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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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齊因找了人來照看張母,確認(rèn)她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后,才和季時傿離開了醫(yī)館。 “齊因?!?/br> “嗯?” 季時傿想到先前在西坊時, 梁齊盛和他的對話,不免詢問道:“你母親的事……” “都安排妥當(dāng)了。”梁齊因解釋道:“恰好有位朋友在衙門任職,便央他找了具剛死不久女尸,好歹蒙混過去了?!?/br> “那什么時候發(fā)喪?” “就這幾日?!?/br> 季時傿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再說話。 梁齊因見狀看向她,柔聲道:“困了嗎?送你回侯府吧?!?/br> “好?!?/br> 季時傿歪下頭, 靠在他肩膀上, 馬車行駛時搖搖晃晃, 她半瞇著眼,半晌忽然嘟囔道:“腰疼, 顛得我難受?!?/br> “啊……”梁齊因身體猝然一僵, 扶在季時傿腰間的手動了動, 忽然想到她今夜不復(fù)往日靈活的身手與遲緩的步伐,后知后覺地領(lǐng)會出她這“癥狀”是因何而起的。 “阿傿我那個、我……” 面對外人素來舌燦蓮花的梁齊因此刻卻連話都講不順暢,他斟酌了半天,最后眼尾一塌,誠懇道:“對不起?!?/br> 季時傿沒好氣道:“對不起什么,怪我自作孽,就不該招你?!?/br> “阿傿。”梁齊因低下頭, 眉尖聳起,唇瓣討好般碰了碰她的嘴角, 神情認(rèn)真, “我會好好學(xué)?!?/br> “學(xué)什么?” 梁齊因抿唇不語, 耳根卻比她涂了口脂的嘴唇還要紅, 眼睛期待又羞澀地瞄了瞄她,一觸及她審視的目光后又迅速撇開,其中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季時傿一掌拍開按在自己腰間試探著收攏的手,頓時無語凝噎,“滾一邊去!” 梁齊因抿了抿唇,適時收斂,手上的力度慢下來,輕輕揉著她腰上酸脹的軟rou,哪怕繁復(fù)厚重的朝服裹身,季時傿精瘦的腰肢他也能一只手便圈過來。 昨夜更是。 夜深人靜,馬車緩緩行駛,叫人昏昏欲睡,季時傿頭靠著梁齊因的肩膀,隨口道:“你說,若真有人私交內(nèi)廷太監(jiān),會是誰呢?” “張兄家里只有一個年邁的母親,天地君親師,然他族親凋零,他若出事,誰最會受影響?” 季時傿靜了靜,遲疑道:“他的老師,內(nèi)閣大學(xué)士李瑋?” 梁齊因點(diǎn)點(diǎn)頭。 “是端王所為嗎?” “他沒那頭腦?!?/br> 季時傿又道:“肖頃?” “或許吧?!绷糊R因松下肩,讓她靠得更舒服些,“他自己也是一身腥臭,急著拉人下水。” “說到他,陛下打算如何處置盧濟(jì)宗?” “秋后處斬,至于肖頃,他早已銷贓,律法拿不住他?!?/br> 季時傿嘆了聲氣,“‘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就真拿他沒辦法了?” “如果容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那大靖律法將形同虛有,既被佞臣玩控掌心,我等也無顏面對開辟河山的老祖宗了?!?/br> “說真的,有時候覺得還蠻可笑的?!奔緯r傿自嘲道:“我都不知道大渝兩面三刀和太子、端王兩黨互相構(gòu)陷,哪個更讓我覺得好接受一點(diǎn)?!?/br> “若是后者,那也太諷刺了,僅僅因?yàn)辄h同伐異,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布下這樣陰狠的局,他們就沒有想過,如果陛下真信了大渝有違逆之心,兩國必然會撕破臉皮。大渝地處要塞,若是轉(zhuǎn)頭去幫外敵,那他們就是我朝的千古罪人!” 季時傿越說越氣憤,“我們在邊境拼死拼活,每一場仗都是抱著回不來的決心去打的,本以為四境安定后能享些舒坦日子,哈,沒死在外面,回家了反倒冷不丁地被自己人捅上一刀?!?