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快穿世界優(yōu)雅老去 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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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湘見整件事都差不多調查清楚了,便不打算繼續(xù)參與了。她先對范宗華說次日會去探望李夫人,然后又對四周的人點了點頭,緊接著就和展昭一起告別離開了。 回到住處,在和展昭分開之前,裴湘忽然記起應該把新制成的丹丸分給展昭一半。 正好還剩六枚,她當即就給分了三枚給展昭,并解釋了藥性藥效。 展昭本不想要,但是在聽完此藥的效果后,推辭的動作就是一頓。 “會讓人吐露真實想法的幻覺?”南俠若有所思地端詳著手中丹藥。 “其實也沒有那么神奇的?!迸嵯婧ρa充道,“雖然有一點點靈物在其中,但也只是增強效果而已。倘若只是用凡間草藥煉制的話,今日審問鄭春花時,就需要多用話語引導,并且最好不要在今晚這種人多嘈雜的環(huán)境下進行。” 展昭又仔細回憶了一下裴湘剛剛描述的藥效,沉吟說道: “也就是說——用語言加以引導,讓服藥之人陷入一種自認為放松安全的幻覺中,然后不加提防地吐露心聲。那么,是不是其實也可以反過來看?” “反過來?” “嗯,如果能弄明白這種——令一個人感到放松安全的幻覺是何種模樣,其實就可以窺探察覺到對方的某些真實想法吧?比如,讓一個人覺得放松安全的幻覺是他正手握著一把上古寶劍,那是不是說明對方對自身的劍法充滿自信,亦或者說,他很信賴那柄神兵利器?” 裴湘想了想,緩聲道:“你是想說,一個人產生的幻覺會和一個人的真實想法有關,對嗎?就是幻覺不是無緣無故出現(xiàn)的,其背后必然有產生的根源?唔,我倒是挺同意這個想法的。” 說到這里,裴湘眼睛一亮,又興致勃勃地說道: “其實,通過幻覺讓人說實話,有時候也不一定準確,倘若是一些普通的敘述或者交代事情經過的話,應該不會存在太大的誤差。可是要是探知一個人最最最真實的秉性,這種表面上的問話就只能作為參考了,說不定還會誤導,因為許多人并不一定能夠真正看清自己的——他說的,也只是他以為的。 “但你剛剛的那種假設,通過一個人產生的幻覺來反推一個人真正的性情和內心欲and望,說不定會更加準確,不過也會更加困難。但無論如何,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思考方向。” 裴湘覺得自己受到了啟發(fā),不是煉藥方面,而是在磨礪劍心劍意方面。她需要獨自一人好好考慮一番,便立刻和展昭道了別,轉身返回房間去了。 而被獨自留下的展昭則有些怔怔然。 不知為何,在得知那些丹丸的效果后,他莫名想到了之前聽到的那兩次夸贊。 雖然在和裴湘匯合后就再也沒有聽過了,但是經過這些天的沉淀與思考,南俠也忍不住開始從自身方面尋找原因了。而他的第一個猜測就是他幻聽了。 可平白無故的,他為什么會產生幻聽呢? 對此,展昭心中有一些隱隱猜測,可并不是非常確定。而今晚和裴湘的這場簡短談話又讓他有了一些新的猜想,但他下意識地不想深究。 展昭總覺得,細思之后,自己的心境肯定會大受影響。 “算了,反正那聲音近來再沒有出現(xiàn)過,也許是我想多了?!蹦蟼b垂眸暗道。 第85章 次日, 裴湘和展昭用完早餐后就出門去破窯探望李娘娘。 二人在路上遇到了押送張娘子和鄭春花的隊伍,范宗華也在其中。他和裴湘、展昭分別打了聲招呼后,張口就講起了昨晚二人離開后發(fā)生的一些事情。皆是一些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 但范宗華卻說得津津有味。 