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回頭，就見到提出這個新鮮論調(diào)的果然是某位知名不具大小姐，“居然沒有做幾個頂著我們名字的npc圍在電腦桌這里，這不是沒有跟現(xiàn)實完全同步嗎，差評。”

    眾人：“……”

    他們默默思考了一下如果真的在游戲中看到了自己的場景，齊刷刷頭皮一麻。技術(shù)小哥懵逼了兩秒，忽然感覺前頭感受到的壓迫力都煙消云散了。

    松田陣平：“……說明這個游戲的制作者在‘不做人’這一點上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你？”

    源大小姐懶洋洋地，大概是懶得跟他反駁，只用“繼續(xù)，還有什么新鮮玩意兒”的神情抬了抬下巴。技術(shù)小哥收到指示，連忙講解，“屋子里面已經(jīng)全都檢查過，沒有其他線索了，接下來就只能出門了?！?/br>
    他邊說話邊cao縱人物行動，小人出了門，載入的新地圖果然是那個眼熟的橫版過關(guān)畫面，并且出了那間房子后，小人的頭頂上就沒有名字了。技術(shù)小哥苦著臉，“這個游戲的難度特別高，你們來之前我已經(jīng)死了三次了，加上剛才那次是第四次?！?/br>
    “有復(fù)活次數(shù)限制嗎？”

    “這個倒沒有提示?！?/br>
    感興趣地活動了一下手指，松田陣平走上前，“我來試試?！?/br>
    第549章 緋色的金魚（十七）

    由于找到了新的線索，特搜室的警官之一拿著手機出門給上級做匯報了。技術(shù)人員之前已經(jīng)檢查過，這個游戲在高瀨文人的電腦中創(chuàng)建的時間是昨天夜里十二點十三分。雖然也不排除這可能是高瀨故意留給警方的挑釁，但辦案的指針依舊開始朝著謀殺案的方向傾斜。

    外頭的痕檢們都被告知過暫時不要進書房打擾，一行人靜靜屏息圍在松田陣平周圍看他打游戲，房間中安靜得厲害，只有和案發(fā)現(xiàn)場分外不搭調(diào)的游戲音效彈珠似的在墻壁上彈來彈去。

    趁著其他人沒注意，柯南輕輕拉了拉他姐的裙擺。源輝月低頭看看他，配合地跟他走到一旁，蹲下身。

    小偵探壓低了聲音，“剛才我在外頭問了西野警官，聽他說特搜室的人幾乎和公安是前后腳找到這里的？”

    “嗯？”

    “他們那邊的消息不是你提供的嗎？”

    但如果公安和特搜室的消息來源一致，明顯沒必要來同一個地點撞車?yán)速M人力。源輝月大概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失笑問，“當(dāng)然不是，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因為那位百貴室長在長野的時候不是跟你共事過嗎？”

    “那他也不一定會聽我的話？”

    看著他姐一臉無辜的表情，柯南眨了眨眼睛。

    嗯，不會嗎？

    大概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懷疑，源輝月輕輕笑了笑，“特搜室上頭的管理官，我記得好像是叫村治。那位老頑固一向跟公安不睦，隨便指揮他的人沒那么容易?！?/br>
    “和公安不睦？”

    “是啊，你知道的吧，刑警和公安的關(guān)系一貫都不怎么樣?！?/br>
    警視廳內(nèi)部也不是什么和平的凈土，刑事警察和公安警察之間的矛盾來由已久并且互相看不上眼。職權(quán)范圍重疊是一方面，彼此的行事風(fēng)格完全不同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特搜室的村治管理官平時看起來和藹可親，實際上卻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古板。他本人是腳踏實地的刑事出身，早年還去fbi進行過交流學(xué)習(xí)，但行事作風(fēng)上倒是半點沒染上美國人特有的自由散漫，反而筆直沖著反方向發(fā)展得越老越固執(zhí)。

    就算在普遍不喜歡公安的刑事警察中，他恐怕也是對公安的行事最沒有好感那一撥。

    但他沒有好感也沒用，就像他說過的，他們的確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

    而讓村治管理官失去拒絕權(quán)利的源大小姐絲毫不在乎自己有沒有被討厭，“就能力上來說，其實他還算厲害，看警視廳出了john walker這樣的事都沒有把他換下去就知道了。所以你跟服部發(fā)現(xiàn)的高瀨文人，他未必發(fā)現(xiàn)不了，特搜室只比公安慢了一步很正常。”

