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俞說，“我不是第一個受害者，你跟你朋友打過很多這樣的賭，對吧？”

    衛(wèi)施無法反駁，但又不希望顧淮俞誤會，試圖為自己辯解，“我……”

    剛一開口，他才意識到自己無從解釋。

    顧淮俞：“你讓那些人喜歡上你，再毫不留情地拋棄他們，然后冷漠地看著他們苦苦哀求挽回，你享受這樣的掌控，又在對方痛苦的情緒中，尋找自己的影子?！?/br>
    顧淮俞的話刺痛了衛(wèi)施，他粗喘著氣，目眥欲裂，“閉嘴！”

    跳樓自殺的衛(wèi)mama是衛(wèi)施心中一根刺，顧淮俞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小說里的他共情了衛(wèi)施，選擇原諒了衛(wèi)施，然后用愛救贖了衛(wèi)施。

    想要這個世界的人設(shè)崩掉，顧淮俞就不能共情他，還要在他最脆弱的地方捅一刀。

    顧淮俞蠕動著唇說，“你在你母親最痛苦的時候，也選擇放棄了她?！?/br>
    衛(wèi)施怒視著顧淮俞，雙目通紅，“我沒有！”

    他一直陪在她身邊，乖乖地上學(xué)，乖乖地吃飯，乖乖地寫作業(yè)，因為他想她開心。

    是她拋棄了他。

    這一刻，顧淮俞是理解衛(wèi)施的。

    他也曾乖乖地上學(xué)，乖乖地吃飯，乖乖地寫作業(yè)，乖乖地走所有劇情線，跟所有主角攻發(fā)展感情。

    但這個世界是不講道理的，不是努力就可以解決的，他還是得學(xué)會放棄。

    放棄徐方姿的時候，顧淮俞用了十五天。

    放棄第二個世界的父母時，顧淮俞用了三十四次。

    放棄謝惟的時候，顧淮俞用了八十四張紙飛機。

    作者有話說：

    抱歉今天就這點，家里人生病了，我這是一邊看護，一邊抓緊時間寫

    -

    52 第52章

    ◎世界規(guī)則徹底崩壞◎

    看著陷入痛苦回憶的衛(wèi)施, 顧淮俞一腳踹翻了他的書桌。

    每個世界的顧淮俞都是溫和善良的，不管主角攻怎么傷害他，他最終都會選擇原諒, 情緒一直很穩(wěn)定。

    現(xiàn)在的顧淮俞開始發(fā)瘋，他拽出衛(wèi)施的桌兜里的東西，用力慣到地上, 摸到書本直接就撕，撕不動地扔地上狂踩。

    衛(wèi)施愣住，不可思議地看著行為詭異的顧淮俞。

    顧淮俞踢倒衛(wèi)施的課桌還不夠，又開始罵罵咧咧地踢別人的桌子，拿書往衛(wèi)施身上砸。

    衛(wèi)施眉心一跳，上前捉住顧淮俞的手, 瞪著他, “你瘋了？”

    顧淮俞為了崩掉人設(shè)還可以再瘋一點, 他抬腳, 膝蓋頂在衛(wèi)施的腰腹。

    毫無防備的衛(wèi)施面色劇變, 彎腰捂住自己, 面色微微猙獰。

    發(fā)完瘋的顧淮俞后退兩步，他并沒有感到愉悅，表情甚至有些茫然, 有什么東西好像正在離他而去。

    顧淮俞心頭空蕩蕩的，在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什么的時候, 已經(jīng)遵循本能朝教室外狂奔。

    看著精神明顯不正常的顧淮俞, 衛(wèi)施摁著左腹，忍痛大步追了上去。

    這個時間點校園空了一半, 天邊只余一線霞光, 夕陽即將落山, 遠方已經(jīng)沉淀出淺墨的顏色。

    顧淮俞的角色卡沒了，帶他隨意穿梭四部小說的重要工具沒了。

    這意味著世界徹底崩壞，規(guī)則不復(fù)存在，謝惟也會跟著消失。

    顧淮俞狂奔著橫穿校園，風聲呼嘯著灌進他耳邊，像是要穿刺他的耳膜，割開他的心臟。

    他告訴自己跑快一點，再快一點，謝惟可能還沒有走，還在等著他。

    顧淮俞突然很后悔，他不該離謝惟這么遠，他可以把謝惟帶到學(xué)校，或者是讓衛(wèi)施來廢品站找他。

    之前他也不該跟謝惟只說了一句晚安，他應(yīng)該叮囑謝惟一定要回來，要說話算數(shù)。

    他還想再親一親謝惟。

    -

    跑出學(xué)校，沒有角色卡的顧淮俞揮手招來一輛出租車，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衛(wèi)施只差兩步就要追上顧淮俞，見他坐出租車離開了，也趕緊招來一輛。

    “跟著前面那輛出租?！毙l(wèi)施坐進副駕駛坐，安全帶都來不及系就對司機說。

    司機沒多問，一腳踩下油門。

    到郊區(qū)時，天色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下來，車租車司機又朝前開了五分鐘，然后進了一個城邊村。