聽了一會兒后, 裴湘看了一眼時辰,便對著范宗華擺了擺手,讓他抓緊時間把人押送至縣衙。故事什么的, 回來后再講也不遲。 范宗華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很自然地應了一聲,旋即他自己就愣了一下, 片刻后才隨意感嘆道: “裴仙姑呀,你剛剛不讓我念叨的語氣和神態(tài),可太像那時候的李仙姑了,哈哈,我剛剛差點兒把你們認成同一個人。哎, 還是修行好呀,老太太做仙姑的時候,每天都格外有精神,日子也過得講究又熱鬧,瞧著可開朗康健了。 “如今突然不能給人算命卜卦了, 她整個人就都沉郁了下來, 每天也不神采奕奕地琢磨吃穿了,又像以前那樣只是喜歡獨自一人默默想心事。哎, 也不曉得我們老太太的劫數(shù)什么時候能順利度過。” 聞言,裴湘無奈笑道: “既然知道我不讓你繼續(xù)念叨了,怎么還嘀嘀咕咕說了這么一大套的話,快些趕路吧, 免得一會兒大家都不耐煩了。一會兒去縣里見到縣太爺?shù)臅r候,你記得少說些話,別犟嘴頂撞。他說什么你就先應著,回頭能不能辦再說,當心再被打板子?!?/br> 說來也怪,裴湘之前非常努力地想給展昭當長輩,但卻收效甚微。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其實非常清楚自己和展昭相處時的心態(tài)是什么樣的,說是同輩的伙伴好友還差不多,幾乎很難產生那種屬于長者或前輩的情緒。 但是在代替李娘娘的日子里,她明知道范宗華把她當成另一個人來照顧尊敬,可卻不由自主地當真把對方當成小輩來看待了。先前cao心他的婚事,此時見到他,又會下意識地叮囑幾句。 耐心交代了幾句后,裴湘對著范宗華擺了擺手,隨后就轉身走開了,免得他再啰啰嗦嗦地說出一大段話來,那可就沒完沒了了。 倒是落后一步的展昭又和范宗華聊了一會兒,隨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含笑著告了別。 “你和范宗華只相處過幾日,而且還是在好幾年前那會兒了,沒想到如今你倆倒是有許多話聊?!迸嵯婧驼拐巡⒓缱咴谇宄康氖迓飞?,怡然笑道。 走在外側的展昭溫聲道: “范兄弟心地仁厚,雖然話多但其實很少口出惡言,還喜歡說實話,我挺喜歡同他相處的?!?/br> “你都和他聊什么呢?” “我剛剛向范兄弟打聽了一下李夫人的近況?!闭拐褲u漸收斂了唇邊笑意,緩聲道,“聽起來似乎不太尋常,但也可能是我多慮了。因為范兄弟說,在李夫人生了那場大病之前,她便如同現(xiàn)今一般安靜度日,對吃穿用度等都很隨意,并且時常獨自傷懷。反倒是之前那幾年作為李仙姑的時光,才是不同的?!?/br> “之前那幾年的不同……”裴湘垂下眼睫,含含糊糊地答道,“應該是李夫人想換一種過日子的方式。嘗試過之后,就又回復了原本的生活習慣?!?/br> “也許吧?!闭拐训穆曇衾镉械膼濄?,“李夫人感到舒心自在就好,我等外人終歸不該多說什么?!?/br> 展昭之所以感到遺憾,是因為他有一種預感,就是裴湘這次去探望李夫人時,她們兩人大抵不能像之前那樣一見如故、言談投機了。 ——李仙姑和裴女俠的性格中,委實有太多相似之處了。 說話間,兩人便來到了破窯門外,并且很快就見到了面色有些蒼白的李娘娘。 雙方寒暄后,裴湘再次做了自我介紹。 她沒有明確表示自己就是那個替李娘娘在破窯里生活了幾年的靈魂,只說和陰陽寶殿方面有些交情,所以比較了解李娘娘的事情。 李娘娘也不知那個曾經代替自己生活了幾年的靈魂就是裴湘。她只當裴湘是修行中人,或者和“李仙姑”有交情,因此途經此地時才特意過來看望她。她語氣溫和地表示了謝意,又問起了昨晚捉拿真兇之事。 原來范宗華今早過來給李娘娘送飯之時,因為急著張羅押送之事,就沒有和李娘娘細說原委。因此,如今的李娘娘對昨晚之事尚且有些一知半解。 