/br> “若是前者,橫豎不過開戰(zhàn)迎敵,死便死了。要真是那群天殺的蠢貨所為,我死都沒法瞑……唔?!?/br> 梁齊因一把捂住她的嘴,“阿傿,不要說那個字。” “我開玩笑的……” “開玩笑也不行!” 季時傿眨了眨眼,開誠相見后,盡管他們玩笑間還說要把前世當(dāng)做夢一樣,畢竟一直執(zhí)著過去的事情沒有意義,當(dāng)下才是最重要的,但梁齊因在某些方面還是格外敏/感,甚至可以說是懼怕提及。 比如關(guān)于她的死。 “齊因放手,我不能喘氣了……” 梁齊因手掌寬大,才發(fā)現(xiàn)自己壓到了季時傿的鼻子,連忙慌亂地放下手,“對不起……還難受嗎?” 季時傿搖了搖頭,喘了兩聲道:“齊因,你不要緊張,我現(xiàn)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我知道?!绷糊R因冷靜下來,喃喃道:“但……就是不想聽到。” “不要怕?!奔緯r傿握著他的手按在心口,笑瞇瞇道:“會跳呢,熱乎的?!?/br> 掌下明滅的心跳聲順著手臂傳到梁齊因的顱腔里,他愕然僵立,有一瞬間分不清自己聽到的到底是季時傿的心跳聲,還是他的,總之,一樣的充滿生氣。 與它的主人一樣。 梁齊因心安地呼出一口氣,反手與季時傿十指緊扣,偏頭親親她的鬢角,低聲道:“一會兒你回侯府后,我去找殿下一趟。” “去干嘛?” “托他查一查今夜當(dāng)值的內(nèi)廷太監(jiān)是誰?!?/br> “也成?!?/br> 馬車抵達(dá)侯府門前時,秋霜已經(jīng)等在檐下,見簾子掀起,伸手扶住探出來的季時傿,“姑娘,慢些?!?/br> 季時傿道:“沒事。” 話音落下,身后梁齊因喚了聲,“阿傿?!?/br> “干嘛?” 梁齊因笑了一下,“早些歇息?!?/br> 季時傿擺了擺手,“知道知道?!?/br> 誰知梁齊因并未縮回車廂,眉眼含笑,忽然語焉不詳?shù)溃骸跋惹巴阏f的事我是認(rèn)真的,我會好好學(xué),阿傿什么時候驗(yàn)收?” 駕車的陶叁和等候一旁的秋霜俱是一愣,學(xué)什么?驗(yàn)什么? 季時傿當(dāng)然聽得懂他在說什么,臉一黑,伸手把他按回車廂,罵罵咧咧道:“驗(yàn)個屁,誰教你這么說話的,趕緊滾!” 梁齊因見好就收,忙吩咐陶叁駕車,末了還要補(bǔ)一句,“我是無師自通?!?/br> “……” 待馬車駛遠(yuǎn),秋霜收回視線,雖驚奇梁齊因的話到底什么意思才叫季時傿惱羞成怒,嘴上仍舊只道:“姑娘,琨玉去灶房差人燒了熱水,要沐浴嗎?” “要?!?/br> 秋霜溫聲道:“今日奴婢與琨玉去太醫(yī)院讓陳太醫(yī)配了藥,姑娘前段時日忙碌,怕是一直沒休息好,正好沐浴的時候含一顆,今夜早些歇息吧?!?/br> 這話說得在理,季時傿想了想又道:“好啊,那我睡前還得再吃個桂花糖,不然嘴里苦?!?/br> 秋霜笑容溫和,依言點(diǎn)頭道:“好,備著呢,用料是今年的新桂,比去年的甜,姑娘不要貪吃,不然會像之前一樣牙疼?!?/br> 秋霜面面俱到,溫柔可親,又比季時傿年長兩歲,相比較于活潑跳脫的琨玉來講,可謂是jiejie一般的存在,季時傿生活上的事便格外依賴她,聽到這樣溫和的調(diào)侃之語,不禁紅了紅臉,急道:“知道了知道了!” ———— 張振被司廷衛(wèi)帶走的第二天,京中又出了一件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事情。 御史臺劉方周老來得子,有一文不成武不就,才二十四五就一臉腎虛樣的龜兒子,名叫劉勉。 劉勉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紈绔,入煙花柳巷如同回家一般尋常。當(dāng)年劉方周把他塞進(jìn)剛領(lǐng)兵不久的季時傿手底下,被她八十軍棍打得半殘之后丟了出去,劉方周就一獨(dú)子,此后對他更加憐惜,也對季時傿格外憎恨。 這些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劉勉喜嫖賭不是沒人知道,當(dāng)初李寅元的地下賭坊被查出來時,他也在被抓的人里面,只不過那件事后來被成元帝輕拿輕放了,劉勉也得以免于刑罰,然而這次,他手上卻沾上了一條甩不掉的人命官司。 