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婚后心動 第52節(jié)
走之前,駱書禾回頭看了眼。 那中年男人已經(jīng)走出來了,看神態(tài)是在找人。 直到車?yán)镏皇O滤麄儍蓚€人,停車場里安安靜靜,有車駛進(jìn)來在找車位停車,一束極亮的燈光掃過他們,很快又消失不見。 晏池把車?yán)镒詈竽且槐K燈都給關(guān)了,才問:“剛剛那是你爸嗎?!?/br> “嗯?!瘪槙炭粗巴?,似乎是很累了,才慢慢道:“你說好不好笑,他一點都認(rèn)不出我了。” 其實這早在她意料之中,她和岑向遠(yuǎn)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了,最后一次是在她十幾歲的時候,認(rèn)不出在所難免,只是心底難免失落。尤其是在發(fā)現(xiàn)岑向遠(yuǎn)這幾年風(fēng)頭正盛,先是憑一幅《燈塔》榮獲國外大獎,多年窮困潦倒的生活被媒體扒出來大做文章打上為藝術(shù)獻(xiàn)身標(biāo)簽。再之后,加入美術(shù)協(xié)會,成為美院客座教授都成為了十分順理成章的事情。 但在駱書禾看來,她只會覺得,他過得那么好,怎么會一次都沒有想過來找她。 有時候她也會懷疑,在筒子樓那段日子會不會只是她的一場夢。 這一年的最后一個月似乎過得特別快,臨近年關(guān),公司其實一堆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但只要一有空,晏池就會帶她出門散心。從南到北,那段時間他簡直是究極寵她了。 冬至日,老太太特地彈了好幾個語音過來,又是暗戳戳埋怨怎么過節(jié)都不回家到處瞎浪,又是問他們今天有沒有吃餃子或是湯圓。 他們才爬完玉龍雪山不久,山頂風(fēng)很大,她幾乎是全副武裝裹成了粽子。坐索道下來時還是覺得冷,在開了暖氣的房間捧一杯紅糖姜茶小口小口喝,茶很辣,驅(qū)寒。 晏池是覺得老太太一下子問題太多忒煩,接過手機(jī)攝像頭對準(zhǔn)自己:“回去住兩天你嫌煩,不回去又在這嘮叨。得,您要是樂意,我立馬就去買個任意門。您要高興我就立馬回來,不高興我就滾蛋。” “誰嫌煩了,不就說你兩句,反正你臉皮比城墻厚,就說兩句你難不成要去跳樓。” 又指示他:“你趕緊把手機(jī)給我轉(zhuǎn)回去,我看看我寶貝孫媳婦,怎么臉白成這樣,是不是水土不服啊。都餓瘦了,造孽?!?/br> “奶奶?!?/br> 猝不及防被叫到,駱書禾只好放下杯子對著鏡頭:“我沒事?!?/br> “這哪叫沒事啊,今天吃東西了沒,那邊冷不冷啊,家里都降溫了,你千萬別凍著。” 駱書禾都沒開口,手機(jī)又被搶回去,晏池把視頻切換成語音,話筒抵在嘴邊說了句:“晚點再跟你說,問題這么多?!?/br> 然后,他坐在駱書禾對面左右看看,好像是瘦了點。 他扔下一句:“晚上羊rou火鍋,夜宵吃燒烤?!?/br> 駱書禾:“……” 那天城區(qū)熱鬧得很,明明是大冬天,小酒館里到處都是喝醉酒的酒鬼,大街上有人在抱著吉他或是尤克里里在唱歌,周圍圍一圈聽歌觀眾。 他們在那待了挺多天,空氣好,加上美食多。除去晏池帶她去周邊逛了圈,帶回來一堆特產(chǎn)。而就是在駱書禾一樣樣?xùn)|西鋪開,嘀咕這些都是給誰的,晏池在一旁看著,便會很不爽地掰過她的腦袋,盯著她的眼睛慢慢道:“就知道薅我羊毛送人是吧?上癮了是吧?” “也不見得你出門會想著我。” 駱書禾先是愣下,想著怎么回,大概也是被自己土到,自顧自笑了會兒才勾著他的脖子說:“你有我不夠嗎?!?/br> 他別開腦袋看著窗外,這里空氣確實是好,萬里無云,夜晚能看見漫天星星,像在黑天鵝絨布上鋪了一層碎鉆。 裝模作樣看了半天,終究是沒忍住。 “rou麻?!?/br> 駱書禾反唇相譏:“那你笑什么?!?