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 第14節(jié)
“令夫人有喜了?”沈肅道,“那恭喜李兄即將成為人父,改日一定送上一份厚禮。” 如此說著,沈肅倒是記起,李侗娶的是辛家嫡次女,脾氣不小,那時也多虧他厚臉皮跟著人緊追不舍,這才抱得美人歸。 沈肅便又瞥了李侗一眼。 李侗立即湊上前去,滿臉八卦,“沈兄,說說唄,公務的事我不如你,但若說窺探女子心意,你定然不如我?!?/br> 沈肅指尖撥動黑檀串珠,內心掙扎了一瞬,便與李侗提了。 “不熟悉?”李侗頓時眼睛一亮,“這活兒我熟??!你忘了我是如何娶到我家夫人的了,沒有機會就要制造機會,行,這事兒交給我!” 李侗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他許久未曾干這活兒了,還有些小期待呢。 沈肅默默地看著他興奮的樣子,一時間有些后悔。 府中得了沈肅升職的消息便是一陣歡騰,老夫人更是高興得開了祠堂去拜祭了一番。本是要備宴慶祝一番,但沈肅每日夜里才回府,是以便暫且按下。 俞文姝好幾日都往春宜堂去,一是為了陪王氏,二是王氏看著她讓她準備陪嫁的繡品。 茵茵每日都沖表姐同情的擠眼睛,小聲道:“表姐你好可憐啊,每日都被母親拘著,茵茵會給你帶好吃的回來?!?/br> 說完便往祿和院跑,生怕晚一步就被她娘逮著一起學女工。 好幾日未曾見過沈肅,忽然看見站在院門前的人,俞文姝竟覺得自己莫不是出現(xiàn)了幻覺。 直到丹露輕聲提醒道:“姑娘,大爺好像在等你。” 確實是在等她沒錯,即便隔得如此遠那目光把她從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細致至極,好似連一寸都不想放過。 俞文姝在他的目光下,身子有細微的顫栗,并非是害怕,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她頂著這樣的目光朝他一步步靠近,站定在他身前四步遠便停下來。 “大表兄?!庇嵛逆p聲喚道。 沈肅低低的應了一聲,聲音似有些暗啞,目光卻并未收回,好半晌,他好似終于看夠了般撤回目光。 那股顫栗終于消失,俞文姝輕輕吐出一口氣。 沈肅伸出手遞給她一張?zhí)?,緩聲道:“這是我好友李侗的夫人給你下的帖子?!?/br> 俞文姝抿了下唇,接過他手中的帖子打開細細看了一遍,李侗夫人邀她去府中賞花用膳,措辭倒是極為客氣。 可她根本就不認識這位夫人,若是去了沒話說,氣氛尷尬便不美了。 俞文姝想拒絕,卻又聽沈肅道:“到時我與你一同去?!?/br> 這下便不好再推辭,既是沈肅好友兼同僚,她如今又是沈肅的未婚妻,若是再推辭倒顯得她的不是。 “李夫人性子爽利,你不必緊張?!鄙蛎C忽然出聲道。 他在安慰她。俞文姝訝異抬頭,便見他黑沉的目光透著一點光,顯出別樣的溫柔來。 李侗前腳剛邁進府中大門,便被一頓粉拳砸中,他佯裝疼痛嗷嗷叫了幾聲。 辛慧君停手瞪著他,他便嘿嘿笑著湊過去,雙臂環(huán)上她的腹間,溫聲道:“別氣別氣,氣壞了身子怎么好,想怎么打我都不打緊?!?/br> 辛慧君委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你那同窗兼上司,對上那沈肅的眼睛,我就怕得心慌,你竟然還讓我下帖子邀他入府?!?/br> “胡說!”