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臉上的笑意被壓下去半分, 他所說的那番話拉起她的記憶。

    她目光輕變，仰著下顎眼里依舊藏著半抹打趣, “怎么會，我只不過害怕裴醫(yī)生你忘記了?！?/br>
    她這是在提醒他, 是在做好事。

    利益婚姻不帶絲毫感情，她記得，她是怕他忘記。

    裴青止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絲諷刺的笑，一向清冷的他在這一刻略帶上半絲的痞意。

    他彎下腰, 拉近彼此距離強勢跟甘棠對視, 他放在兜里的手有些蠢蠢欲動, 似乎是在等她躲開他眼神的時候，他會鉗住她的下顎，逼著她看著他的眼神說話。

    “甘大小姐放心, 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您當(dāng)年有多狠，在同一條路上再摔一次，你看我會嗎。”

    “您當(dāng)年的手段確實沒讓我想到，不過我學(xué)會了, 我會學(xué)著先把他捧上天, 再把他從高空中扔下來, 怎么樣甘大小姐想試試嗎？”說到最后他的語氣開始變得溫柔, 帶著輕輕的反問。

    甘棠臉上的笑意徹底僵硬下去, 她雙手摁在凳子上到最后指腹都被摁的發(fā)白。

    她的一雙眼眸牢牢的盯著裴青止的眼睛，沒有絲毫退縮。

    他還是剛剛那副模樣沒有變化。

    這可能是在一起那么久，他第一次連續(xù)的跟她說這么長一段話，只是誰也沒想到。

    第一次說這么長的那段話，會是警告。

    對視良久裴青止似乎是盯夠了，他直起腰，看著她逐漸僵硬的臉色他嘴角的那抹譏諷到底是壓下去，眼里閃過一絲陌生的異樣。

    他收拾好東西轉(zhuǎn)身，“甘大小姐提醒自己就行?！?/br>
    直到他出門甘棠才反應(yīng)過來，她目光有些恍惚，腦海中閃現(xiàn)出跟裴青止的過往，他如果要說她是這樣來做，那她確實符合這點。

    先把他捧上天，再把他狠狠摔下。

    半晌，甘棠笑出聲。

    他說的沒錯，她對他確實是這樣。

    一開始看上他的時候窮追不舍，連帶著戀愛期間她也是他的那個粘人鬼，一切都這么好好的發(fā)展。

    誰想到會在那個雨夜，他以為自己是因為他來晚了要跟他分手。

    那么大的雨傾盆而下，她在那天扔下他。

    誰都沒想到，前一天他們都還如膠似漆，甚至上午的時候都還恩恩愛愛。

    就幾個小時的時間，一切都變了。

    裴青止在警告她，她聽出來了。

    他的話在她腦海中飄蕩好幾天，這么□□裸的警告她不會聽不出來，可能話是她先挑起，多多少少有那么一點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甘棠選擇出市出差，三天后才回來。

    后來她才想明白她也沒什么不好面對他，兩個人本來就是利益婚姻，各取所需就可以。

    甘祈的身子好的差不多，她對他的利用已經(jīng)完成一半，后續(xù)你看他會搭理他不。

    還真的把自己當(dāng)成一盤菜。

    甘棠剛出差回來，她站在陽臺上，一只手搭在扶欄上，一只手的手指上夾著根燃燒的細(xì)煙，她抽去一口，前方煙霧繚繞。

    她眸光輕咪，不遠(yuǎn)處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起聲音，“你剛剛說裴青止警告你什么？”

    是宋里離的疑問，因為她剛剛提的那嘴。

    她還沒跟她們說，本來也不想說，倒是剛剛那一下說漏了嘴。

    甘棠轉(zhuǎn)過身坐在椅子上，今兒個外面下了場大雨，直到現(xiàn)在外面都還在飄著毛毛細(xì)雨，晚風(fēng)微涼吹在她身上不是一般的舒服。

    “我那天問他是不是還喜歡我，他說警告我一番說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我有多狠。”剛說完，她眼眸半瞇，狠狠的吸了一口手上的細(xì)煙。

    下一刻，她指尖輕彈，煙灰落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打得群電話，她這番話剛說完，那邊安靜一陣，似乎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倒是周詞誠實，“我覺得裴醫(yī)生說的沒錯，你是挺狠?！?/br>
    安城的省狀元，醫(yī)學(xué)院的常駐第一，高嶺之花被她窮追不舍追下沒多久，誰能想到一向不愛說話不愛酒吧的裴青止會去酒吧里求甘棠不要分手。

    想想。

    裴青止那模樣，就像是被甘棠下迷魂藥一樣。

    她是當(dāng)時最沒想到她們會分手的那一個。

    甘棠的脾性她們知道，她談戀愛只不過是想被人愛，裴青止最能做到那一點，也是她所有男朋友里最好的一位。

    后來她都在想甘棠會不會是川劇變臉傳人，短短的時間變得那么快。

    甘棠的胳膊肘撐在椅子的扶欄上，她帶著質(zhì)問開口，聲音里卻是滿滿的笑意，“周詞你幫誰呢？”

    “幫你?！?/br>
    “我只不過是不愛了，咱也沒要求說在一起就一直要在一起是吧?！备侍姆磫枴?/br>
    陶困困嘖嘖出聲，“瞧瞧，這渣女語錄?！?/br>
    甘棠笑出聲，她彈下指尖煙灰，“你懂什么?！?/br>
    她記憶有些恍惚，輕輕舔了舔后面的幾顆大牙。