    司機沒看清前面那輛出租車拐進哪條小巷，看著村里亂七八糟的巷子有些犯難。

    人算是跟丟了，衛(wèi)施氣惱地砸了兩下車門，拿手機給顧淮俞打電話。

    兜里的手機一直在震，顧淮俞卻沒有管，從出租車下來后，瘋狂地邁動著雙腿。

    稀薄的空氣裹住他的每一寸皮膚，讓他有輕微的窒息感，但顧淮俞沒有停下來，一路狂奔著穿過廢品站。

    鉆過破舊的鐵網(wǎng)，看到門口那個模糊的修長身影時，顧淮俞的喉頭跟鼻腔瞬間變得酸澀。

    夜色中，謝惟白得晃眼，就像童話里即將消失的美人魚，身體已經(jīng)透明化。

    顧淮俞跑過去‘抱’住謝惟，他沒有真的去抱，手臂只是虛虛地放在謝惟的腰上，怕對方會因為自己的力道變成一堆泡沫消失。

    謝惟已經(jīng)很虛弱，臉跟唇都很蒼白，他抬手摸了摸顧淮俞的臉。

    顧淮俞臉上都是淚，仰頭望著謝惟，視線一片模糊，喉嚨堵塞著什么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謝惟摸上了顧淮俞眼角的淚，低聲說，“好好吃飯，做自己想的事，等我回來?！?/br>
    顧淮俞閉上眼睛用力點頭，嗓音很啞，“我會很乖的?！?/br>
    謝惟低頭在顧淮俞眼皮上親了一下，他的唇很涼，柔軟得像是一場幻覺。

    顧淮俞一直閉著眼睛，夜風吹在他未干的淚痕上，帶著輕微的刺痛。

    過了許久，顧淮俞仍舊不愿意睜開眼睛，他開口叫謝惟的名字，“你走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顧淮俞的眼睫顫了一下，仍舊不愿意睜開，“外面有點冷，你帶我回去吧。”

    說著他抬起一只手，像是牽住了什么閉著眼朝前走。

    小屋的門口有一個很低的臺階，但顧淮俞忘記了，他絆了一下，踉蹌著摔進了門。

    顧淮俞坐在漆黑的屋內(nèi)，這一刻眼淚洶涌而下。

    -

    謝惟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后，顧淮俞就沒再離開這個小屋，餓了就干吃那半封掛面，困了就睡，醒了就躺在床上發(fā)呆。

    手機一直耗到?jīng)]有電量自動關(guān)機，誰都聯(lián)系不上他。

    跟顧淮俞有著密切聯(lián)系的四部小說的主角攻，在世界規(guī)則消失后，或多或少都清醒了一些。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今天就這點吧，馬上就要重頭戲了，后面的劇情我也不敢為了趕時間瞎寫。

    明天我爭取雄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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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 第53章

    ◎我怎么可能不喜歡你？（商延的火葬場）◎

    顧淮俞腦袋發(fā)暈地看著天花板, 他現(xiàn)在沒有任何進食的欲望，哪怕胃部已經(jīng)開始痙攣、抽痛都不想吃任何東西。

    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顧淮俞只干嚼了一些掛面, 連口水也沒有喝。

    顧淮俞疲憊地合上了眼睛，昏昏沉沉中他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可怕夢。

    夢里幾歲的他被第四個世界的人渣養(yǎng)父，關(guān)在一間又黑又小的屋子, 黑暗的角落有老鼠啃食木屑發(fā)出來的咯吱咯吱聲。

    聲音離他很近，顧淮俞害怕地用力拍著門，拍了許久房門終于打開。

    滿眼血絲，胡子拉碴的男人怒視著他，說話時帶著很沖的酒精味，“小雜種, 吵什么吵, 吵的老子睡不著覺?！?/br>
    顧淮俞被他勒著衣領(lǐng)拽起來, 臉憋得漲紅, 受驚的顧淮俞對著男人又抓又踢。

    男人捂住抓出血痕的半邊臉, 面色更加猙獰, 抽過掛在一旁的皮帶。

    顧淮俞奮力挺動著身體掙扎，用手去摳男人的眼睛。

    對方吃痛地大叫一聲，然后用力將他甩了出去。

    顧淮俞砸到墻上疼的半天動不了, 男人的皮帶即將甩過來時，一只手從身后抓住了他黢黑的胳膊。

    鞭子遲遲沒落下, 顧淮俞抬起頭。

    日光刺在他的眼皮上, 眼前黑了一下，看不清那人的長相。

    等顧淮俞適應(yīng)了外面的光線, 對方的面容變得逐漸清晰時, 房門吱呀一聲, 驚醒了淺眠狀態(tài)的顧淮俞。

    他艱難地睜開眼皮，房門口站著一個人，五官模糊不辨，顧淮俞的心跳得極快，‘謝’字剛說出口，視線就恢復(fù)了清明。

    看清對方的長相后，顧淮俞表情空白，露出很明顯的失望，把眼睛再次閉上了。

    腳步聲漸近，有人停到了床邊，顧淮俞沒有搭理。

    對方伸手在顧淮俞額頭探了一下，開口說，“你發(fā)燒了?！?/br>
    顧淮俞揮開他的手，沒有交談欲望地翻身背對著他。

    男人立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后掃了一眼四周。

    在桌上看到了小半封掛面，一盒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海鮮外賣，兩個舊杯子，里面并沒有水，角落放著一個水壺也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