他和有夫之妻勾搭在一起,恰巧被對方丈夫捉j(luò)ian在床,二人扭打之際,劉勉一時失手砸死了與他通jian之人的丈夫,很不巧的是,那男人是京兆尹的弟弟。 劉勉鋃鐺入獄,被衙門的人抓走時褲子還沒穿上,前一日成元帝受刺,朝廷人心惶惶,第二日就有官宦之子通jian殺人,殺的還是京兆尹親弟,劉方周這次再想給兒子摘罪就不可能了。 他疲于為劉勉的事奔走相告,京兆尹也不肯退讓,這一拉扯劉方周精力難以為繼,沒多久就病倒了,連大朝會都爬不起來。 他倒下的第二天,都察院便有人上奏參內(nèi)閣大學(xué)士李瑋,以他是張振的老師這一眾所周知的事情做文章,說張振與大渝刺客勾結(jié)一事必然受他指使,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張振確實(shí)很尊敬李瑋,也很聽他的話。 不久,又有更多的人出來參李瑋,張振是由他舉薦入太常寺任少卿一職的,焉知他是不是早有圖謀,或是賣官鬻爵,總之李瑋不無辜。 李貴妃得知此事后苦苦哀求,然而天子雷霆之怒又豈是婦人三言兩語可以澆得滅的,司廷衛(wèi)立刻便派人圍了李宅。 原本要是劉方周還在的話,他或許還能想方設(shè)法壓下這些群起之言,然而他卻病得實(shí)在巧妙,太子黨試圖攔截都察院遞上來的折子,卻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與內(nèi)廷太監(jiān)往來的秘密,李瑋還沒被怎么,他們就先自己塌了。 趙嘉晏很快查出梁齊因所托之事,行刺那日當(dāng)值的是內(nèi)廷司樂太監(jiān)何暉,這個人五歲凈身入宮,至今近四十年,行事妥帖嚴(yán)謹(jǐn),從未出過什么差錯,一眼看過去毫無疑點(diǎn)。 但趙嘉晏又順帶查出了另一件事情,何暉有一干兒子,被肖皇后指去伺候當(dāng)年尚未出宮建府的端王,也就是成元二十年春蒐期間,被端王派人滅口的內(nèi)侍,王簡。 第89章 悔恨 這一年的中秋節(jié)過得很倉促, 朝廷上都察院和御史臺的筆頭仗打得不可開交,六科對噴激烈,成元帝被煩得好幾天沒有開大朝會, 連一年一度的中秋宮宴都舉辦得很索然無味。 整個李宅上空一片愁云慘淡,李瑋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經(jīng)不起折騰,近來這些事情壓到身上, 一氣之下病得連床都爬不起來。 司廷衛(wèi)上門捉人時,李瑋是被人架著胳膊拖走的。 李寅元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立在一旁, 眼見著司廷衛(wèi)從病榻上把他氣若游絲的老父親抬了出去, 不禁顫聲道:“慢點(diǎn)慢點(diǎn)……” 說完又急沖沖地跑出房門, 對著院里肅然直立,氣勢凌人的梁齊盛諂媚笑道:“大舅哥, 咱好歹也是一家人, 你就不能通融通融, 我爹這一把年紀(jì)了?!?/br> 梁齊盛蔑了他一眼,冷聲道:“李大人,司廷衛(wèi)辦案,旁人不要插手?!?/br> 李寅元搓了搓手仍不認(rèn)命道:“怎、怎么就是旁人呢,您是慧芝的兄長,那就是我親哥,這自家人不打自家人, 大舅哥知道的,我們李家是被人誣陷的, 您就放了我們吧, 我李寅元給您做牛做馬都行!” “是不是誣陷, 司廷衛(wèi)會如實(shí)稟告陛下。”梁齊盛避開李寅元貼上來的笑容, “李大人,行賄司廷衛(wèi),按律杖責(zé)四十?!?/br> “你——” 李寅元幾次三番熱臉貼冷屁股,面上掛不住,他又是個耐不住氣性的,恰巧李瑋被拖著帶出去,便忍不住道:“梁齊盛你可別忘了!咱們李梁二家是一條藤上的螞蚱,我們李家倒了,你以為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嗎?” “司廷衛(wèi)直屬陛下,只聽皇令,我梁齊盛掌管司廷衛(wèi)以來從未有過過錯,陛下為什么要罰我,倒是你,你又是聽的誰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