心那只溫順肥美的食草兔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靠近,它還沉溺于萬朝來賀,舉目皆臣的安和舊夢中,直到虎視眈眈的敵人終于露出了尖銳的利爪, 輕而易舉地撕碎了這場盛世假象。 峴門關(guān)的城防軍統(tǒng)帥馬紹誠死后,其子馬觀同只能率殘軍后撤, 與蜀州駐軍合力才將鉞州奪回, 他們已經(jīng)退無可退, 再往里便是還處在水患流疫中的中州百姓, 除了死守,別無他法。 好在蜀鉞二地地勢復(fù)雜,山川眾多,先前因為鎮(zhèn)北侯私通外敵,引狼入室,才打得駐軍措手不及,丟失鉞州,如今他們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憑著對地勢的了解,竟與哈魯赤親率的北蠻軍周旋良久,還無敗勢。 九月初八,是夜狂風(fēng)呼嘯,沙塵彌漫。 西域聯(lián)軍駐扎在平靳關(guān)外二十里,這些天他們一直未有動靜,只偶爾派一小撮軍隊前來sao擾兩下,城內(nèi)被他們弄得人心惶惶,兩軍面對面卻遲遲不肯交戰(zhàn),都覺得西域軍存了陰招,但這個陰招到底是什么,又何時會行動,誰都猜不出來。 城墻的士兵眺望遠方,隱隱約約似乎能看到西域人駐扎的大營,今夜大概與從前一樣,并不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士兵只再巡視幾眼,幾個人便心存僥幸地偷起了懶。 直到地面被大軍行進時的動靜激得顫動不止,幾個酒飽饜足的士兵才猛然驚醒,慌不擇路地想要去放信號煙,誰知剛準備動作,就被率先趕到的西域先鋒隊接連射殺。 他們比大軍先行抵達城下,解決完守衛(wèi)兵后便立刻在城墻旁搭起云梯或是拋出飛爪。察覺到動靜后的其他士兵見西域大軍突然發(fā)難,忙不迭進城通報,這場僵持多日的局面便毫無預(yù)兆地被打破了。 西域軍進攻得突然,但季暮生前多次派人加固修高岐州一線的城墻,且岐州守備軍一直處于戒備狀態(tài),號角一吹響,眾人速速就位,弓箭手登上城墻,火炮也陸續(xù)裝備完畢。 最先開始進攻的一批西域人已經(jīng)被射殺在城下,岐州城墻之嚴固高峻,西域人糧草撐不了久戰(zhàn),只要死守住便絕無城破的可能。 可誰都沒想到,另有一批人悄然登上城墻,他們是蔣搏山帶來的人,與守備軍一起死守岐州一線多日,大家患難與共知根知底,胸膛向于敵人,后背托與袍澤兄弟,直到被利刃貫穿身體,回頭看見的卻是一張又一張熟悉的面容。 九月初十,岐州淪陷。 西北兵馬統(tǒng)帥蔣搏山棄城奔逃,將岐州一線十三城拱手讓與西域諸國,馬觀同急調(diào)一萬兵馬,派部下前去攔截,然而未等他趕到,岐州城破,數(shù)萬百姓亡于胡人刀下。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是西域軍攻下岐州后,并未直接南下,而是掉轉(zhuǎn)方向,與哈魯赤率領(lǐng)的韃靼軍呈兩面夾擊,蜀鉞二州瞬間危在旦夕。 西北防線全線崩潰,東海倭寇趁火打劫,中州災(zāi)區(qū)暴動四起,難民爭相往京城流竄,大靖建國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驟然砸到在利欲中心泡得連骨頭都酥軟的達官貴人頭上。誰都不相信,誰也不得不承認,沒了季暮,四境各地十余年的安生太平如此不堪一擊地被擊垮了。 前線軍報傳至京城,金鑾殿內(nèi)成元帝面色鐵青,一旁的總管太監(jiān)陳屏嚇得雙腿發(fā)軟,怕他真的一氣之下撅過去,猛然跪倒在他腳邊,聲嘶力竭地哭喊道:“陛下,保重龍體啊!” 成元帝一腳將他踹開,雙目赤紅,怒不可遏道:“山河動蕩,外敵都要打到皇城門口了,你還想讓朕怎么保重龍體!” 天子暴怒,底下文武百官跪了一地,紛紛凄聲呼喊道:“陛下……” 成元帝從龍椅上站起,目光在大殿上掃視了一圈,厲聲道:“眾卿可商討出對策了?” 