    柯南沉默片刻，忽然感慨，并且感慨的重點離題八百里，“我終于明白為什么源伯伯在政壇上樹敵那么多了?！?/br>
    “嗯？”跟親爹一樣旁若無人的會氣人的源大小姐莫名其妙，滿臉“為什么忽然提到源宗政”的疑惑。

    柯南若無其事轉(zhuǎn)移話題，“難怪特搜室這一次行動這么快，他們是在有意識地跟公安競爭了？”

    “別人我不知道，但那位村治管理官……john walker在他眼皮子底下呆了這么久沒發(fā)現(xiàn)，最后還是被公安揪出來的，他心里肯定憋了一口氣?！痹摧x月淡定地說，“也挺好的，老人家多活動活動頭腦和筋骨有益身心健康?！?/br>
    柯南：“……”

    有其父必有其女，源宗政在政壇活躍這么多年還沒被人打死，肯定是因為源家勢力太大。

    就在這個時候，電腦桌前終于傳來了動靜。規(guī)律的游戲音效忽地一停，帶著遺憾意味的退場音樂中夾了一聲不太爽的“嘖”，開小差的姐弟倆回頭看去，率先聽到了關(guān)西名偵探大驚小怪的嚷嚷。

    “啊，就差一點了?！?/br>
    電腦屏幕上再次跳出了游戲人物死亡的過場動畫，這一次像素小人被綁在了一個樹樁上，一群嗡嗡的黃蜂從畫面外飛進來，將他叮得滿頭是包，小人再次仰面躺倒，幽幽吐出一口魂魄。

    乍一看這個動畫效果做得還挺可愛，源輝月一眼看過去，卻忽的皺了一下眉，“每一次死亡的過場動畫都不一樣？”

    “啊，的確是?！北粨屃宋恢玫募夹g(shù)小哥卑微地縮在墻角解釋說明，“好像是隨機的，至少目前沒找到什么規(guī)律?！?/br>
    “重復(fù)過嗎？”

    “這個……”他開始努力回憶，只是不等他回憶完，現(xiàn)場兩位記憶力堪比攝影機的名偵探已經(jīng)代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全都沒有重復(fù)過。老實說這一點我也感覺有點奇怪，這個游戲絕是專業(yè)人員的手筆，無論游戲細(xì)節(jié)還是難度都做得非常精良，但是在這方面花這么多心思好像已經(jīng)有點超出制作精良這個范圍了，源jiejie你覺得呢？”

    源輝月依舊在盯著電腦屏幕看，過場動畫走完之后，畫面再次回到了開頭。松田陣平?jīng)]有繼續(xù)開始，而是回頭看過來，似乎在等著她的命令。

    “你覺得那個過場動畫有問題？”

    好一會兒源輝月才輕聲開口，她看向游戲畫面的目光有些奇怪，像是被屋內(nèi)的陰影染了色，“我在想，他的下一個死法，會不會是被注入尼古丁中毒致死?！?/br>
    室內(nèi)猛地一靜。

    服部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等等，尼古丁中毒不是糀谷桑的死法？源jiejie你的意思是這些過場動畫反應(yīng)的是高瀨殺死的那些受害者的死亡過程？”

    特搜室的兩位警官反應(yīng)也不慢，“糀谷桑的死亡時間是八年前的冬天，而高瀨文人開始?xì)⑷藰O有可能是從十年前開始，算一算時間她的確有可能是第六名受害者，也就是下一個。”

    “為什么是十年前？”技術(shù)小哥弱弱地問。

    “因為高瀨的母親就是十年前死的，那是高瀨開始犯案的刺激源。”若鹿飛快回答，然后轉(zhuǎn)向桌子前的松田，“重新開始出門死一個試試？”

    然而黑發(fā)公安緩緩皺起了眉，出人意料道，“不行?！?/br>
    “誒？”

    “如果過場動畫對應(yīng)的是每一個受害者的死亡過程，那么這個游戲的可重復(fù)次數(shù)，可能就不是無限的。”