李侗打斷她,“我哪里是讓你邀請沈肅了,是邀請沈肅表妹俞姑娘,沈肅那樣在意,必定不是一般人。而且你如今在家中養(yǎng)胎,不也是無聊,我尋個人與你說話,還不高興?!?/br> “況且,沈肅不但是我頂頭上司,還入了內閣,你就當為了夫君我的前程?!崩疃迸ち伺に纳碜?,軟聲道,“委屈你一下?!?/br> 辛慧君嗔怪地看他一眼,“把你手拿開,還在大門口像什么樣子?!?/br> 李侗哪里會放手,腰身一彎,便把她抱起來大步朝主屋內室走去,“我才不放,整日未見娘子,我都想得心肝疼了?!?/br> “讓為夫來伺候夫人?!?/br> 門關上,內室傳出辛慧君的嬌罵,“小心孩子,輕些?!?/br> 她推了推伏在她膝前的毛茸茸腦袋,李侗笑道:“知道,他還小不打緊?!?/br> 第17章 “這閨房之事嘛,就是夫妻之間的樂事,如咱們這般……” 李侗尚未說完,就被辛慧君一頓打,她臉頰緋紅,“閉嘴?!?/br> 李侗笑著湊上去親她臉頰,“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這種事男人之間會聊,女人之間也要聊嘛,夫妻之間更是應該好好‘溝通’?!?/br> 辛慧君捂臉,就她夫君這般還能跟著沈大人身邊,她好似對沈大人有些改觀了。 沈大人那般冷肅的人,竟然能容得下李侗這樣胡言亂語的下屬,也實在是個大好人。 李侗還在說:“是以,我們要好好教教他們。” 辛慧君瞪他道:“一會兒人就要來了,你快去催催管事和嬤嬤們,瞧瞧東西都備好了沒?!?/br> 沈肅站在馬車前,一身墨藍暗紋的錦袍,腰上用的是文姝送的腰封。 文姝正在與丹露囑咐,本想帶著丹露一同去,可車上又有沈肅在,多有不便,她便讓丹露留在府中便好。 今日她身著淺春藍織花對襟,倒與沈肅的衣裳相宜得章,兩人一同上了馬車,便是從背后看也是一對璧人。 沈府的馬車都很寬敞,今日這駕沈肅日常用的更寬敞些,車璧釘了書架,上面擺放了許多折子和律法書。 俞文姝與沈肅面對而坐,車輪滾滾,搖晃中她覺得這馬車車廂好似在逐漸縮小一般,這狹小的空間里,只有他們兩人的氣息。 沈肅靠著車璧,姿態(tài)是難得的閑適,捏著黑檀串珠一顆一顆撥動。 俞文姝垂著眼,目光落在自己的腳尖上,好似能把繡鞋上的蝴蝶瞧出一朵花兒來。 呼吸漸漸有些不順,明明是前不久才新做的衣裳,今日竟然覺得胸前勒得慌。 想到今日丹露瞧著她目不轉睛,驚奇道,“姑娘好似又豐腴了些,小衣應該做新的了”,她覺得心口更悶了,好似都喘不上氣來。 現(xiàn)下她便覺得不止小衣小了,連新做的衣裳都緊了。 俞文姝不自覺挺直了背脊,輕輕吸了一口氣,心口重重起伏了一瞬。 明明是很輕微的動作,但俞文姝卻察覺到沈肅在看她,她便不自覺側了側身子,企圖把自己的軟綿藏起來。 卻不知這幅樣子,讓沈肅更能清晰的看她飽滿圓潤的弧度和修長白皙的脖頸,他眸色漸漸暗沉,目光一寸寸掠過她,像一只饑餓的野獸。 因飽滿圓潤而撐開的衣料,讓他能一眼看出那團軟綿的大小變化,沈肅猛地閉上眼。 俞文姝小心翼翼的側頭,碰巧看見他滾動的喉頭。他本就生得高大,各種部位都好似要大一些,滾動的喉頭有種莫名的吸引力,讓她想多看幾眼。 似乎有些好奇,她目光從他的額頭滑落到他的眉宇間,眉骨很深,鼻梁更是硬挺,五官有種鬼斧神工的美感。 在她的目光下,他的喉結滾動得更厲害了。 文姝剛要收回目光,忽然車身猛地一抖,她嚇了一跳要去抓緊車璧卻什么也沒抓住,身子往前一撲。 結實有力的小臂猛地攬住了她的肩,她撞進了一個堅實的胸膛,溫熱有力,帶著濃郁的檀香味道。 