話音落下,底下眾人跪得腰越發(fā)低了,恨不得頭都磕在地上,什么對策,哪有對策!當(dāng)初狀告季暮通敵的蔣搏山叛逃了,那季暮到底有沒有賣國通敵,他是真的因盟軍反水而死,還是根本就是被自己人背叛的,大家心里都在嘀咕,可誰敢真的在金鑾殿上問出來。 文武百官無一人發(fā)言,成元帝耐心耗完,直接點名道:“王愛卿,周愛卿,難道你們就沒什么想說的嗎?” 兵部尚書王眾與侍郎周秉德雙雙驚恐地抬起頭,內(nèi)心苦不堪言,周秉德率先怯怯道:“陛下,西域與韃靼來勢洶洶,我朝地大物博,讓、讓他們一點又如何……不如就、就將岐州等地賞、賞……” 成元帝怒喝道:“周秉德!你活夠了是不是???” 周秉德心驚rou跳,立馬磕了數(shù)個響頭,急得腿都在打顫,“微臣胡言亂語,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成元帝正在氣頭上,哪里聽得他叫喚,當(dāng)場就要傳人將他拖下去,一旁的王眾苦著個臉,忍了忍還是道:“陛下,周侍郎說得也并非毫無道理,如今四境起火,東海雖有何將軍坐鎮(zhèn),可是西北呢,只有一個馬觀同,連他父親都戰(zhàn)死了,難道指望他一個小兒力挽狂瀾嗎?這些時日,折了多少人,兵力縱有余,可是能將又去哪尋啊!” 這話一語中的,從季暮死在象牙山那天開始,腳下這塊大陸上隱秘的齒輪便悄然轉(zhuǎn)動,蔣搏山逃了,馬紹誠死了,何賢還在東海鞭長莫及,放眼整個朝堂,竟然再也找不出一個能用的將來。 成元帝跌坐在龍椅上,整個人身上的精神氣rou眼可見地消散,他開始動搖,難道真的要割讓城池,以祈求安定嗎? 這時,殿內(nèi)忽然有人出聲道:“誰說無人可用?” 說話的是內(nèi)閣大學(xué)士戚方禹,眾人紛紛向他看去,戚方禹神色淡淡,面對眾人投來的目光面不改色道:“陛下,天牢里不是有一個嗎?” 成元帝一愣,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戚愛卿指的是?” 戚方禹沉聲道:“因季暮通敵一案被捕入獄,到現(xiàn)在還關(guān)在天牢里的,季暮獨女,季時傿?!?/br> 此話一出,滿殿嘩然,眾人齊齊向他投來古怪的目光,懷疑戚方禹是不是年紀漸漸大了,連腦子都出了問題。 王眾見鬼一般看向他,季時傿和剛剛他嘴里說的“小兒”馬觀同有什么區(qū)別,她甚至還不如馬觀同呢,馬觀同好歹也是個少將軍,二十多歲的男兒,她是個啥,上了戰(zhàn)場,靠把蠻子哭心軟嗎? 成元帝臉色陰沉,憋了好大一通才沒對這個曾經(jīng)的伴讀發(fā)火,“戚愛卿,你是個文人,不懂戰(zhàn)場上變化莫測,今日朕饒你這一次口不擇言,像這種胡話以后還是不要再說了?!?/br> 周秉德低著頭膽怯地瞄了一眼,心道:就是,說的什么屁話,還不如我提的對策呢。 誰知戚方禹并未就此打住,俯身叩首,言簡意賅道:“季時傿雖是女兒身,但飽讀兵書,過去曾跟著她父親在軍中待過好幾年,并非一般閨閣女子?!?/br> 王眾急道:“那她也只是個十六歲的丫頭,一個小姑娘能做什么!她跟男人比得了嗎?” 一直隔岸觀火,默不作聲的梁齊盛也幽幽道:“是啊,戚大人,西域與韃靼聯(lián)軍加起來幾十萬大兵,怎可隨意胡來。” 王眾點了點頭,順勢道:“梁統(tǒng)領(lǐng)說的沒錯,事關(guān)江山社稷,不可不慎重考慮啊。如今權(quán)衡之計是要穩(wěn)住胡人和蠻子,周侍郎的提議……” 戚方禹赫然打斷他。 “我朝開國百年,先輩兢兢業(yè)業(yè),流血斷骨掙下來的江山,難道諸位甘心拱手讓于外敵嗎?被昔日的藩屬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割rou飼虎以求安定,諸位能保證他們就此收手永不反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