    若鹿微怔，對上他沉郁的眼神，驀地反應(yīng)了過來，渾身發(fā)冷。

    室內(nèi)忽的一靜，“……不會吧？”

    “什么什么？”普通的技術(shù)小哥依舊普通地沒跟上節(jié)奏，甚至不明白為什么室氣氛忽然低沉下來。

    書房外的人察覺到了里頭的動靜，有痕檢好奇地探頭探腦往里看，屋子里的空氣卻忽然之間安靜得詭異。技術(shù)小哥滿臉迷茫，好一會兒才有人回答他的問題，聲音干澀而凝滯。

    “意思就是說，游戲里這個角色，能夠重新開始的次數(shù)對應(yīng)著被害人的人數(shù)。我們一開始以為那個看不清面孔的像素人是從冰柜里醒來的高瀨文人，但現(xiàn)在看來，她應(yīng)該不是高瀨，而是案件的受害者?！?/br>
    “？？”技術(shù)小哥反應(yīng)了兩秒，驀地睜大了眼睛，渾身冰涼。

    “難怪出了門之后頭頂就沒有名字了，開什么玩笑！”他恍惚中聽到有人低聲罵了一句，“讓我們用受害者的命玩游戲嗎？”

    “……”

    房間中的空氣再次一陣窒息，等在門口的其他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有個痕檢拿著報告正要往里走，剛進門兩步忽然微妙地察覺到氣氛不對，有點不知所措地停住了腳步。

    就在氣氛已經(jīng)接近降到零點的時候，松田陣平忽然平靜開口，“那我繼續(xù)了？”

    源輝月淡淡點頭，“繼續(xù)吧。”

    兩人旁若無人，她點頭應(yīng)允之后，黑發(fā)公安就直接點了游戲開始。那個詭異的臥室再次出現(xiàn)在電腦畫面里，“高瀨文人”又一次從冰柜中爬出來，穿過滿屋子的警察從大門口離開。

    眾人的注意力下意識轉(zhuǎn)到重新開始的游戲上，并且終于意識到這個他們一開始以為是冒險開始的開場畫面，實際上代表的意義恰恰相反。高瀨文人每一次出門其實是去狩獵，真正在那些地獄一般的地圖里掙扎的是被他抓住的無辜女孩子們，所以游戲的難度才這么高，那些一踩就碎的磚石、幾乎跳不過去的溝壑、藏在暗處的機關(guān)隱喻的是她們的現(xiàn)實，是她們近乎十死無生的求生之路。

    “也對，游戲是游戲，現(xiàn)實是現(xiàn)實，現(xiàn)實中的受害者們早就已經(jīng)全部死亡了……”自嘲地笑笑，若鹿深吸一口氣，憋了兩秒，忽然說，“但我還是想把游戲類那些眼瞎的同僚揍一頓，為什么不攔著他？”

    羽二重：“若鹿，這是游戲。”

    “我知道啊，但是看著兇手大搖大擺走過一群警察中間我還是郁悶嘛。松田警官，要不然你等會試試看能不能控制高瀨襲警？”

    “……”松田警官沒搭理他這個令人驚艷的提議，還在專心致志過浮橋。

    這天上午，就在查案的眾人還在圍觀松田警官打游戲的時候，警視廳召開了關(guān)于增子區(qū)發(fā)現(xiàn)的女性遺體案件的新聞發(fā)布會，并且在發(fā)布會上正式承認(rèn)了這是一起連環(huán)殺人案件。

    “……特殊犯罪搜查室已經(jīng)鎖定這起連環(huán)謀殺案的重要嫌疑人為武藏野市一家不動產(chǎn)公司的經(jīng)營者，高瀨文人。警方找到嫌犯家中時發(fā)現(xiàn)嫌疑人已死亡，目前并不確定是自殺還是他殺。但在其家中搜查到了大量受害者的物品，推斷其本人應(yīng)是兇手無疑?！?/br>
    一個正在低頭擦著桌子的瘦削身影忽地一頓，抬起頭來，目光直勾勾看向客廳里正在自動播放的新聞。

    “……由于受害者人數(shù)和身份至今未能確定，警視廳對所有找到的受害者遺物進行了公開，請辨認(rèn)出遺物所屬的受害者家屬盡快與警方聯(lián)系……”

