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 第16節(jié)
可即便她走得再快,門房和門口候著的丫鬟、婆子俱是瞧見了她裹著男人的披風(fēng),又是從沈肅馬車上下來的,不作他想,這披風(fēng)定然是大爺?shù)摹?/br> 雖說這位表姑娘已與大爺定下了婚期,但沈肅并未展現(xiàn)出什么喜色,下人們不敢說,私下卻也有議論說沈肅不喜俞文姝,只是礙著王氏才定下了婚期。 但自從沈肅親自設(shè)計改建院子,今日兩人一同出門、回府后,機靈的下人們便覺出一點別的味道。 大爺對表姑娘,是不同的。 畢竟那可是大爺,從未與女子靠近過,如今不僅與表姑娘同行,還讓表姑娘用他的披風(fēng)。 下人們私下的議論很快便到了老夫人和王氏耳朵里,老夫人自是頗為欣慰孫子能照顧文姝了,而王氏則是樂見其成。 俞文姝匆匆回了碧荷院把丹露嚇了一跳,再瞧見她披著一身黑色的披風(fēng),只以為自家姑娘出了什么事,連忙上前緊張詢問。 俞文姝解開披風(fēng),露出里面松著系帶的新衣,微惱道:“新衣做得太緊了些,胸口勒得我喘不上氣……” 其中尷尬之處,此刻想起來,便覺得不如打個地洞鉆進去算了。 丹露不笨,只微微一想便明白了,瞪大眼捂住嘴,喃喃問道:“大爺把姑娘你看光了?” 俞文姝抬手便要打她。 主仆兩人笑鬧著換了舊衣裳,舊衣裳是冬日做的,此時穿上還仍舊有空余,反而是新做的要改改才能穿了。 方才收拾妥當,院門便被敲響了,丹露去開門便瞧見站在門口高大的大爺,立刻避到一旁福了身,進去喚自家姑娘。 俞文姝從里面出來對上沈肅的視線,想到方才車上的一幕,便立刻有些不自在。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走到沈肅面前,道:“大表兄?!?/br> 沈肅已經(jīng)在她過來時便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氣色不錯,面上也不似先前那般,目光便落到她臉上。 他抬手遞給她包裹,“包裹落在車上了。” 俞文姝接過,是辛慧君給她的包裹,方才走得匆忙,忘了這個。 “多謝大表兄?!庇嵛逆崧暤?。 沈肅微微頷首,叮囑道:“好好休息?!?/br> 知道他所言是什么,俞文姝心里一跳,羞恥感頓時又涌上心頭,她不敢看他,只微微點頭說好。 頓了頓又道:“大表兄披風(fēng)我洗了再還給你?!?/br> “嗯。” 沈肅離開前,深深看了眼她身上新?lián)Q的衣裳,只覺得舊衣刺眼。 俞文姝關(guān)上門,拿著包裹進了屋,丹露瞧見包裹便問了一句是什么,想著辛慧君的叮囑,她直覺不能讓丹露瞧見,便只說沒什么。 入了內(nèi)室關(guān)上門,俞文姝拆開包裹,里面露出基本書,封皮是空白的,很干凈。 她翻開一頁,頓時雙眸圓睜,臉頰一瞬間紅得似要滴血。 辛jiejie珍藏多年的,竟然是春宮圖! 第19章 想到這包裹里的圖還是被沈肅送來的,俞文姝猛地合上書頁,立刻包裹起來,好似再看一眼,眼睛便要失明了一般。 她心口劇烈起伏,做賊似的左右瞧瞧,生怕有人瞧見她看這種東西。 俞文姝咬著唇,方才沈肅應(yīng)當沒有瞧見里面的東西吧,包裹嚴實不像是能瞧見,沈肅也不會擅自打開包裹。 他一定沒看見。