    只不過，她有一側(cè)少一顆，舔到后面的位置有些空洞。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知道那些事的那一天是什么節(jié)來著，那么多年她都忘了。

    她和裴青止約好晚上出去看電影，只不過時間還沒到，下午一點不到，她被甘楠叫回家。

    本來是不想回去，也不知道她從哪聽來的消息說她有男朋友，她這才不得不回去。

    甘楠看見她的那一刻還是一副慈母的模樣，她知道她最愛她公司樓邊的那家灌湯包，當(dāng)時她給她帶了回來，還不少，就像是把店搬回來了一樣。

    她站在門口等她，“棠棠回來了。”

    她的語氣很是細(xì)聲細(xì)語，只是沒多久她的細(xì)聲細(xì)語就會變成破口大罵。

    甘棠對于她媽的情緒變化早就司空見慣，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經(jīng)常會這樣。

    不管是在家里對著她們，還是在外面在公司。

    “媽?！备侍膿Q鞋進屋。

    甘楠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讓保姆把她剛帶回來的灌湯包放在茶幾上等著她，她之前是很喜歡，不知道為什么那一次，她沒有動一下。

    看著甚至有些反胃。

    甘楠看著她一筷不動，眼眸輕閃臉上的笑意壓下去半分，“怎么不吃，棠棠不是最喜歡了？”

    “我不餓。”甘棠眉頭一皺，目光落在那幾個灌湯包上面。

    她早上到現(xiàn)在都沒吃飯，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這會兒看著這些吃的就是沒胃口。

    甘楠的臉色沒有多大變化剛剛壓下去的笑被她再次勾起，她倒是有以往的那一派作風(fēng)，直接開門見山。

    “聽說棠棠談戀愛了，安城人學(xué)醫(yī)，父親是醫(yī)學(xué)院教授，母親是安城人民醫(yī)院院長，這次談的時間好像比你之前談的都久，對吧？”

    “你調(diào)查他？”甘棠知道她知道，只是沒想到她那么么清楚，能這么清楚，只有她調(diào)查過這一個原因。

    之前她的男朋友都沒這個待遇，裴青止倒是讓她用心了。

    “我女兒跟他談戀愛，我這個做母親的什么都不做顯得有些不夠格，就幫你調(diào)查了下?！备书哪樕弦琅f是那一抹慈愛的笑。

    不知道為什么，她當(dāng)時看見那抹笑只會覺得有些磕磣，她臉色更加難以言喻，她總覺得甘楠這次叫她回來沒那么簡單。

    甘楠坐在沙發(fā)的另一邊，姿勢優(yōu)雅，她輕輕俯過身拉近兩人的距離細(xì)聲詢問，“棠棠還記得琴琴阿姨嗎?！?/br>
    陌生的字眼在她腦海中浮現(xiàn)，使得她眉頭輕挑，臉上的表情就已經(jīng)給出答案。

    她不記得什么琴琴阿姨。

    她甚至在想，她是誰，為什么甘楠會問她記不記得。

    甘楠沒感到驚訝，明顯在意料之中，她繼續(xù)提醒，“你八歲那年，帶你出去玩的琴琴阿姨，你忘記了嗎，她姓裴，裴青止的裴?！?/br>
    “棠棠，mama都沒想到會這么巧?！?/br>
    甘棠的臉色在不停的變換，她不記得她說的琴琴阿姨是誰，不過她提到她八歲那年的事情，她腦海里開始浮現(xiàn)出一個陌生的身影。

    她穿著淡青色的長裙，站在很遠(yuǎn)處，一直在對她笑。

    “棠棠，想起來了嗎?！备书俅我蓡?，這一次她稍稍提高音量，明顯沒有剛剛的耐煩，連帶著眼里的慈愛都消失不見。

    “甘棠你死了嗎你不說話?！备侍倪€沒來得及回答甘楠的問題，周詞一聲怒吼順便把她拉回現(xiàn)實。

    她的記憶嘎然而止，她記得是在她質(zhì)問完的幾分鐘后，甘棠才知道她說的琴琴阿姨是誰。

    琴琴阿姨，裴琴琴。

    跟裴青止一個姓的裴琴琴。

    甘棠發(fā)愣許久，指尖上的那半根細(xì)煙燃盡，煙灰被風(fēng)吹的飄落，她輕輕瞥眼連帶著煙蒂一同扔進垃圾桶內(nèi)。

    “有些人雖然還活著，可她已經(jīng)死了。”她突然想起這幾天在網(wǎng)上看見的一個梗。

    覺著有些好笑也適合這個時候，就給用上。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安靜。

    “有些人雖然已經(jīng)死了，可他還活著。”只有周詞接下這句話。

    剛說完，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樣提起剛剛甘棠沒回答的問題。

    “哎”周詞先吱出一聲，“剛剛困姐問你，你說那話是感覺到裴青止喜歡上你，還是你喜歡上裴青止了？”

    這種話總不能是無中生有吧，肯定是察覺到什么。

    “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上他，同一個男人我不玩第二次?！?/br>
    “呲——”

    甘棠蜷縮在那張椅子上，出差剛回來整個人都疲倦的不行，她笑出聲，語氣格外慵懶。

    也是在這個時候，陽臺的拉門被人推開發(fā)出聲響，甘棠下意識的撇過頭去看。

    作者有話說：

    baby們節(jié)日快樂??！祝我們祖國母親生日快樂??！