讓人十分安心的味道。 可這份安心此刻成了煎熬,文姝胸前本就勒著,猝不及防撞上了沈肅堅實的胸膛,渾圓的軟團碰上緊實的肌rou。 兩人俱是渾身一震。 沈肅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了那團軟綿的大小和柔軟,少女身上的清香此刻都成了一種最醉人的催化劑,渾身的熱意涌向一處。 渾身死死的繃緊。 耳邊傳來少女低低的呼聲,讓他險些坐不住。 他繃著臉,聲音又低又沉還帶著幾分緊張,“可是傷到了?” 胸口是真的很痛,腰間的大掌像是烙紅的鐵掌一般又燙又緊,文姝咬著唇低低喘著氣,額頭靠在身上的肩上。 她很想坐回去,這樣靠著他實在有些不合禮數(shù),可是她一手輕輕撫著胸口,一手緊緊拽著企圖按下這股痛意。 若非沈肅此刻能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她的低呼聲和細細的抽氣聲,都能讓他立時失控。 “文姝?!鄙蛎C深吸了一口氣,他不敢再動分毫,只能緊繃的維持此刻的姿勢,“回答我,傷到哪里了?” 他們此刻上半身都懸在半空,文姝更是只坐了一點,大半身的重量都在沈肅身上。 沈肅的大掌扶在她纖細的腰間,再往下一寸,便能碰到她蝶形的胎記。 她咬著唇輕輕搖了搖頭,但卻并未立刻離開身上肩頭,顯然還需要一點時間。她輕輕呼吸著,垂著的眼能看見他的掌指捏著黑檀串珠而凸起的青筋。 沈肅微微側眸,鼻尖碰到了她的發(fā)頂,一縷發(fā)絲觸碰到了他冰涼的唇。 所有的沖動好似在這一刻得到了紓解,他輕輕動了動唇,像是最虔誠的親吻著屬于他一個人仙女。 文姝察覺到頭頂有什么輕輕觸碰,胸前的疼痛慢慢消減,她輕輕喚了聲‘大表兄’,便直起身額頭離開他的肩。 脫離那個充滿了檀香味的懷抱,她竟然覺得有一絲遺憾。 文姝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fā)和衣裳,臉色緋紅,輕聲道:“多謝大表兄。” 沈肅目光全部落在她身上,緊緊注視著她,“真的無礙?” 文姝輕輕搖頭,臉色更加紅了,她指尖下意識又想撫上心口,但卻又生生忍住了。這種事讓她如何敢開口說,太羞恥了。 沈肅看見她手指的動作,可她不說,他便只能當做沒看見。 馬車碾到石頭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然而車廂里的氣氛像是夏日的天氣,熱意涌動。 李府不算遠,沒多久馬車便停下來。 沈肅下車,李侗和辛慧君便下臺階迎了上去,他微微頷首后便親自掀開車簾。 李侗和辛慧君看著一雙白皙纖細的手扶上車門,接著便是一張清冷的芙蓉面出現(xiàn)在面前。清冷如山巔白雪,美而不艷。 她站到沈肅身邊,沖兩人微微頷首,裙角漾著淺淺的笑意。 這一笑便如沐春風,好似畫中仙活了過來。 李侗心中暗嘆,這兩人的容貌倒是絕配,只是瞧著都是冷淡的性子,少了幾分夫妻間的暗潮涌動。 “沈兄,這位是內子,您見過了?!崩疃甭氏乳_口道,扶著辛慧君褔了一禮,那動作說不出的小心。 沈肅微微頷首,聲音平淡,“恭喜李夫人,這位是我未婚妻,文姝?!?/br> 辛慧君立時笑道:“妾身見過沈大人,沈大人好福氣,我托大叫聲俞meimei?!?/br> 文姝也微微福身見了禮,辛慧君便忙道:“沈大人和俞meimei快里面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