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俞文姝放下心來,大大松了口氣。 只是想到方才看見的圖,心口仿佛裝進了一只兔子不停蹦跶著,隱隱又覺得好奇,文姝想到了沈肅烙鐵一般的手掌,臉色更紅了。 許是白日里偷偷看了那樣的畫冊,夜里俞文姝便做了讓人羞恥的夢,夢中的男人高大挺拔、肩膀?qū)捄窨煽浚D(zhuǎn)頭來,便是那張冷肅的臉。 男人冷著臉,對她做著讓人臉紅心跳的事,卻讓她心中有種奇異的酥麻感。 俞文姝睜開眼,只覺得口干舌燥,嗓子都似要冒煙了,喝了兩杯冷茶,才壓下心頭的燥意。 身上白色中衣已經(jīng)濕透了,此刻她無比想念沈肅后院子里的浴池,碧荷園雖然有偏房做浴室,里面有浴桶,也比不得那大大的浴池。 丹露準備叫自家姑娘起時,卻見姑娘已經(jīng)在院子里晾衣裳了,黑色的披風(fēng)搭在繩子上,就像一張被子般大小。 大爺真的很是高大。 剛用過早膳,俞文姝打算在樹下看會兒書,本想去春宜堂,但王氏之前就說不用再過去陪她,讓她做什么都可以,若是愿意去春宜堂也可以。 先前從沈肅那里拿的第二本書耽擱到如今也沒看完。 院門忽然被敲響,丹露開了門,是門房送了帖子來,還有一封信。俞文姝在京中并未有舊識,唯一的只有昨日才相識的辛慧君。 打開帖子,果然是辛慧君,邀她過兩日再去飲茶,說是新茶到府,請俞meimei品鑒。附贈的信則是熟稔調(diào)侃語氣,俞文姝快速看完,唇角勾起無奈又羞澀的笑。 辛jiejie竟然說要與她討論那幾本圖冊,還說了哪些頁數(shù)畫工了得,傳神得很。 俞文姝只覺得這信紙都燙人。 卻不料今日這碧荷院還挺熱鬧,俞文姝沒翻幾頁書,院門又被敲響了,丹露又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管事嬤嬤,看見俞文姝便笑道:“表姑娘,大爺讓我?guī)ЮC娘來給您量尺寸?!?/br> 兩位繡娘跟著進來,沖俞文姝褔了一禮。 管事嬤嬤又道:“還有這些是大爺讓我拿來的布匹,說讓您收著用?!?/br> 另外兩個丫鬟抱著一摞布匹上前,等著文姝吩咐。 管事嬤嬤慣會看眼色,便道:“表姑娘,大爺說了,往后您出去便是沈府和他的臉面,自然是應(yīng)該穿得漂亮好看。繡娘們量好了尺寸,便立刻回去做新衣?!?/br> 管事嬤嬤這話前半句或許是沈肅說的,后半句定然是她自己說的,但不妨礙俞文姝明白這意思。 她點了頭,讓丹露帶著丫鬟把布匹先放進去,自己伸展著手臂讓繡娘量尺寸。兩個繡娘動作很快,又量得仔細,很快便完事兒了。 待人走后,俞文姝這書也看不進去了,帶著丹露去選布料,沈肅讓人送來了十匹布,她哪里用得了這么些。 選了兩匹暗色花紋的給老夫人,另外兩匹端莊又不沉悶的給王氏,還有一匹鮮艷的給茵茵。即便如此,也還剩下五匹。 兩人先去了王氏的春宜堂,看見主仆兩人抱著這么些布匹來,王氏還嚇了一跳。 “文姝你們倆這是從外面回來?”王氏只以為她們倆出府去了綢緞莊。 可即便去綢緞莊,這么些布,也是一筆不小的花費。 文姝回道:“是大爺讓人送來的,我便分了一些出來給您和老夫人拿過來?!?/br> 王氏著實愣了一瞬,她倒是真沒想到要給文姝做衣裳,畢竟從前文姝只是來投靠,也不能真的就讓沈府養(yǎng)著了。 但那日定親后,她就應(yīng)該張羅給文姝新做幾身衣裳才是。 王氏拉住她的手,拍了拍道:“是姨母思慮不周,忘了給你做衣裳,大爺送了你布匹你便拿著,巴巴的給我送來做什么,我還缺衣裳不成?!?