裴湘省略了自己最初對鄭春花和張娘子的懷疑,只解釋說為了讓真兇主動入甕,她才胡謅了一個招魂問鬼的本領并特意編了一個符水不能見光的理由。然后,張娘子就當真上當了,并且還被幾位族老抓了個正著。 “雖然如此,但想必裴姑娘還是有本事找來那王大柱的魂魄詢問吧,也可以和地府判官交涉?!?/br> “請神問鬼之事,我確實略通一二。”裴湘頷首道,“不過不會輕易出手,也不能輕易出手。因為通過玄學力量過度干擾凡間秩序,并不是一個好選擇。這于我自身修行不利,于凡間也沒有多少好處?!?/br> 李娘娘聞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輕輕嘆了一口氣。 之后,裴湘又和李娘娘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 而展昭從始至終都沒有多說什么,仿佛就是單純陪著裴湘前來拜訪探望的,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因為展昭之前和李仙姑相處得不錯,再加上每次和裴湘通信都需要勞煩李仙姑轉交,他便始終感念這份交情,時常托朋友給李仙姑送上一些特產吃食以表謝意。而裴湘更是時常在信中提起“李仙姑”遇到的一些事,還曾假托李仙姑之口向南俠問過一些問題。由此可見,他們雙方是有不淺交情的。 所以,展昭今日本不該如此冷淡沉默。 離開破窯后走出不遠,裴湘正要詢問展昭剛剛沉默不語的緣由,就見范宗華拿著一根竹竿從遠處逛了過來,同時嘴里還吆喝著什么。 待他靠近了,裴湘疑惑問道: “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按照腳程算,你們應該還沒到縣衙吧?” “不用去衙門了。咱們一伙人剛走到天齊廟那里,就遇到欽差包大人了。包大人接了王大柱的案子,又著人去請縣尹大人。隨后,他老人家又吩咐我來四處問問,看看哪家還有冤情要訴的。 “我剛剛從榆樹林和黃土坡回來,那邊哪家都說沒冤情,還抱怨我不會說話哩。哎,我現(xiàn)在再在破窯這邊問一圈,就去回復欽差大人了。” 聽聞包拯到了天齊廟,裴湘目光一閃,心知這李娘娘回宮認子的時機到了。 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聽得李娘娘對范宗華說,她有冤屈要申訴,讓范宗華領她去見包拯包大人。 待到裴湘一行人來到天齊廟后,就見一直跟在包拯身邊的包興快步迎了出來。他殷切而熱情地和展昭問了好,又請展昭和裴湘到臨時收拾出來的房間喝茶并稍作休息。 “展爺,我家老爺聽說展爺來了,心中歡喜不已,連聲吩咐小人一定好好留下展爺。待我家老爺處理完公務,必要和展爺相見詳談的。” 展昭抱拳道:“包總管客氣了。展某途徑此地探望故人,不想竟和包大人偶遇。既承大人雅愛,展某敢不奉命?!?/br> 說罷,他又介紹了裴湘的姓氏身份,并毫不避諱地直言道,自己的武功學問皆不如裴湘。 包興是深知展昭此人的武功與人品的。 此時,他聽到南俠展爺由衷稱贊裴湘本事,不由得面帶驚訝地瞧著這位容貌過于出眾的女俠,有些想象不出比展爺還厲害的女人會擁有何種身手。 包興暗道,這位裴姑娘瞧起來纖細婀娜,能提起劍就不錯了,她哪來的力氣飛檐走壁甚至砍砍殺殺呀? 饒是心中有很多疑惑,跟隨包公多年并已經歷練出來的包興很快就收斂了面上的疑惑之情。他不僅客客氣氣地同裴湘問了好,離開后還不忘吩咐隨從,一會兒上茶的時候順便再添兩碟糕點和果子。 而裴湘和展昭在臨時收拾出來的小房間內落座后,立刻就意識到游廊斜對面便是包拯辦公的正堂。因為對于身負深厚內力的二人而言,這么短的距離,正堂那邊的說話聲幾乎算得上是清晰可聞的。 于是,當李娘娘對包拯解釋她自己的來歷身份時,展昭和裴湘也聽得一清二楚。 裴湘倒好,她早知道李娘娘的帝王生母身份。