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醒來
陳凱和幾年前一樣守在icu門前,工作人員和他說,陳慈比較幸運,從山坡上滾落下去的時候被樹擋住緩沖了一下,她和同行的司機邊巴摔落的地方相隔不遠,邊巴就沒那么幸運了,比她的情況要糟糕一些,腿和手臂都骨折了。救援隊是在一處較隱蔽的樹下找到的邊巴,而陳慈則是在距離邊巴一公里外的地方找到的。 救援隊找到兩人的時候,兩人都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好在搶救及時,都脫離了生命危險。 轉(zhuǎn)出icu后的幾個小時,陳慈就醒了過來,周圍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頭疼欲裂,腦袋好像被鑿出一個窟窿一樣,鼻子口腔里全都是血腥味,每次呼吸胸口都針扎一樣刺疼,渾身仿佛重組一般,疼的她眼淚都流了出來。她知道,自己得救了,并且睜開眼后的第一眼就看到坐在病床旁的陳凱。 陳凱看到陳慈醒了過來,眼中立馬閃爍著欣喜若狂的光芒,一時之間又有些緊張,伸出手想碰她又不敢碰,匆忙起身去叫了醫(yī)生。 醫(yī)生來給陳慈檢查過,確認她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但仍需要住院觀察治療一段時間后,再確認部分癥狀是否需要手術(shù)。 醫(yī)生走后,陳凱才敢重新走到病床邊坐下,握住陳慈的手,這一刻好不真實,來的路上他無數(shù)次想著,如果真的失去她了怎么辦,又不敢繼續(xù)往下想,曾經(jīng)也無數(shù)次幻想過和她重逢時的場景,卻沒想過會是在這里。因為陳慈聽不見,兩人沒說話,只是看著對方笑了,卻都紅了眼眶,眼淚止不住的流著。多么珍貴的重逢,經(jīng)歷了生死,他差一點就要永遠失去她了。 陳慈艱難的抬手給他擦眼淚,聲音沙啞地開口“哥,我沒事?!?/br> 陳凱握住她的手,別過頭擦去眼淚,點點頭,輕聲說“不哭了,我們都不哭了?!?/br> 恢復(fù)了幾天,兩個工作人員來到了醫(yī)院,想要找陳慈了解一些當天的情況,因為要對這次自然災(zāi)害進行一個系統(tǒng)的調(diào)查統(tǒng)計,陳慈把當天的經(jīng)過都寫了下來。當時她先醒了過來,在不遠處找到了邊巴,當時他的腿已經(jīng)動不了了,陳慈強撐著把他扶到了較平緩開闊的地方,找了個樹下的角落,兩人就在那里避雨,邊巴斷斷續(xù)續(xù)的昏迷,她隨身攜帶的醫(yī)藥箱也早已摔的粉碎,去撿了一些還能用的紗布回來給他簡單包扎了傷口,天色漸漸暗下來后,她不知道邊巴還能挺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挺多久,這樣一直下著雨,雖然樹下能夠擋雨,但他們這樣很快就會失溫,她嘗試了生火取暖也失敗了。四周都是高山,她找不到方向,可留在這里一定是死路一條,她硬撐著朝一個方向走去,去嘗試求救總比等死要好。山里的夜晚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她渾身疼的發(fā)抖,什么也聽不見,恐懼和不安包圍著她,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走,可沒多久便虛脫倒地,再也沒有起來。 雨季終于過去了,連著陰了兩個多月的天也開始放晴,陳慈也在一點一點恢復(fù),每天躺在病床上曬太陽,看著陳凱給自己削蘋果、剝橘子,這樣的生活還是挺美好的。只是耳蝸還沒有修復(fù),陳慈也不著急,她想如果當初陳凱沒有選擇給她做耳蝸手術(shù),也許他們的生活就不會那么艱難,陳凱也不會那么拼命的掙錢,他們這輩子可能都會困在舊廠街的那個小房子里,陳凱會永遠照顧著她這個耳聾的meimei,也不會有后續(xù)的那么多事情,而她,也許就會選擇老老實實的做他一輩子的meimei,不會有那么多的不甘心和遺憾。想想又覺得這個想法很好笑,這幾年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幾次死里逃生,她從沒想過自己一個學醫(yī)的,竟然兩次進icu,這反倒讓她對一些事看得開了,上天注定的一些東西,搶是搶不來的,有的時候人得認命,得學會接受現(xiàn)實,她好像也再也沒有了曾經(jīng)的那股心勁,也開始變得膽小了,也愿意就這樣糊里糊涂的過下去,不再去抓著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不放了。 在經(jīng)過第叁次修復(fù)后,左耳的耳蝸終于修復(fù)好了,右耳的因為損壞過于嚴重已經(jīng)無法修復(fù),陳凱拍拍陳慈的肩膀安慰她“阿慈,等回去了哥哥給你換更好的。” 她搖頭,指指右邊這只“一只就夠用了?!?/br> 突然能聽到聲音,兩人反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陳慈問“江州那邊……都還好嗎?” “好、都挺好的…”陳凱頓了一下,以為她在問汪天縱,又說“汪天縱去年國慶節(jié)結(jié)婚了,和他們同單位的一個女孩子,我給他包了一個大紅包,還替你也包了一個。” 陳慈沒有說話,她對汪天縱一直充滿了愧疚,她努力地去做一個合格的女朋友、也在努力嘗試去成為一個合格的妻子,可是她做不到,有些事情,騙得過所有人,騙不過自己的心。 陳凱見她低下頭沒有講話,怕她聽到汪天縱結(jié)婚的消息難過,笑著轉(zhuǎn)移話題“你小龍哥去年也結(jié)婚了,年初的時候他老婆生了個兒子,他非要孩子認我當干爹,我特喜歡那孩子,胖乎乎的,等你回去我?guī)闳タ此??!?/br> “你那么喜歡孩子之前怎么沒和秦雨菲生一個?”陳慈平靜地問,只是單純的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陳凱更尷尬了,干笑兩聲“你也不看你哥年紀多大了,還生什么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