/br> 俞文姝笑道:“您缺不缺我不知道,但這么多布匹我也用不了,明年可就不時新了。” 王氏也笑了,調(diào)侃道:“哎喲,我們沈府大爺也知道疼人了呢?!?/br> 還要去給老夫人送,俞文姝與王氏說了幾句便又走了,王氏滿臉欣慰的摸著手下的布料。 知綠笑著道:“奴婢瞧著表姑娘是個有福氣的,大爺定然很喜愛表姑娘?!?/br> 王氏道:“現(xiàn)在喜愛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長長久久的喜愛?!?/br> 知綠問:“那如何才能讓大爺長長久久的喜愛表姑娘?” 王氏:…… 去了祿和院,老夫人同樣又驚又喜,“哎喲,還是咱們阿肅會疼人,我這老婆子都忘了這件事兒,還是他想起來了啊?!?/br> 俞文姝似乎已經(jīng)被如此說習(xí)慣了,只是輕輕抿著唇,唇角卻是翹起的弧度。 “這布匹的顏色我喜歡,還是文姝你眼光好,改明兒我就讓九嬤嬤讓人給我做身衣裳?!崩戏蛉说馈?/br> 九嬤嬤附和著道:“老夫人有福氣,現(xiàn)如今便享受到孫媳婦的孝敬了。” 老夫人哈哈笑起來,“還是九嬤嬤會說話啊,賞?!?/br> 九嬤嬤福身:“多謝老夫人?!?/br> 老夫人昨日聽到下人們說文姝披著沈肅的披風(fēng)下車,心里便高興,說明兩人的感情不錯,怕就怕兩個人相敬如冰。 她朝九嬤嬤示意了下,九嬤嬤便去內(nèi)室拿了個木盒出來,遞給文姝。 “文姝啊,這副頭面本就是給阿肅媳婦準備的見面禮,如今你都與阿肅定親了,你便收起來,用得上的時候就用上?!?/br> 文姝看了眼,金燦燦的頭面鑲嵌著寶石,看起來很貴重。但老夫人都這么說了,她若推辭,豈不是不承認她要嫁給沈肅做媳婦。 俞文姝福身行禮,道:“那文姝就收下了,多謝老夫人?!?/br> 回了碧荷院,俞文姝瞧著桌上放的一匹淺色綢緞沉思了半晌。 她想用這匹布給沈肅做身衣裳,但只能做寢衣,可該如何給他量尺寸是個問題。 倒是可以去問問王氏或者老夫人,但一想到她們會調(diào)侃,她便覺得有些羞赧。 給男子做衣裳乃是頭一回,她其實有些拿不住該如何做。 如此還得去問問才是。 誰知王氏只睨笑著看她,道:“大爺?shù)囊律讯际窃S久之前做的了,尺寸都是繡娘量的定然不準,既然是給未來夫婿做寢衣,文姝你該自己去仔細量量才對?!?/br> 王氏正愁找不到機會呢,這不就送上門來了,她還囑咐誰都不準告訴文姝。 如此好增進感情的機會,量身量尺寸,距離如此近,還怕擦不出火花。 文姝幽怨的看了眼明顯故意的姨母,在她調(diào)侃并且期待的眼神中回了碧荷院。她盯著一處發(fā)了一會兒呆,又翻了幾頁書。 若是直直的跑去問沈肅,又似乎太過直白唐突。 晚膳后起了風(fēng),晾在繩索上的披風(fēng)隨風(fēng)飄動,文姝坐在窗前看著,忽然心中一動。 第二日天氣晴朗,午后文姝便把披風(fēng)疊好,從沈肅書架上拿來的書今日一上午她便囫圇看完了,為防沈肅忽然考較,她大致知曉內(nèi)容是什么。 聽到隔壁見思院傳來動靜,文姝便準備好東西,后腳跟了過去。 春榮瞧見她便笑:“表姑娘來得巧,大爺剛回院子里來?!?/br> 俞文姝道:“那勞煩春榮小哥通傳一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