但展昭卻是實實在在地第一次聽說這件“貍貓換太子”的宮廷秘聞,不由得目露震驚。 南俠大約是怎么也沒有想到,當今天子的身世會如此離奇,而住在破窯里李老太太竟然是太后娘娘! 最主要的是,這流落民間的太后娘娘之前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條件,還當起了給人卜卦算命畫符的仙姑神婆,甚至有了一個“鐵嘴神斷”的諢號。 這——將來迎回李娘娘后,朝廷里的那些大儒們該是什么心情…… “管他什么心情呢,又不能阻止皇帝認親娘!”裴湘哼聲道,“再說了,當仙姑有什么不好的?憑手藝賺錢,不偷不搶不坑蒙拐騙的,不丟臉。況且,對于一個雙目失明的老太太而言,這是很穩(wěn)妥的謀生手段,總比住在破窯里靠旁人施舍度日強一些吧。” 展昭搖頭嘆道:“何止一些!對我來說,昔日的李仙姑總會讓我忍不住心生佩服之意?!?/br> “佩服之意?” 裴湘眨了眨眼,并不太清楚自己哪里贏得展大俠的敬意了。但這并不妨礙她勉強壓下忍不住上揚的嘴角,并努力示意展昭多說說,細說說。 “李仙姑她……”展昭試著描述自己心中的感覺,“在我了解過她的處境后,就覺得她能把破窯里的日子安排得那樣舒適安然,是非常不容易的。錢財是一方面,心境也是一方面。我見過有人住在廣廈朱樓里,錦衣玉食不愁生計,卻依舊把日子過得死氣沉沉的。但李仙姑卻猶如最頑強的種子,無論什么土壤,肥沃亦或者貧瘠,她都能茁壯生長恣意開花,這很難得。” 聽到這番稱贊,裴湘在心里美滋滋地點了點頭,覺得身邊有這種喜歡夸夸夸的同伴實在是太爽了!同時,她暗下決心,就沖著展昭今天的這番話,自己將來也要不時地夸夸他。好朋友么,就應該這樣互相幫助互相肯定互相發(fā)現(xiàn)優(yōu)點。 “你這樣一說,還真是這種感覺?!迸嵯嫦仁切σ饕鞯亟o予了肯定,轉而又矜持說道,“不過據(jù)我所知,不少人家都是這樣的。哪怕在銀錢方面拮據(jù)些,可也會盡量好好安排每日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既不怨天尤人,也不垂頭喪氣。” 展昭頷首道: “山河萬里,市井百態(tài),自然從不缺少對待生活熱忱之輩。每當展某遇見后,心中皆會增添一份敬意與喜悅。但——也許是因為李仙姑的性情脾氣與展某太過投緣,所以,展某總是不自覺地生出更多感慨。” “原來你如此欣賞李仙姑的性格呀?!迸嵯嫜垌p轉,試探問道,“但今日在破窯做客時,也不見你和她多說幾句話。哎,我險些以為你已經忘記之前和李仙姑的那些交情了?!?/br> 聞言,展昭眉目溫潤地笑道: “李仙姑和李娘娘從來不是同一個人,展某還是分得清的?!?/br> 裴湘:…… 裴湘擰著秀氣的眉頭認真瞧著對面安然喝茶的男人,心說這人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怪毛?。?/br> ——雖然知道你已然起疑了,可你一定要這樣一邊笑得如同清風朗月,一邊冷不丁地說出嚇人的話嗎?你還是不是一個沉穩(wěn)可靠又謙虛溫和的正經大俠了? “何以見得?”裴湘黛眉輕挑,并沒有佯做驚詫或者極力遮掩,而是同樣笑得云淡風輕。她莫名覺得這樣一來就不會在氣場上輸給展昭。 展昭摩挲著巨闕劍的劍柄,目露沉吟。片刻后,他沒有立刻回答裴湘的問題,而是不緊不慢地說道: “說句冒犯天威的話,倘若是展某遇見的那位李仙姑遭遇了貍貓換太子之難,緊接著又被打入冷宮,后又因小人讒言而即將被賜死……裴姑娘,‘李仙姑’可會哭暈過去不知所措?可會在逃出宮廷后哭瞎雙眼窮苦潦倒?可會干等著清官巡查至此才為自己喊冤?” 裴湘立刻代入自己設想了一下,發(fā)現(xiàn)光想想就足以讓自己捏緊拳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