    第550章 緋色的金魚（十八）

    “game over”的游戲音樂再次在書房里響起，游戲畫面中央又一次彈出人物死亡的過場動畫。

    一個鼻青臉腫的像素小人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一支針管從屏幕外飛進來，扎在了她手臂的靜脈上。針管里的無色液體被快速注入到她體內(nèi)，注射器推到頭的瞬間，小人頭一歪，幽幽吐出了一口魂魄。

    沒人再覺得這個動畫可愛了，房間內(nèi)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無色油狀液體?！彼商镪嚻剿砷_鼠標(biāo)靠在了椅背上，嗓音低沉，“尼古丁?！?/br>
    “……”

    “這個游戲……”好一會兒才有人開口，“這個游戲的制作者不僅僅是在關(guān)注這個案子，而且對高瀨文人的作案情況一清二楚？”

    特搜室兩位警官神情凝重如水，“但是可能嗎？連環(huán)殺人兇手一般不會有同伴，但如果是團體作案，高瀨和對方之間的主從關(guān)系又是怎么界定的？他和這個游戲的制作者哪一個看起來都不像處于弱勢方的脅從者吧？”

    暫時沒人回答他們的問題，松田陣平從電腦桌前站起身，“這個游戲能夠轉(zhuǎn)移嗎？”

    站墻角的技術(shù)小哥愣了兩秒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是在問他，連忙點頭，“可以的，只不過里面有特殊程序，不能進行復(fù)制拷貝，以我的能力暫時也沒辦法破解?！?/br>
    他邊說邊臉色發(fā)苦，松田遞過去一個u盤，語氣并不太意外，“麻煩你了?！?/br>
    特搜室的二位警官早就知道東西不太可能落在自己手里似的，對此沒有太多異議，十分自覺地安靜旁觀。

    這時候門口的毛利警官和痕檢大概看出里頭的氣氛已經(jīng)轉(zhuǎn)好，乖覺地進來匯報情況了?，F(xiàn)場勘查總算回到了正常流程，技術(shù)人員忙著轉(zhuǎn)移游戲文件的工夫，松田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回頭問源輝月，“高瀨文人的尸檢結(jié)果還沒出來，目前在現(xiàn)場也找不到太多信息了，先送你去吃午飯？”

    他詢問的對象正望著房間內(nèi)的書架不知道在想什么，聽到他的話才回過神，然后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就像源大小姐之前說的那樣，國家的公務(wù)員到底還沒有進化到能夠不用吃飯喝水，只靠呼吸空氣和輸出廢話就能夠為人民服務(wù)。也許未來有一天偉大的ai可以做到，但rou體凡胎的人類距離那一步尚算遙遠(yuǎn)。

    房子外頭已經(jīng)拉了一圈警戒線，高瀨文人家的地址在鬧市區(qū)，這會兒外頭來看熱鬧的圍觀群眾也比其他的人更熱鬧，不但有舉著手機錄像直播的，最里頭還圍了一群記者在拍照。只不過高瀨文人涉及到的情況嚴(yán)重，警視廳不敢馬虎，再加上還有公安在現(xiàn)場，警戒線拉得格外遠(yuǎn)，甚至臨時封了小半條街，外頭的人基本也拍不到什么，但如果出去就要從這群人中間穿過了。

    為了防止被等在外面的大大小小的鏡頭拍到，松田陣平直接帶著他們上了警車。守在外頭的警察看到開出來的車輛連忙拉起警戒線，警車從出口緩緩開出去的時候，坐在車?yán)锏脑摧x月隨意往外頭一瞥，忽然看到不遠(yuǎn)處有個小警察正被一個人攔住問話，滿臉為難。

    立在他面前的那個背影挺直而瘦削，夾著銀絲的頭發(fā)在腦后挽了個髻，看著十分眼熟。

    恰好這會兒前頭的圍觀群眾把路擋了，不少人還試圖好奇地朝警車?yán)镱^探頭探腦。維持秩序的小警察滿頭包地上前去趕人，警車只好不尷不尬地停下，恰好擱淺在了這兩人旁邊。

    “怎么這么多人啊。”到服部在前頭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