/br> “沒笑?!?/br> 她就直接托著他臉:“你能再睜眼說瞎話點嗎?!?/br> 他們一直待到那一年的最后一天,晏池早計劃好了,聽這邊飯館老板娘說跨年會很熱鬧,游客相聚一堂吃火鍋唱歌,還能看見煙花。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駱書禾當(dāng)天姨媽期痛經(jīng),一整晚都在床上翻來覆去,吃了藥也于事無補(bǔ)。好不容易緩過了點在床上沉沉睡去,窗外是絢爛煙花,將黑夜映得有如白晝,無數(shù)火星綻開后又迅速消失不見。晏池人立在窗邊,室內(nèi)黑漆漆一片。 距離零點只剩下三分鐘時,晏池把窗簾拉上了,隔絕了外界喧囂。 只剩下一分鐘時,駱書禾不知怎么醒了,窩在他懷里,甕聲甕氣的:“我怎么睡著了,是不是錯過了。” “你是人工鬧鐘吧?!标坛乇緛矶疾淮蛩愠乘?,按亮屏幕給她看。 幾乎同一時間,時間跳到零點,他們聽見了樓下年輕人雀躍的歡呼聲。 “新年快樂?!瘪槙萄鲱^在他唇上親了下。 “新年快樂?!彼赜H。 新的一年悄無聲息到了。 第47章 東城。 前一天半夜才下過一場大雨,水霧氣更重,有露珠沾在枝頭樹葉上。 這座城市一如既往繁華喧鬧,城中村與市區(qū)界限分明,這邊是密密麻麻一堆破敗筒子樓,有大爺騎車在其中穿梭。那邊是城市的心臟,高樓大廈林立,仿佛能聞見濃重的咖啡味或是淡淡香水,衣著整齊的精英白領(lǐng)們低頭看一眼腕表跟隨著人潮走過長長斑馬線。 鄔瑗進(jìn)畫室前才想起來忘了給駱書禾買牛奶,她在這待了半天了,什么東西都沒吃,本來帶了個牛角包,都被沒吃早飯的趙荏苒給順走了,此時只能和鄔瑗大眼瞪小眼:“你這手里拿的什么,東西呢?” “我忘了啊。”鄔瑗挺無辜:“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在進(jìn)小超市門口都想著這事呢,誰知道和我爸打了個電話就直接給路過了,我說總感覺把什么事情忘了?!?/br> “我的錯我的錯,要不我給你叫外賣?” “算了,不吃了?!?/br> 結(jié)果,鄔瑗怕她餓得胃疼,俄羅斯套娃似的又另外叫來了同學(xué)帶了牛奶和三明治,兩人一人搬了椅子坐在門口吃。 走廊風(fēng)挺大的,駱書禾吃東西慢,有一口沒一口的。鄔瑗只好攥著個空瓶子和塑料袋陪她聊天,什么都聊,到底是這么久沒見。鄔瑗多少有點吃醋,明明以前都是她們一起跨年。 駱書禾就笑:“不是給你帶禮物了嗎,吃的時候不見你意見這么多?!?/br> 鄔瑗哼哼唧唧一陣,不說話了。 隔壁畫室很熱鬧,不知道是在說什么,估計是看她們站走廊這么久,有人開了門,問她們要不要一起進(jìn)來慶祝。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是一對男女,里面所有東西清到一邊,桌上有不少小零食,還有個拿插了蠟燭的小蛋糕。 鄔瑗好奇問:“這么熱鬧?是過生日嗎?” “不是?!彪x他們最近的男生解釋:“他們領(lǐng)證了,就前幾天?!?/br> 兩人是想著湊熱鬧不湊白不湊,拿了罐飲料就坐在了角落。有認(rèn)識的過來和她們打招呼,隨意聊兩句,駱書禾看著那對被擁簇在中間的男女,忍不住和鄔瑗吐槽:“這么早就結(jié)婚嗎?” 鄔瑗直接翻白眼:“你哪來的立場說別人?!?/br> 接著,她思索了下,說:“我覺得能接受吧,不是都談了三年多了。再說了,人家父母都支持,早點確定下來沒什么不好的?!?/br> 駱書禾看著他們被眾人八卦調(diào)侃,女生的臉甚至微微泛紅,但看得出來那是真心誠意被祝福的臉紅。 鄔瑗轉(zhuǎn)了話題,問她:“你今年過年是在東城吧?” 駱書禾先是愣下,反應(yīng)過來確實快過年了。沒過幾天就是寒假,今年春節(jié)來得特別快,這時候每天都有人拖著拉杠箱離開學(xué)校。不過她在不在東城不清楚,倒是知道鄔瑗他們家每年春節(jié)都不是在東城過的,不是去旅游,就是在山里找個山莊待夠一個春節(jié),反正就是死活不想走親戚。 “可能,你呢?!?/br> “我爸說我們今年留在東城過年,要是你在這,我可不可以去找你玩?!?/br> 鄔瑗說話時習(xí)慣看人,她的眼睛很亮,是偏圓的小鹿眼,行事風(fēng)格和本人氣質(zhì)很搭,絲毫不拐彎抹角。駱書禾想起大一時她在學(xué)校的風(fēng)評確實不好,因為她說話太直容易得罪人,加上是個遠(yuǎn)近聞名的戀愛腦,總是喜歡在晚上和男朋友電話吵架,弄得一整間寢室都睡不好,說了好幾次都沒用。那一陣子她們寢室氛圍很差,駱書禾在宿舍看書時聽過不下三回,鄔瑗舍友跑來她們這大吐苦水,回回都是以“你都不知道我們宿舍那個多奇葩”開場。 結(jié)果大二重新分宿舍,院里多是早就和相熟的小姐妹約好的,駱書禾誰都沒找,就這么和落單的鄔瑗分到了同一間二人寢。 剛開始寢室氛圍很怪,鄔瑗我行我素的,基本上都是把舍友當(dāng)空氣。 駱書禾樂得清閑,每天就學(xué)校幾個地方來回跑,那時她還在校外兼職打工賺錢,有時候回到寢室都臨近熄燈。 是又一次,鄔瑗和男朋友鬧分手,在陽臺偷偷哭。駱書禾半夜起來上廁所,一推開門,就這么看見一雙腫得像桃子的眼睛,她手上捏著罐啤酒。 四目相對,鄔瑗顯然不想被別人看到這個樣子的,先移開了目光。 駱書禾面無表情握著門把看著她,最終只說了句:“還有嗎,給我一罐?!?/br> 熟了以后會發(fā)現(xiàn)她可能單純是被家里慣壞,知道錯了就會改。駱書禾也覺得神奇,兩人性格其實挺互補(bǔ)的,如果不是鄔瑗鍥而不舍找她,她可能都沒有和人交心的意愿。 “可以啊。”她應(yīng)。 * 放假后,駱書禾基本上就是在老宅待著,陪著老太太置辦年貨。 晏池則是都沒回過老宅,駱書禾是怕打擾他,連每次兩人電話,駱書禾都得小心翼翼問一句:“你是不是還在公司?” “嗯?!彼蟾攀钦娴睦?,鼻音很重。 幾次下來,駱書禾能通過話筒那邊聲音判斷他現(xiàn)在到底在哪。如果是空曠得能聽見回聲就是在辦公室,如果隱約能聽見伊芙的聲音就是還在車上,他最近是真的事情很多。 “沒事沒事,你忙你的,我也有事,奶奶剛剛在樓下叫我了?!彼傔@么說。 “那叫我干嘛?!彼托Γ骸跋胛伊??” 大多時候,駱書禾都是直接掛了或是含糊帶過。 只那天,她白天陪老太太上山去上香,見了不少因為親人病痛在寺院門口長跪不起的信徒,多少有點感慨。 她手無意識地在玻璃窗上劃拉了兩下:“……就一點點?!?/br> 當(dāng)晚,駱書禾正在洗澡,隱約聽見了門外聲響。不過她倒是沒想太多,以為是沒關(guān)陽臺門,風(fēng)不小心把東西碰倒了。結(jié)果就是當(dāng)她穿著睡衣,外面披了件衣服,擦著半干不干的頭發(fā)出來時,看見了正立在書架旁裝模做樣翻書那人。 快半個月沒見了吧,她想。 明明不算很久,但在看見站在面前的活生生的人時,駱書禾覺得像是雙腿灌了鉛。 “愣著干嘛,高興傻了?” 晏池隨手把手里的書放下,朝她張開了手臂。 駱書禾很配合地走過去,整個人掛在他身上,臉深深埋進(jìn)防寒服里。她聞見了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松木香,就是還惦記著:“你怎么突然就回來了,都不提前說一聲?!?/br> 晏池已經(jīng)很熟料地直接把鍋推到她身上:“突然?不是你說想我?” 駱書禾只能頂著一腦袋的黑鍋應(yīng)下了。 “行,那你呢,你什么時候走?!?/br> “明天一早?!?/br> 夜?jié)u漸深了,他們其實什么都沒做,只是抱著。駱書禾摸了摸他臉,還是有點心疼:“好像瘦了?!?/br> “哪有?!?/br> “你別老是穿這么少,不管怎么穿都很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